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H) 分卷阅读13

作者:桃子奶盖书名:蒹葭纪(H)更新时间:2020/08/17 04:01字数:1256

  


那是顾佳期平生最屈辱的一夜,沿途指指点点叫着“小王妃”的孩童百姓、鸦雀无声的昭阳宮、平帝状似疯癫的荒婬 笑声,还有郑皇贵妃涂着血似的刻薄嘴唇

她一败涂地。人人说她是不得已,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开始她靠近裴琅就带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后来日久生情,她自己都耻于承认那样脏的心思,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忘了,自欺欺人。

“你凭什么叫我喜欢你顾佳期,别拿什么走投无路来搪塞,你那点心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骗我我那皇兄最爱玩抢来的女人,你们顾家人不就是吃准了这个么若非他那癖好别致,你会巴巴地勾引我顾佳期,你咎由自取,我留你活着,也确有一半是因为顾将军的功勋,可你凭什么还要我喜欢你”

佳期吃了药,一时也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只觉得裴琅说了这些话,那一刀她便是白挨了似的,于是吃吃笑了两声,“苍蝇不叮无缝蛋,王爷那时若是不喜欢我,我怎么勾引王爷可惜,我千算万算,漏算了郑皇贵妃的手腕,自己送到先帝面前叫他玩,偏偏”

她咳了一声,“多亏王爷回来,不然我就是只九命猫,也早死透了。可是,王爷既然感念我爹的功勋,怎么舍得这样对我呢”

裴琅气得笑了,拍了拍她的脸。大概是弄那解药时跟人动手,用力太大,他的手微微抖着。

“本王怎么对你了难道你想去冷宮陪那帮人吃闲饭么本王还得顶着恶名收拾这副烂江山,你想得倒美。不过娘娘今日倒是牙尖嘴利,还有没有继续说,没准本王一高兴,就说一句喜欢你,好如了你的愿。”

大约药效发作,佳期胸中一阵翻涌,赶忙推了推他的手,用力虽然不大,不过裴琅跟她吵了架,现在大概一点都不想碰她,冰凉的指尖只稍在她腕上一蹭,迅速移开了。

佳期勉力撑起身,复又跪在榻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其实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发酸发疼,裴琅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坐起来好些。”

她太阳茓 突突血涌,几乎连抓住床沿的力气都没了,被他扯着手臂坐起来,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拿袖子擦了嘴,伏身笑道:“我劝王爷自己也多惜命,成日在外头吆五喝六威风堂堂,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他日王爷出了事,我可没本事插翅膀出去找解药,到时候这天下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她吐得声音粗嘎,并不好听,裴琅大约也嫌病中人讨厌,不欲久留,见她软趴趴地窝回了锦被里,便站起来理了理袍子,“那娘娘可要事与愿违了。本王记仇惯了,死也要拉娘娘陪葬,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左右都落不到你手里。黄泉之下可没有俗务缠身,娘娘忘了的事,本王要娘娘一件件想起来。”

月瘦如眉,星光历乱。

陶湛在廊下等着,远远看见裴琅快步走来,一阵风似的刮过他身边,停也不停,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裴琅走的是无人的小路,只有几盏宮灯摇摇晃晃地亮着,他一身泥土、凉雨和血迹混在衣袍上,被照得近乎狰狞。

他方才找药时穷凶极恶,进宮连衣裳都来不及换,陶湛这才觉出不妥,忙脱了大氅替他披上。裴琅嗯了一声,伸手拢住了领口,“处理干净了”

陶湛道:“是。”走了两步,他替裴琅兜住马,“王爷,属下有一句话。”

裴琅翻身上马,“本王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

陶湛却摇摇头,“王爷为娘娘得罪的人也尽够了。王爷是放不下,可毕竟覆水难收。当年是没有法子,只得出此下策,可即便是下策,这太后她也做了七年,难道还能回头么”

裴琅凉丝丝地看了他一眼,“本王知道。”

陶湛也仰头看着他,半晌,斩钉截铁地摇摇头,“王爷不知道。若真怕人疑心太后,正经该做的是一刀两断,如今这样”

未等他说完,裴琅冷冷笑了一声,扬鞭落下,“啪”的一声,黑马打了个响鼻,蓦地飞冲出了宮门。

摄政王走了,青瞬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灯。佳期蜷在锦被中向里睡着,她大着胆子去碰了一下她的肩,没料到佳期竟是清醒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全都没忘。”

倒像是在闹小孩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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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年纪轻,病里闹脾气,这倒也寻常,青瞬道:“娘娘”

佳期不再说话,只闭了眼任她拿了药粉打理。那黄铜剪子只是剪灯花的,刀刃不过寸许长,虽然齐根没进左边胸口,可终究只不过剜下块肉来,血流得虽多,却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动作起来疼得很。

佳期疼得又出了一身汗,青瞬喂了些安神药,她方才昏昏沉沉睡了,还记着叮嘱:“别走漏消息给陛下。”

但小皇帝到底还是知道了。天还未亮时,药力过了,佳期疼醒过来,睁眼便吓了一跳,因为榻前坐着一个人,白皙文雅,正是裴昭。

见她醒来,裴昭便站起来,“母后。”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佳期想起李太医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没底,偏偏青瞬不在,正急得冒汗,裴昭已经说道:“听说李太医酒后失仪,将母后认成了仇家,用刀伤了母后,儿臣来看看。”

佳期将信将疑,裴昭已凑近了些,就着熹微晨光端详了一晌。

他乌黑透亮的眼珠被晨光照得透出杏仁颜se ,格外剔透,看得人心里七上八下。佳期不禁向后一躲,牵动伤口,霎时“嘶”的一声。

裴昭立刻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她的肩,相触不过一瞬,立刻抽离开来,有些无措似的,苍白的眼睛有些发红,“不知道母后伤在何处,儿臣鲁莽。”

看他这样子,邵兴平是连伤在何处都没有告诉他,想来是当真没走漏风声。佳期掩住锦被,轻舒一口气,“陛下不用管。该到上朝的时辰了”

她正捂着伤处,正是胸口,裴昭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仍是顾忌男女大防,立刻移开了目光。

裴昭亲自传了早膳服侍她吃过,这才到前朝去。到了晌午,却又来了一趟,陪她用着午膳,突然说道:“中秋宮宴有儿臣艹 持,母后安心养伤,不必经手了。”

这些事佳期不擅长,加上宮中人丁不旺,向来能省则省,只是中秋这节历逃不过,毕竟要图个亲族齐整,并且平帝的老太妃们都要过节,算起来都是她没见过几面的“姐妹”,不好连这点热闹都不给。

她在这上头笨极了,往年中秋,都是裴琅派人来手把手地教,于是她少不得被裴琅在场面上或俬 下里冷嘲热讽。所以裴昭这么一说,她便松了口气,又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