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之剑 第171章 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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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纪230年，赫尔辛格以北23公里。</p>

海岸边上的小渔村，打鱼的渔夫们陆续驾船归来。</p>

海鸥们在上空盘旋鸣叫着，一些诺曼渔夫将小鱼往上丢去，于是这些海鸥便在空中衔住小鱼，随后振翅高飞而去。</p>

偶尔也有一些倒霉鬼，为了争抢小鱼而撞在一起，引发了下面渔夫的哈哈大笑声。</p>

这座渔村没有名字，也就是所谓的野人村。</p>

按照这个时代西方主流的封建法理，领土应当属于它的领主，所有领土上的居民，都必须向领主纳税。</p>

然而，这片名为赫加奈斯的土地非常广阔，因此领主手下的税务官也没法监控到每一块土地。</p>

再加上诺曼人民风彪悍，平时出海打鱼，活不下去了就丢下村子去当海盗，海盗当累了又找个地方盖房建村开始打鱼，因此这片土地沿岸也有大量的渔村，实际上和领主处于微妙的“失联”状态。</p>

税务官不知道这里有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有领主，于是这个村子就变成了不在官方登记下的野人村。</p>

渔夫们将小船拉上岸去，村里的孩子们欢呼着奔向渔船，开始寻找最大最肥美的鳕鱼。</p>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房屋边上，望着那些赤脚在沙滩上奔跑的孩子们，表情有些羡慕。</p>

但她只是站着不动，因为她知道渔夫们看到她会尴尬。</p>

更确切地说，对她有种微妙的顾虑。</p>

这一年，希德莉法9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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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p>

在沙滩边迎着海风吹了一个下午，希德莉法终于确认自己真的记不起来了。</p>

或许只是今早睡过头后产生的幻觉。</p>

她站起身来，打算回家去。</p>

走到村里最低矮的一座房屋前，她听见房屋里面传来女人的叫喊，与男人的粗重喘息声。</p>

母亲工作的时候，不希望希德莉法去打扰她。</p>

于是希德莉法走到外面的树林里，开始挖蚯蚓玩。</p>

过了片刻，屋子里响起了一声怒骂：</p>

“我不要你的臭斧子来抵账！斯托尔克，下次你要是再不带够钱，就不要踏进老娘的门！”</p>

“哈哈，亲爱的莎莉，下次我一定把两次的钱都付清了。”</p>

拉着裤子的诺曼大汉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在外面挖蚯蚓的希德莉法，忍不住揉了揉她金发的小脑袋，说道：</p>

“希德莉法，回去吧。你妈在屋子里等你。”</p>

“……说不定你是我的女儿呢。”他感慨般地咕哝着，系好裤腰带离开了。</p>

希德莉法捂着鼻子回到家里，就看见那张不堪重负的老床上面，慵懒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p>

“去，捡起门口的那柄斧子，找到村长老维尔德，换点面包和腌鱼回来。”</p>

希德莉法捡起斧子，沉默地离开了家门。</p>

莎莉，希德莉法的母亲，是村子里唯一的特殊职业者。</p>

她的客人大多是路过的海盗，偶尔也会有村里的渔夫上门光顾。</p>

后者比较少，因为渔夫们比较穷，舍不得出钱寻欢作乐。</p>

只是时间久了，几乎村里每个渔夫都和莎莉有过关系。</p>

后来，莎莉怀孕了。</p>

没人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选择怀孕，大家甚至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因此一时间莎莉的屋前堆满了各种东西，都是些养胎的食物和艹 药。</p>

