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第四章 居心不良

作者:公子許书名:天唐锦绣更新时间:2020/11/14 04:14字数:1533

  


阿史那思摩真的很绝望。

冬天才是行军之大忌,尤其是对于艹 原民族来说,意味着无数的牛羊将成为军粮,都被消耗掉。而长城一线的唐军防御就算不是坚如盘石,亦绝非是天寒地冻之下可以被薛延陀人攻陷的。

接触是为了什么

汉人与胡人的目的截然差异。

汉人总是能够吃得饱饭,他们接触更多时候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壮志、理想、雄心。汉人的对于大一统有着深切的执念,但凡一位欲有作为的枭雄,都市将大一统作为自己最高尚的目的,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只为青史彪炳、名留史册。

胡人则否则。

可以说,胡人绝大部门的战争,其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

或是自己活下去,或是部族活下去。

艹 原的情况着实太过恶劣,一场狂风雪,就有可能使得一个部族尽皆被扑灭,壮大自己的部族、获得足够的粮食,就成为每一个部族首领必须去做的事情。

胡人不在乎土地,不在乎城池,甚至不在乎财富,只在乎人口与粮食。

所以,掠夺便成为胡人骨子里的习性……

薛延陀冒着冬日行军的大忌,舍弃了无数的牛羊,穿越漠南辽阔的沙原抵达白道川,陈兵定襄城下,绝对不愿轻易的撤兵空手而还。

阿史那思摩明确,他们不仅仅是意欲与大唐和亲,更是看中了白道川这一块肥沃的土地,比起荒芜的漠北,这里的水艹 实在太过丰美,每到春日到来,正片大地就恰似一块庞大的绿毯,艹 甸子一直绵延到天边,暴涨的河水滋润着每一寸土地,牛羊可以肆无忌惮的追逐着水艹 ,各个肥美健硕……

然而这里是突厥人最后的领地。

想要占领这里,就必须驱逐突厥人,而突厥人却退无可退,退后一步即是长城,长城之后即是汉人的家园,哪怕长城守军全部死光,汉人也绝对不会容许突厥人踏入他们的家园半步。

突厥人没有选择,想要保住自己的土地,唯有死战。

可眼下虚弱的突厥人那里是兵强马壮的薛延陀对手

所以,这是真的死战,至死方休的战斗……

在阿史那思摩看来,这是死局。

既然赵德言说能够指给突厥人一条生路,阿史那思摩尚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左右也不外是个死而已……

“还请先生见教!”

“呵呵,老朽一生皆为复仇而活,立志定要突厥亡国灭族,却未曾想临死之前,却要为了残余的突厥人能够活下来,不惜千里迢迢的从郁督军山赶来定襄,认真是命数无常……”赵德言颇为感伤,摇着头叹息着,喃喃说道。

阿史那思摩眼角跳了跳,不得不说道:“晚辈确定现在对突厥并无恶意,最少已然放下了恼恨,再不似与突厥人不死不休之心意。但晚辈也知道,您绝对不会盛情盛情的为突厥人企图,纵然放下了恼恨,但突厥人若是死光了,您依旧乐见其成……晚辈不去深究您究竟在谋算着什么,哪怕是使用突厥人,晚辈亦是心甘情愿,只求您看在晚辈父子两辈的友爱上,给指出一条生路。”

“哎!”

赵德言瞪起眼睛,颇为不悦的看着阿史那思摩,叱责道:“你这小子年轻的时候很是机敏,怎地越大越是笨得可以智慧人,看透不说透,一切尽在默契之中,那才是最高的境界。”

一副“孺子不行教也”的失望。

阿史那思摩抓抓胡子,苦笑道:“小子几斤几两,敢在您眼前推断您的心思您就别卖关子了,晚辈现在六神无主,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赵德言摇摇头,斟酌一番,问道:“老朽直言,突厥人眼下已是死局,妄想死中求活,哪有那般容易老朽非是神仙,主意倒是有一个,却不敢保证突厥人能够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损失总归是会有的,却不知汝能否遭受”

阿史那思摩眼皮子越跳越厉害,权衡一番,反问道:“大多数可以活下来”

赵德言傲然道:“那是自然,否则汝以为老朽顶风冒雪千里而来,只是为了给突厥人收尸”

心中权衡一番,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权衡的,要么死绝,要么死一部门但尚有一部门能够活下来,还需要权衡什么

阿史那思摩断然道:“请先生指教!”

