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欢半爱 74第 74 章

作者:蓝白色书名:半欢半爱更新时间:2020/09/20 19:10字数: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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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个小时的手术。

蒋彧南被推出手术室,已是隔天下午。

主刀医师亦是蒋彧南自国外聘请的主治医师,见到李秘书焦急地跑上前来似要询问情况,已累得说不出话,只欣慰地朝李秘书点了点头。

蒋彧南被送至加护病房,李秘书在外头看着,思绪陈杂,不多时主治医师亦来到加护病房外,

见到那个在诸多医疗仪器的协助下依旧昏迷的身影,不无叹惋:“真是可怜,都没个亲人帮他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蒋先生应该料到自己会发生这些突发状况的,所以才提前告诉院方万一他失去自主意识时,与手术相关的文件都由我来代签。”

“他已经挺过一次手术,还有两次手术,上帝会祝福他。”

每台手术的成功率都只有10(百分号),三次手术后还能存活的几率……李秘书摇摇头,不忍去计算。

主治医师很快告辞,打算回家休息,李秘书随后也离开医院,驾驶蒋彧南的车回到丽铂。不曾想电梯从地下停车场上行到一楼,竟碰上了江世军与其助手走进电梯。

李秘书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做鞠躬状,借此避开江世军的目光:“江总,下午好。”

江世军环顾下四周,不见蒋彧南的踪影,便问:“你蒋总呢?”

“去……视察新厂址了,我替他回来拿点文件。”他的回答天衣无缝,江世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电梯很快抵达61楼,李秘书终于可以离开,毕恭毕敬地与江世军道别后,走出电梯门之后便是一路疾行,直到走进总裁办公室,反锁上门。

蒋彧南弥留之际提到的保险箱就藏在办公室的那幅油画背后。李秘书输入密码将其中的光碟取出。

刚把光碟放进电脑准备读取,李秘书的电话就响了。

是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纽约的来电。这时候光碟也已经开始播放,似乎是一段被闭路电视摄录的影像,视角是某栋建筑的屋顶。

影像是无声的,李秘书边看边接听电话。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电话一接通便开口问道:“她有没有找过你们?”

“你是说,炎凉?”李秘书的语气不受控地带着满满的冷嘲:“没有。”

“不可能吧!”对方只觉得不可思议,“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在我继女的订婚宴上她问了我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摆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之所以能牵到梁氏这条线,肯定和你们有关。她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证实才对,怎么可能一点行动都没有?”

李秘书目光紧盯电脑屏幕不敢错过分毫,可惜画面一直拍摄着空无一人的屋顶,静止了一般,镜头都不曾移动过。

“我答应过蒋总不把真相告诉炎凉,这点我一定做到,可我没说不让炎凉自己查到些蛛丝马迹。所以你之前跟我讲的这个情况,我一直没有告诉蒋总。她开始怀疑梁氏和我们的关系,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我也一直在等着她找上门来,可她似乎只顾着新公司的生意,根本就没有继续往下查。”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她在担心些什么?担心知道是蒋总一直在背后帮她铺路,她好不容易回到正轨的生活就会再度被打乱?”

对此,李秘书不置可否,一边是垂死挣扎的病人,一边是在媒体面前笑吟吟地为新店剪彩的女强人,两个画面此刻一齐在李秘书的脑海中显现,两相对比,实在是无比的讽刺,李秘书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无奈地叹气:“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控制住蒋总的病情,以免……”

李秘书的话生生地断在了喉间——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进画面,屏幕上终于不再是那孤零零的屋顶。两个人似乎是在谈话,但都是背对着镜头站在天台边,看不见样貌。

李秘书突然的沉默令电话另一端的女人十分疑惑:“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画面没有声音,李秘书无从得知那两人谈话的禸 容,只好抽回些注意力来听电话,“只是在处理蒋总交代我做的事而已……”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两人突然厮打起来。李秘书不由得眸光蓦地一紧,就这样目睹了其中一人失去平衡跌下天台,整个身体垂在了半空中。

那人拼命地抓住栏杆,眼看即将坠楼,站在天台上的另一人终于向他伸出了援手,李秘书真是为他捏了把冷汗,正长舒一口气准备坐回座椅中,就在这时画面一晃,那一刹那李秘书失声低叫着,“嚯”地站起。同一时间,画面中那个原本已经得救的人,转眼间却已摔下楼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秘书错过了最紧要的一幕,只得将光碟倒回。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施救的那个人是如何撇开对方紧攥住他的那只手,又是如何将对方紧抓着栏杆的另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扳开……

凶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栏杆,调头离开时他的模样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但这一次,李秘书没有再错过,他看得很清楚,那个离开的人,正是江世军。

***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李秘书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身侧的落地窗反射着他许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丽铂大楼对面,停车格中,一辆车就这样静静地停着,一停就是一个多小时。

坐在驾驶座上的炎凉一直透过车窗望向对面的丽铂大楼。

她是看着蒋彧南的车驶进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入口的。61楼,总裁办公室,炎凉如今只是看着那扇窗,就能想象到他办公时紧蹙眉头的样子,可是她已没有勇气踏进那里半步,无论是踏进丽铂大楼,又或是踏进……那个男人的心。

炎凉的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时间流逝的十分缓慢,她每一次都险些发动车子离开了,又每一次都重新熄火,继续毫无意义地呆在这儿。

转眼已至傍晚,蒋彧南的车驶出停车场出口的那一刻,炎凉立即捕捉到,该不该追过去?追过去了又能说些什么?他真的和梁瑞强有关,又能意味着什么?他是会告诉他实情,亦或是为她制造一个更大的陷阱?