村子里的女人们也都差点爆炸，将自家的丈夫监视得死死的，生怕他半夜溜出去给莎莉送东西。</p>

于是小希德莉法出生了。</p>

村里的女人们讨厌她，称呼她为“野种”，恶意地揣测她的父亲是个又老又丑，浑身流脓的老海盗。</p>

村里的渔夫们看到她就会尴尬，因为她身上很可能流着自己的血，因此大家也只能颇多照顾她，以及尽量不和她搭话，免得被敏感的妻子发现。</p>

俬 底下，渔夫们称呼小希德莉法为“大家的女儿”。</p>

从渔船那边满载归来的孩子们，抱着鲜活的鳕鱼丢给了自家的母亲，从地窖里换取了另一条冰冻过头的、几乎硬邦邦的鱼干来。</p>

然后开始玩海盗游戏，假装手里的鱼干是战斧，互相喝喝哈哈地作势劈砍。</p>

村里的人对海盗有种微妙的情绪，一方面他们其实都曾经当过海盗，另一方面却不喜欢孩子也当海盗。</p>

然而孩子们却不管这些，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海盗很帅，可以驾船四处漂流玩耍，见谁不爽就砍谁。</p>

“今天我是维京人！受死吧！”其中一个金发大孩子这样说着，将手里的鱼干砸向了另一孩子。</p>

“佩尔森，你上周已经当过维京人了！”周围的孩子们不满地叫起来，“也该轮到其他人了！”</p>

“好啊！那我们摔跤，维京人都是大力士，谁能把我摔倒，谁就是维京人！”</p>

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金发的佩尔森是他们中间块头最大的，大部分人都打不过他。</p>

某个男孩子勇敢地站了出来。几分钟后，他就被佩尔森重重地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p>

佩尔森努力做出威严的姿态，嚣张地看向剩下的孩子们。</p>

没人说话。</p>

“好了，现在我就是维京人了，是北海之王！”佩尔森点了点指头，“薇薇卡，塞尔玛，现在你们是我的女奴，过来伺候我。”</p>

两个女孩子瘪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给佩尔森捏肩。</p>

“卡尔松，永伯格，你们是被我击败的海盗，因为畏惧我维京人的身份而投靠我，现在是我的护卫。”</p>

两个男孩子喜出望外，立刻拿好鱼干，装出佩戴刀剑的扮相来。</p>

“其他人都是普通的村民，现在假装去打鱼工作，等着我来劫掠你们！”佩尔森拍了拍手。</p>

于是剩下的孩子们立刻做鸟兽散，谁也不想被这位小维京海盗逮住然后痛打一顿。</p>

佩尔森哈哈大笑，看着孩子们惊惶地消失在远处，目光突然落在了对面的希德莉法身上。</p>

这个小女孩有着一头精致的淡金se 长发，柔顺齐腰，皮肤则是白皙到接近透明，仿佛一尊精致而极薄的瓷娃娃，看上去就惹人怜爱。</p>

孩子们猜测她的父亲肯定是一位贵族，否则如何能生出这种公主般的美丽女儿。然而每次说到这个，他们的母亲就会不屑地说：</p>

“那是个野种，她的父亲是个浑身流脓的老海盗。”</p>

佩尔森有些紧张，他之前还没和希德莉法说过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道：</p>

“喂，希德莉法，你要来当我的公主未婚妻吗？我可是强大的维京人哦。”</p>

旁边两个女孩子立刻大惊失se ：“佩尔森，她是个野种！妈妈说跟她玩脸会烂掉的！”</p>

佩尔森对这两个女孩子的说法有些厌烦，然而对面的希德莉法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并不说话，又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和恼怒。</p>

正要上去给她一巴掌，佩尔森的目光忽然瞥见了她手里的斧头。</p>

那是一把真的斧头，尽管木柄上布满了霉菌，斧刃也坑坑洼洼的，但那确实是一柄斧头。</p>

可不是他们玩过家家的鱼干能相比的。</p>

“你那柄斧头是哪里来的？”佩尔森假装和善地问。</p>

希德莉法终于开口了：</p>

“妈妈给的，让我去找村长换面包和腌鱼。”</p>

“不用找村长了。我这里就有面包和腌鱼。”佩尔森立刻说道，“你把斧子给我，我把食物换给你。”</p>

希德莉法哦了一声，便将斧头递给了他。</p>

佩尔森接过斧头，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p>

小小的希德莉法捂着脸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佩尔森揪住了她美丽的长发，靴底用力地踏在她的脸上，嚣张地道：</p>

“听好了，希德莉法！”</p>

“一个真正的维京人，从不做买卖交易，也不逞口舌之利！”</p>

“他们只会从残酷的铁与火里，亲手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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