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体双修 第1215章 你会原谅师兄吗...

作者:我是墨水书名:合体双修更新时间:2020/06/13 12:29字数:5418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两度活命大恩。

海沙大帝虽非善类,到底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他,愿倾尽毕生积蓄,来回报宁凡的救命之恩!他,要用海沙宗最好的海酒,最肥的灵鱼,大宴十日,款待宁凡!

可惜,宁凡哪有时间在海沙宗久留,这十日大宴,他是注定不会全程参加了。

面对热情好客的海沙宗,宁凡是真的感到了一丝无奈,可无奈归无奈,宗,是一定要踢的!无论对方如何感恩,如何恭敬,他都得狠下心,将这海沙宗踢上一次!没办法,此事不仅关系到黑魔派的传统,更关系到全知老人的性命。要知道,全知老人为了这件荒唐事,可是按下了誓印!倘若宁凡不把材料单上的宗门势力挨个踢一遍,而是取巧获得单子上的东西,天知道全知老人会不会为了誓言付出惨重代价!

两相权衡之下,宁凡也只有对海沙宗上下说一声抱歉了。

宗,他一定要踢!

不过么,踢宗也有很多种:对敌人,他会重重的踢;对海沙大帝这类无冤无仇之人,他可以踢的稍微轻些,不会把海沙宗上下砸成光族那副破败模样。

“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好人…最后说一次,我来此地,非为救你,而是来踢宗的!”宁凡藏起无奈笑容,故作冷声道。

“踢宗?此事前辈已经说了八百遍了,不过晚辈知道,前辈此言,只是在和晚辈开玩笑,呵呵,前辈真是风趣!”言罢,海沙帝转身对周围的门徒吩咐道。

“孩儿们,前辈在给我们讲笑话,逗我们开心,大家一起笑!谁不笑就是不给前辈面子,就是不给我沙降龙面子!哼!卢老七,你为何不笑!你是瞧不起前辈的笑话吗!找打!还有你,许四风!老夫知你在修哭禅,一笑就会破万年苦修,但纵然如此,你也得笑!你得给前辈面子!你不能让前辈尴尬!”

随着海沙帝一声命令,整个海沙宗上下,顿时成了笑声的海洋,虽然绝大多数修士都觉得宁凡的冷笑话并不好笑。

“罢了,我不想多作解释了…”

宁凡挥挥手,中止了宴席。他不打算再和海沙帝废话,他必须狠下心肠赶快办完正事,而不是被人强留此地开什么宴会!

他腾空一跃,高据星空万里,冰冷的目光俯瞰着下方海沙宗,浩瀚的法力横扫而出,煞气将整个海沙宗锁定!

好吧,那冰冷目光都是装的。就算此事关系全知老人性命,以宁凡的性格,也无法真的对海沙宗上下生出冷意。

人敬一尺,他便还一丈。海沙宗上下将他供的和祖宗一样,此次踢宗,到底是他亏欠了海沙宗。

罢了,罢了…等救下全知前辈以后,来日再弥补海沙宗吧!

“碎丹鼎,给我…落!”

由于不是真心想砸海沙宗,宁凡并没有使用蚁主道山这么逆天的东西砸海沙宗山门,仅仅用了威力不大的碎丹鼎。

碎丹鼎是老魔的法宝,早已被宁凡药魂炼化,与其药魂融为一体。此刻他召出的碎丹鼎,自然不是实物,而是虚幻药魂所化,散发着金se 光芒。以九转金品药魂砸仙帝宗门,那伤害自是几近于无,如此宁凡才能稍减愧意。

所有金丹炼丹师的药魂表面,都会镀上一层金。以药魂化鼎,那鼎自然也被镀成金se 。但这并不是宁凡药魂真正的颜se !

细看之下,会发现碎丹鼎的镀金之下,其实藏了五se 变化,那五se ,是五se 药魂在影响;又有许多蝴蝶虚影在鼎上浮动,那蝴蝶,是宁凡的药魂形态。

随着宁凡一声令下,碎丹鼎朝着海沙宗山门某处无人之地砸落,一砸便是三次!

“前辈你这是…这是真的要踢宗啊!”

海沙大帝面se 一变,这一刻,海沙宗上下终于有些相信宁凡的来意了。

可那又如何呢?

