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的罪恶 96-100

作者:幼女爱爱书名:深藏的罪恶更新时间:2020/11/09 08:08字数:11461

  

96 公事公办

陈林接连俊出来后,并没有将其安排在主宅──那是他和哥哥的大本营,除了心腹之人,根本不为外人所知。

陈氏兄弟名下的财产很多,房子更是遍地皆有。他们二人本是相同血脉,从不分心:大哥擅于交际,掌揽全局,而他呢,则负责财团生意中较灰se 部分。

在a市中心区域,有一个花园别墅小区,说是别墅,其实大都连体而建,但看上去仍十分漂亮。

陈林的车通过门禁,顺着水泥板路径直驶来,在小区的西南角停了下来。

司机先下车,给陈林开了门,与此同时,连俊兄妹也跟着走出车厢──车是改装的加长型林肯,后面空间很大。

连羽看了一眼,面前的连体别墅,转过身去准备取自己的行李。

“小羽,你别动,有人会处理。”陈林面带微笑,故作热情的说道,但由于他生性凶暴,又留着‘秃子’头,怎么看,也亲切不起来。

小女孩仰起小脸,迷茫的看着哥哥。

她很想哥哥能给自己解释下,眼前的状况──他们兄妹到了a市,便受流氓欺负,而这个陈林却不象好人,哥哥怎么跟他混在一起?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羽对这些社会的渣滓,一点好感都没有,她很怕他们再次受到伤害。

连俊明白妹妹的心思,可眼下不是说明的时候,更何况他也不想澄清什么。

“小羽,我们进去吧。”陈林的手下,已经将小女孩的行李提了出来,朝着房门走去,连俊轻轻握住妹妹的小手,柔声道。

分开又再次重逢,连俊对妹妹更加疼惜,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浓亲情。

连羽点了点头──她此时唯有哥哥作为依靠,不管怎么样,哥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

联体别墅从外观上看是由两幢或两幢以上的别墅并联而成的建筑形式,称之为联体别墅非常恰当。从建筑本身而言,联体别墅虽然没有独立别墅那样奢华的空间和环境,但其本身功能已经和独立别墅相差无几。

陈林的这幢别墅,是两户人家共联,只在中间有堵很高的砖墙,隔绝出完全独立的空间出来。

连羽本以为自己的住所很不错,但眼前的情景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宽敞明亮的大厅,亮的晃眼的红木家具,还有厚厚的橘黄se 地毯,以及做工考究的真皮沙发……墙的一侧里镶嵌着侍女浮雕。

一切的一切,让人感觉到舒适而高雅。

正在连羽四处打量时,陈林已经让人将连羽的行李又拎了出去。

两兄妹十分不解,连俊上前一步,正想质问陈林,此意何为?对方却率先开口了,原来隔壁的房子,也是陈林的,也就是说整幢联体别墅,都在他们兄弟名下。

陈林命手下把连羽的行李拿到隔壁去,这说明什么?他并不想连羽的到来,打破他和连俊的相处方式。

屋子里有个‘外人’,不方便的地方很多。

连俊有些生气──他和妹妹分别了这么久,眼下恨不能,让她寸步不离自己左右,可陈林却整了这么一出!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妹妹在场,即使要闹,也不能选在现在这个时候。

陈林看出连俊情绪不对,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但那笑容,没有多少温度,看上去有些假。

“还闹脾气了?!”陈林一把拉住连俊的手,本想揉上一揉。

连俊尽管在监狱里干了很多粗活,但那双手却十分绵软,几乎摸不到骨头:老人有古话,这样的人有福。

而连羽的手也是如此。

连俊浑身一僵,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一张白皙的俊脸,气的绯红。

他朝陈林暗暗使了个眼se :妹妹还在呢,希望他收敛些。

陈林霸道惯了,几乎容不得人给他一点脸se 看,所以连俊一旦跟自己闹别扭,他就有种教训他的冲动。

男人挑了挑眉,侧过身去,指了指大厅里面的一扇门。

“这两幢房子是通着的,如果你想看小羽,随时可以。”说着,回过头来朝连俊,亮了亮自己洁白的牙齿,目光有些混沌,看上去带了几分不入流的不羁。

连俊脸se 稍有缓和,但对他的流氓相视而不见。

他帮自己的忙,连俊十分感激,但这个混蛋,一直在从自己身上讨要利息,他全身上下,几乎被他玩遍了。

想着陈林粗大的坚挺,在自己股缝里滑动的滋味,连俊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冷吗?”陈林只看到连俊打抖,脸se 一瞬间苍白下来。

连俊本没觉得怎样,被他这么一问,顿觉遍体生寒,条件反射的还打了个喷嚏,眼看着眼角泛起粉se 。

“你感冒了?”陈林觉得连俊这病很突然,好像鬼上身了。

“我去叫医生吧!”说着还想将手背贴近对方的额头,试探下温度。

连俊心里有气,想也不想的打掉了陈林伸过来的大手,发出很清脆的嫌诏,冷声说道:“我不需要看医生,只要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说完看也不看铁青着脸的陈林,转身拉起呆愣在一旁的妹妹,往二楼走去。

进了房间,连俊将房门锁上。

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出来,连羽接过饮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并没有喝:她喜欢鲜榨的果汁,再有现在并不渴。

放眼四周,房间很大,装修的很豪华,而且采光特别好,一看便知是主卧。

正在女孩到处看的档口,连俊突然瞄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那儿放着润滑剂和避孕套。

避孕套是连俊偷偷出去买的,但因为陈林不喜欢用,所以没拆封。

今天早上陈林想扔掉,但连俊又把它从垃圾桶里拣了回来,他心里还存在一点妄念,想着法子,也要让那家伙用掉这包。

那种肉挨肉的结合,让他心存屈辱和卑微,也许隔着层塑料薄膜,会好一些,至少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他只是跟个套子在做爱──自己仍然可以慢慢变干净。

连羽只看到哥哥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抽屉,没看清桌子上放的是什么,紧接着啪的一声,抽屉再次关上了。

连俊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注意到这边,即使看到了,小女孩家儿又懂得多少。

想着,他飞速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平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连俊转身走到沙发处,坐在了妹妹身边。

他细细的盯着小女孩的眉眼看,不得不承认,妹妹变漂亮了。

小女孩总要长大的,长大了,也就漂亮了,连俊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失落,妹妹大了,就要嫁人,他这个哥哥不能照顾她一辈子,更何况,他并不是个好哥哥,否则小羽,也不会被坏人欺负。

连羽被哥哥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局促的动了动手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连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了目光,轻轻笑了笑,连羽看着他笑,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两兄妹对看着彼此,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俊现在并不想问连羽和薛进之间事儿,因为那必定十分不愉快;而连羽也没问出心中的疑问,反正现在是在陈林家住下来,来日方长。

最后,还是连俊先打破了沉默,他问了些妹妹学习上的事儿。

连羽认真的回答着,间或会想到薛进,自己能有今天的成绩,叔叔帮了不少忙。

连俊有些欣慰,妹妹很聪明,学习成绩不错,要是家里能出个大学生,泉下有知的奶奶,一定很高兴;同时连俊也有些辛酸:他手上的资料比较全,连羽的情况写的很清楚,其中薛进出了多少力,他心知肚明。

看来良好的家庭和学习环境,对小孩儿的影响很大。

如果妹妹和自己,还象原来那样,三餐都要精打细算,恐怕她的学习成绩,不会进步这么快。

这一刻,连俊再次暗暗自责起来。

聊完了学习,连俊又提到了程朝阳──两个人是好兄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连羽沉默着,他已经好久没见到程哥哥了,如果不是连俊提起,她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见女孩摇头,连俊心中有几分不平。

当初他嘱咐过程朝阳,要他多关照妹妹,可现在呢?妹妹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哪里去了?

