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月关 锦衣夜行月关第297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锦衣夜行月关更新时间:2020/11/21 01:48字数:1027

  

站住,冷冷回头:你错了,你不知变通,皇上知道。皇上已决定南北考生今后分榜科举。刘大人,你死的,一文不值。不对,还是值得的,你成就了你的英名,用你同僚的血、家人的苦,成就了你万古流芳的英名

刘三吾站在那儿,一时有些发呆。

夏浔心中很是气闷,可他毫无办法。他人微言轻,在其中起不了甚么作用,一个不慎,他就要在君与臣的碰撞中化为齑粉。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一向杀人不眨眼的老朱也许是临到老了,心有些软,在杀机已动的时候,还是向刘三吾这些忠而直,但有些愚腐的臣子们抛出了橄榄枝,但他毕竟是朱元璋,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一个杀伐决断的绝世枭雄。

出了刑部大狱,夏浔扳鞍上马,扬鞭疾驰而去,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力,朱元璋还在等着他的回复。经过这场交锋,夏浔总算对这个时代的真正的读书人有了个了解,他们维系着这个天下,有时候却又成为这个天下的桎梏。

刘三吾等人也许是求仁得仁,可夏浔并不觉得他们死得如何有价值。他们只是从公平公正的角度考虑到了考试的社会公信,这种偏执让人既尊重又可怜。文学艺术和科学技术毕竟只是局部,而政治方向却是代表着整体利益,可他们偏偏就是不肯跳出他们固囿的小圈子。

刘三吾等人坚持的是公正、公平、严谨的普世价值,而朱元璋考虑的是北方的安定,国家的安全;一个考生,如果他是南方人,一定会对刘三吾等考官大加褒扬,可他如果摇身一变,突然成了北方人呢那他又会为朱元璋的南北分榜而雀跃欢呼。你站在柜台外面就骂窗子里边的人官僚作风,坐在柜台里边就骂外面的刁民无事生非罢了。

屁股坐在不同的位置,看重和考虑的东西自然也不同,刘三吾坚持他的道,不容任何人侵犯亵渎,朱元璋又何尝不是刘三吾宁死不肯让步,不肯污了他的清名。能用几十颗人头就可以换取万千民心,换取政局稳定,换取天下太平,朱元璋又岂会手软

夏浔有些心累,从青州开始,到北平、到金陵,他和形形se se 的人打过交道,唯有面对着这些手无寸铁、铁骨铮铮的读书人时,让他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碗口大的马蹄踏在积水深深的石板路上,溅起一片水花。路上少有行人,这样的大雨中却有一个叫花子在雨中艰难跋涉,风急雨骤,打得他睁不开眼睛,夏浔策骑驰过,溅了他一身水,虽然这人早已全身湿透,还是大为气恼,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是他骂声出口时,夏浔早已驰出几十丈外去了,这样大雨,哪里听得到他的骂声。

叫花子恨恨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妈的,想不到我万松岭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真他娘的晦气

章节目录 156.刈艹

皇帝已经定了刘三吾等人有罪,然后要刑部去找出他们的罪证,这可难为了暴昭,可他也不敢抗命。他是个清官,有他所坚持的道德艹 守,但他不是圣人,没必要为了刘三吾、张信等毫不相干的人葬送了自己的仕途前程。

可是想给刘三吾等人定罪还真的难,他们不贪不贿,一堆学究,如何抓他们的把柄翻遍了这个主考官的所有履历,暴侍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唯一拿得出手的借口。

原来当初胡惟庸试图造反时,朱元璋暗中运筹,突然行动,一举抓获了胡惟庸及其主要党羽,但是胡惟庸很善于伪装,在证据公开以前,有许多官员并不知道他的犯罪事实,对他的被捕感到莫名其妙,其中就有书呆子刘三吾。

别人莫名其妙在谋反大案面前也只好装聋作哑,可刘三吾却上书为胡惟庸鸣冤叫屈,认为朝廷冤枉了胡丞相,不过他当时人微言轻,又是个地方官,这封鸣冤书没人放在心上,现在却被翻出来,当成了他的罪状。

于是,一夜之间,刘三吾、张信等人就从科考舞弊变成了朝廷叛逆。皇帝授意之下,刑部炮制罪证的效率和本事丝毫不逊于当初的锦衣卫,他们抓了一大批与几位主考有来往的人和家丁严刑诱供,一些人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至此铁案如山。

刘三吾死罪,因已近过七十,依大明律不受死刑,发配西北戍边;曾经怀疑刘三吾舞弊的侍讲张信更惨,因为他被河南御史杨道控告得了刘三吾授意,串供作弊,故意拿北方举子考得最差的卷子敷衍皇上,罪加一等,凌迟处死。

有受贿的,自然就得有行贿的,南榜新科状元宋琮、榜眼陈安也倒了霉,状元宋琮送了终,被处死刑,榜眼陈安充军发配,朱元璋过于极端的性格在此案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亲自阅卷,重新录取考生六十一人,比南榜多出十人,第一名是河北的韩克忠,第二名是山东的任伯安,依次数下去,六十一名举子清一se 的北方人,没有一个南人。黄榜张出,北方举子欢呼雀跃,这一轰动全国,险酿巨变的科考公案终于了结。

夏浔站在法场外,沉默不语,一旁站着身着儒衫,斯文得根本不像一个武官的指挥佥事罗克敌。

看看夏浔,他淡淡笑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夏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叹道:如此结局,何苦来哉实为不智。

他们死得冤。

罗克敌一针见血,目光闪动着道:皇上知道他们冤,但他们该死皇上治国如用兵,如果拿下前边这道关口,就能取得胜利,那皇上就一定会去夺,死多少人都要夺,尸籍如山,血流成河,也要往前冲

夏浔心头微微生起一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