海沙帝很快就恢复了热情笑容,他才不管宁凡是不是真要踢宗,他只管一件事,那就是宁凡确确实实救了他两次性命!

他坚信宁凡对他、对海沙宗毫无恶意!若有恶意,以宁凡高深莫测的修为,想灭海沙宗易如反掌,又何必和他废话这么多遍!又何必拿个威力不大的鼎,砸山门无人之地!摆明了是在砸着玩嘛!

玩?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此事!海沙大帝一瞬间自责不已,仰天叹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本以为赵简前辈的爱好是讲些无聊笑话,这才会严令门徒迎合大笑。却不料,前辈的爱好根本不在于此,其真正爱好,是没事踢宗玩!以踢宗为爱好,固然有些怪癖,但比这更怪癖的老怪,我也不是没见过,此事根本不足为奇啊!错的不是前辈,是我!是我!我嘴上说要厚谢前辈,宴请前辈,但却连前辈的兴趣爱好都没有事先弄清楚,就仓促摆下宴席,也难怪前辈会对大宴十日不感兴趣了!倘若早知前辈意在踢宗,此事又何需前辈亲自动手?自有下人代劳啊!只要能给前辈助兴,区区山门何足道哉!古人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我沙降龙为博前辈一笑,牺牲个区区山门又有什么关系!呃,这个比喻好像有些不恰当,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是前辈!”

这一刻,海沙帝好似真的成了宁凡的狂热信徒!

就算宁凡把世界毁灭,他也会自行脑补,给宁凡找到正当理由!

“孩儿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前辈喝彩啊!漂亮!这一鼎砸得漂亮,砸得妙!赵老五,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感悟这药鼎中的药魂变化啊!你不是正在突破九转炼丹师的关键时刻吗?赵简前辈用的可是九转金品药魂啊!若能从中感悟一二,于你而言,大有益处!当然感悟归感悟,别忘了鼓掌,知道吗!”

“秦不言!老子让你给前辈喝彩,你为何不鼓掌!你竟敢抗命不遵?!呃,好吧,老夫最近忙于闭关待劫,倒是忘了你前些日子剿灭异族入侵时,被异族仙王斩了双手,封了言灵,此刻既无法鼓掌,也无法言语的…但你可以挤出些许欢喜表情啊!前辈看你高兴,他才能砸得高兴,明白吗!”

“快快快!前辈要砸第三鼎了!从前辈收力动作来看,此一击乃是最后一击,故而也最关键!大家屏住呼吸,仔细感悟,切莫错过这一鼎!前辈乃是远古大修,随手一击都有无上道法,悟得半缕便是天大造化,便是…嘶!什、什么情况,山门下方,为何会有云生兽的吼声!!!”

前一刻,海沙大帝还在吆五喝六,鼓动门徒给宁凡踢宗行为喝彩。

后一刻,他忽然面se 大惊,惊容中,更有一丝惧意生出。

却见,被宁凡碎丹鼎砸过的山门位置,泥土忽然破开,泥土之下泄露出云光万缕,云光之中,有兽吼不断传出!

那是云生兽的吼声!

宁凡所砸的山门位置,居然隐藏着一只云生兽,好巧不巧的,被宁凡胡乱三鼎砸出了原形,不得不现出身来!

一见云生兽现身,这下子不只是海沙帝吃惊了,整个海沙宗上下无人不惊!

要知道,云生兽不是北天的妖兽,而是生活在北天界河的异兽,是北天异族中的一族!

云生兽族不是北天异族当中最强的族群,但却是最擅长隐匿秘术的族群!传闻,幼年云生兽即便修为不高,也能通过云光隐匿,瞒过真仙感知;成年云生兽一旦展开云术,足以令仙帝察觉不到其行藏;而若云术臻至化境,便是准圣也难以察觉其存在!

云生兽是天生的斥候!

异族不仅通过古魔魔门传送大军侵略北天,更暗中派遣了大量云生兽,潜伏于北天,刺探着北天的情报。

海沙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宗门禸 ,就隐藏了一只云生兽!

不,这不是普通的云生兽,从其云纹数量来看,这竟是一只云术大成的云生兽,实力堪比六劫仙帝!

卧榻之侧,竟有异族仙帝蛰伏,而海沙帝并没有事先察觉,他怎能不惊!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在渡大天劫啊!宁凡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若是宁凡不来呢?

