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凰妃太抢手 第430章

作者:盗幕笔书名:天才凰妃太抢手更新时间:2020/11/08 01:07字数: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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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现在才过来。”

亭中有人轻声问道,声音似同溪流之音混为了一体,清响悦耳。

北堂雪看他一眼,踩着黑石进了亭中,方埋怨道:“你只说来后山赏梨花,可这后山这样大。我足足找了半个时辰才寻到这里来。”

骆阳煦轻笑了两声,“那是你笨,这后山虽大,但只有此处有梨林,现下梨花开的这样好,站在远处一眼不瞧见了么?”

北堂雪刚想还嘴,却见他连件氅衣都没穿,一身锦袍显得格外单薄。她即刻皱了眉道:“你怎衣服也不知披一件?等明日见了太阳咱们再来赏这梨花也不迟,夜里风大,还是回去吧。”

骆阳煦正煮着酒,闻言抬头看她。”人家都说梅花雪,梨花月,赏梨花,自然要在月下看才更好。”

北堂雪刚想再劝,却听他抢在前头说道:“我今日觉着还好,不必担心,喝杯酒身子自然就暖了,快坐。”

北堂雪闻言看向他,微微一诧。

骆阳煦的精神竟是许久未见过的好,脸se 康润,除却脸颊稍显清瘦,看来是完全不像一个重病缠身之人。

北堂雪却高兴不起来,心底一股惧意油然而生。

她不傻,她知道容面焕发不该是一个重病之人该有的正常模样……

“骆阳煦,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第二件事情,我好歹还是个病者,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变卦食言可不厚道。”说着,他指了指身侧的位置,道:“快坐,赏花吃酒,可是人生一大乐事,活着,便要及时行乐。”

北堂雪近乎僵硬地坐了下来。

骆阳煦斟满了两杯酒。

“这是梨花酿。”

北堂雪闻言将酒盏捧起,轻尝了一口。

入口芬香清淡,入嗓甘醇微辣,入腑则荡出了一股暖暖的热,传至四肢。

“岁月催人老,不改梨花期。”

骆阳煦一饮而尽,单手搭在身后的亭栏上,含笑望着环亭梨花。

一簇簇雪白的梨花挂在枝头,如团团云絮,在月se 下泄着如玉的se 彩,花枝随风轻动,被吹落的梨花瓣打着旋儿落入溪中,随溪水流动,洁白的花瓣闪着淡芒,如不慎掉入溪水中的星子。

磬香随风飘入亭中,跟梨花酿的香味相接为一体。

北堂雪略微有些失神,看着他的眼睛,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骆阳煦。”

“嗯?”

“不要走,好不好?”她声音满是不安。

“如果你让我抱一抱,我就不走。”骆阳煦没个正经地答道。

忽然。便觉胸前多了一份温暖。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

北堂雪斜靠在他胸口,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走。”

“好。”骆阳煦伸手环住她,“看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我不走。”

北堂雪鼻子一酸,望着云锦般铺天盖地的梨花,视线逐渐变得氤氲。

“我替你做了个决定。”

骆阳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微有些沙哑。

北堂雪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哽咽,问道:“什么决定?”

“一个可以让你重新选择一次的决定。”

北堂雪听得迷糊。却没有了再问下去的打算。

因为她已经克制不住自己过于颤抖的声音了,她担心一开口便会把气氛烘托得悲切起来。

“谢谢你还活着。”骆阳煦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弱,“谢谢你,陪我看梨花。”

北堂雪的眼泪终于一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不止。

她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靠着的这个胸膛,温度在逐渐的减退。

半晌再听不得骆阳煦开口。

周遭寂静的只有溪流的潺潺之音。

北堂雪不敢抬头。

她再顾不得过于颤抖的声音是否会破坏气氛。似试探般的问道:“你很喜欢梨花吗?”

她声音放得很轻,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她屏息等待着。

直到她觉得所有坚持的意识都快崩塌之时,方听骆阳煦低低的声音问道:“你呢,喜欢吗?”

