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 第 207 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乡村精品h文合集更新时间:2020/09/06 05:50字数:3771

  

就跟铁蛋子去了禸 蒙,这几天啊,三叔急得是又气又骂,没处发火,就冲我来,

唉,你说,我,是何苦呐快,跟我走”

听到三裤子的唠叨,我迈过脏水坑,跟在三裤子的身后,艰难地趟出泥沼,

一屁股坐进三裤子的汽车里,三裤子转动着方向盘:“唉,找到你了,这,还不

算完,三叔有令,还得把大表哥,一起接去”

“哦,”我嘟哝着:“今天是星期一,这个时候,大表哥正上班呐”

“上班也不行,”三裤子嘀咕道:“三叔办事,他岂有不去之理,”说着,

汽车一拐,直奔小镇的政府所在地,可是,当汽车转向直通镇政府办公楼的街路

上时,前面不远处,莫名其妙地聚拢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连附近

的房顶上,树上,也是人,咋的啦,镇政府出什么事喽”

“呵呵,”望着乱纷纷的、七嘴八舌、指手划脚的人群,三裤子仰面大笑起

来:“呵呵,小力,如果我没猜,一定是,一定是两溜溜棒,又到镇政府门前,

开锣喽,啊,不,对不起”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略表歉意道:“对不起,

哥们,我不是故意的,两溜溜棒哪是我叫的啊,小力,是这么回事,你大舅,呵

呵。”

“我大舅,他怎么了”

“他,呵呵,小力,你大舅,可了不起啊,那可绝对是咱们镇的棍棒啊”

“他,”想起大舅破衣烂衫的穿戴,其貌不扬的尊容,穷困潦倒的窘境,这

样一个人,怎么能成为称霸一方的棍棒呐

“我大舅,是棍棒,三裤子,你,能不能不开玩笑啊”

“嗨,”三裤子将汽车停在人群外,掏出一根香烟,又递给我一根:“哥

们,我跟你开这个玩笑干啥啊,在咱们镇上,你大舅,可抖去了,谁也惹不起他

啊就连你大表哥,那厉害不,脚一跺,整个镇子都乱颤啊。可是,可是,呵

呵,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大舅啊,专门就能收拾你大表哥,呵呵”

“啥,这”听到三裤子简略的讲述,望着他那诡秘的笑容,我又转向

车窗外,瞅着黑压压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着:“这,这,这,”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从黑压压,密不透风的人墙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的、令人心烦意

乱的铜锣声,随即,我便隐约听到大舅那再熟悉不过的、粗重的、略带些沙哑的

嗓音。

“广大社员同志们,广大社员同志们,大家都来看看吧,这就是xx党的干

部,这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有这些人在,我们的国家还能好老百姓还能过上

好日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们社员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

的家底,都他妈的给折腾光了,拖拉机报废了,牛,也杀光了,公社办的厂子、

企业,全他妈的破产了,厂房,都他妈的让公社干部用最低的价钱,买去了,他

妈的,这叫买么,这是变相的偷,名正言顺的抢,公社的土地,也他妈的快卖光

了,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啊”

人群燥动起来,叽叽咋咋地议论不停,压没了大舅的话音,大舅又狂敲起来

铜锣来。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舅突然改换了话题:“肃静,肃静,大家

看看吧,咱们这些人民的公仆,都他妈的是什么德性吧,啊,让我给大家伙,念

叨念叨,啊,昨天,咱们的镇长清天大老爷,坐着高级轿车,他泡马子,真的,

让我他妈的给撞上了,这小子那个骚腥啊,在外面胡搞还嫌不解馋,在家里,吃

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总他妈的想着,想着,把小姨也弄到手,一有机会,

就他妈的戏弄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让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

的咂咂,给咬掉了”

“呜哇,”

“啊哈,”

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好事的人们,一边尤如苍蝇般地嗡嗡乱叫着,

一边不顾一切地向前蜂涌着,一时间,镇政府的大门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比

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场,还要热闹十数倍。围观看热闹,这是同胞兄弟姐妹们最大

的爱好之一,大家伙谁愿意错过这大饱眼福、大开眼界的机会呐。

“哈哈哈,”三裤子也控制不住地纵声大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冲我嘀咕

道:“哥们,你大舅,可真是咱们镇的一个活宝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问三裤子道:“我说,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从哪掏弄来

的呐这些热闹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呐”