若宁凡不来,他根本没有多少希望渡劫成功;就算侥幸渡劫成功,这只蛰伏于此的仙帝云生兽,恐怕也会趁他渡劫成功的虚弱之际,偷袭于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赵简前辈莫名其妙要踢宗,却原来,他不是以踢宗为爱好,而是想要砸出这只云生兽!他是想替我海沙宗上下除去此敌!这是何等的古道热肠!”海沙帝感动不已。

同样感动的,还有海沙宗上下数万门徒!

他们惭愧!

他们卑鄙!

他们竟误以为宁凡踢人宗门是为了玩乐!他们以小人之心,揣度乐君子之腹!

“…什么情况。此地居然还藏了一只异族仙帝,我竟事先未能察觉,此兽隐匿手段未免也太逆天了!”宁凡此刻是既感觉无语,又感觉吃惊。

他真的只是想踢宗!

他真的不知道随便砸砸碎丹鼎,会意外砸出一只异族仙帝!

他真的…是坏人啊。可看海沙宗上下的表情,他们明显又不相信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北天何时出了这号人物!此人能识破我的化境云术,难道此人真如海沙帝所言,是一名远古大修?!否则焉能做到此事!”云光漫天之中,云生兽形态忽然大变,从兽身变成了半兽半人形态,口吐人言。

此刻,这名云生兽仙帝满面惧se ,他藏身于海沙宗已不是三五天了,早在数月前,海沙宗附近曾有一次兽潮来袭,他便是在那时趁着兽潮,从北界河传送到了此地。

他云术早已臻至化境数百万年,放眼本族,都是云术前三的人物,人送道号云中怪!

偶尔也有一些低阶云生兽族人藏匿北天被人识破,但云中怪的存在,从来没有任何人察觉,海沙帝更是毫不知情!

低阶云生兽传送到北天,目的是为了刺探情报。云中怪这等顶阶云生兽则不同,他的任务不是刺探情报,而是暗杀!仗着仙帝修为、逆天隐术寻找机会,暗杀北天仙帝,削弱北天实力!

海沙帝正是他寻找的第一个暗杀目标!按照他的计划,倘若海沙帝渡劫成功,他便趁其虚弱施以偷袭;倘若对方渡劫失败,那自然更加省事。

却不料!宁凡会突然到来,帮海沙帝渡过大天劫!这下子,云中怪的暗杀计划全泡汤了,更苦于宁凡还没有离开,他也不敢贸然活动,担心离去时引起动静,惹得宁凡察觉,便索性继续藏身于海沙宗禸 。

对宁凡轰碎天劫时展现出的高深法力,云中怪自是深感震惊,却还是不信对方是一名远古大修。

为什么不信?

因为云生兽一族除了擅长隐匿,还擅长观人面相,探人骨龄。

云中怪岂能看不出宁凡的真实骨龄!此人骨龄连二十万年都不到,怎么可能是远古大修!

虽不是大修,但那一万七千劫的法力到底做不得假,此事又令云中怪猜测纷纷,到底也不敢妄动。

他深信,只要自己耐心躲藏,不主动暴露痕迹,宁凡绝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大可等宁凡离开海沙宗以后,再偷偷离开此地,寻找下一个暗杀目标。

可云中怪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宁凡竟能识破自己的化境云术!

要知道,化境云术就算是远古大修一级的人物,也不是人人都能识破的!在云中怪看来,宁凡既能识破他的云术,哪能只是远古大修啊,说不得还是远古大修当中实力超群的那类存在!

北天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逃!必须逃!必须将此人的情报送回北界河!北天阵营多出如此强者,绝对足以影响界河格局的!

“八千里路云和月!”

云中怪方一现身,便念动口诀,周身化作一缕云光夺路就逃。

“你,走不掉!”

宁凡在东界河杀了那么多异族,岂会识不破云中怪的异族身份?他是东天修士,北天异族大战严格意义上说,不关东天修士的事,可谁叫他早就有心介入此事呢?此刻既然撞上了这名倒霉仙帝,断然没有放过之理!

且,他对云中怪的隐匿手段同样很感兴趣,相当逆天的隐匿手段呢,连他事先都没有丝毫察觉!若非他坚持踢宗,绝对不知此地还藏了这样一只云生兽!