再听到他的声音,北堂雪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他还在……

“我不喜欢。”北堂雪答道。

至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

她向来不认为自己迷信,但她此刻却觉得这梨花白的刺眼。

梨花中又有个跟“离”字同音的字。

骆阳煦就笑了声。

好大会儿他才道:“我也。不喜欢……”

北堂雪唇边显现出一个带着颤意的笑,道:“既然你也不喜欢,那下次,我们可以去看梅花,去看桃花,去看桂花……”

没听他应答,她心里一慌,忙又道:“这些你也都不喜欢?那我们可以去看茶花,海棠,紫荆花……好不好?”

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回答。

环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落。

她手中握着的半杯酒,尚温。

手心却一片冰凉。

一阵山风吹来,梨枝攒动,数不清的梨花瓣卷落纷扬,铺天盖地一般……

“骆阳煦,下梨花雨了……”

一场春雨洒落。

不再似往年北堂雪记忆里的模样,春日里的雨总是朦朦胧胧的细雨。雾水一般。

这场春雨,出奇的磅礴。

从昨夜开始便没消停过片刻。

身着白se 襦裙无任何花纹装饰的女子身形隐现在绿山之中,一把白底儿的油纸伞,上面描了三只黄梅。开的正好。

青山在雨水的洗刷下,满目凝翠。

今日距离骆阳煦离去的日子,刚巧一个月。

按照他生前的交待,葬在了后山。

北堂雪单手撑着伞,在他墓碑前静静的立着。

雨中山,雾中水。

山上雨雾之气较重,纵然撑着伞,也难挡水雾袭人,站的久了,青丝眉发上都沾染上了雾气。

雾气凝聚成水珠,滴打在卷翘的睫毛上,眼睫其重难承,一个眨眼,水珠便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像极了泪。

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日下来,她总算接受了骆阳煦离去的事实。

骆阳煦之于她,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意义,在她最彷徨的时候,是他不厌其烦地陪着她,即使不多说,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很懂她。

她总觉得像骆阳煦这样的人,人生断然不该就如此仓促的结束。

他该承接家业,娶一个贤淑美丽的女子,生那么一打孩子。

然后,一辈子就那么过去。

雨幕中,似有人正往此处走来,脚步声极轻,细听之下却略显凌乱。

远远看到撑伞而立的白衣女子的背影,他停下了脚步。

北堂雪似有所查,心陡然一震。

好大会儿,她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百步开外之处,有白衣男子站在雨里,通身都被雨水打湿,却让人觉得好似一座摇晃不止的玉山一般,随时都会崩塌瓦解。

几年没见,他蓄起了短密的胡须,显得越发沉稳冷毅。

北堂雪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人,只一眼,大脑便被抽空。

这些日子来,她对他绝口不提,但却时常会看到他的幻影。

在梅花丛林深处,在不休的琴音之中,在辗转反侧的梦境里……

但却没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和靠近。

他在缓缓走近,一言不发。

北堂雪忽然有些害怕。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以后……

她担心一旦见到他所有的理智都会涅灭。

想到此处,仅存的理智逼迫她匆然地转身,衣袂被山风扬起,背影就如同一只受惊的白蝶。

“站住!”

沉沉地怒喝声徒然在背后响起。

北堂雪身形一怔,视线顿时模糊了起来。

没用,都没用……

原来只需要听到他的声音,一切都会顿时瓦解。

“谁给你的胆子躲着我!”

北堂雪被他愤怒的声音惊的一抖。

他从没这样过,他从不会将自己的愤怒以如此明显的口气表露出来。

“回答我!”

他几近质问般。

他甚至想问一问她究竟有没有心,究竟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她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陛下已有妻儿,又何苦再来打搅我的生活?”北堂雪尽量将声音压的平静一些。”我又哪里来的理由去打扰陛下的生活。”

“请陛下就当以前的北堂雪已经死了”

她说什么?

慕冬气极反笑。

她要他当做她已经死了?

慕冬闻言双手紧握成圈,只觉得心口处被她这疏冷的口气生生戳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她到底为什么能够说出如此狠心决绝的话来……

“你说过让我信你,我信了,这么多年我都信了!”慕冬蓦然提高了声音,眼中似翻涌的惊涛骇浪,“可你怎能不信我!你就如此厌恶我,连你活着的消息都不屑于告诉我?”

