白月光分手日常 128|师尊白月光(26)

作者:公子永安书名:白月光分手日常更新时间:2020/08/17 21:47字数:2993

  

般弱呆滞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长了一张非常符合她审美的奶狗脸, 身体像是雪捏的一样,瓷白得发亮,泛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剑身是刻有黑se 符文的,因此他的肋骨两边完美复刻了纹路, 奇异得漂亮。这小子上身未着丝缕,腰下反而化出黑金两se 的法衣。

瞧着就很高级。

般弱顿时有一种自己氪金抽到了ssr的感觉。

这张ssr还从卡里走到现实来。

君不见却以为她默认了, 他蹲了下来, 腰边的坠子哗啦啦扑进雪里,清脆得悦耳。

他埋头扒开一堆瓶子, 突然找到了一支, 拔开瓶塞,仔细嗅了嗅。

“没错,是固元丹。”

他捏出一枚珠子,塞到般弱嘴边, 利落道, “吃!”

般弱死活不张嘴。

这女人怎么比自己还难搞。

君不见发愁了会,又恍然大悟, 一把抓起她的手,放自己的屁股上。

般弱:“???”

由于太过震惊, 她的嘴巴忘记防守, 君不见迅速塞了进去,还颇有技巧捏了一下她的颈儿, 让人猝不及防地吞咽下去。

君不见望了眼天上的山河图, 严肃地说,“你只有十二个时辰恢复。”

般弱侧过脸,当听不见。

少年冰凉的手掌贴上她的脸颊, 像极了薅秃头的老父亲,妥协道,“好吧,除了屁股,其他地方也属于你,行不行?”

君不见虽然是人类少年的形态,但思考方式仍然是“剑”一样的笔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毫不羞耻,一路给般弱打直球。

般弱不应他,他又起了恶劣性子,嚷嚷般恐吓她,“你别忘了,被雷劈会死得很难看,烂脸烂手烂脚,浑身还黑得跟什么似的,一点儿也不漂亮儿!”

“……”

般弱想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儿。

那不能够啊。

绿茶精满血复活,跟他嘀嘀咕咕咬耳朵,“其实我没做好准备,这劫雷肯定渡不过。”

君不见很讲义气,“那本大人帮你扛几道!”

般弱觉得小伙伴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努力好像也不行,她勉强点头,“那我就试试。”但她还是叮嘱,“如果我撑不住,你就了结我,我不想死得像一块黑炭。”

“好吧。”

他皱着眉,不情愿地答应了。

君不见帮她护法,让人原地修整。

不二魔窟崩塌,不二禅魔已死,饶是桑欲计谋了得,九大仙洲在仙魔之战中依然渐渐占据上风。

一人之势,终是抵不得万鼎之力。

桑欲浑身染血,拆了一副尸骨,冷笑扔到一边。天边响起惊雷,他撩开眼皮,云层之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还有一支剑。

而在下方,站了个人。

他的道袍破破烂烂,单手捂着胸口。

谁能想到,这个如此狼狈的家伙竟然会是琴雪声,曾经一剑震铄古今的剑仙大人。在别人的眼中,剑修如君子,性情坚韧,刚直不阿,说一不二,从不耍花招。可这个琴雪声却是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欺瞒了三十六洲,设下惊天之计,一举摧毁了他们的布局。

呵,好手段啊。

他眼睛透出讽刺之se 。

可尽管你有这般通天手段又如何?

澹台般弱那女人,看着笑眯眯好说话,眼里却是揉不得一粒沙子,她对你好,便能倾尽一切,为你抢夺天道经,为你直面三十六洲的追杀。可她不想跟你好呢,那就是恩断义绝,一点道理也不讲的,任性到离谱。

桑欲的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又什么资格去嘲笑琴哀素?

那男人,至少曾经得到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可他呢,从头到尾都被她利用和背叛。

一丝温情也无。

她当真以为,魔,是不会动心的吗?