“呵呵,”三裤子告诉我道:“哥们,你大舅以前在镇政府打过更,白天,

闲着没事,就处到溜哒,哪个办公室都窜,所以,镇政府里面的事,他都了如指

掌,什么事情也休想逃过他的法眼,什么谁跟谁搞破鞋了,谁大吃大喝了,谁公

款旅游了,谁用公款找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个干部的帐,都在他心里

装着呐”

“豁豁,”我狠吸了一口香烟:“唉,我的大舅哇,你,是不是又喝了,在

镇政府门前这么耍,能有你的好果吃么”

“呵呵,”三裤子的脸上扬溢着低级的满足:“你大舅舅,谁也惹不起啊,

你大舅,那可绝透了,嗳,哥们,你大舅的节目,那可老鼻子了,有一次,”三

裤子索性扔掉香烟,津津乐道地讲述起大舅的故事来:“哥们,你忘了,当年,

你不是求你大表哥给你大舅找份工作么,说实在话,你大表哥还真挺办事的,把

你大舅安排在一家鞋厂,干点零活,打打杂,并且,工资也不少。可是,你大舅

就知道喝大酒,喝完就呼呼大睡,就连这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也干不好,结果,

没多久,厂长实在看不过去,工人们的意见太大了,就只好把他给开除了。这下

子,你大舅成了大撂杆,整天闲着发慌,一家老小又没有钱花,怎么办,情急之

下,你大舅又去熊你大表哥”

“怎么熊,还让大表哥给他找工作”

“不是,这次,他虽然有那想法,可是却没明说,而是拎着一只手电筒,怒

气冲冲地走进镇政府的办公楼里,你大舅可是镇政府的常客啊,没钱就找政府要

点去,政府也很照顾他,办公楼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看见他又来了,知道

一定是没钱买米下锅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谁说也不说话,在办

公楼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举着手电筒,往走廊里,往办公室里,

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断三裤子的话:“大白天的,我大舅照个什么啊”

“嘿嘿,”三裤子抿嘴一乐:“哥们,听我说啊,不光你这么问,镇政府里

的人都这么问:两溜溜棒啊,这大天白日,你拎着手电筒,瞎照个什么啊,是不

是又喝上听了哥们,你猜,你大舅是怎么回答的”

“嗯,”我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三裤子开怀笑道:“听到大家伙都这么问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

们,一边继续照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真黑啊,政府里面可真黑啊,真他

妈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禁不住地惊呼起来:“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挺有幽默感哦”

“呵呵,”三裤子双肩一耸:“是啊,听你大舅这么一嘀咕,镇政府里面的

干部,都听傻了眼,一个个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听到后,扑

哧乐了,跟你一样,也夸你大舅:有幽默感结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镇政府里

打更哥们,”三裤子满脸神秘地、悄声对我说道:“哥们,其实啊,说句良心

话,你大表哥对你大舅,的确挺够意思的,你大舅在镇政府打更这几年,钱可没

少挣啊,房子也盖上了,还在路边搭了一处临时房,开了一个小饭馆不过,你

大舅不会过日子,没过多长时间,房子和饭馆,都让他给折腾没了”

“唉,”我叹了口气:“我大舅啊,就是这个样子,有多少钱,也不够他喝

酒的”

“哥们,你大舅的热闹事,那可多去了,如果都讲起来,正如你经常所说

的:能写成一本书喽”

“呜哇,”

“啊哈,”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拼命地往镇政府的大门前,拥挤着,蜂涌着,挤不进去

的,看不见热闹的,索性爬上路旁的大柳树,更有甚者,干脆窜到屋顶上,叉着

双手,一脸得意地观赏着。

“社员同志们,国家交给这些人来管理,那还能有好哇,他妈的,xx党真

是瞎了眼,都任用一些什么破鞋烂袜子,他妈的,xx党,”

“我的天啊”我再也按奈不住,呼地推开车门,冲向密不透风的人墙:

“朋友,让一让,哥们,借借光”

我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人墙上冲撞着,一边暗暗替大舅捏着把汗:大舅啊,你

骂镇干部,就骂镇干部呗,为什么把xx党也捎带上,一起谩骂,恶意攻击呐,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哥们,借借光,让我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没有人理睬我,大家伙完全沉浸在无限兴奋之中,那满意的神态;那唯恐天

下不乱的丑相;那兴灾乐祸的面容,让我恶心到了极点:“哥们,借借光,让我

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哗,我正在满头汗水地冲撞着人墙,突然,哗的一声,人墙让我不可思

议地自动涣散开来,人们非常主动地闪开一条通道,我正茫然着,不知发生了什

么事情,只见三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面se 严肃地穿过人们闪开的通道,大步流星

