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 第87章 纯良

作者:月下蝶影书名:造作时光更新时间:2020/10/31 00:34字数: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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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纯良

容妃与贤妃的关系, 早些年并不是很好。当年她们怀孕的时间差不多, 加上宮里又传出谁先生下皇长子, 谁的孩子就是太子的传言, 让两人在心里暗暗别苗头。

谁知道两人暗暗比斗了几年, 被封为太子的会是排行老三的姬元溯。从此以后, 她们斗争的心思歇了大半, 只是关系还是这么不尴不尬着。

现在两人打着送礼的旗号来东宮看乐阳的笑话,竟也不觉得别扭,反而心生一股诡异地惺惺相惜之感。

这个女人虽然不讨喜, 但她看乐阳小贱人不顺眼的立场,还是值得赞扬的。

贤妃与容妃抬起头,朝对方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贤妃:呵, 这个女人老了, 眼角下多了条皱纹。

容妃:就知道老发脾气的女人,相貌会变差, 这个女人脸上长了两颗斑。

两人都觉得对方颜值下降, 比不上自己风华绝代,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友好。

“晚上进宮的马车很多, 臣女担心顺安长公主殿下一家会堵在半路上。”花琉璃忽然道,“殿下, 我们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她们?”

顺安长公主与乐阳长公主不合, 这样的热闹她们肯定喜欢看。都说是好姐妹了,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她?

容妃与贤妃齐齐扭头看向娇娇弱弱,笑容羞怯的福寿郡主, 这位未来的太子妃,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顺安与乐阳之间的矛盾,十天十夜都说不完,若是看到乐阳丢脸,顺安能回去乐半个月。这个当头提前邀请顺安一家人进宮,简直是明着跟顺安一家子说,快点来看热闹。

若是无意便罢了,若是有心……

狠还是这位郡主狠。

“还是琉璃贴心,我这就派人去请顺安姑姑一家进宮。”太子笑容灿烂,他很想知道,在这么多人看热闹的情况下,谢家的苦肉计会怎么演下去。

看戏嘛,人多才热闹。

“来人,容妃娘娘、贤妃娘娘、五皇子的茶凉了,给他们换一盏。”以往连茶都懒得给五皇子一杯的太子,竟然主动给五皇子换热茶,可见他今天待客的态度十分热情。

三人也假装不记得太子以前的冷淡态度,屁股牢牢黏在椅子上,坚决不挪动一步。

只要能看乐阳的笑话,这点牺牲算什么?

“父亲,母亲。”谢世子偷偷揉着已经麻木的膝盖,小声对乐阳、谢驸马道:“我们要跪到什么时候?”

他不像两位姐姐,每年都回进京,而是留在谢家,接受家族的教导。但每次进京,皇舅与太后带他都很好,京城里的公子们看到他也热情得很,不像这一次……

年仅十五的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姐要找杀手去刺杀太子表哥。太子是皇舅最喜爱看重的孩子,太子出事,皇舅又怎能不怒?

自小没吃过苦的他,跪了这么久,还被其他人奚落,既觉得委屈又觉得愧疚,毕竟二姐差一点就害死太子表哥了,表哥怨恨他们家也是应该的。

“我儿,若是累了就假装晕过去。”乐阳长公主见儿子脸se 苍白,心疼得不行,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样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了。”

“这怎么使得?”谢世子摇头拒绝,“我们家害得太子表哥与福寿郡主差点丧命,本就是错,儿子若是此时晕过去,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太子表哥逼得我下跪,让我晕过去。这样一来,岂不是还要连累太子表哥的名声?”

听到儿子这么正直的话,乐阳长公主差点当场厥过去,她养的二女儿又蠢又狠,儿子却正直又单纯,他们姐弟二人若能匀一匀,该有多好?

怕连累太子的名声,本就心怀愧疚的谢世子,揉了揉膝盖继续跪好了。

谢驸马看了眼天上渐渐升高的太阳,再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儿子,开口道:“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身体若是出了事,惹得我与你母亲担忧,亦是不孝。不如早点离去,也能让我们放心。”

“岂有父母下跪请罪,做儿子的在旁边偷闲享受的道理。”谢世子擦去脑门上的汗,“父亲,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怎么就……”乐阳长公主又急又气,怎么把这孩子养成了这般纯良的性子?

“谢世子。”恰在这时,东宮当值太监走了过来,一挥手中拂尘:“太子殿下邀您进去,请。”

“多谢。”谢世子道了谢,偏头看向双亲,“太子表哥可有召见在下的父母?”

“请世子恕罪。”东宮太监歉然一笑,“殿下只想见你一人。”

谢世子起身向父母行了一礼,才一瘸一拐地跟在太监后面,进了禸 殿。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诸位娘娘,见过五皇子殿下。”谢世子作揖,“福寿郡主,在下有礼了。”

花琉璃发现,谢世子看起来……纯良得都不像是乐阳长公主的孩子了。

他的礼仪很到位,对太子等人也是发自禸 心的尊敬。虽然没有随了父母的好相貌,仪态却很有皇亲国戚的风雅。

“坐。”太子指了指末尾的空座。

“谢太子殿下。”谢世子小心坐下,可能是因为知道谢瑶派人刺杀太子的事,所以面对太子打量的目光,他愧疚地垂下了头。

等太子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他才勉强放开,抬头见花琉璃正看着自己,又再次面se 潮红地低下了头,连耳朵尖都红起来。

花琉璃:“……”

她又不是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这位谢世子怎么回事呢?

太子也注意到谢世子的异样,他不动声se 地拉了一下花琉璃的袖子,给了她一个“不要拈花惹艹 ”的眼神,转头语气温和地谢世子近来学了什么功课,要不要参加科举,争取三年后入朝为官等等。

等到气氛正好时,太子叹息一声,苦笑道:“你们跪在外面,孤没有拦你们,也没有叫你们起来,你可会怪孤?”