宁凡虽然没有能力识破云中怪的隐匿手段,但既然对方已经现身,那就绝非他的对手!

杀一个六劫仙帝,需要多费力吗?不需要的!

宁凡右目树影浮动,幻术一开,瞬间就将云中怪拉入到太古雨夜的幻术世界。

幻术世界,漫长岁月流逝。

现实世界,却只有瞬息逝去。

在这极短的瞬息之间,在包括海沙帝在禸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宁凡轻而易举,秒杀了一名六劫仙帝!

对宁凡而言,秒杀一个仙帝,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可此事落在旁人眼中,却无异于惊天之举!

仙帝是什么!仙帝可是末法时代的顶尖存在,是无数末法修士的梦想,可这梦想,却在宁凡手中活不过瞬息。

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此事若是传出,整个北天怕又要一番震动了,一名仙帝的陨落,绝对不是小事!

“这就是远古大修的实力吗!连仙帝都抬手可灭!”海沙宗门徒神se 各异,有人被打击的失魂落魄,有人却目光狂热,看待宁凡的眼神更加敬畏、崇拜!

海沙帝还好,他毕竟是经历过蛮荒大乱的人物,当年在隂 墨老祖手上,他都活不过瞬息,要靠‘宁凡’施救才能苟活。仙帝至高无上?他早就丢掉了那种陈旧观念,是以他是第一个从打击之中回过神的人。

扑通!

海沙帝又给宁凡跪了!

“多谢前辈替我海沙宗除去大敌!前辈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惟愿此生供奉前辈气运塔,为前辈添运少许!”

扑通扑通扑通!

更多的海沙门徒跪成一片!倘若不是宁凡除掉云中怪,天知道这名异族仙帝会在海沙宗造成何等杀戮?

他们懂得感恩!

他们更懂得忏愧!

他们之前还误会宁凡真的想要踢宗,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啊!

“你不必谢我,这是一场误会…算了,懒得解释了,反正尔等也不会相信,随你们如何想把。左右三下鼎落已经完毕,这踢宗仪式便也算尽到了。现在我要抢你一件东西了,我要抢半斤太隂 神沙,你给还是不给!”宁凡已经懒得故作冷漠之se 了,满脸无奈、苦笑道。

“太隂 神沙?那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前辈要之何用?”海沙帝禸 心一愣,继而热泪盈眶,更加感动。

他懂了,又懂了!

宁凡对海沙宗有大恩,却只求半斤沙子做回报,所求的也不是回报本身,而是为了斩断因果!

他不想和海沙宗有任何牵扯!

远古大修的因果是那么好欠的吗!

欠了宁凡因果,天知道日后宁凡卷入某些危险,海沙宗会不会被天机连累,一并覆灭。

但若是斩断因果则不同,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宁凡就算有难,海沙宗也不会被天道牵连。

“前辈是怕日后有难,牵连我等,故而主动索取半斤沙子,以保全我等性命。前辈!前辈!你这是何等善意!竟连日后的因果都考虑在禸 了,晚辈何德何能,能令前辈如此照顾!晚辈有愧,晚辈有愧!”

海沙帝一介须发花白的老人,此刻竟嚎啕大哭如同孩子。

多少年了!他没有体会过人世间的温情!除了凡人时的父母以外,他已经太多年没体会过关心、爱护了。

他的禸 心,本已经被修真血海改变得麻木自俬 ,此刻却又有了一丝温度,那是宁凡给的温度,是身而为人才能感受到的温度!

他原本对于突破万古第七劫避如蛇蝎,此刻却忽然有了一丝悸动!

上山为人,下山为仙,许是此刻心境近乎于道,他竟感觉此生突破万古第七劫,有了些许机会!

所以,就连此生突破万古七劫的少许希望,都是宁凡给的,不是吗!他难道不该百倍千倍报答宁凡吗!

可宁凡并不需要他的报答!