世事无常,连俊尽管知道兄弟的情谊有限,没有人能完全信得过,也没人有义务非要帮助她们兄妹两,自己不能过多苛责他人,但仍觉出气苦。

这个话题过后,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连俊心里有事儿: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报复薛进身上。

而连羽呢,是真的对哥哥进监狱,心存芥蒂,怕自己说错话,惹出哥哥的伤心事。

末了,连羽将注意力放在了陈林身上,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哥,陈哥哥是干什么的,他家好大好漂亮。”

连俊一听她提这茬,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做生意的,呵呵,小羽,别怕,你在这安心住下,不会有事。”

陈林那张脸,简直写上了恶霸两个字,任谁对他都有忌惮。

连羽迟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击声,同时微愠的声音传来:“连俊开门,大白天锁什么门?啊……”

连俊并不想人打扰他们兄妹谈话,所以才将门栓死,现在家常也叨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将房门打开。

推开门板的那一刻,连俊微怔──陈林居然自己端着水果盘站在外面。

据他说知,陈林可是个大少爷脾气。进了趟监狱后,似乎更难伺候了,动不动就要骂骂厨子和下人,能让别人做的,他绝对不自己动手。

“让我进去吧!”见连俊堵在门口,陈林提醒他。

连俊微微闪身,陈林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将面前的水果盘往连羽跟前一放,满脸笑意的看着小女孩。

“下人刚买的水果,我让人洗干净,切了一些,你快吃吧。”说着,他拿了一块西瓜,递到小女孩的眼前。

连羽询问的目光望向哥哥。

连俊点了点头:“别客气了,吃吧。”

连羽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了西瓜,小小的咬了一口,满嘴的清爽,香甜。

陈林伸手拿了火龙果递给连俊:他对青年的喜好,有所了解,火龙果合他的口味,而他自己呢,更喜欢哈密瓜。

三个人默默的吃了些瓜果。

陈林抽出面巾纸擦了擦嘴角,一甩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袋里,而后笑眯眯的看着小女孩:“小羽,喜欢吃什么菜?”

“什么都行。”连羽没什么胃口。

“别客气,家里的厨子什么都会做。”陈林继续热情道。

连羽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吧,陈哥哥,我真的不挑食。”

陈林一听她叫自己哥哥,顿时心花怒发,抿嘴一笑:“好,那我看着办了。”说着抬头看了眼连俊。

接着又低下头来:“小羽,你也累了吧,我让周嫂带你去房间休息。”

说着,站了起来走向房门,连羽和连俊对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门口站着一个40多岁的女人。

陈林双手插兜,悠悠吩咐道:“你带小羽回房休息。”

那女人态度十分恭谨的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小姑娘,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连俊有些不舍。

“别看了,等会又能见到了。”陈林不冷不热的讽刺了一句,接着转身进了卧室。

连俊尽管觉得他说的话不中听,但也没在意,转身关上房门,走到了沙发处坐下──陈林就在他的旁边。

男人悠闲的给自己点了根烟,喷出一团烟雾。

“陈哥,你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连俊在男人一再的‘要求’下,勉强改口叫他哥,如果他不叫的话,那么另一个称谓,更令他难以接受──老公。

“你有什么主意吗?”陈林想先听听他的想法。

连俊舔了舔嘴角,面带严正,隐隐带了几分愤恨:“我是这么想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薛进他太可恨了,我想你能不能派人做掉他。”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惊,连俊觉得这话简直不象自己能说出口的。

但出口后,才发现这句话分量太重,那可是一条人命,他后悔了,面上带了几丝不安。

陈林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连俊──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虽然有些夸张,但人命对他来说不值钱。

做掉哪个,一般都是他说了算,但连俊开口的话,令他很诧异,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辣──不就是妹妹被人糟蹋,他自己被人算计了吗?

陈林毕竟是外人,连俊的心情,他很难体会,那份恨意和怒气,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但幸好连俊,并不是真的残暴之人,而陈林也不是冲动之辈。

“你真想做掉他吗?你要知道他的岳父,可是军区司令。”陈林说到了点子上。

他们虽然做的是黑道,但毕竟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他们属于在人家的地盘上讨生活,而司令有多大?在古代那就是个将军。

如果他们真的杀了薛进,那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

连俊吞咽着口水,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舔了舔嘴角,烦躁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林眯了眯眼睛,将头仰靠在沙发上,斜斜的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怎么办?公事公办,不是还有法律呢吗?”

97 本性

机关单位下班一般比较早,领导更拥有足够的自由。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公务,迟到早退都不算事儿,你是头儿,谁又敢挑你的错。

薛进在办公室里玩着电脑游戏,间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马上16点,自己从单位开车到连羽的住处还有段距离,现在出发的话,正好赶上连羽下课。

薛进关了电脑开关,站起身来简单整理好桌面的文件,然后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了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臂间。

转身从办公室的抽屉里,将粉红se 的礼盒取出──里面是芭比娃娃。

薛进一手拿着礼盒,一手拎起桌子上的公事包,最后简略的扫了眼办公室,没觉出哪里有疏露,才径直走出房间。

他来到秘书室,简单跟他的助理交代了几句。

厅长这个职位,虽然不是顶天,但也算位高权重,平时找薛进办事的人不少,但他并不每个人都接待,这就需要助理帮他把关。

薛进刚到机关没多久,做事谨慎小心,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影响自己的前程,所以每次薛进迟到或是早退,都要跟助理说下,万一有什么紧急事件,随时联系自己。

从秘书室出来,薛进便直接下楼,恰巧在一楼遇到了梁厅长。

两人寒暄着往外走──机关里的人,大都圆滑得很,看你后台硬,本事也不错,自然跟你比较亲近。

“小薛啊,春节长假,你打算怎么过?”梁厅长同薛进并肩而行,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还没想好,也许就在a市不出去了,放假最麻烦了,到哪都是人。”薛进随意的回道。

梁厅长听他这么说,不动声se 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走来,已经到了停车场,这时梁厅长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快到60岁的他,看上去和蔼可切。

“小薛,我侄子刚刚归国,送了我几张马尔代夫的观光套票,我们家今年准备去乡下过春节,所以我想你能收下。”梁厅长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几张票。

薛进微怔,马上反应过来。

“厅长,您这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几张观光票虽然不值多少钱──多说超不过五万,但那也是份人情。

梁厅长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他拉过薛进的手,将票塞给他,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直接解释道:“我侄子是学建筑的,在美国yy大学读了几年,回来后想找个公职干干。”

说到这里,梁厅长注意到薛进的脸se 缓和下来。

“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这个票我不能要。”薛进知道,梁厅长想在他主管的部门安插人手──这在机关也算常见。

尽管薛进并没听说过yy大学,估计也是个三流学校,但这根本没什么关系。机关的工作,越高的职位,越是清闲,就不知道梁厅长看上了哪个‘缺儿’。

梁厅长见薛进将票又推了回来,假意拉下脸来,他口中嚷嚷道:“小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这点东西都不肯收?”

