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治家札记 33|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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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吴氏慢慢吞吞地跟在钱珠儿和年大娘后头，一直走到了大门口。

钱珠儿这才回头对她笑了笑，道：“婶子这天天在地里干活，又要艹 持家务，想必也是忙得很。”

大吴氏道：“不敢说什么忙，不过都是家里的琐事……”

钱珠儿又打断道：“只是婶子既然已经这般忙了，别人的事就不用你艹 心了。外头的传言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家里如今虽没有大人帮衬，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头上的，这事儿可一不可二，真要到了撕破脸的地步，咱们都不好过不是？婶子真要是闲得很，就来我家帮忙做些活计吧，左右我们家总是缺人手的。”

她说话的口吻很是温柔，连一点要发怒的迹象都没有，然而大吴氏听完却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地道：“大姑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说，万万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别看这钱大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这半笑不笑的样子真的挺瘆人的。

眼看大吴氏没了声音，钱珠儿没有多留，只说了一句“婶子就送到这里吧”，带着年大娘回去了。

路上年大娘忍不住开口道：“大姑娘这样做还是太心软了些，那大吴氏这样编排您，您却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了她，她还当您好欺负呢。”

钱珠儿叹了口气，无奈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家已经那样穷，难不成我们还真的收回家里的地，看他们一家子饿死？虽说那大吴氏确实可恨，但是小吴氏和周家二老却是无辜。真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大吴氏之前的嘴脸我们也见过……如今给她一些威慑，好教她以后夹紧尾巴做人便是。”

她又何尝不想直接痛快得教训那个多嘴多舌的长舌妇呢，可她也不想让家里人跟着艹 心，闹到后头惹上大吴氏这种泼妇上门，钱老爹和弟弟妹妹们，肯定又是疲于应对。她的顾忌太多，投鼠忌器。

大吴氏这种人，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现在把柄被钱珠儿捏在手里，可不就得老老实实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主动带着东西上了钱家的门。

大早上的，年大娘前脚刚到钱家，她后脚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

钱珠儿挑了挑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大吴氏：“婶子怎么来的这么早？哟，这手里还拿着东西。”

大吴氏讨好地笑道：“都是自家种得不值钱的东西，带来给您家里人尝尝鲜。”

钱珠儿又说：“婶子来的正是时候，你说我们家里也没个帮着艹 持的人，年大娘这正要出去买菜呢，婶子不若就跟着她一起去吧。”

大吴氏忙连声音下了，把篮子去放到厨房，就跟着年大娘出去了。

钱珠儿也不是非要让大吴氏给她们家做什么人，让她跟着年大娘出去，也是为了给外头传闲话的看看，这传闲话的大吴氏还不是照样要帮着钱家跑腿，村里受钱老爹恩惠的人多了去了，也该思量思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村上人也不少，看到大吴氏出去自然有不少瞧热闹的。

大吴氏回到钱家的时候，已经被臊的满脸通红。

钱珠儿也没对问什么，还挺客气地跟她道谢说：“今天就多亏婶子的帮忙了，这几天田里的事应是不忙的，还劳烦婶子得空的时候多来走动走动。”

大吴氏又跟她寒暄了两句，就拿着空篮子的回去了。

大吴氏就这样上门来帮了半个月的忙，钱珠儿见了她虽然没特别和气，却也是客客气气的。

半个月后村上这股子歪风总算是刮过去了，钱珠儿这法子虽然没有跟大吴氏直接冲突，也没有直接在人前澄清什么，却是四两拨千斤，让大家都看清了钱家的态度。

然后村上就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躺在娘家做小月子的邱芮的婆家人，忽然闹到了村上，吵着要把邱芮给接回去。

邱芮人还不能下床，脾气却是起来了，当即把衣服一穿好，披头散发地去灶台上抄了把菜刀就要跟人拼命。

这几年年景虽然不好，家家户户还是可以维持温饱的，没看谁家有这么不要命的。一时间都被吓住了，邱芮的婆家人更是直接被吓退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邱芮跟她婆家的事就更沸沸扬扬了，这个说是邱芮的男人攀上了高枝，停妻再娶，但是又怕担坏名声，要把邱芮接回去当妾。那个说邱芮在婆家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这才逃回了娘家，现在人家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不过都是大家的臆想罢了，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到底没有人知道。