地冲向镇政府大门,人们窃窃俬 语:“警察来了,这下两溜溜棒可要摊事了”

“天捉有灾,人捉有祸啊”

“哈哈,这回可好,够他两溜溜棒喝一壶的啦”

“”

咣当,隔着层层一群,我听到铜锣被抛掷在地的咣当声,旋即,又传来

警察严厉的训斥声:“老实点,走,走”

“大舅,”我终于拨开人群,冲进人缝形成的通道,蓬头垢面的大舅被两个

警察搀架着,像拖死猪似地拽出人缝通道,当大舅经过我的身旁时,我伸出手

臂,深情地呼唤道:“大舅,大舅,”

“哎哟,”大舅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大外甥,你是什么时候来

的啊,大外甥,”

“走,快走,”警察生硬地拽拖着大舅,大舅心有不甘地望着我:“大外

甥,哪天,到大舅家窜门去,”

“大舅,”我目送着大舅被警察拽出人缝通道,在骄阳的照射下,大舅屁股

蛋后面依然耷拉着半块破布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警察将大舅塞进警车,警车尖声厉气地

怪叫着,串过人群,大摇大摆地溜之乎也。

“嘻嘻,”

“呵呵,”

“嘿嘿,”

看见警车屁股后面冒着白烟,渐渐远去,人们也有说有笑地散开来,攀跨在

大柳树上的年轻人,跳下树来,登上屋顶的汉子,扶着梯子返回到地面上,人群

开始井然有序地流向小镇的各个角落。那景像,就好似童年时代,姑姑带着我,

欣赏完露天电影后,大家得到了一点可怜的艺术享受,一边无比满意地谈笑风生

着,一边欢快地走回各自的家。只不过,今天人们所欣赏到的,却完完全全是一

场荒唐致极的活报剧,但从人们脸庞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依然获得了与当年同样

的那点可怜的“艺术”享受。

“坏了,”待我返回车里,三裤子表情郑重地对我说道:“哥们,你大舅,

要摊事啊”

“是啊,”我焦燥不安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大舅不该在公共场合,

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xx党,恶狠攻击政府,”

“这事,说大,就大啊,”

“嗯,三裤子,看得出来,我大舅把镇政府折腾得够呛,今天,酒后胡嘞

嘞,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不得往死里收拾他啊”

“是呀,好不了他啊”

“哥们,”我拽住三裤子:“听说你在县里很吃得开,哥们,你,能不能帮

帮我大舅啊”

“哥们,”三裤子面露难se :“你大舅,谁帮他,谁粘帘子,谁倒霉,你大

表哥,就是一个例子”

“哥们,”听到三裤子的话,我心中苦涩涩地:唉,大舅哇,你在故乡是咋

混的啊,不仅做人的尊严丧气怠尽,并且,人格、信誉,都混没有了,唉我仍

不死心地乞求道:“哥们,看在光腚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大舅吧,让县公

安,放了他吧”

“小力,”三裤子将手抽出我的手掌:“如果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让公安给

抓进去了,那没说的,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我一个电话县公安就得放人,

可是,小力,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大舅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已经不是简

单的妨碍公务、拢乱社会治安的问题啦,弄不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这,这,

我实在不想搅合进去啊,哎呀,”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哎呀,大表

哥出来了”

听到三裤子的话,我抬头望去,原本人山人海的镇政府门前,此时,可怕地

沉寂起来,到处是纸屑和垃圾,而大舅那只破铜锣,则可笑地横陈在阶梯上,一

位衣着讲究,裤线挺直,皮鞋铮亮的中年男子,默默无语地绕过那只破铜锣,向

轿车这边走过来。他,便是刚才被大舅骂得狗血喷头,始终躲在办公室里不敢露

面的大表哥,我推开车门:“大表哥”

“哦,小力子”大表哥极不自然地冲我点点头,表情极为复杂:尴尬、恼

怒、无奈、,他就带着这份复杂的神态,一屁股坐进汽车里。三裤子不再言

语,更不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哧地启汽车。大表哥从车镜里,望了望我,无

意之中,我们四目对视到一处,只见大表哥苦涩地长叹一声:“唉小力子,

小表弟,你可给大表哥我,揽了一个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绕过两条喧嚣的、混乱不堪的街路,便来到一处新近落

成的,比大街还要嘈杂的、人头躜动的建筑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刚才还是眉宇紧锁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隂 冷冷的面孔,第一个推门

而下,我随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让我非常意外地热情起来,一手拉着我的手

臂,一手指着挂满条幅、彩球漂荡的建筑群道:“小表弟,怎么样,三舅的大

宅,气派不”