自作多情的苦果她早已尝过,有多苦涩,有多绝望,她比谁都清楚。可眼看那辆车就要隐没在车流中了,炎凉瞬间什么深思熟虑都顾不上了,几乎是本能的发动车子,猛一踩油门就追了上去。

下班高峰时间,堵车严重,蒋彧南的车似乎赶着去某处,一遇上堵车就一个劲地按喇叭按得周边空气都在嗡嗡直响。

炎凉一路尾随,全程紧抓方向盘一点也不松懈,仿佛这样就能隐秘的排遣掉所有的紧张。终于她跟到了……医院。

蒋彧南的车先一步驶进医院大门,几十米之外的炎凉的车却猛地刹在了医院大门外。炎凉皱着眉头看向车窗外,触目便是医院白底黑字的招牌。

炎凉摇了摇头,来不及多想,加速驶进大门。

她还未驶进停车场,就看见蒋彧南的车猛地一拐尾,一个急刹停在了不远处。这么着急地一路赶来医院,生病?探病?

炎凉正胡乱地猜测着,却见李秘书单独一人从车上下来,朝医院主楼狂奔而去。全程不见蒋彧南。

李秘书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了炎凉的视野之中,即便炎凉立即弃了车追上前去,依旧是跟丢了。

偌大的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医患路人,炎凉仰着头环顾四周,顿时失了方向。可就在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仿佛一瞬间就闪回到了一天前的剪彩仪式,当时的闪光灯明明令她除了一片白亮之外什么都看不清,可现在猛一回想,她那时候,仿佛是看清了藏匿在人群中的蒋彧南……他的脸那样虚弱,那样苍白……

炎凉用力地摇了摇头,要把这可怕的想法挥出脑海,可理智已经控制住了脚步,很快她就抵达住院区,径直奔向值班护士,气喘吁吁的问:“有没有一个叫蒋彧南的病人?”

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不近人情:“不好意思,病人的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没有头绪,只能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寻找。

两个小时,无数扇病房门,无数个贴在门上的病人名卡。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在祈祷:不要看见“蒋彧南”,不要……

而当所有普通病房外都如她祈祷的那样、没有贴着“蒋彧南”三字的名卡,炎凉那颗悬着的心,却在那一瞬间,被死死的勒紧,几乎令她失去了呼吸:普通病房没有,那么,重症病房……

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冲到重症区外的炎凉,在推开那扇门的那一刻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勇气。这里面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炎凉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门,只能透过隔离门上的视窗朝里张望。

只见李秘书焦急的来回走着,时不时地抬头看向最里间的重症室。

炎凉慌张地低下头去。

心中某个声音突然尖叫着抗议起来,阻止她抬头,可炎凉最终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屏着呼吸地往最里间的重症室望去……

只是看了一眼,炎凉已惊惶地向后连连倒退,就这么跌跌拌拌地撞到了推着车从旁走过的护士。

“噼里啪啦”推车上的东西顿时被扫落在地,炎凉惊得回头,无魂无魄似的,呆呆地看着洒落在地的那些药瓶……那恐怖的白。

***

蒋彧南自昏迷中醒来,是整整三天之后。

李秘书一直守在医院,只淡淡看了神情复杂的李秘书一眼,蒋彧南就仿佛猜到了:“你已经看了光碟里的禸 容?”

李秘书点了点头。彼此的沉默之间,隔着医疗仪器运作时发出的单调的声音。“滴——滴——滴——滴”像极了病床上这个男人生命流逝的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父亲并非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而是被……”李秘书有点难以启齿了。

“徐晋夫葬礼后不久。”

李秘书惊得瞪大了眼睛。

徐晋夫葬礼后不久……

难怪他那时要开始部署……

相对于李秘书的震惊,蒋彧南却只是淡淡地扬了扬嘴角:“那是我父亲出事后,我第一次回到那里。我本来是要告诉他,徐家完了,我没有因为俬 人感情而选择收手。可讽刺的是,那一天我没有得到任何我想要的喜悦,只获得了这张光碟。”

他的笑那么苦涩。

命运以最戏谑的方式作弄了他,又要以最残酷的方式结束他么?李秘书不忍直视,下意识地要低下头去:“蒋总,您先好好休息,别说了……”

蒋彧南却恍若未闻,又仿佛要撕开这些尘封已久的伤口,以疼痛提醒自己,他还活着:“原本我的检查报告显示我起码可以活过明年,现在……估计我的死期是要提前到了。我每一步都计算到了也部署好了,唯独没有计算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活到看着江世军破产、进而锒铛入狱的那一天。”

李秘书咬了咬牙,终是不愿再守住秘密,几乎是脱口而出:“蒋总,我……”

蒋彧南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吗?否则也不会这样平静地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我现在只希望在我死之前,把一切还给她,唯独把她对我的恨留下。那么即便我死了,她也能幸福的活下去。”

是真的猜到了,否则也不会以最后一丝冷峻警告他:“如果你擅作主张告诉她这些她不该知道的,那才是对我做的最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