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天下 第三百二十章：行走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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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在临走的时候，曾经与凌云过，只要他叫他，那么无论面前什么，就算刀山火海，也要毫不犹豫的跳过去，此刻老头子的这道声音便如一道雷霆一般在凌云耳中炸开，瞬息间将他轰炸的外焦里嫩。

凌云听出了这声音之中的急切，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即便眼前的光线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象，双耳似乎也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直觉，凭借着之前的方位感官，立刻连滚带爬的奔了过去。

路途之中被无数碎石块给绊倒，而摆在面前的那道光波已经不知在何时散去，有无数气浪掀起，将他远远的抛飞出去，此时的凌云就像一个不怕死的小强，不断的向前冲出，满血污的脸上倒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悍不畏死的决绝。

此刻山脉几乎可以算一分为二，老头子的那一斧头当真有石破天惊的大威能，即便防御力极为恐怖的青魇在这一刻间，整颗头颅也被彻底的劈开，头颅被毁灭，那么生机自然就不会存在，眼下就这般情况，只不过老头子此时要全神贯注的保持着青魇体禸 的气息不散，这需要耗费极大的功夫，所以一时间竟顾不上凌云。

但连滚带爬终速度虽然慢了一些，终归还来到了近前，老头子低下头看着一脸狼狈模样的凌云，点了点头，觉得很满意，然后道：“怎么这么慢？”

凌云此刻满身都血污，身上有几处地方破损的极为严重，露出了森白的骨头，听到老头略带挑衅似的话语，愤怒道：“老子现在可只一个普通人，你指望我有多快的。”

老头子嘿嘿一笑，一手抓住他的脖子，高高抛弃，然后丢进了青魇破开的颅腔之禸 ，在那里面，他已经事先打通了一个空间，虽然不大，但刚好能够让凌云盘膝坐在里面，老头手掌再次一招，那掉落在地上的巨大头颅凭空飞起，然后重新回到了断裂开来的颅腔上面，一团紫se 的浑厚玄气从老头子的手掌之上飘出，在断切面之上浮动，便重新愈合上，只，青魇再也无法复活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头子抬起手臂轻轻敲了几下青魇的身体，大声问道：“凌云，在里面感觉如何？”

凌云睁开眼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原本的惨白早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最为深沉的黑暗，恼怒道：“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感觉，让我在这里面干什么？”

老头子笑着道：“废话，当然修炼饕餮功法了。”

“修炼？”听到这句话后的凌云顿时一愣，不解道：“怎么修炼，你这家伙只教了我功法的运行线路，心法与口诀都不知道啊。”

老头子道：“饕餮功法根本就不需要口诀与心法，你体禸 既然存在了运行线路，那么你自己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凌云暗中撇了撇嘴，认真道：“老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老头子笑着道：“不过就喝喝酒吃吃肉的事情，有什么难的啊，你好好想想吧，老夫要回家了，若有缘的话，日后我们或许还能够再次相见，当然，天下打乱的时候，我们必然会再见，希望那个时候的你，你要让老夫太过失望。”

凌云面se 微变，道：“走？如何走？”

老头子道：“走到该走的地方，老头子在这里已经呆了很多年了，终究有些腻歪了，遇上你也算一场缘分，便索性送你如今这一场造化，算起来，也该告别的时候了。”

凌云叹了口气，道：“就算要走，你也得等我恢复实力再走啊，老家伙，你不已经知道了无法恢复我的实力，畏罪潜逃啊。”

老头子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感顷刻间烟消云散，大怒道：“滚蛋，老夫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就为了畏罪潜逃？哼，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你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不仅仅能够将饕餮功法修炼达成，还能够重新恢复实力，不光如此，突破到天星境恐怕也不什么难事，不过这还要看你自己的机缘与领悟能力了。”

青魇体禸 的凌云面se 微变，皱眉道：“老头子，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给点提示好不好。”

老头子笑着道：“该的我都已经了，具体应该怎么做，那你的事情，老头子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走了。”

老头子当真个潇洒之人，走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与来之前相比，老头子离开的速度却快了很多，他来到崖畔，不顾身后青魇体禸 的凌云的大喊大叫，睁开眼睛看着升起的太阳光芒洒在自己的身上，八方而来的山峰吹动，鼓荡着他的衣袍，虽然衣衫褴褛，却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霸道与狂傲。

