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八百三十九章 叛首难除

朱高煦逐日的喜怒情绪，十分抽象。收藏本站因为他大多只能通过奏章上的文字，充实发挥想象、才气明确大明领土禸 各处发生的事。

而这种心情有时喜悦，如同获得了盛庸在日本国的消息。有时也很急躁，最近两天南北两个偏向都送来了坏消息。

一份是宁夏卫的奏章，瓦刺部在秋季，竟然跑到河套地域来放牧了。当地武将上奏警示朝廷，并请求援军。

朱高煦有一种挫败感。他刚登位便举行了北征，在冰天雪地里赴汤蹈火，极重攻击了鞑靼部；但此事的效果，似乎是让西边的瓦刺诸部压力顿减，有了南下河套地域的迹象。朱高煦不得不暗自认可，武德初的北征没起到甚么作用。

朝臣举荐宋晟的次子宋琥，带兵到宁夏卫整饬军务。宋琥世袭了他爹宋晟的官职和爵位，乃平羌将军、西宁侯，并娶了朱高煦的妹妹安成公主，成为驸马，现在人在西宁。

宋琥既与太宗一系皇室攀亲，又是猛将之后，故有大臣举荐。势力扩张到西域地域的帖木儿死了之后，据报其禸 部正在禸 讧，来自西面的威胁也险些没有了；因此朝廷认为，可以调任宋琥至宁夏。

朱高煦虽然认可宋琥的先父宋晟，却对妹夫宋琥不甚相识。他心头有个更好的人选：何福。

何福在“靖难之役”、“讨伐之役”中，都在失败那一方带兵，战绩实在不堪。不外正因多次在战场上交手，朱高煦才对他较量相识，认为何福照旧有本事的。而且何福洪武年间在西北带过兵，有履历和旧部。

但何福在讨伐之役中有功，此时在京师锦衣玉食，把他弄到西北边陲去，不知他是否满足。

而朱高煦已经没有妹妹，嫁给何福当儿媳了。倒是朱高煦的心腹上将韦达，尚有个女儿待嫁闺中；然而上将们之间不停攀亲，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朱高煦想起自己尚有个小姑姑宝庆公主，小姑姑虽是太祖的小女儿，却是在燕王府被朱棣养大的，也委曲算燕王府一脉的亲人。在“靖难之役”时，朱高煦亲口许诺过一个叫赵辉的武将、要将宝庆公主嫁给他，只要赵辉协助李景隆开京师城门；但那赵辉名声欠好，朱高煦在父皇眼前说过坏话。厥后赵辉又多次向太宗讨要公主，太宗一急躁就把他给砍了。

于是朱高煦马上有了思路，让何福家与皇室攀亲，然后去西北统领军队、也能叫人放心一些。何福似乎有六个儿子，总得有一个品行不错、而且未娶妻子的罢

另一份则是刚收到的安南都督府奏报，一支从云南驶入红河的船队，遭遇了安南叛军余孽黎利部的偷袭劫掠。明军死伤百余人，船上的矿银、铜料、翡翠、红宝石、上等茶叶被劫掠一空。

朱高煦震怒。朝廷的收入损失惨重，且沈家也亏损重大。这条运输线路，又是朱高煦亲自设计的，原先他颇为自得，所以才很是生气。

那黎利还曾煽动刺客，欲对朱高煦倒霉。现在仍旧逍遥法外，让朱高煦难以控制恼恨的情绪。

朱高煦的脸se 很欠好，但他总算没有失态。

还好午膳有他喜欢吃的海味，有一盘清蒸鲍鱼，才让他有了些许宽慰。鲍鱼蒸熟之后，肉已经掏出切好放在壳中，并在上面洒上了葱姜佐料，吃起来很利便。朱高煦闷头只吃一样，阉人见状，急遽派人去御厨叫人再取来。

于是朱高煦眼前的桌案上，徐徐地堆上了一大堆壳。只等晚上疯狂修车，当那一刻空虚的感受笼罩心头时，一切情绪都市烟消云散。

许多事他都管不外来，得依靠文武大臣。而在安南国的张辅，这么长时间究竟在干甚么

……安南国大江岸边，正值旱季的天空清明湛蓝。

此职位于东关城上游，已不属于平原地域。新城侯张辅坐在马背上，张望河对岸，满目皆是不大不小的山丘。视线不甚开阔，最远只能看到或许四五里外的一座高山。

张辅跳下战马，走到江边的滩地上，便望见水边一些黑漆漆的残缺木头、正在随着浪子在水面飘扬。大江对岸，不少安南人正在用网在水中捕捞着甚么。

黄中跟了过来，沉声道：“那阮景异到了黎利那里，长时间险些毫无音信。此次事发，他也没有通报消息。那厮会不会已经投靠黎利了”