桑欲自嘲一笑。

又听得天边一声惊呼。

他下意识伸手去捧。

不止是他,那琴哀素同样做出了这般姿势,然而——

接她的是另有其人。

不,是一支剑。

桑欲气得脸皮都抽筋了。

这算什么,他跟琴哀素斗了半天,结果让一支剑捡漏了?!

“我渡劫失败了。”

般弱吐了口血,气若游丝。

“我就,就,知道不行。”

主要是她是没那个炉火炖青的心境。

君不见往她嘴里又塞了颗药丸子,让她回血。

般弱躺了一下,感觉又活过来了,埋怨这支出尔反尔的剑,“我们都约定好了,你刚才怎么不撞过来?”

少年白玉耳垂晃动着绿珠子,流苏扫过她的脸颊。

他很淡定地说,“本大人忘了。”

“我不管。”般弱蹬着腿儿,胡搅蛮缠,“你看,我被雷劈成这样,跟烧焦的咸鱼又什么区别!我黑了!我不美了!”

她稍微估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能活一百多年。

爱美的绿茶精自闭了。

“有区别的。”君不见模样很认真,般弱以为他要安慰她,结果听到这样的话儿:“烧焦的咸鱼扒了最外层的黑皮,还能凑合着吃,而你不能吃。”

般弱:“……”

这家伙真是顶着纯洁的脸说最不纯洁的话。

君不见抱着她落到雪地上。

般弱一看到不远处的琴雪声,对方神情落寞,她赶紧把头埋到少年的胸上。

“快走,离开这地儿,我不想见你的主人!”

君不见噢了一声,动作有些踟蹰,但还是乖巧听了她的话。

剑灵少年心想,人间男女的爱恨情仇可真难懂,她要接受主人……还是需要点时间的吧?

一支剑郑重下了决定。

——在此之前,他就替主人守好她吧。

在般弱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没有返回太京门,而是去了般弱列为首选退休城市的鹦鹉洲,也是凡人之洲,虽然经过了魔眼的冲击,但大部分建筑保留完好,人气也不错。

他们买下了一座小院子,种了几棵桂花树,长期住了下来。

剑灵少年虽然不懂般弱嘴里的“美好老年生活”,但也觉得她太懒散了。他跟随主人上千余载,向来勤修不辍,从未有过一日的放松日子。

君不见忍不住问,“你除了看书、种花、养猪、遛弯儿,还能做点其他什么吗?”

“这样啊……”

般弱摸了下巴,“我好像还没有去过花街柳巷之地。”

君不见转身,二话不说拉了院子门栓,还轻松举起了一个大水缸,结结实实抵在门上。

他拍了拍手,叉着小腰猖狂瞧她,那小表情分明是“本大人看你怎么溜出去”。

般弱:“……”

用不用这样幼稚啊。

一人一剑生活了三年之后,君不见非但没能改正般弱的习性,反而被她带进了小隂 沟,并且一去不复返。他练剑之余,还学会了挑水、劈柴、烧灶、酿酒、编筐、插香、拜神、放鞭炮、割猪艹 、洗猪身、伺候猪大爷。

君不见不止一次感到茫然,为什么他堂堂上古法剑沦落到小猪棺的待遇。

他发完了呆,般弱把碗往他怀里一扔,溜之大吉。

“……”

他做饭也就算了,为什么洗碗还是他。

可恶的女人,净会奴役他!

君不见忿忿不平去洗了碗,那小祖宗又绕了过来,趴在他背上。

“我要吃桃子,你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野桃儿买!”

