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成长史 1270.330、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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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喜悦与兴奋一直激荡着方圆的心，那还有一路强烈的感受一直困扰着方圆，那就是“累”，一天最多睡5个小时，让方圆也感觉到几乎到了极限。【 |】在10月28日学校下班的时候，翟新文来了。在听取谢秉国的汇报后，翟新文深情地说：“虽然这十几天来，我一直都没有到现场，但我一直在关注着这次课的准备，并与邹局长交流沟通过很多次。我是从外系统调到教育系统来工作的，虽然也工作了将近10年，对教育有很多的了解，但与在座的各位专家相比，我还是一个门外汉。所以，指导课，我不行，你们行，我也不能因为关注和支持，就来听课瞎指挥。”大家都感到翟新文讲话的确有水平，不但谦虚，也不回避自己不是一线教师出身的缺陷，让大家感到翟书记还真是平易近人。翟新文说：“明天，大家就要出征了，我和韩局长商量过了，明天我们俩要亲自到火车站送送大家。全国课的很重要，是我们东州教育历史上第一次真正代表清江省参加全国比赛，所以我们要力争把这课上好，拿出最好的成绩，向东州市人民汇报，向东州市委市政府汇报。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就是需要多出教育成绩，就是需要多出人民满意的教师，我们要在比赛结束后，大力宣传像方圆一样的优秀教师，激励全市教育系统的全体教师，学比赶超，人人都做人民满意的教师。”这激励的话，具有相当的思想性，并且与教育局党委抓的“争做人民满意教师”的活动紧密相扣，让在座的许多人都从心里佩服翟新文有思想水平。

翟新文最后说：“19天了，太辛苦了，许多同志的体力、精力都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所以在这里，我提一个要求，今天晚上，谁都不要加班了，全部回家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才能打胜仗。另外，秉国，你们到省城，是不是还要在省城试讲几次，听听省教研室的意见？”谢秉国点头称是，翟新文说：“所以，我们更需要休息。给秉国同志一个任务，就是在全国比赛之前，方圆每天必须保证9个小时的睡眠，要是做不到，我可要拿你拭问。”谢秉国说：“那我就与方圆睡一个标准间，我保证完成好翟书记布置的工作。”

方圆要准备回家，姚长青亲自送他。姚长青的心里也一直紧绷着，就怕方圆万一出一点意外，那可就真不好交待了。十九天来，姚长青也抛家舍业，全都靠在了方圆的身上。他嗅到了巨大的政治好处，只要方圆能够拿到好成绩，功劳簿上姚长青的功劳不会小，68中学也会因为名师效益而更加引起社会的关注，自己也会因为善于发现人才、培养人才、重视人才而可能有进一步提升的机会。没有白出的力，没有白干的活。在孔双华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停车后，姚长青叮嘱方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不要坐公交车到学校，直接打出租车，车票全给报销。”

领导们的关怀感动着方圆的心，但方圆实在太累了，这十九天，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在孔家吃过了晚饭，坐在沙发上想跟孔妈妈、孔双华说几句话，却在不知不觉中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场景，心疼得孔妈妈当场落了泪，对孔双华说：“一定要多理解方圆，多体贴方圆，方圆每一点进步，都不容易啊！”孔双华的眼圈也红了，她坐在方圆躺的地方，把方圆的头轻轻地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充满爱怜的目光凝视着这个让自己欣赏让自己牵肠的爱人，心痛万分……

在方圆离开东州市三天后，东州都市的社区论坛里，出现了一个热得发紫、广大市民热烈参与回复、一天的时间点击了2万多回复2000多的热贴。这个帖子，震惊了东州教育系统的头头脑脑，吓坏了68中学的留守干部贾明、董梅和周素素，也在很短的时间里所有的学校、所有的区市县教体局都知道的帖子。

帖子看起来是一个学生家长写的，帖子没有写学校的名称，也没有提主人公教师的姓名，但熟悉帖子禸 容的教育局领导也好，学校干部和教师也好，都知道这帖子是在攻击方圆，攻击68中学，也在间接的攻击市教育局。而且，已经有“好事者”在跟贴是指明了楼主的原贴所写的教师就是方圆，代课的教师是副校长董梅，事情发生的学校是68中学。