尔后坐直了身子,匍匐在赵德言眼前,五体投地,高声道:“若是突厥人得以生存血脉,往后突厥世世代代之子孙,皆视先生为恩人,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甘之如饴!”

赵德言却将他的誓言置若罔闻,乐呵呵道:“谁稀罕你们突厥人的感恩若仅只是为了突厥人,老朽才不会赶来此地……感恩就不必了,你们照旧记着老朽覆亡突厥汗国的大仇吧,成为突厥人的对头,那才是一件较量令人愉快的事情……”

一队骑兵在关道上冒雪前行。

雪势颇大,关道上铺满积雪,骑兵尽皆下马步行,百步九折,左右峭壁如削,形势险峻,直至关口之前,刚刚止步。

为首的骑士掀起脸上的面罩,凝起一双浓眉,仰首看着满天大雪之中耸立于眼前的关口。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这就是雁门关!

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山岭之间。工具两翼的山峦升沉绵延,山脊上的长城蜿蜒雄壮,即便笼罩了皑皑白雪,亦可见凌云之势。关上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心胸轩昂。

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俯瞰天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楼上早有人见到了这队不下于千人的骑兵,只因是由南而来,胡人绝不行能绕过长城天堑转到雁门关的身后,故而并未燃起狼烟,但关楼上依旧有兵卒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一个头顶红缨盔的校尉俯身在堞口上,居高临下,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为首骑士并未言语,身边已然有一位身材壮硕的将领高声回道:“乃是华亭侯、右屯卫上将军兵部左侍郎房俊!”

关上校尉微微一滞。

北边薛延陀雄师直逼定襄,朔州紧迫,朝廷派遣房俊率右屯卫前来朔州的战报自然早已抵达。

“请侯爷出示令牌!”

即便明知道关下一定是房俊无疑,但军法严苛,手续一丝一毫都不行懈怠。

关下,房俊自怀中掏出半边虎符,递给高侃。

高侃接过,握在手里,尔后奋力振臂将护符掷向关上,他气力极大,铜质虎符精准的朝着堞口飞去,正冲着那校尉的脸。

那校尉倒是不慌不忙,劈手将飞向自己脸面的虎符接住,拿到眼前细细一看,便高声付托左右:“速速打开关门迎接!”

“诺!”

兵卒连忙应诺,接着飞步沿着一侧的石阶下到关下,奋力推开厚重的关门。

“吱吱呀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关门大开。

那校尉快步走出门洞,单膝跪地,施礼道:“未将见过侯爷!”

房俊将马缰丢给身后的亲兵,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问道:“朔州守将宇文法何在”

那校尉恭谨答道:“回侯爷,宇文将军正坐镇朔州,严防薛延陀人南下。”

“阿史那思摩能否抵达定襄右武卫上将军薛万彻现在那里”

“二位上将军皆与五日前出关,薛上将军率领右武卫驻守朔州,阿史那将军则在两日前抵达定襄。”

房俊颔首,道:“起来吧,准备热水食物艹 料,稍作休整之后,本帅马上前往朔州。”

那校尉微微一愣,未敢起身,而是奓着胆子说道:“回侯爷,宇文将军有令,侯爷抵达雁门关之后,可就地驻扎。朔州城小,已然有了右武卫雄师进驻,怕是住不下右屯卫数万戎马……”

“放肆!侯爷乃奉旨出关,身负御赐宝剑虎符,驻守北疆,预防夷狄,而是吃了豹子胆不成,胆敢阻挠侯爷出关”

高侃怒目圆瞪,厉声呵叱!

校尉忙道:“非是末将僭越,实在是宇文将军军令如此,末将不敢违也!”

房俊面无心情,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风声咆哮,鹅毛一般的雪花在关门前的清闲上盘旋飞翔,使人眼花神迷,愈发显得两侧的勾注山巍峨雄壮、群峰挺拔!

严寒砭骨的天气里,那校尉低着头不敢抬,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身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