张辅没有回应，弯腰拾起了一块木头。

黄中接着说道：“若是阮景异事先见告叛军消息，船队何至于毫无预防他敢起义都督府，咱们便将他的禸 情抖露出去，出口恶气！”

张辅看了一眼后面侍立的骑兵，又与黄中对视一眼。黄中还算知趣，急遽住了嘴。

这时一员武将骑马赶来，抱拳道：“大帅，芹站官铺派人来报，守将逮获了几个村民，得知早在一月之前、便有叛军特工藏匿于四周的乡村中，那些村民竟隐瞒不报。”

连忙有人愤愤地说道：“只待大帅下令，末将等便带兵快要左的郡县全部荡平，以儆效尤！”

“不先捉住黎利，我等所为，只会沦为笑柄！”张辅冷冷道。

众将忙抱拳道：“是。”

张辅继续率马兵沿着大江巡视，越日才赶回东关城。都督府很快便有人见告，安南国陈太后请新城侯尽快进宮议事。

在侍从的资助下，张辅先卸了甲，穿上红se 官袍、戴梁冠，便乘坐马车赶去了王宮。

太后没在大殿上召见张辅，而叫阉人带着他、到了后面一间不大的宮殿。只见宮女婢立两侧，国王陈正元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而陈正元的侧后、垂着一道珠帘，隐隐能看到禸 里的身影，坐着的应该就是陈太后。

“下官参见太后、国王。”张辅抱拳鞠躬道。

陈太后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用流利的汉话道：“新城侯请坐。”

张辅道：“谢太后。”

陈太后的声音道：“我听说了云南船队被叛贼劫掠、大明将士惨遭杀戮之事，心中万分悲痛。请新城侯明鉴，四周黎民实属无辜，他们只是恐惧贼首黎利而已。望大明官军勿要怪罪。”

张辅道：“这等事，下官必会先与太后商议。”

陈太后劝说道：“吾儿虽有官军呵护，却不敢失人心。黎利乃枭雄，非寻常之辈，若王室失人心，恐黎民心向叛贼。”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占城国最近一次劫掠升龙等地，已往不到十年。占城军烧杀劫掠，沿路屠城，各豪族宗亲皆深受其害，亲眷丧命占城人之手者、不行胜数。国人深恨之。

我国在都督府的提议下，向占城国索要承、化之地，以及岘港、会安；遭拒绝后，正在整顿戎马。当此之时，只待我国兴兵复仇，肯定得各地豪族、官民拥护，情势渐好。”

张辅听罢，说道：“太后贤明，下官佩服。下官已约束将士，不得擅自扰民；况官军皆撤到东北，大江沿岸，唯有官铺驿站而已。太后无虑。”

帘子里轻轻晃动了一下，陈太后的声音道：“王室已经下令，叫各处山地郡县官员、谋划蚕政，未来以蚕茧抵大明朝廷乞贷。不知朝廷许诺的火器、甲胄何时来到”

张辅道：“下官会派快马上奏，询问兵部同僚，有了消息便知会太后。”

陈太后客套地说道：“劳烦新城侯。”

张辅想了想，说道：“下官听闻国王要亲征占城，国王亲军、安南众臣召集的戎马一旦南下，北方难免军力空虚；只怕叛军获得消息，会趁虚而入，威胁大江地域。下官请太后同意，都督府调官军暂时入驻升龙，预防后方叛乱。”

陈太后马上同意了张辅的建议，并致以谢意。

张辅听罢，便抱拳执礼：“下官告退。”

之前官军大部撤出东关城，去了安南国东北地域屯兵；陈氏王室、以及拥护他们的大臣豪族，险些都支持官军在安南国驻军。主要的原因，恐怕照旧因有实力较大的叛军存在，现在当国的安南君臣畏惧被叛军清算。

张辅便认为，安南国存在叛军、对大明朝廷反而有利益，或能制衡安南国王。但唯独黎利不能容忍！

之前张辅中了黎利的奷 计，竟把陈仙真送去了京师、想讨好圣上，效果弄巧成拙；这件事真是让张辅恼羞成怒，主动放弃了征讨日本国的时机，留在安南国搪塞黎利。

而且张辅与圣上的看法一致，认为黎利是个大隐患。于公于俬 ，张辅已下定刻意，非得置之死地尔后快。事情到了现在，他越发放不下，否则这两年都白干了；他也自信，如果连自己也搪塞不了这种躲潜藏藏的人，朝中应该没有哪个上将还能做到。

张辅回到都督府后，又回忆了一阵。他是甚么法子都用过了，种种准备也许多，仍拿黎利没有措施。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期待时机。而时机总是可遇不行求，张辅唯一能做到的，即是保持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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