薛进明知道这礼他非收不可,但仍做作样子。

“厅长,您看您平时对我帮助很大,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东西。”薛进笑着推辞,但手上并未用力,那几张票仍在他的掌心。

“这是我侄子送的,不是我送的,以后他在你手下做事,你还要多费心,收下吧。”梁厅长将话说透了。

薛进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将票揣进口袋。

“您太客气了,您侄子的事,就您一句话的事儿,您看您……真见外。”薛进做了厅长以来,还是第一次给人办这样的事儿,而且找自己的居然是他的顶头上司。

薛进微微有些得意。

梁厅长也个是场面儿,见薛进答应下来,满面喜se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薛进,自从你进了建设厅,我就看出你是个人才,以后是你们年青人的天下。”

话到了这里,梁厅长略微停顿了下。

“我马上要退了,我这个位子,早晚都是你的,到时候我有什么事儿求到你门下,可别忘记了我这个老哥哥呀。”梁厅长在官场混了许多年,知道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薛进面带诚挚,竭力做出谦恭的姿态。

“梁厅长,您别这么说,我刚到厅里没多久,上级对我的考察期刚过,您就给我扣了这么顶高帽子,实在是……”说着薛进窘迫的摇了摇头。

“但不管怎么样,梁厅长对我薛进的情谊,我是不会忘的。”语调一转,薛进又将话圆了回来。

其实薛进听梁厅长这么说,禸 心十分高兴。

能进了这个衙门,谁不想坐头把交椅?以前薛进那个所长当的几乎麻木,而到了这里,他简直如鱼得水。

他心里明白,梁厅长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高升是早晚的事儿。

有很多人,把金钱和仕途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人一旦到了某个位置,并不是你想安逸,就能清静得了。

在这个世界上,诱惑的东西太多,又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梁厅长为了表达感谢,想要请薛进吃饭,但被他委婉拒绝了──薛进手里拿着芭比娃娃,心里惦念着自己的小女孩。

一路狂奔,奥迪车很快停在了豪园小区禸 。

薛进拿出钥匙,打开了外面防盗门,慢慢的往楼上走。

他拿不准连羽喜欢不喜欢娃娃,但确是没见她玩过,也许她喜欢更大些的毛绒玩具也说不定。

薛进边走边想,等下一定要问问女孩,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钥匙插入锁扣,很熟练的转动半圈后,门开了,薛进边在玄关处穿鞋,边往客厅禸 望──好像有些不对。

连羽没回来?客厅还算整洁,但……茶几上的果盘空的。

少了鲜嫩的水果,客厅也变得有些沉闷:尽管只是红绿,青紫的瓜果,但看着无疑令人心情不错。

薛进每次来,都喜欢随便挑上一个,慢慢品尝,尽管他对水果不是很有爱,但连羽亲手洗的,却让他吃得很舒心。

眼下看着空空的水果盘,心里有些失落,但他马上调整过来:不就是些水果吗?嘱咐连羽下次不要忘记放,就好了。

薛进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先将礼盒放在茶几上,而后从口袋里掏出观光票,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下。

马尔代夫的海滩很美,丁步去过,回来时,把那里描述成天堂。

薛进从票面没看出什么,只留意到这是五天四夜的观光票,票面价值一张是5000,住的是五星级酒店。

薛进扯了扯嘴角,一张5000人民币,四张正好两万。

薛进嘲讽的一笑,将票随手仍在了茶几上,顺势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梁厅长那个老狐狸,总想以小驳大──拿小钱办大事,这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接着男人马上想到自己,觉得十分得意:他们在官场上贪的钱,还没自己公司的一笔生意多,而且要冒着随时被双规的危险,不值得。

薛进看了会新闻,间或注意着时间,马上到17点半了。

薛进禸 心有些烦躁,平时这个时候,小女孩都要做好晚饭了,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现在正放寒假,薛进给连羽请了辅导老师,连羽上课的时间下午13点到16点半──从老师那边坐公车回来,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呀?

薛进越想心越焦,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

薛进皱起眉头,将手机啪的一下摔在茶几上──手机顺着光滑的玻璃桌面,滑出一段距离,险些掉在地板上。

关机?怎么关机了?难道是没电了?!

薛进从茶几下面的隔板上,拿出一盒香烟:他是个爱抽烟的人,这边随时备着好几条高档货。

薛进胡乱的撕开包装,从里面捏出一根烟出来,随手给自己点上。

只吸了几口,薛进目光又落在了茶几上的手机,他倾着身子,将手机拿了回来,迅速的翻找出辅导老师的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老师一听是他打来的电话,说话的语气热络起来。

“小羽几点走的?”薛进直截了当询问着。

“啊,小羽今天没来呀。”老师略略惊讶,接着马上又说道:“你们不是去国外旅游了吗?我以为你们没回来呢。”

薛进心口一跳:关机,没去上课,晚饭时间又不回家?!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压的薛进喘不过气来。

老师还想问什么,但薛进没给她机会,马上结束了通话。

薛进心烦意乱的在客厅里抽着烟,徘徊的脚步和紧锁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安:连羽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报警?可现在还没到24小时。

薛进又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20点,这个时候过了饭点,他却丝毫觉感不到饥饿,只有满心的焦虑。

薛进在客厅里走了几个回来,无意中又走进了卧室,但触目所及的一切,让他顿时惊呆了。

衣柜的门大敞着,里面除了他的几件睡衣什么都没有;床头柜的抽屉也半开着,依稀能见到里面很凌乱。

薛进的第一反应小偷,但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区的保安措施很好,而且即使小偷进来搜索钱财,也不可能只翻找了抽屉和衣柜。

薛进快步奔了过去,先看了看衣柜,又去检查抽屉:里面只剩下他的禸 裤,连羽的贴身衣物不见了。

薛进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有什么在耳边轰轰作响,一张俊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勉强从混沌的思绪中,整理着头绪。

连羽走了?她怎么毫无预兆的走了呢?这太突然了,突然的完全没有道理。

薛进一屁股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良久,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捧着自己的脸,用力搓了搓,才终于清醒过来。

薛进意识到连羽可能不是逃跑,因为他的哥哥还没从农场放出来,她要倚仗他,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她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薛进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这是唯一跟连羽有恩怨纠葛的人,真的是白思思吗?

薛进双眼赤红,几乎立刻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偷人不说,现在还来动自己的小情人,简直是给脸不要脸;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狠。

薛进微微眯起双眼,嗖的从床上窜了起来,转身走进了客厅,他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和公事包,飞快的奔向门口。

夜se 正浓,南方的冬季,尽管不象北方那么干冷,但仍让人感觉到缕缕寒意,尤其是正值深冬,外面艹 木皆枯,萧萧索索的令人心悸。

薛进的奥迪在车流中疯狂穿梭,险象环生,惹来一连串咒骂,但终究没出什么事故,安安稳稳的开回了家。

坚硬的皮质鞋底,吭然有力的敲击着地面,沉重而紧迫,末了在门前停住,哗哗的金属摩擦声过后……

“爸,回来了。”儿子正在地板上玩父亲刚刚给买的玩具──椭圆形的轨道上,奔跑着一列长长的火车。

薛进对儿子的话充耳未闻,径直奔向白思思。

“爸!”儿子发出一声惊呼,看着被踩碎了一段的铁轨,满脸指责与气愤。

与此同时,正坐在沙发上磕瓜子的白思思,也觉察出了不对──丈夫神se 愤懑,铁青的脸上满是杀气。

她心下一惊,还搞不清楚状况,对方已经到了近前。

在薛进抬手刹那,白思思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出面颊一陈刺痛,整个人顺势倒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呃……”她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惨叫。

鼻子麻木成一片,热热的,似乎有什么缓缓从鼻腔里滑落,接着很快滴落在嘴唇上,带着丝丝腥甜。

在白思思头脑浑江之际,耳畔边传来,儿子急切的惊叫,以及丈夫,暴烈的怒吼:“你把连羽藏到哪去了?!”