帖子发在了东州都市的“教育在线”论坛，题目就很醒目：《一个完全不管学生一个月不照面的老师竟然被市教育局认定为最优秀的教师，天理何在？》，帖子的作者名是“不平则鸣“。他在帖子里写道：

“当今的社会，父母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孩子的教育。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哪个父母不望女成凤？就这么一个孩子，作为家长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让孩子接受最优质的教育，以便将来能够考取重点中学或大学。选择一所好学校，选择一个好老师，这是广大家长梦寐以求的愿望。”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运的父亲，因为我的孩子就读的初中，近几年进步很大，已经从全市中游进入全市前10之列。我孩子所在的班，原本不是所谓的尖子班、实验班，但她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勤奋敬业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说实话，我对这位班主任老师印象一直不错，直到这个学期为止。他课讲得好，学生们愿意让他的课；他课教得扎实，学生们的语文成绩在全年级总是名列前茅；他善于协调各学科老师，全班的总成绩在全年级也是越来越好，到初二结束时已经在全级部稳居第一。女儿成绩也不错，说起她的班主任老师，那可真称得上是眉飞se 舞、无比崇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在独生子女们普遍都以自我为中心的时代，一个老师能得到包括我女儿在禸 全班学生的尊敬与爱戴，我们做家长的也倍感自豪。”

“那个时候，我们家长们在俬 下交流的时候，都感到孩子在这样的班主任手下学习，真是孩子的福气。但好运不常在，好事不长来，这个学期，这个班主任老师升官了，听说是当了校长助理，还兼着教导主任。他不再是孩子的班主任，虽然还教着语文。这所学校到了初三换班主任，这的确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谁不知道初三是中考最关键的一年，这个时候换班主任，学校领导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好在换的班主任是孩子原来的数学老师，倒也勉强可以接受。但最最可气的就是，十一长假刚刚结束，这个‘优秀语文老师’又要参加全国语文教学比赛，整整停课一个月！虽然安排了代课老师，但代课老师的水平怎么能跟原来的老师比？代课老师的上课习惯学生们又怎么能马上适应？当孩子回家哭诉，学习语文真没有意思的时候，做家长怎能不心急如焚？都上初三了，转过年来就要中考了，语文老师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完全抛弃跟了他两年多的学生，准备他的全国课，而且一弃就是一个月，这样的老师是真正的优秀老师吗？大家不认为他的师德有问题吗？”

“同时，我还要质疑学校，学校对于该老师一个月不上课不但不管，反而全力支持，还安排了代课老师（听说是学校管教学的副校长）；我还要质疑教育行政部门，凭什么让应该上课的老师不上课，让不该上课的老师来代课？国家的哪条法律法规规定可以这样做？”

“如果学校不赶紧把这个老师叫回来上课，我会把事情捅到报纸上曝曝学校的光；如果教育行政部门不作为，那我将会把学校外加教育局一起告上法庭！告它行政不作为！”

“这真是一个牛b家长啊！”有一个跟帖是这样写的。在众多的跟帖里，支持这位家长的，虽然没有达到一半，但也有几百条；冷眼旁观看热闹看教育局如何应对的，有几百条；支持学校支持方圆参加全国比赛的，也有几百条，甚至有的跟贴与跟帖之间也激烈地争吵起来。

教育科长申军大概是教育局里最早发现这个帖子的人。他平常每天都有到东州市各主要新闻站浏览教育贴的习惯。当他发现了这个帖子，读完了帖子的禸 容，看了几十个跟帖，政治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帖子事关重大。分管副局长邹志刚已经去了省城，与方圆他们汇合，怎么办？

申军赶紧打印了一份原贴外带跟贴，几步并作一步，向韩素贞作了汇报。韩素贞读完帖子，也倒吸一口冷气，觉得事情相当棘手，连忙安排申军赶紧打印7份，同时立刻召集副处以上领导马上到小会议室开会。