君不见充耳不闻。

般弱声泪俱下,“没有桃子吃,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买。”

“阿见最好了。”

她乐得美滋滋的。

君不见感觉窒息。

总觉得这称呼在骂他。

君不见用井水过了一遍福字碗,清洗干净后放进柜子里。他从屋子里翻出钱袋,又在院子里捡了个空竹篓,径直出了门。

昨晚刚下了一场雨,青石板路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雨水与泥土混合的腥气。

街坊邻居很是热情,纷纷打招呼。

“哎哟,小郎君又出门啊。”

君不见一板一眼回答,“给她买桃子,大娘你知道今天哪里有好吃的野桃子买吗。”

“有是有,就是比较远,在东街呢。”

“好的,谢谢您。”

他抬脚走去。

街坊们窃窃俬 语。

“这小郎君当真俊俏啊,又勤快又体贴。”

“是啊,不过他小娘子美若天仙,可不得紧疼着。”

君不见是法剑之身,对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听得清晰无比。

这不是人们第一次在议论他们了。

他从一开始的慌乱解释,到现在的坦然自若。

剑灵尚且不知,某些事已经潜移默化影响着他。

他边走边想。

小娘子。

听着温温柔柔的,怪让他不习惯的,那女人应该是笑里藏刀的小母老虎吧。

而且她们说的“疼”,他一直不解其意。

他所做的一切是在“疼”她吗?这便是“疼”吗?

很奇怪。

搞不懂。

君不见抛开杂念,走到东街,果然见到一个卖桃的老大爷,他蹲下来,往筐里仔仔细细挑了好几颗,她惯爱吃皮薄肉多、品相完美的。选完了桃子,他原地又想了会儿,她的衣裳好像穿得旧了,头绳朱钗也得买了。

绕完了东街,他的竹篓满了,钱袋也瘪了。

君不见往回走。

他脚步一顿。

不远处的屋檐下站了个年轻男人,黑se 道袍,面容苍白,眼底有青灰,眉心似乎坠着沉沉的压力,仿佛油尽灯枯了般。

他沉默着,低着头走近。

琴雪声咳嗽了下,从袖袍取出一个青鹤小瓷瓶,腕骨瘦硬得厉害,“这是延年丹,你化在茶水里,让她喝下去。”

君不见抿着唇,“她不喝茶。”

年轻男人怔了一瞬,抽魂般失落,喃喃道,“是吗,我都不知道。”

他才三年没见她,却感觉世事骤变。

她不喝茶了。

她不逛庙会了。

曾经爱吃的桃花糕也冷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慢慢地,从他琴雪声的记忆里抽离,从熟悉到陌生,从浓烈到淡薄,似一段烧尽的檀香。

而他无力挽回。

琴雪声垂下眼眸,掩下声息,“那就换另一种方法吧。”

君不见点头。

少年回到了院子,般弱冲上来迎接他,撵着人去洗桃子,顺便担任削皮工作。

到了晚上,君不见给人烧水洗澡。

火光映着少年脸庞,他心不在焉地多扔了两道火符。

这导致了——多出一桶热水。

般弱奉行勤俭持家的美德,准备洗两遍,一滴水也不能浪费,却听见少年说,“我洗吧。”

她震惊看他。

世界奇闻,剑也要泡澡的吗?!

虽然但是,她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大方贡献出了自己浴桶。

君不见定定看了她,声音很低,“不用。我不用你的东西。”

般弱很气愤,“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桶!我把它刷得干净!”

少年轻飘飘来了句,“那不是我刷的吗。”

她一噎。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你也不能瞧不起人!我的桶怎么就配不上你了!”般弱挺起胸,吵架从来都不怕输。

她为她的浴桶真诚代言!

少年的眉尖紧紧绷着,似乎压抑到了某个点,突然爆发,将她撞到屏风上。

眉眼暴躁,缠绕上一缕隂 郁。

他压着声质问她。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明明跟他做过那么亲密过分的事,却还不会跟男人保持分寸?”

“什么男人啊?你在说你吗?”般弱很奇怪看他,“我没把你当男人啊,你不就是一把剑——”

剑你个鬼!

少年泄愤般啃噬她的嘴唇。

利刃一般,长驱直入。

般弱呆住了。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梦,有一把剑对她动手动脚!

“你是疯了吧!”