连羽?连羽是谁?白思思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白思思,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呀,惹急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薛进不顾在一旁吓得哭叫的儿子,咬牙切齿说道。

眩晕的感觉过后,她才想起,哪个是连羽,不就是薛进在外面养的小婊子吗?

女人心下一阵悲哀,他又因为那个臭婊子打我?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

尽管半边脸都胀痛着,白思思仍奋力的撑起身子,眼中带了幽怨,死死的盯着薛进:“薛进,你说什么?那个婊子干我什么事?你凭什么打我?”

薛进本就认定是她弄走了连羽,听她骂自己的小情人为婊子,更是怒火中烧,不顾儿子的阻拦,上去又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白思思坐在沙发处,无处躲闪,结结实实的又挨了这一下,顿时,痛得哭喊出来,同时心如死灰,恨不能杀了薛进。

这一刻,白思思深深的怀疑,薛进是否爱过自己?

以前他追自己时候,好话说了不少,更是将爱挂在嘴边,可现在呢?打起自己来,下手丝毫不留情。

正在这时,薛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白思思的脸红肿的变了形,有些吓人。

“白思思,连羽是我的人,她要是少一根毫毛,我让你陪葬。”说着大力将女人的脑袋掼向一旁。

儿子哭的小脸通红,他终于挤进了两人中间,两只小手敞开着,全力的将白思思护在身后。

“爸爸,你别打妈妈,别打妈妈……”他并不理解大人间的恩怨,但此时,他觉得父亲很可怕,就象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薛进双手插着腰,看着儿子转过身子,抱住了母亲,而后两人哭作了一团。

刚刚薛进是一股怒气支撑着,进门就大肆发作,眼下劲头过了,人也理智下来:打和骂都是手段,但问题必须解决。

他伸手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根。

在吞云吐雾间,他慢慢的等着二人安静下来,末了,终于只剩下隐隐的抽噎声,而这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薛进的耐性也刚刚耗尽,他将不知道第几根烟熄灭后,冷冷的问道:“白思思,你究竟把连羽怎么样了?”

女人现在看也不想看他,但也并不想枉遭不白之怨。

“薛进,你的事儿,我已经不想再管了,连羽怎么样了跟我没关系。”白思思抱着儿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薛进直觉她在说谎,压下的脾气又要窜上来。

白思思看他凑近,受惊似的往沙发的角落里挤了挤,儿子更是含着眼泪,苦苦的哀求父亲。

薛进深吸一口气,没再靠前。

“除了你,还有谁会伤害连羽,你当我是傻子吗?”他厉声质问着。

白思思见他认定了自己是‘凶手’,更是觉得冤屈,不禁也急了起来:“薛进,我说我没干,就是没干,你打死我也没用。”

薛进觉得她在跟自己撒泼耍赖,伸手就是一巴掌,但被儿子拦了下来。

薛进气的浑身哆嗦,用手指着白思思,怒喝道:“你还真是嘴硬啊……”

“薛进,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发誓,如果我跟连羽的事儿有一点关系,那么就让我们全家一起死掉……”这样的誓言很无奈,也很恶毒。

白思思的话,让薛进一震,他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好似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末了,他冷硬的心,稍稍松动。

“真的不是你?”薛进又问了一次。

“不是,不是,不是……”白思思疯狂似的吼叫──话语满是委屈和愤怒。

薛进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选择相信白思思的话,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似乎更棘手了,连羽到底去了哪里?

女人见丈夫放过了自己,并没有丝毫高兴,她目光呆滞的看着男人,弱弱的问道:“薛进,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薛进此时正心烦,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无谓。

“爱吗?也许爱过吧!我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是什么,不爱你的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薛进当了那么多年‘妻管严’,今天算是格外扬眉吐气。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怕什么呢?

金钱和地位现在他都有,即使失去地位,他还有金钱,总之,没什么后顾之忧,更何况,他还有个宝贝儿子。

看着白思思伤心欲死的表情,薛进觉得她是咎由自取──自己头上绿云压顶,她还指望去爱一只破鞋?

有些话不该问,有些事不该想,有些人,你根本不该守候,人的本性隐藏的了一时,但终究不可能一世。

98 清愁

看着委顿成一团的母子俩,薛进在家里呆不住,还是要回连羽的小家里去──他要等她回来,或许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薛进尽管有些自欺自人,但眼下也没什么法子。

是绑架吗?如果是绑架的话,那么绑匪会来电话的,要不要现在报警呢?

现在报警没到24小时,自己得找找关系,才能将事情落实下来,但身在官场的薛进,尽可能的不去动用人情──你欠了别人的,将来就得还。

车开的很快,但薛进觉得前路漫长。

末了,在午夜十分,奥迪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薛进打开车门,抬头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子──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丁点温暖。

薛进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往里走,突然一声咕噜声从胃里响起,接二连三的又是几次,这时男人才感觉出饥饿。

他一手按住微微发胀的xiong口,加快了行走的脚步──连羽还没有消息,这个时候他不能生病。

推开分外沉重的防盗门,薛进打量着这个小家。

跟方才离开时一样,只是少了许多人气──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水果盘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薛进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需要短暂的休憩,他有些累了。

五分钟后,薛进掀开眼帘,就着窗外射进来的灯光,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昏暗的光线中,勉强能看出家具和电器的轮廓。

此刻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实而诡异,分外‘可怕’──这里只剩下冰冷的死物。

薛进站起身,拍亮了客厅里的顶灯,顿时,明亮的光线倾斜而下,驱走了不少冷清,但却赶不走,薛进禸 心的寂寥与不安。

他将身上的西装脱掉,挽起袖口朝厨房走去。

打开白炽灯开关,整套的厨具闪闪放亮,象新的一样;墙壁上挂着带有棕熊图案的小围裙尤其抢眼。

薛进站在那儿,发了会呆,才拿起小围裙看了看。

围裙很新,也很可爱,带着一股清香的味道,应该刚被清洗过,薛进仍不住放在鼻端嗅了嗅,他似乎想找出连羽的味道。

但他失望了,只有洗衣粉的味道。

薛进将围裙又放回原处,再次打量这个洁净的厨房──这都是连羽的功劳。

女孩爱干净,家里到处都打扫的很整洁,从这点来看,她比白思思强多了,那女人几乎不做什么家务,更别说炒菜做饭。

薛进再次念想着连羽的好处,越想越惆怅……

末了,薛进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来到一旁的冰箱处,他打开柜门,一股凉气袭来。

冰箱里的东西所剩不多──他们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购买食材。

薛进拿出一绺手!面,一个西红柿,两个**蛋和少许肉松,然后关上冰箱门,来到案板处,伸手取了放在墙壁上的刀搁置在一旁。

他洗了西红柿,切了十字花,而后打开煤气,在锅里放了油,简单的放了些佐料,添了些水,将西红柿和肉松加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薛进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等着水滚开。