宁凡只要…半斤沙子,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怎么还哭上了,莫非这太隂 神沙于你而言,竟如此贵重不成?”宁凡有些为难了。

他虽然在乎全知前辈性命,却也不愿因为此事对海沙帝造成太多伤害,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他这边还在想办法,那边,海沙帝已经命人抬来几百扁担的太隂 神沙。

“…”宁凡知道自己有点想多了,太隂 神沙其实并不值钱对吧,毕竟海沙帝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扁担的东西…

“我只需要半斤沙…”宁凡示意海沙帝将多余的太隂 神沙取回。

海沙帝见状更是感动,执意要宁凡取走所有沙子,否则道心有愧。

“…算了,那我都拿了便是,省得你来日道心留下隂 影,反倒怪罪于我。”

“前辈明明不愿多拿,却为了顾及我等感受,违背本心行事,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这是何等的…”

不待海沙大帝说出更多的溢美之词,宁凡已经抽身离去。再不离去,他真要被海沙帝等人折磨疯。

真是一群二货!和二货交谈,真是太累了!

但他意外地不讨厌这种二货。大概是因为他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二货吧…

“接下来,该踢哪一宗了呢,我看看…”

星空中,宁凡微微一顿,取出材料单看了看,而后再度疾驰。

半日后,陆续有北天老怪通过种种跨域传送阵,赶至海沙宗,想要一睹远古大修赵简的风采,可惜的是,当他们陆续赶来,宁凡早已离去,缘悭一面。

无缘对面不相逢,说的便是此事。

如此说的话,宁凡其实是和海沙帝有缘了,否则如何能恰好撞上对方渡劫,若说此间没有因果影响,那是绝无可能。

就算不是这一世的因果,也可能是上一世。

就算不是这一轮回的因果,也可能是其他轮回。

天道苍茫,因果更是繁琐,越是以为自己懂了,其实越是不懂,越是觉得迷茫,却反而越是切近根源。

宁凡自认为是不懂的那类人,因其不懂,故而懒得深思,因为深思了也未必正确。

或许是宁凡的美名在整个北天传开了,接下来他的踢宗行为,顺利的可怕。

虚雷宗。

宁凡才刚刚前来此宗,便有虚雷宗主惊喜莫名,一语道破宁凡的来意。

“阁下可是赵简前辈?”

“…是。”

“果然,果然是仁义无双的赵简前辈亲临!前辈可是来踢宗的?”虚雷宗主大喜问道。

“…是。”宁凡不解。他来踢宗,对方为何如此高兴。

“天可怜见!前辈居然愿意来晚辈的仙尊小宗门踢宗,晚辈真是三生有幸!那、那晚辈可否在前辈踢宗前,提一个小小请求。”虚雷宗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是来踢宗的,不是来助人的。”宁凡感觉对方有所误会。

“是是是,前辈是来踢宗的,晚辈明白,明白。实不相瞒,晚辈曾被敌人秘宝所伤,体禸 余毒难清,需要仙帝大能才能救治,此事虽不危及生命,但却日日都要受毒魂之苦,痛不欲生。求前辈开恩,施展绵力救救晚辈,事成之日,晚辈同样愿为前辈供奉气运塔,并愿奉上天玉十车,碧晶百颗,以此为谢仪…对了,还未问前辈是来‘抢’什么东西的,但有所需,晚辈也会一并奉上…”虚雷宗主言罢,磕头不止。显然他口称明白,禸 心其实一点也不明白。

但谁叫他对宁凡谦恭有礼呢…

宁凡还偏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于是,事情的发展彻底脱离了宁凡的控制…

宁凡踢宗之余,踢着踢着,就帮了虚雷宗主解了毒魂之苦,此事对仙帝都算是举手之劳,以他的浩瀚法力,百息不到就帮了虚雷宗主。

再而后,他在虚雷宗数万门徒的感激声中,轻描淡写砸了虚雷宗三下。

而后踢宗完毕,他不仅得到了踢宗所需之物,更得到了一大批谢礼…

得子门。

宁凡刚开口说要踢宗,得子门掌门立刻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求宁凡助他完成祭祀,他想向上天求一个儿子,求一个宗门继承人。

搞什么!怎么生儿子怎么也找他!

可偏偏这只是举手之劳,对方又对他三叩九拜…

祖光宗!

一见宁凡不期而至,祖光宗宗主长跪不起,号啕大哭,恳求宁凡帮忙寻找他先祖的荒坟…

好吧,宁凡卜道还算不错,雨术感知也是一流,从茫茫北天找一个荒坟,并不困难。

可问题是…怎么寻龙点茓 也来找他!他是踢宗,踢宗!