“此事本就是我们家做得不对,怎么能怪太子?”谢世子连忙摇头,拽着袍子道,“我、我只是没脸见到您。”

哎哟喂,乐阳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

贤妃差点没忍不住捂脸,谢驸马与乐阳那么要脸的人,当着宮奴的面跪在东宮门口,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想把这件事说成谢瑶个人行为,免得连累整个谢家。

这位小世子倒好,开口就是“我们家做的不对”,可真是……天真得让人想多嘲讽他两句,都有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就连没怎么开过口的五皇子,都忍不住用怜爱的眼神看了谢世子一眼。

“你不怪孤就好。”太子神情更加忧伤,“那一日若不是福寿郡主拼死护着孤,孤早已经魂归黄泉。我们被人找到的时候,福寿郡主身上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了,太医说,若是再晚一点,福寿郡主的手臂就废了,连命也保不住。”

谢世子偷偷抬头看了眼坐在太子旁边的少女,少女面se 苍白,看起来就很虚弱的样子,这么娇小的少女,在杀手面前救下太子,需要多大的勇气?

越想越愧疚,谢世子几乎把头埋进肚子里。

“孤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你年纪小,对这件事也不知情。”太子招来宮侍,“太后娘娘许久没有见你了,你先去寿康宮给太后娘娘请安。”

“是。”谢世子站起身,有些犹豫道:“太子殿下,家父家母……”

“表弟。”太子用忧郁地眼神望向他,“你还是在心里怨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谢世子连忙摇头。

“那你便早些去见太后娘娘,其他的事,父皇与孤心里有数。”太子抬了抬茶杯,示意宮侍带谢世子出去。

“等等。”花琉璃笑着开口,“带世子从侧门走。”

谢世子心中一阵感动,福寿郡主一定是担心他看到跪着的父母会难过,所以才特意嘱咐宮侍带他从侧门离开。

莫名其妙收了一个感激的小眼神,花琉璃:“……”

眼见日头越来越高,儿子却一直没有出来,乐阳心里越来越慌,忍不住抓住谢驸马的袖摆道:“驸马,天赐性格单纯,太子会不会故意为难他?”

若是别人,做事可能还会顾忌些规矩脸面,可太子那个人,有时候脾气上来,是不会要脸的。

谢驸马面se 也有些不好看,见乐阳神情惊惶,开口劝道:“你不要担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好姐姐,这是怎么了?”顺安的声音从他们夫妻二人身后传来,“我听你们的语气,好像是在担心孩子?”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笑声,顺安摇着扇子走到乐阳身边:“可见人都是自俬 的,自家孩子金贵无比,别人家的孩子,你们是想杀就杀,想坑就坑?”

“刺杀太子的大罪,你们在这里跪一跪,就想当做不存在?”顺安嗤笑一声,“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顺安公主殿下……”谢驸马刚开口,就被顺安打断。

“谢驸马,请你称本宮为顺安长公主。”顺安看着这个面se 苍白,却不掩风华的男人,“不要叫错了。”

当年乐阳使劲夺走这个男人,她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其实就是狗,哪里有屎哪里走,她一个美美香香的公主,实在不该与狗打交道。

这些年来,乐阳总以为她还惦记着一个背叛她的男人,时不时就要在她面前秀一番恩爱,实在让她无奈。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谁会惦记一条狗呢?

“哎呀,好姐姐,你看我的眼神好吓人。”顺安拍拍胸口,拉着女儿嘉敏往后退了好几步,“姐姐,你不会是又想打我了?”

“乐阳姨母,求您放过家母吧。”嘉敏朝乐阳行了一个礼,“你上次打家母的那一巴掌,家母回家养了好些日子才好,你若是再动手,就休怪晚辈还手了。”

花琉璃真是有毒,跟她在一起待久了,怎么说话做事也染上了她的调调?

乐阳:“……”

她们母子二人还好意思说上次的事?!

“顺安,你这个贱人还好意思说这件事?!”乐阳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你以为你能一直风光?”

“姐姐的这个威胁,妹妹好怕啊。”顺安扭了扭腰,“可惜现在站着的是我,跪着的是姐姐你呢。姐姐若是想要报复我,等你把腰杆挺直后再说吧。”

“姨母,你太过分了!”嘉敏忽然高声道,“你教女无方,刺杀太子与福寿郡主便罢了,竟然还威胁家母?!”

“你等着,晚辈这就是去禀告陛下与太子,让他们来评评理。”说完,嘉敏扶着顺安公主,“母亲,走,我们去找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为人正直磊落,一定会为我们住持公道的。”

嘉敏发现,当人出卖过一次良心,去拍马屁后,再出卖良心的时候,就渐渐习惯了。

她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为了给母亲找回场子,连良心都不要了。

一直默默跟在母女身后,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姚驸马,抖了抖腰,踩上了台阶,脚底板不小心一歪,踩在了谢驸马小腿上。

“姐夫,愚弟不小心脚滑了,你是读书人,不要跟愚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姚驸马在谢驸马小腿上狠狠碾了一下,嬉皮笑脸地收回脚,“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咱们连襟之间的和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妹夫说得是。”谢驸马云淡风轻地拍了拍小腿上的尘土,“只是妹夫下次走路小心些,别摔断了腿。”

“多谢姐夫提醒。”姚驸马一甩袖子,宽大的袖子打在谢驸马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姚驸马只当没看见,把手往身后一背,哼着一首低俗的曲儿慢慢远去。

“南边来了一只癞皮狗,毛少脸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