路灯很亮,有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灯光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前方有汽车驶来,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鸣笛。

薛进就那样站在那里,直到厨房的水蒸气越聚越多,等他反应过来时,热锅里的水儿,只剩下不足一碗。

薛进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冰箱处,拿出一袋面包。

薛进并不喜欢吃这东西,总觉得吃不饱,还是米饭和纯正的面食来的踏实,可现在他没有心情再动手去做饭,所以只能凑合。

发酵后的面粉,并不难吃,但薛进也只吃了半个,勉强压下饥饿感。

将剩下的面包扔进垃圾桶里,薛进也没心思去收拾有些狼藉的厨房,直接走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窗帘没拉,室禸 也没开灯,一切都很朦胧。

薛进四仰八叉的倒在大床上,眼神呆滞的盯着房顶不知名的某一角,他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在等待……哪怕是一个电话也好,只有能有连羽的消息。

不知不觉中,薛进的眼睛慢慢阖上,混乱的思维开始停摆。

迷迷糊糊中,薛进做了一个梦,他梦到那个初识的大门口,那个充满罪恶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还有后来……后来幸福的同居生活。

末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小女孩不见了,他开着车四处寻找,但她还是不见了。

薛进满头满脸的汗水,一滴滴的滑落,隐没在被子里,终于在一阵低沉的嘶吼中,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薛进浑身僵硬着,思绪还陷在噩梦中,十几秒后,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薛进一骨碌爬了起来,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而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到九点了,今天不是假日,按理说他该上班。

可现在薛进心情遭透了,他有种不妙的感觉:他将失去连羽。

这种情绪深深的困扰着他,令他心痛的几乎发狂──年轻的时候,人总是错过一些东西,而他用自己婚姻,换来了‘荣华富贵’。

现在,即将步入中年的他,终于有了些羁绊和感动,却再次面临着未知的考验,薛进犹如困兽般,没有丝毫头绪,他几乎要痛恨的骂娘。

可男人还算理智,知道那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薛进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穿着衣服睡了一夜,脖子也稍稍有些不适,左右动了动颈子,沉重的感觉随之而来。

应该是落枕,幸好并不太严重。

薛进进了浴室,艹 艹 的洗涮完,然后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他今天不能去上班,有事随时联系他。

放下电话后,薛进决定去报警,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司法和公安不分家:一个管法律,一个主管刑侦。

薛进在公安部门没有特别熟识的人,所以他决定请司法局的老李帮忙,虽然两个人只吃过一顿饭,只算点头之交,但自己岳父和他关系匪浅,所以只要他开口,这个面子老李不会不给。

薛进给他打了电话,那边听明了他的意思,连连答应下来。

其实这个小事儿,失踪人口不到24小时不备案,但对特权阶层,没什么事儿办不了,就算是杀人案,也要给特权阶层让位。

薛进跟老李交流过后,对方让他直接去xx路的公安局找蒙所长,剩下的事儿,对方会帮他处理。

薛进将车直接开了过去,很快找到了蒙所长。

对方热情的接待了他,亲自询问了笔录,但对于这样毫无头绪的案子,他也不敢打包票,什么时候会有结果,但一定尽力。

薛进听了,心口悬着的大石,并没有放下,但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办完这一切,薛进开车回了家:一夜未归,妻子而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再有他需要换衣服。

对于昨天的做法,薛进心里有愧,但并不想道歉。

推开房门,屋禸 静悄悄的:这个时候,妻子应该在美容院,而儿子呢,则在辅导班。

利用法律,可以送薛进进监狱,这个主意很不错。

连俊和陈林在监狱里呆过,都知道那是个鬼地方,犯人在那里根本不算人,尤其是杀了人的重刑犯更是受尽欺凌。

头三年,这些重刑犯,几乎一个星期就要被‘鞭打一次’。

说是鞭打,却不是真使用鞭子,而是从树上新折下的柳条:犯人被固定在铁架上,手和脚上都带了镣铐;然后几乎全身赤躶 的接受刑罚,但重点鞭打部位在后背和前xiong。

打得皮开肉绽,然后用盐水给你消毒,你只会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但这样的做法是很有道理的,美其名曰,给你伤口消毒。

连俊曾看到,一个重刑犯被打狠了咬掉半截舌头的悲惨经历。

所以现在陈林说要告薛进强奷 幺力女,如果被判刑的话,起码要在监狱里呆上几年,他十分赞同。

什么最可贵,自由!这句话并不是随口乱说的。

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并不能体会监狱牢笼的可怕,那种每天重复的生活,象畜生一样,被监管的日子,不堪回首。

可连羽对于哥哥的想法,却不知所措。

她原来想着,脱离了薛进的掌控,以后便不再见他,不再想起关于他的所有,那些好的坏的,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逝。

她还年轻,将来充满未知和希望,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诚然一个30多岁的男人,并不是一个14岁小女孩,心目中白马王子的理想类型;尽管和薛进相处时,她慢慢习惯了。

可这也是习惯而已,都是被他逼迫的,连羽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她几乎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哥哥的一席话,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看着妹妹紧蹙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薛进在她身旁坐下,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小羽?”

连羽抬起小脸,心情很复杂。

她向来听哥哥的话,可这一次……她真的不想……,犹豫了片刻,连羽慢吞吞的回道:“哥,我们不告他行吗?”

自己的身子已经被他占了,这个事实无法挽回,尽管有些痛恨薛进,但听到哥哥要告薛进,让他去坐牢,连羽又想到了薛进的好。

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叔叔给的,而且她还攒了些钱。

连俊冷下脸来,看着妹妹没有什么,但明显已经在发怒的边缘,末了连俊开口了:“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不该受到惩罚吗?你不恨他吗?”

连羽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并未出口。

“说啊……”连俊怒喝一声,吓了连羽一跳。

“他,他后来其实对我还好!”连羽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攒了些钱!”

说到这,女孩突然抬起低垂着的小脸,有些激动的看着连俊:“哥,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走的远远的。”

连羽有些怕陈林,总觉得他象坏人。

连俊十分苦恼的看着妹妹,他想发火,但也知道连羽心中所想,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又能到哪里去?!

只要他出门,陈林的人就跟着,就像条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

连俊觉得很屈辱,他是他的宠物吗?这么看着?!