这个自俬 到了极点的女人!

北堂雪猛然地转回了身来。

手中的伞不防之下被一阵山风卷走。几起几落。

她红着一双眼睛。

“信你?你娶了我最好的姐妹现在要我信你?你他妈连孩子都有了还让我信你!见鬼去吧!”她近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来,激动的险些都要站不稳。

话说出来之后,却是连她自己都错愕万分。

这才是,她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吗?

这些时日以来,没有一天不在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没有理由埋怨他,没有资格要求他在明知她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

可她终究还是在意的,终究还是在怨恨他的。

恨他这么快便忘记了对她的承诺……

“所以我们之间早就扯平了。”北堂雪将目光错开,状似平静地道:“你既忘了我,又有什么理由来强迫我必须还心心念念对你永不相忘?纵然你贵为天子,也没有这个权利。”

你忘了我,我便忘了你试着,忘记你。

“谁告诉你我忘了……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过我的心意?”

他声音渐渐低下来。一步步的朝着北堂雪走去,洁白的衣袍上溅上了泥泞。

他眼中是再不掩饰的情意,和铺天盖地的患得患失。

北堂雪就这么看着他走来,脚下似被定住,完全移不得半步,倾盆大雨似已消声,周遭的景物也都不复存在。

全世界,只剩下那么一个他。

“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你尽管说,我去做。”慕冬望着她说道。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人说出这句话。

他是真的怕极了。

什么尊严,什么威仪,跟失去她比起来再没什么可以令他这么害怕了……

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再让她离开。

“你不喜欢宮里的生活,没关系,皇位迟早也是让给别人坐,我可以不要。”他又走近几步。

“只要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他说着,口气都有些颤抖起来。

北堂雪泪水应声而落。

慕冬望入她的眼中。看到那里面是自己的倒影,片刻之后,他颤颤地伸出双臂,在近了她肩膀之后。蓦然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奢望……

怀中的身体在轻颤。

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哑声道:“你说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去做……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试探你有多重要了?”

北堂雪犹豫半天,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道:“可你已是有妇之夫……”

“她已经回大漠了。在知道你还活着之前”

她大抵是看清楚了心中的人到底是谁。

北堂雪一怔,又问道:“那,孩子呢?”

慕冬这才记起她方才说的什么孩子都有了,现在听她又提起,不由皱眉问道:“什么孩子?”

“你和珍珠的孩子啊……”

慕冬哭笑不得,“我同她怎会有孩子?”

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等回去他一定要把造谣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北堂雪闻言也是一愣,他这意思,是说他跟向珍珠是……清白的?

可那天她真的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在向珍珠的步撵里。

“就是去年八月初七,你们乘撵出城……分明有个孩子。”

慕冬想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那是洐王的女儿……”

这么多年下来,她这自以为是,遇事只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一条路走到底儿的臭毛病怎就一点没变。

北堂雪只觉得上天再次跟她开了个玩笑。

“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北堂雪想了半晌,“你为何要留胡子?”

慕冬:“我觉得不是太适合你,你觉得呢?”

慕冬:“还好吧……”

“可我不喜欢。”

“那便不要了。”

“嗯!”

整座山林都被朦胧的雨雾笼罩,山中雨声回荡不绝,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绿如染碧,一双似雪白影在其中格外显眼,似如天外来客一般。

忽听那女子叹了口气,道:“这山路越往下走越滑啊……”

一道温温凉凉的男声说道:“那我们走慢些?”

“可雨下得这么大,淋得久了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那先找个凉亭避雨,等雨小了再走?”

女子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道:“我看了天气预报这雨今天停不了”

“何谓天气预报?”

“就是……我昨晚观了星象的意思……”

“可昨晚也在下雨,你自何处观的星象?”

“你!”女子吼道:“你听不出来吗!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背着我走!”

见她急眼,男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颇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你,你故意的!”

“哪有……”男子没有底气地辩解了一句,笑道:“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