“嗯,”望着造型呆板、毫无变化的建筑物,我违心地应承着:“不错,不

错,的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se :“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

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禸 装

饰,”

“哎哟,”老姑拨开人群,径直向我走来,脸上泛着丝丝痛爱之se ,细白的

手掌,轻抚着我的面庞:“大侄,瞅瞅,哪还有个人样啊,跟逃难似的,咂咂,

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来,到你三叔新建好的卫生间,洗洗澡,换

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好坐席啊”

说完,老姑拽着我,挤过人群,哗地推开一扇高大的黑se 铁皮大门,在大门

左右两扇门板上,对称地刻绘着一条桔黄se 的、面目狰狞的巨龙,舞动着弯弯曲

曲的腰身,瞪着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视着我。

走进幽深的门洞里,一幢富丽堂皇的、用洁白的条形瓷砖包裹着的、好似罩

着一块裹尸布的二层楼房,夺走我全部的视野,那缓缓倾斜着的楼顶,错落有致

地镶嵌着棕红se 的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但却是极其冷淡的光线。阳台的栏杆

上雕刻着繁琐的、形状呆板的花纹图案,单调的、滑稽可笑的铝合金门窗摆出一

副极其浅薄,但却是盛气凌人的架式。

“力,”见门洞周围无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脚步,无比机灵地左右环顾一

番,然后,捧住我的面庞,吧嗒一下,亲吻起我肮脏的腮帮来,小手轻轻地拧了

一把我的胯间:“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个人影,从门洞角落处闪过,老姑登时慌了手脚,红着面庞:“咳咳咳,

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着三叔的大宅对我说道:“大侄,三叔的房

子,盖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se ,双腮依然绯红:“大侄,你想

不想盖一栋啊”

“想,盖”我胡乱答道,而心中,却思忖着,如何作通老姑的工作,卖掉

土地,携老姑和小石头,远走深圳。

“大侄,”老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等消停消停的,咱们也盖一栋这样的

楼房,到时候,老姑也要艹 办一下,一定也会很热闹的,嘻嘻,”老姑越说越兴

奋,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尽憧憬。我不禁更加为难起来:看来,想作

通老姑的工作,很难啊

“走,大侄,到卫生间去,洗洗澡”说着,老姑拉着我的手,信步迈上缓

台,在缓台阶梯的两侧,放置着一对硕大的陶瓷花盆,我对花卉是天生的外行,

望着那盛开的鲜花,却叫不出名字来。

“来啊,大侄”见我盯着鲜花发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进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迈上台阶,举目望去,整幢楼房,造型丑陋不堪,但

却异常坚固,浑身上下流溢着暴发户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也无需任何掩饰的,

不可一世的骄狂气慨,鹤立鸡群般地雄居于密如鸟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

些低矮简陋、积满尘垢的房屋,俨然变成一群不屑一顾的丑小鸭,可怜巴巴的灰

姑娘

推开毫无生气的、冷冰冰的铝合金大门,便是宽敞明亮的、面积达数十平方

米的客厅,那高耸着的、惨白惨白的棚顶不厌其烦的雕刻着细碎的花纹图形,一

盏硕大的、据老姑介绍,是法国宮廷式的吊灯,吃力地悬在天花板上,因不堪重

负而摇摇欲坠,直看得我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那数不清的、枝繁叶茂的灯罩里放

射着五彩缤纷,让我眼花缭乱的颜se ,活像一个臃肿不堪,却又极不得体地打扮

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倒映在光滑的宛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厅西侧的墙壁边,摆放着一套红se 的木制沙发,沙发对面的矮柜上,一

台大屏幕画王彩电正放映着反胃的、裹脚布似的肥皂剧。而北侧墙壁,则有一道

木制的,镶着磨沙玻璃的屏风,把客厅与厨房及卫生间隔断开,屏风的玻璃窗上

雕着风姿各异的窈窕淑女,一个个骚手弄姿,让我想入非非。

在客厅的东侧,则是两间装饰极尽奢侈的卧室,南面的卧室安放着一张席梦

斯床垫,老姑告诉我道:这是三叔夏天的卧室。而冬天的卧室则在北面,一铺火

炕占据了半壁江山。三叔永远都是这样坚定地认为: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宝贝,永远也不能随意丢抛,睡火炕对养生有益,一旦失去

它:风湿病、关节炎、腰酸腿痛这些不速之客,便会乘机光顾。

两个卧室之间由一道作工精湛的壁橱巧妙地分隔开。厨房四面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