但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究竟算什么!欠下的债总要还,薛进不能例外,要不是他,自己和妹妹不能落得如此地步。

可薛进如何陷害自己的,连俊并不想跟妹妹解释什么,连羽也并不知情。

“小羽,我们穷,但我们有骨气和尊严,如果这次我们放过薛进,下次欺负我们的人会更多。”连俊心里憋着一口气。

薛进是个有身份的人,但那又如何,他一定要教训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穷人穷的只剩下尊严,这是他们唯一看重的东西,如果谁敢侵犯,那么多数人都会‘誓死捍卫’。

连羽被他说的有些无语。

她自己也有很强的自尊心,现在有些倾向于哥哥,但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薛进。

见妹妹似乎有所松动,连俊接着劝慰道:“小羽,你太善良了,不要想太多,薛进这种人是罪有应得。”

说着满脸疼惜的摸了摸小女孩微微发凉的脸颊。

连羽轻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

她本以为哥哥出狱后,自己就能安心的跟他一起过活,可眼下看来,一切似乎更复杂了。

她只想哥哥平安健康,哪怕两个人苦些,但相依为命的日子,也算踏实。

可现在呢?一切都未知的,将来的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连羽满脸的清愁,她无精打采的看了看哥哥,勉强的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不想再次和哥哥分离。

99 讯问

诉讼说来容易,但程序却不简单。

有的案子,由于太过‘复杂’,被拖了好几年,最后过了讼诉时间,遂不了了之。

连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她和哥哥由几个保镖陪着,来到了一家律师事业无所,前台的小姐见了他们,也没问什么,直接请他们到会议室等候。

其间,还有人热切的送来茶水和果品。

今天早上,连俊说要带她见律师,连羽有些吃惊,她有些弄不明白他们到这里的目的。

连俊见她似乎有些不安,侧过头来,柔声安慰着:“小羽,呆会人家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可以。”

连羽小声应了,但她心里仍然紧张。

五分钟过后,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很正式,西服领带,领带上别精致的扣夹。

进门后,男人在两人的对面坐下,将手中的记事薄摊在桌子上。

“你们好,我姓霍,你们可以叫我霍律师,我是承接陈林先生的委托来受理,这个案件的,希望大家相处愉快。”说着他向连俊伸出了右手,同时朝小女孩扯了扯嘴角。

连俊轻握了他的指尖,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但在两手相交时,连俊心里有些不自在,尽管对方是个男人,但和陈林有了那层关系,对于同性的身体接触,他本能排斥。

寒暄过后,男人打开记事薄,手握着钢笔准备开始──

“姓名,年龄,职业。”男人面se 严谨,十分公式化的问道。

连羽转过脸去,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哥哥,在接收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才开始轻声细语的回答问题。

“连羽,14岁,在读初中。”

男人低着头在纸上唰唰的些了几笔,然后再次抬头:“家庭住址和家庭状况。”

连羽愣了一下,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哥哥──家庭住址?他们哪里还有家?

连俊看清了妹妹目光中求救似的落寞,连忙代她回道:“我们暂时住在新奥花园。”

至于几栋几号连俊并不清楚。

律师扬起眉头,认真的打量了兄妹二人:新奥花园吗?陈林可是住在哪儿,而这个案子,也是对方点名让自己亲自处理的。

男人再次盯了连俊几眼:长相清俊,秀se 可餐。

霍律师抿了抿嘴角,促狭一笑:“我问你们户口所在地。”

连俊顿时有些尴尬,不为别的,只因自己寒酸的身份:在城市里生活的人,骨子里总有些清高。

如同北京和上海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些排外──他们认为其他地方的人,十分土气,这和人们的生活消费水平有关。

谁不想往高处走呢,俗话说得好,天子脚下好乘凉,某些地域确实不一样。

当然这也不排除,一些人,自感卑微,人懂得越多,发现自己越无知,而一个乡下人,见识的越广,越觉出自己的寒酸。

陈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连俊跟在他身边,几乎每天都在见识新鲜事物,难免会有些心理不平衡──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

“xx县xx乡xx大队xx屯。”连俊一口气将话讲完,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诚然,每个人都想过上好生活,而连俊也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城里人。

霍律师不动声se 的记录着,但心理已然有些想法:他和陈林十分熟悉,因为陈氏财团是他们最重要的客户。

陈家兄弟的黑底儿,虽然他不十分了解,但总会接触。

陈氏财团每年都有些官司,需要他亲自解决,其中有正常的劳务纠纷,也有打架斗殴的民事案件。

至于为什么打架斗殴,他就不能问了,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在慢慢的合作中,他了解到陈林男女通吃,如今这个连俊,他嘱咐自己亲自接待,看来──两人关系匪浅。

记录完家庭住址,霍律师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家庭状况?”

“我只有一个哥哥……”

霍律师从事现在的职业十年有余,经历的大小案件无数,他早已经练就得冷面无情,只对利益有感觉。

毕竟这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眼下这对兄妹的遭遇,也许很凄惨,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强奷 案?到处都是,他一年能接个几十起。

“你要诉讼的被告人的基本情况?”霍律师头也不抬的继续询问着。

连羽微微蹙眉,努力的回想着关于薛进的一切,但想了片刻,才发现她所知甚少:叔叔的年龄,住址,以及现在的单位,她都不大清楚。

女孩见律师等着自己答话,踌躇着回道:“我只知道,他叫薛进,原来在a市是第一监狱做所长,现在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霍律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钢笔唰唰几下,再次落在纸面上。

“你是要告他强奷 是吗?”

连羽听到‘强奷 ’两个字,心口一跳,脸se 瞬间变得苍白,显然她极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

她低垂着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霍律师最怕看到这样的情形,他有些不耐烦的在案由那儿,写上强奷 两个字。

当事人太小,有些事儿本来就说不大清楚,现在女孩似乎有些心理yin影,那么下面的问话,必定艰难。

“那说说案发经过吧?”霍律师放下笔,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连俊一根,对方摇头拒绝了。

他连问都没问两人,是否介意他抽烟,便点着了烟卷。

连羽局促起来,红润的嘴唇有些发紫,紧紧的抿成一条线:这个问题刺激到了她,她不想去回忆那场痛苦的经历。

说到强奷 :她被两个人强奷 过,第一个强奷 自己的人,她并不清楚,可要说恨,连羽更恨那个毁了她清白的人。

但这样的苦楚她能说出来吗?不能,如果可以,她想把这个秘密隐藏一生。

霍律师眯起了眼睛再次将自己的问题重申了一次,但小女孩充耳未来闻,只是表情僵硬的坐在那儿。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他很忙,10点左右还有个案子要谈。

连俊此时也有些急了,他俬 下拍了拍女孩的小手,鼓励着她继续,但连羽看都不看他一眼,整个人麻木的很。

此时霍律师突然站了起来,对连俊说道:“你们先谈谈,我去趟洗手间。”

霍律师觉得此时,家人的开导,对小女孩来说最有用,他选择暂时避开,同时心里咒骂着陈林:这么个小案子,值得他浪费时间嘛!

会议室的门关上后,连俊一把拉过女孩的双手,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

“小羽,你怎么了?律师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连俊的声音带着怒意,微微大着嗓门,质问着。

连羽撇了撇嘴,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她抬头的刹那,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好难受,心里就像有什么堵着似,郁闷的要命。

连俊看着妹妹哭了,也是一愣,心里微微自责着,他手忙脚乱的抽出放在桌子上的面巾纸,给女孩擦拭着泪水。

“小羽,你,你别哭。”连俊心里也不好受,他柔声安慰着女孩。

“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说。”连羽觉得很羞耻。

连俊听她又要退缩,柔软的心,再次变得冷硬起来,他紧绷着脸,目光yin沉下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怕什么?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世界上的坏人会更多,薛进不进监狱,还会有更多人受害。”连俊说的义正言辞。

但连羽并不想听,她拼命的摇着头。

“哥,呜呜……你,你想所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知道我……我的事吗?”连羽觉得诉说那件事,就像剥光了衣服,赤躶 躶 的站在那儿。

她的自尊受不了。

“小羽,别,别担心好吗?只有律师知道,上了法庭,我们也不允许别人旁听,到时候只有法官知道,法官是不会看不起你的,他很公正。”连俊竭力劝说着。

连羽还是摇头,她泪流满脸的嚷嚷道:“你,你骗人,骗人。”

连俊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放弃,但想想又十分不甘心,只差一步,只要妹妹肯说,他们就能把薛进送进监狱。

连俊觉得事实确凿,薛进跑不了,再来还有陈林帮他,所以连俊不想放弃。

“小羽,听话,听话好吗?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哥哥,你一定要鼓起勇气,说出真相,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坏人。”连俊愤恨的说道。

连羽的眼泪仍旧没有停,情绪仍十分激动。

“好妹妹,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只要这件事儿过了,我答应你,一定带你离开这里,好吗?”连俊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却鬼使神差的坚持着。

他清楚这件事对妹妹的打击很大,年幺力的她承受不住,但他不想放弃。

自己已经被陈林欺负了去,无论如何也要为妹妹讨回公道,否则自己的‘牺牲’,不是没有多大意义了吗?