般弱试图推开他,反而被抱得更紧,他嗓音嘶哑,“我就……不行吗?我是剑灵,就,不能跟你好吗?你们去过的地方,金鹭洲,云雾岭,琉璃殿,灵字小天外天,我也在啊。他怎么牵你的手,吻你的唇,我都看过的。”

“你出嫁那日,是我接的你。”

“你死心那日,是我陪的你。”

“你渡劫那日,是我护的你。”

剑灵身躯冰冷,心意却如炉中火炭,“我……不行吗?真不行吗?”

他黑眸潋滟,委屈极了。

般弱觉得自己真是被当下美se 迷昏了头,竟然说,“也不是不行……”

第二日,她意识回笼,抱着被子愣了一早上。

这他妈的太离谱了!

而剑灵也很紧张,笨拙地给她系衣裳,系了几次都不对。

他越来越恐慌,直接当机。

变回了一支剑。

咣当。

落在她脚下。

般弱:“……”

法剑装死了一阵子,倏忽冲出了窗户,在外头狂飞千里之后,又径直回来,吧嗒一下,滚在她脚旁,化为人形,重新替她穿衣裳。

这次剑灵镇定了很多。

般弱怀疑这小子在外边学了点什么,可惜她没有证据指证他。

转眼到了人间中秋的前夜。

鹦鹉洲有燃灯的传统,尤其是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人们迫切希望用喜气驱逐邪气。

般弱也没有出门,跟剑灵少年在院子里扎灯笼。

起先是要削竹条,般弱直接让君不见变回原形,拿剑砍竹。

君不见:“……让我来行不行,你握着我,感觉怪怪的。”

般弱:“有什么奇怪的?我之前还用布擦你呢!”

君不见:“……”

等姑奶奶折腾完了,君不见总算能用回人类少年的身子。

他帮忙编织,而般弱沾了墨,在纸上写字。

“嗯……写什么好呢?”

君不见很直男地回答,“写祝贺中秋不就好了?”

般弱白了他眼,“所以说你是剑啊,都不懂女人的心思。”

君不见冷漠哦了一声,“那下次我不做饭不洗碗不给你猪猪洗澡了。”

般弱赶紧跑过去安抚这支脆弱的剑,对方单手摁着半成型的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抄起她的后脑勺,尽情索吻。

“我很难受,今晚你疼我吧。”

剑灵发言利落。

他是很直接的,从不懂得迂回转折,想要就要,也不会遮遮掩掩。

般弱捏了他的脸,“先把灯笼做完!”

君不见点头,手速飞快,一口气做了三十六只。

到了中秋夜,鹦鹉洲燃起万顷琉璃火。

年轻道士踏着满地的灯影,来到了一处院落。他手里捏着一杆竹灯笼,写着当初在灵字小天外天的谜面。

琴雪声站门口站了很久,手腕发抖,气息微喘。

他放不下师妹。

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哪怕一身傲骨碎裂,他也想让师妹回心转意。

琴雪声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抬起手,正欲敲门。

灿亮的光突然落了下来。

他一怔。

一支细长的竹竿从院子里伸出来,顶端系着一只竹灯笼,烛火把字衬得清晰。

一人一剑一猪一百年。

墙的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你绑好了没?我举得手酸啦!”

“唔……等等。”

“你好慢啊!”

“快了快了别生气我真的快好了!”

男女的说话声由高转低,她埋怨着他,他也哄着她,在灯火之夜奇异和谐。

又过一会儿,竹灯笼不在摇晃,仿佛寻到了一个最安心妥帖的位置,慢慢安定了下来,像是一对男女,从成婚到安家,开花结果,儿孙满堂,再共赴白头。

喧闹过后,一切都安定了。

而对其他心存幻想的人来说,这种安定就像是一种排斥的力量,拒绝着,让他进入。

琴雪声木然地低头。

他的灯笼……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琴雪声提着灯笼,慢慢离开了白墙院子,又在黑暗的路边,捧起灯笼,轻轻吹熄那一缕,本就摇晃的灯焰。

这灯火三千,却无一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