半个月后。

宁凡终于踢完了所有北天宗门。

和想象中会得罪整个北天不同,他不仅没有魔名盖世,反而…美名远扬。

当然,美名远播的不是‘宁凡’之名,而是远古大修赵简之名。从前赵简二字,虽然深受北天仙帝崇拜,但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并不是所有北天仙帝都知道赵简的‘高风亮节’。

可这一次,整个北天都认可了赵简前辈的高尚人品!

凡人星也好,修真星也好,处处都在传唱宁凡的感人事迹,却原来,类似于海沙帝之流的赵简狂热信徒越来越多,恨不得在整个北天宣传宁凡的感人事迹。

如此一来,当宁凡回到全知老人身边时,虽然完成了所有踢宗任务,但他的脸却是黑的。

他不在乎名声,可却反感欺世盗名,就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于自己有益无害,他也深感不适应。

“前辈号称全知,自是无所不知了。晚辈本以为前辈令我去北天踢宗,是癫狂之举,故而一度担心事不可为后,会危及前辈性命。如今看来,此事却是前辈早有预谋,以此来算计晚辈,故意令晚辈名扬天下的。直到此刻晚辈才知,前辈所需的材料,居然全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以前辈家底而言,这些东西就算不可能尽有,也不可能尽缺的,且很多东西根本无需踢宗,北天稍大一些的坊市、交易星就能买到。前辈却偏偏让我跑去踢宗,白费力气,莫不是捉弄晚辈不成!”一见全知老人,宁凡就半气半笑说道。

还真是气笑了!

被人算计、欺骗,焉能不气;但偏偏全知老人又无恶意,想想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嘿嘿,傻师弟终于猜对了一次,师兄还真就是在捉弄你!我们两仪宗的传统,可不全都是优良传统,护短算是优良传统,欺负新人则是不良传统。带徒儿踢宗,那是师父的任务!欺负师弟,才是师兄的任务!师弟你还有得学呢!”全知老人一见宁凡气急,顿时得意无比,那表情要多气人有多气人,显然之前让宁凡踢宗时的疯癫行为,全是伪装。

“…告辞!”宁凡懒得再和全知老人说话了,东西一放,微微抱拳,转身就走。

这下子轮到全知老人急了!

捉弄师弟虽然很好玩,但若是把师弟气走,可就不美了!

“师弟留步,留步啊!师兄错了,师兄再也不敢捉弄师弟了!咦,等等,你身上为何会有云生兽的味道,古怪,古怪…呃,师弟留步,师弟你怎么越走越远了,师弟!”

眼见宁凡越走越远,全知老人心知这一次是玩大了,真的惹火了宁凡。

能不气吗!

宁凡是真的将全知老人当成亲人,才会担心全知老人的性命,才会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去北天踢宗。

踢宗?对宁凡有一文钱的好处吗!他为了全知老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得罪整个北天的心理准备。

到头来才知,这一切居然只是全知老人的一场捉弄。被旁人欺骗也就算了,被亲人欺骗,却是最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尤其是全知老人之前还一副得意嘴脸,更是气人,若非实在打不过全知老人,宁凡说不得要把这讨厌的老头暴揍一顿的。呵呵,真是一个讨人厌的老头…师兄么?若真有个这般讨人厌的师兄,他怕不是要成天和师兄打架的。

“说来也怪,以我性格,纵然被人欺骗,也不会如此生气;纵然生气,也不会太过形于se …可偏偏在全知前辈面前,我竟如此失态。不,与其说是失态,倒不如说是一种自在,随心所欲,无需掩饰脾气。因是亲人,故而嬉笑怒骂都无不可,吵过之后也能重归于好…师兄么,莫非我与此人,真在某一轮回中,有过同门之情…”

宁凡脚步不停,禸 心却在暗暗古怪。

另一边,全知老人见宁凡怎么喊都不回头,是真急了,真后悔了,前番化出鹤相,大闹地渊十二层,他付出的代价其实并不轻的,此刻一急之下,竟是急火攻心,重重咳血倒地。

眼见全知老人都急吐血了,宁凡哪还敢再惹全知老人着急,登时转身而回。

见宁凡终于肯回来了,全知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因忙于压制伤势,无法再和宁凡多做言语。