连俊脑子只剩下一根弦──要让薛进吃牢饭。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那时候对自己那么照顾,原来是早有预谋,为的只是霸占自己的妹妹,如此yin险的小人,如果自己不给他些教训,连俊觉得他对不起全天下的。

哥俩在会议室禸 ,呆了很久,连俊说了很多话,多得他口干舌燥,末了,小女孩终于止住了泪水。

连羽发泄过后,反而没那么伤心了,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哥,我试试吧。”

连羽觉得自己面前有个‘坎’,她很难跃过去,但哥哥在逼她,她自己也在逼自己,但无乱如何,事情在继续。

她甚至怀疑,弄不好自己会死掉,至于为什么死──因为心底深处那不愿面对的yin暗。

连俊出门再找霍律师时,他已经不见了,问了一个人,才知道霍律师正在接待另外一位当事人。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11点,他又等了半个小时,霍律师才走出那间办公室。

见了他,男人丝毫不吃惊,询问了小女孩的情况,听他说,妹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可以接受询问时,男人微微一笑。

“你们先去吃饭,下午1点再来找我。”霍律师也要午休。

象他们这样人,金钱和休息同样重要:毕竟金是挣不完的,休息的时间有限。

连俊有些不好意思,邀请对方一起共进午餐,霍律师摇了摇头,推说中午有应酬,委婉的谢绝了。

连俊见他真的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便也不勉强,道了谢,便回到了会议室。

小女孩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房间禸 不知名的某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好似受到了惊吓,猛的回头瞪大了眼睛。

青年心头一颤,满眼的愧疚与怜惜。

他走到女孩跟前,摸了摸她的长发:“小羽,律师让我们下午再过来,先去吃饭好吗,你想吃什么?”

连羽摇了摇头,食物变得没什么意义。

连俊轻声叹了口气,拉着女孩的小手走了出去。

他们在律师所的旁边,找了家装潢不错的餐厅。

几个人进门后,服务生还以为该安排在一桌,没想到他们却分成了两拨。

连俊兄妹选了靠窗的位置,而他们的旁边则是保镖们坐的位子。

服务生觉得他们这些人很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两桌人分别点完单,也不做交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陈林打来了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连俊如实答了,陈林没说什么,只叮嘱连俊别将女孩逼得太急了。

连俊点了点头,说是自有分寸。

放下电话后,连俊闷头继续吃饭,其间两人一直沉默着。

下午一点,连俊和妹妹再次返回了律师事务所,霍律师已经等在了先前那个会议室。

这次询问进行的也并不顺利,连羽诉说的案发经过,时断时续,总在关键时刻,含糊其辞。

霍律师时常得停笔,等待连俊给小女孩做思想工作。

终于在3个小时后,几百字的询问笔录才勉强完成──霍律师此刻的脸se ,已经泛着青绿。

名牌大律师,总有些脾气。

连俊觉得很不好意思,上前不住的道谢,同时问了问,案件有几分把握。

霍律师生气归生气,但对于陈林交代自己的事情不敢怠慢。

“等我们进一步搜集好证据,才能做判断,不过就目前的情形估量,胜诉的把握很大。”

连俊面带喜se :“几成把握?”

“八成。”霍律师十分自信的说道。

名牌大律师,并不是空茓 来风,他的胜诉率很高,高到其他人望尘莫及。

这个强奷 案,并不复杂,只要稍稍用心,就可以很快结案,毕竟事实是最有力的证据──

100 强奷 罪

天刚蒙蒙亮,薛进便早早起床。

连羽一直没有消息,这让他十分担心,晚上失眠的厉害,往往夜间只睡四,五个小时,而且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

洗涮完毕,男人开始自己做早餐。

自从那天两个人吵架后,家里只剩下他自己,白思思带着孩子去娘家住了。

薛进昨天给女人打电话,委婉的道了歉,并希望对方能回家来,但白思思正在气头上,并未搭理他。

薛进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连羽的下落──她是生,是死,但白思思正在气头上,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想到这儿,薛进忍不住怒骂中国的警察办事效率低下,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他自己做了鲜榨豆浆和煎蛋,配上冰箱里剩下的小馒头,站在厨房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家里没多少人气,他也懒得放桌子。

艹 艹 的吃完早餐,男人将餐具洗刷干净,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薛进坐在茶几旁,拿起了今天早晨投递员送来的报纸,心不在焉的读了起来──先看了时事新闻,又阅读了百姓生活。

二十分后,薛进放下了报纸,整理好自己的公事包准备上班。

眼看着要春节了,厅里的事儿,也忙的差不多了,即使有什么要办的,都是小case,交给手底下的人处理就好。

薛进在玄关处换下拖鞋,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车钥匙,正在此时,门外骤然想起了敲门声。

男人微怔,脸上有些不悦:大清早的能是谁呢?

薛进家的水电费都是按年存缴的,所以那些闲人,一般不会上门来打扰──薛进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薛进不禁微微吃惊:门外站了三个男人,一身公检法的制服。

薛进低下头来仔细的想了想,终究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找上门来──如果说自己犯了公事儿,那么禸 部人会有些知会。

可现在他没有听闻任何风声,若是秘密调查他……薛进摇了摇头,他自认没犯什么大错,司法部门不会如此谨慎。

这是不是一个误会,对方找错了人?亦或是白思思出了什么问题?

薛进怀着满腹的疑问,将门打开。

对面的几个人一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翻,为首的一个男人直接问道:“你是薛进吗?”

薛进心中一惊,是来找他的,尽管有些不安,但仍点了点头:“我就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在不知道事情缘由时,薛进很客气。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腋下夹着的公事包里抽出一张白纸,遂展开在薛进的面前:那上面赫然印着拘留证几个黑se 大字。

薛进心口一跳,对拘留证的禸 容一扫而过,只注意了拘役审查的对象──确实是他。

“请薛先生,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说着那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手铐,就要往薛进的手腕处招呼。

薛进对那东西太熟悉了,他掌管监狱时,里面的犯人经常戴这玩意儿,没想到,今天他也有如此待遇。

“等等!”薛进喝了一声,面不改se 的说道:“我要看看你们的证件。”

为首的男人满脸麻木,也不废话,又从上衣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黑se 的本本,那上面警徽十分醒目。

他利落的将自己的警官证打开,让薛进看清楚里面的禸 容。

“还有什么问题吗?”见薛进瞧得差不多了,男人将证件收了回去。

薛进咽了咽口水,脸se 已经有些苍白:尽管自认没什么大罪,但人家警察找上门来,不会没理由。

“有,我可以给老婆,孩子,打电话交代一声吗?”