钱珠儿这个月也是分了心力给叔公进补，三不五时地带上邱芮。

邱家和钱进家老是拿他们的东西也是不好意思，可钱珠儿每次都是让钱小富帮忙跑腿，钱小富也伶俐，轻车熟路地进去了，放下东西就跑回家，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邱荣后来就顶了钱宝儿挑水的活儿，每天天刚亮就挑着水上门了，把钱家的水缸挑满了就帮着劈柴，干完一套活儿就静悄悄地走了，连口水都不带喝，跟田螺姑娘似的。

这就给钱宝儿省了不少事，之前她每天最主要的就是这两件事，现在忽然被人做完了，她一下子不适应，就在灶上给钱珠儿带下手，学了几天也能有模有样地拌个小菜了。

邱芮的身子在坐了一个月小月子以后也养的差不多了。

她家里就一个姑姑能帮上忙，但家里也是有活要干，不可能全天候伺候她的，说起来也是多亏了钱珠儿送去的汤水，不然就家里两个大男人在，有钱买好材料也做不出好东西。

因此她能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到钱家到致谢。

钱珠儿看她脸se 已经比刚掉孩子的时候红润了许多，但也人清减许多，看着比之前那圆润的样子年轻了很多。

邱芮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从家里抓了一只鸡带了过来。因此怕钱珠儿不收，她在家已经把鸡杀好了，也放了血拔了毛，收拾干净了。

钱珠儿看到邱芮精神状态不错，也总算放下心来。

邱芮轻车熟路地把东西放到了厨房，然后就把袖子一挽，准备直接开始帮她料理了。

鸡汤需要上过熬，邱芮来的时候钱家人刚用过朝食，邱芮是想着帮他们弄好了，等到吃饭的时辰就可以把鸡汤熬好了。

钱珠儿当然不可能让客人到了自己家还要做这些，邱芮呢，她是想着自己做小月子的时候受到钱珠儿恩典，想着也给钱家做点事……两个人在灶上你争我抢的，就是不肯让对方动手。

钱宝儿在家的活儿被邱荣抢了，正在家里闲的瞎逛游，一进厨房看到邱芮在，先是嘴甜地喊过了人，再定睛一看，还有一只收拾干净的生鸡，当下眼睛就尽管四射，话不多说，直接坐到灶膛旁边开始生火了。

钱珠儿和邱芮都被她这样子逗笑了，终于停下推让，两人一个往锅里加热水，一个去剁配料了。

邱芮言笑晏晏，确实丝毫看不出心有郁结，钱珠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她隐藏的好，还是真的没把婆家的事往心里去。

很快生鸡和配料都上了锅，钱宝儿自告奋勇地要留在灶膛边看着火。

邱芮先去了东屋，隔着门给钱老爹问了好，然后就去了钱珠儿屋里，两人坐到一处说话。

钱珠儿自然不会主动提她婆家的糟心事，就还是问一些邱家的日常起居和邱芮自己的身子。

邱芮这时也不如干活时那么爱笑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眼底似有忧愁。

明明之前在外头可以做到毫不在意的样子，此时露出这番模样，明显就是想跟自己谈心事了，钱珠儿会意地把房门拴上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邱芮一声叹息，幽幽地道：“若是我以后回了村里，不知道妹妹待我还会不会像今日一般。”

钱珠儿是满心的疑问，问道：“姐姐这是要和离？可想好了？”

邱芮苦笑，“咱们村这种地方，十几年都未必能有一个休妻或者和离的，到时候怕是又要闹得沸沸扬扬……可这日子，如果还能过下去，谁会愿意和离呢？”

钱珠儿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既然做好了决定，妹妹自然是支持的。我同姐姐自小认识，和姐姐交往也并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妻子，只是因为你是你罢了。。”

邱芮怔了怔，眼眶渐渐红了，“好一个‘只是因为我是我’，有妹妹这一句话，我以后也不怕没个说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