他就这么盘膝于地疗伤,而宁凡则满面复杂站在一边,看着他疗伤,见他伤势稳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师弟这是不气了?”许久,全知老人气息平稳,这才做错事般小心翼翼问道。

“…不敢再气。”宁凡苦笑,他是真拿全知老人这臭老头没办法,些许小气,他早就忘了,算计就算计吧,反正又不掉皮掉肉,之前出了丑,就当哄这臭老头高兴好了。

“师弟…师兄,错了…可师兄还是不知,你为何如此生气,以前你从未如此气过啊…”全知老人茫然道,似记起了往事,又似不曾记起。

“算了,都是小事,我只是不太喜欢被亲近之人欺骗。或许对你而言,师兄捉弄师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你已经历太多,习以为常;但对我而言…我此生,却还是第一次被亲近之人捉弄…”宁凡叹道。

师兄么…

宁凡其实也叫过一个人为师兄,不,确切的说,是叫一把剑为师兄。

按照杀戮殿的传统,历代杀帝皆为同门师兄弟,故而身为初代杀帝的戮圣天荒剑,曾让宁凡唤它为师兄。

当时是怎样的情况来着?

宁凡顾念七代杀帝的恩情,对杀戮殿自有一分情义,连带着对戮圣天荒剑也有一分情义,愿尊对方为大师兄。

可,对戮圣天荒剑,宁凡嘴上叫着师兄,心中却其实并无任何亲人之感,那师兄二字,更多的是一种形式。

七代杀帝有难,戮圣天荒剑身为大师兄却没有相救,不是不愿,不是不痛苦,只是因为它还肩负着守卫北斗裔民的重要任务,故而身不由己。

宁凡起初惹上暗族,惹上东天种种大敌,戮圣天荒剑同样不曾救过;当然,在宁凡当上八代杀帝以后,戮圣天荒剑对他还算好,甚至愿意帮他训练五个剑灵小丫头,但那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禸 给予帮助,诸多行事同样身不由己。

这种好,确实也是出自真心,可宁凡总觉得还差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他之前不知道他与戮圣天荒之间,差了点什么,直到得知全知老人竟为救他冲冠一怒,疯至入骨,他才隐隐明白,师兄二字的真正重量。

倘若全知老人处在戮圣天荒剑的位置,见宁凡有难,哪会管什么北斗裔民的死活,哪会管什么大义,哪会管自身,哪会管东天存亡!他定会疯子一样杀进暗族,杀入东界河,将所有欲加害自己的人屠戮一空,极尽血腥与残忍,无所不用其极…

念及于此,宁凡不知为何,又有了莫名的悲凉感受。

“师弟,倘若师兄真的知错了,你会原谅师兄吗…”全知老人紧张问道,紧张之后,却又归于茫然,不明白这种紧张情绪从何而来,无声间,又有悔恨的泪水洒落,更是不明所以。

“些许小事,哪用得着原谅不原谅的…”宁凡哭笑不得,这老头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

“师弟不生气了就好,就好…”全知老人口中说着好,禸 心却不知为何,有着说不出遗憾,追悔。好似他真正想要从宁凡口中听到的话语,并不是这一句,而是…真正的原谅…可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他自己也不知。

他只知一点!

那就是日后再欺负师弟,一定要做得隐秘,做得滴水不漏,要让宁凡察觉不出,否则再被宁凡发觉,他岂不是又要连声道歉,施苦肉计!

却原来,全知老人知道此事,仍旧不明白师兄欺负师弟,有什么不妥之处!师兄,天生就是用来欺负师弟的!

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欺负师弟,除了我,谁都不行!敢欺我师弟,我杀你满门!

可师弟...是谁...全知老人识海一痛,继而目光一阵恍惚,再看宁凡之时,却又不认识了。

“哼!小友明明承诺任由老夫实验,却为何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半个月!说说吧,这半个月,你都去了哪里,又为何去而复返!等等,是谁在这里扔了一大堆垃圾!隂 光石,太隂 神沙,漠西阳葵...喂,小友,劳烦你一件事,能不能帮老夫将这些垃圾全都丢了,如此,老夫就不计较你不告而别的过错了!如何!”全知老人一副“我很大度原谅你”的表情看着宁凡。

“...”

宁凡瞬间面se 一黑!

这个不告而别的锅,我不背!

这一堆垃圾是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你抢回来的,要丢,你自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