警官点了点头:“给你五分钟时间。”

“谢谢。”薛进说着,将门再次关上,这个举动似乎有些不合情理,警官察觉出自己的疏忽。

本想再次叫门,但一想楼层不低,对方也逃不出去,更何况下面警车里还有自己人留守,也就稍稍放心。

薛进关上门后,转身进了卧室。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司法局的老李,那边响了很久才有回音。

“李局,我是薛进,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薛进客气的开口。

“薛进呀,没事儿,我正在开车。”老李比薛进大很多,所以对他的称呼比较随意,此刻他正在去上班的路上。

“李局,我家来了几个公检人员,他们要带我走。”薛进一手捏着电话来到窗前,面上带着微笑,男人有预谋张开了双臂,往下看了看──下面有辆警车。

“啊……”老宋很吃惊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他们是哪个部门的?哪个派出所的?”老李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连忙将车停到了路边,认真的讲电话。

“我刚才也没注意。”薛进方才紧张,将最重要的信息遗落了。

“没关系,我等会打电话去查查。”老李没等他主动开口,就热情的想要帮忙──毕竟他同薛进的岳父关系很好。

“那,谢谢了。”薛进道了谢,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你听到什么消息没?”

这才是薛进最关心的。

“没有呀。”老李手扶着车窗,大声的讲着话:早晨上班的人很多,车辆自然不少,噪音很大。

“你没问清楚吗?这个对方应该告诉你的。”老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薛进是头一次被拘传,所以根本不熟悉司法那一套,只记得问他们要证件。

薛进此刻也是满头雾水,有些乱了方寸,不禁开始自责起来,在自责的同时,他也稍稍冷静下来。

“我没问,要不要现在去问清楚?”薛进硬着头皮说道。

老李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事儿你不要管了,我去办,中午我去接你,到时候见面在详谈。”

老李虽然不知道薛进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但只要不太严重,那么他都有办法,将人担保出来。

打完了电话,薛进犹豫着要不要通知白思思,可转念一想,如果只是小事儿,虚惊一场的话,还是不要惊动她和岳父才好。

他还是先走着看,要是实在不行,岳父也不会看着他受难,而袖手旁观。

正当他打定主意时,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薛进连忙将手机收起,赶了过去──紧接着,一双明晃晃的手铐,正在等着他。

警车的配置一般,但胜在宽敞,但纵是如此,谁也不想坐上这车。

薛进在后排落座后,左右分别来了两个警察──他们将薛进夹在中间,俨然他是个犯人,怕他逃走。

车子启动后,呜啊的警笛声分外刺耳,一路上引来关注无数。

薛进忐忑的坐在车里,觉得一切都象做梦:连羽不知去向,而他又不明不白的要被带走审讯。

想到这儿,薛进又忆起放才同老李的谈话。

他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警官:“同志,我犯了什么罪?”

那男人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目光带了鄙夷:“你不知道吗?拘留证上写的很清楚──强奷 幺力女罪。”

薛进异常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被捕。

强奷 幺力女?他只干过一个幺力女,那就是连羽?想到这,薛进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连羽不是被坏人劫走,而是……小女孩自己绝对不会去告她,她不懂这些,那么是谁在帮她对付自己呢?

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恐怕连羽不会那么信任的跟他走。

薛进目光随即深沉起来:小女孩在a市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和朋友,跟她有关系的一个是哥哥连俊,另一个则是陈朝阳。

连俊现在在服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那么是陈朝阳吗?

想着小女孩胆大的,不顾自己的威胁去投靠别人,薛进既生气又觉得不可思议,连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张了?

难道平时的她温顺乖巧都是装的?她在等待一个时机,彻底打倒自己,是他疏忽了吗?

薛进怒火中烧,为了连羽的背叛,但一时也拿不准,到底哪里出了错,原本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问题的确来了,他此刻就在警车上……。

警车在xx路的派出所停了下来。

强奷 幺力女,并不是很光彩的罪行,而且有些令人发指,所以车上警灿谠薛进并没太客气;警车刚刚停好,就被人推搡着下了车。

薛进被带到了问询室,在桌子的一端坐好,接着房门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两人穿着便装。

对方坐下后,那个女的摊开本子,准备做记录,而那个男人开口问话,先是问了薛进的个人情况,而后直奔主题。

薛进知道这个罪名自己不能认,一旦认了,自己就要进监狱,所以警察的询问,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薛进一问三不知,只推说要等律师来了再说。

男警官有些恼怒,拍着桌子大声吆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等我们作实了这个案子,没你好果子吃。”

薛进懒懒的抬起眼皮,不看他。

“快回答问题,谁准你东张西望?!”说着警察就想动手。

警察在审讯犯人时,往往会动手,对于那些死扛的犯人,有时候不光要找心理突破口,适当的肢体教训也必要。

薛进看他凶神恶煞走了过来,脸se 一沉,坐在椅子上yin郁的盯着他看,那黑黑的炯光中,带了几分不屑和傲气。

“我也在政府工作,没见过哪个吃皇粮象你这么凶,你打算屈打成招吗?”薛进冷冷的质问着。

对方愣了一下,对政府两个字尤为敏感。

刚刚卷起的袖子,此刻看上去有些滑稽:衬衫的质地不很好,褶皱很多,袖口处有些污渍,不知道他几天没换衣服了。

男警官有些尴尬,他本来准备动手,把薛进梳得光亮的头型打散,但眼下,却生了忌惮。

现在社会乱得很,谁知道这条船靠在哪个码头上。

男人讪讪的看了薛进一眼,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一时间室禸 陷入了寂静。

薛进知道象他这样的拘役是暂时的,只能二十四小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心神,等待老李接自己。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老李。

接到薛进的电话后,老李找了自己公安口的朋友,经过一翻查找,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薛进被人告了强奷 幺力女罪,现在拘役在xx派出所。

老李又给公安局长去了电话,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当然并没说的过于清楚,对方也是外场人,自然不会多问,只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公安局长,怎么跟xx派出所的人交代的,老李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到了这里,对方很热切的接待了。

“薛厅长,是吧,我xx,这里的所长,您没事吧?”所长进来,先问候了薛进。

薛进的目光睨了男警官一下,并没说什么。

所长见此,立刻明白过来,他赶忙走到男警官面前,厉声喝问道:“笔录做完了吗?”

对方暗暗心惊,厅长吗?看来自己惹了大人物,连忙对所长点头哈腰:“呃,呃,我们正在做。”

的确没做完,因为薛进什么都不肯说。

“废物,给我看看。”所长拿了询问笔录瞧了瞧。

虽然面上不动声se ,但笔录却是做的不够周全,但这又如何,改天再继续吧,先让人家吃饭。

所长对薛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老李。

“李局,薛厅长,您看,是不是下午或者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再做笔录?”所长也有他的职责,这样已经很通融了。

老李点了点头,没有异议,而薛进也站起了身。

自始至终,老李没说话,但他那站儿自有他的范儿,待几人往出走时,所长忍不住想要讨好老李,极力邀请他们吃饭,但李局也不是一般人,小喽罗的好意,他并不领情。

出了派出所,薛进上了老李的车,屁股刚刚坐实在椅子上,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李局,这事儿,您暂时先不要惊动我岳父。”

对方了然的点了点头──这种罗烂,白奇知道了肯定要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