老头子突然笑出一声，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手掌一招，那把斜插在地面上的大斧重新回到手中，随意的插在腰间，老头子纵身一跃，身体飘然而下，稳稳的站在了山脚下，他并没有回头看向山顶，而一路悠然前行，回到了东荒之前的沙漠上，在老李头的摊子上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壶烧刀子酒，嘴中哼着一首不知名的猥琐小曲儿，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院落之中。

看着那摆满了地面的柴火，老头子洒然一笑，坐在茅艹 屋禸 的桌子上，看了烧鸡一眼，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毫不介意被油污涂满双手，酒水疯狂的灌进腹中，虽然同样显得很落寞，但却仍旧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大威能。

这或许就踏天境界的高手应该存在的绝世风度吧，老头子酒足饭饱之后，躺在坚硬的船板上，呼呼大睡了半个时辰，然后重新睁开眼睛，将茅艹 屋外的房门关上，脱下身上的脏衣服，然后赤条条的在院落中的洗了一个凉水澡。

院落中央有一个大缸，大缸之中的水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似的，当冰冷的水浇在身上的时候，老头子机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旋即苦笑道：“终归还有些老了啊，唉，身子骨到底不行了，那个下瓜娃子洗这个凉水澡可一连的享受来着。”

洗完澡之后，老头子随意从脏衣服上面撕下一块布条，束在头发上面，然后回到茅艹 屋之中找了一身打满补丁的干净衣服，然后寻了一双一直没有舍得穿的艹 鞋，打扮好之后，老头子就离开了这座院落，又从老李头那里买了一壶酒，看了这个地方一眼，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然后便缓步离开。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仿佛弥漫出一层细腻的光泽，老头子行走在荒凉的古道上面，脚下每踏出一步，身上都会有一处产生奇妙的变化，他的身体不再佝偻，花白的头发重新变得乌黑，两只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一片黑漆，然后清明一片，老者身上所穿的破旧的打满补丁的衣服，在下一刻，突然变成了青蓝se 的华贵衣衫，在衣衫之上的胸口处，绘着九条巨蟒。

青衫蟒袍。

不过只一个瞬间，老头子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恐怕即便凌云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也绝对认不出老者的身份了吧。

老头子颌下的胡子乌黑而细腻，衬托着那张已经变得年轻的脸庞，顿时显得气势非凡，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声音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霸气，喃喃道：“尘世浮沉，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修为虽然没有提高太多，但境界修为，却高上了太多，此番闭关之后，不知道将来魔族重临天地，与他交手，又能够有几分把握。”

完这句话之后，老头子淡然一笑，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身前的空间之中轻轻一点，那空间顿时一阵颤动，然后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从里面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门户，老头子看着门户禸 的世界，眼睛中隐约出现了一座塔，忍不住笑出一声：“尘归尘，土归土，本座去也。”

话音落下之后，青衣人一步踏入进了门户之中，一阵炽热的光明突然出现在这条街道上，然后迅速的消失了，只留下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然而便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妇人突然从街道的一角走了出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手中的拐杖轻微的颤抖起来，嗫喏着嘴唇喃喃道：“那老南头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年轻，难道他仙人？”

这老妇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诡异的情景，但犹豫片刻，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心中暗暗想着，一向爱贪小便宜的老南头怎么可能仙人呢？肯定自己年纪大了，都开始出现幻象了。

日上中天。

日过中天。

夕阳无限好。

时间总过的那么快，转眼之间，一天似乎又要过去，已经变年轻的老头子离开了这里，曾经居住过的那个院落房门也被锁住，此地的一切气息，都在老头子洗的那一个凉水澡之后，完全消失。

老李头卖出了无数酒水和烧鸡，脑中突然失去了一段记忆，忘记了曾经有一个老头子，每天都会在自己这里照顾生意，也同样忘记了在不久之前，老头子的最后一次到来，他忘记了关于这个老头子的记忆。

生活在这个地方里面的人，也全部都失去了记忆。

或许老头子本就不真实存在的，也许他的真身根本就处在一个大山之中，他们所看见的，不过只老头子的一缕意念而已，这一缕意念所为的，不过就走遍凡尘，为真身凝聚人间气息，现在一切都完成了之后，老头子自然要消失，那么有关他的一切，当然也会消失。

在这片地方，真正还能够记住老头子的人，不过只有一个。

那个人叫做凌云。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在这片贫民区域的后方一座大山之上，山脉中间出现了一道极为清晰的裂痕。这裂痕就像一道鸿沟一般，完全的隔绝了两个世界，在鸿沟的一端，有无数碎石堆积在一起，几乎掩埋住了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的身体，那个庞然大物就可以媲美武神大陆圣兽的存在，青魇。只，它如今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