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韩素贞沉痛地说：“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家长！学校不是已经安排了董梅副校长作全职代课教师，应该说做得相当妥当，并没有不管方圆所教的班，这个家长还发表如此恶毒攻击学校、攻击教育局、攻击代表东州市、代表清江省参加全国语文教学比赛的方圆，真是让我这个作局长的寒心。”翟新文说：“韩局长说得在理啊！董梅这个同志我是了解一些的，她是东州市语文教学能手，教学水平是相当不错的。能做分管教学的副校长，业务上没有两把刷子，那也是站不脚的。”韩素贞说：“怎么办？大家都出出主意。这件事要赶快处置，而且要处理好，已经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了，我们要努力把这影响降低到最低；同时还不能影响社会的稳定，特别是68中学的稳定。”

会场一片沉默。的确是棘手的问题。副局长耿清说：“我提个想法，跟《东州都市报》的总编打个招呼，让他把帖子删除。”副局长孔丽丽说：“删除了帖子，这个家长肯定还会重新再上传，这样的方法是堵不住的。”韩素贞说：“一定不能见报，见报以后，社会影响就会相当的坏，即便理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报纸的影响力会让我们教育局有理也说不清，非常被动的。”副书记孙红军说：“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邓市长汇报一下，请邓市长出面协调东州市各大报社。的确不能见报，见了报，社会影响很坏不说，以后我们教育局的任何一项决策、学校的任何一项工作，只要有个别家长稍微不满意的话，就有可能再重演这样的事！”副局长于胜利说：“这个家长真是个杂碎，跟社会上的流氓渣滓没有什么区别。我建议把这个家长查出来，不是想让孩子跟着方圆读书吗？哼，非但不让，还把他的女儿调离68中，去68中学旁边的11中，看他还敢怎么着？对待那些不讲道理的家长，我们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的态度很简单，坚决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助理调研员、工会主席宋萍说：“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方圆知道了这个消息，心理上会受到影响，如果在全国课比赛上发挥失常，那可就因小失大了。”韩素贞一拍桌子，说：“老宋，你说得太好了。兴邦，你马上给邹局长、谢秉国两个人打电话，把这个帖子的事情简单说一说，然后让邹局长召集除方圆之外的其他人开会，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不能让方圆知道。全国课的事情重要，我们就是要保证方圆不受任何影响地参加全国公开课比赛，争取好成绩。这个机会不容易啊，同志们，代表省参加全国比赛，一般都被杭江和宁海垄断，作为局长，我是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的。”办公室主任汪兴邦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准备回办公室打电话。韩素贞又想起一件事，说：“告诉邹局长，把方圆的手机给收了，理由他自己想，切断方圆跟外界的联系，同时还不能让方圆疑心发生了什么事情。”汪兴邦说：“好。”

孙红军说：“翟书记、韩局长，我觉得有必要给68中学的干部、老师们消消毒，如果68中学的老师们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其中嫉妒方圆的那些老师再到社会上瞎咧咧，那可真是火上浇油了。”韩素贞说：“小孙你说得很对。这样吧，先把几件重要的事情处理一下，我和翟书记马上去市府，向邓市长作汇报，请他拿大方向，并且协调各报纸不得刊登与这个帖子有关的任何禸 容；孙书记你和孔局长马上去68中学，做好68中学的稳定工作和思想工作，特别要求学校留守的领导班子，要讲政治、讲大局、讲稳定，任何人不得把这个帖子的事情通过任何方式传到方圆那里。耿局长你去一趟东州都市报社，跟总编交流交流，把方圆出全国课的重要意义跟总编说一说，相信他们这些宣传口的领导也能充分认识到一次全国比赛的重要性，建议把这个帖子封杀掉。其他几位同志在家正常办公，我们回来后，继续开会。翟书记，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翟新文说：“我完全支持韩局长的意见。耿局长，帖子封杀，可能还会上传，而且显得我们教育局比较心虚。你请总编安排人把帖子锁了，不能再回复即可，这个帖子还是留下比较好。”耿清看了一眼韩素贞，韩素贞说：“按翟书记说的办。”

散会了，教育局的几个巨头们各奔东西。翟新文与韩素贞，坐上车，直奔市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