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八百四十二章 虚情假意

作者:西风紧书名:大明春色更新时间:2020/11/24 01:08字数:1657

  


安南国与占城国现在的分界线,是河静城南方的山脉。河静城往北,即是安南国的土地往南的顺化地域,仍被占城国占据。

两国都是沿海的阵势平展、人口浓密。安南国沿海有多座城池,从南往北,有河静、乂安、演州、清化、华闾。西部丘陵和山区就难以控制了,乂安和演州的西面,只有陆年等两个县城。

而演州、清化以西的辽阔山区,山脉纵横、森林茂密、蹊径难行,官方势力险些不存在。现在黎利势力的暂时中枢,便在这片山区之中。

富足的日照、终年温暖的天气,让山川森林间物产富厚,疏散的小块田地也是一年收成频频,让叛军的人马得以恒久维持。

十月底阮景异回到黎利的庄园,得知随行占南国使节、前往占城国的人,已经提前返回了。那些人并未去占城国国都,只到了顺化城,并在官厅中见过占城国王的大臣,确认了占城使节的身份。

阮景异等四人出发时,与占城国使节不是一路占城国官方不敢果真接受赃物,怕明军抨击,阮景异只能找岘港的商人。

“哗啦”一声,阮景异在黎利跟前,打开了大肩负,一些金块银块便散到了地上,肩负里尚有一团绳床、两件薄衣服、一把刀。

阮景异道:“臣不辱平定王使命,将货物换作了金银,只是……”他连忙转头看谋臣阮荐,一脸愧疚道,“阮齐等与臣走脱了,恐是凶多吉少。我们在占城国顺化城西边,遇到了歹人袭击阮齐等殿后叫臣先走,之后便未能汇合。此事或因岘港的商人走漏了消息,一时无法得知。”

阮荐眉头紧皱,但并未启齿责怪阮景异。黎利也只是视察着阮景异的眼神。

而阮景异的眼光,主要是关注阮荐。因为凭听说辞,阮景异已经完成了平定王的差事,无须对平定王感应歉仄他对不起的人、只有阮荐。

阮景异道:“臣下回再去岘港,定然查出歹人究竟是谁的人!”

黎利点了颔首,说道:“阮卿节哀。”

阮荐很沉得住气,执礼道:“臣等为平定王找事,已作好以身报效的准备。”

阮荐说罢,在肩负眼前蹲下,轻轻拉开阮景异的衣服看了一番,又将那把刀拔出了半截,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黎利很能识人,笼络的这个谋士确实有些见识。不外阮景异早就琢磨过了,他的衣服并未染血,杀人的刀不是他自己的刀。人血很是希奇,工具上只要染上了便不容易洗清洁,血槽、刀柄偏差等地方总会留点痕迹。

尚有那团绳床,正好是阮齐睡的那张。其时阮齐想逃跑,从绳床上跳下去之后,才被斩杀。

黎利看了一眼阮荐,接着对阮景异说道:“这等事本就危险,难免泛起意外。阮将军路途劳累,先去歇着罢。”

阮景异抱拳道:“是。”

他接着又向阮荐执礼道:“阮公……”

阮荐道:“平定王的事要紧,你已起劲了。”

阮景异只得告辞,将黎利与阮荐留在了客厅里。他走出门外时,难免有些紧张地微微侧目,又看了一眼门口。

实在,就算是阮荐、最体贴的也纷歧定是他亲弟弟的生死。这件事有一个更大的风险:如果黎利决议要袭击陈正元的卫队,那么阮景异便有走漏消息的可能。

因为此前接见占城国使节、商议大事之时,阮景异也是在场的少数人之一。

然而阮景异不得不冒险。如果他不杀掉阮齐等人,也没有时机单独行动、秘密向明军转达消息。

阮景异来到他之前住的房间里,这是一间有点狭小的衡宇。地方不大的庄园里,此时住了不少人马,能有一间单独卧房的、都是有点身份的人。

不外狭小的房间,反而让阮景异有了些许的慰藉。或许一目了然的小屋,直觉上便没有那么危险。

阮景异早就认为,占城国的消息可信。在这一点上,黎利、阮荐,与阮景异的判断都是一致的。

当初阮景异一看到占城国使节的印信,便认为作假的可能很小。且占城国王自己,不会与黎利叛军过不去对于安南国想吞并顺化、岘港等地的企图,占城国王自是深恶痛绝。

顺化地域有大片平展的稻田,岘港是兴旺了许多年的有名口岸。占城国一旦失去这两个地方,国力必会大大衰弱。

阮景异家在胡氏、简定帝、重光帝等政权中,一直是上将家族,确实是安南国的当阵势力,身份很是可信。黎利等应该愿意相信阮景异的。

再说,黎利如果不相信他阮景异,为甚么适才完全不提走漏消息的可能黎利和阮荐都是留了情面余地的,既舍不得阮景异这个上将,也该没有太过怀疑!

阮景异像这样、不停地前后寻思,慰藉着自己。虽然一切都不能消解他的恐惧,他基础睡不着,眼睛一直注意着卧室的房门。

脑海中已经泛起了无数次这样的局势:一群军士突然撞开房门,上来按住了他!

阮景异本就心虚,况且生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如何能真正放心

他一翻身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到门外透气,这时走廊上的侍卫进入了他的视线。阮景异踱了两步,便径直往北面走去。

“阮女人在禸 里”阮景异主动问一个院子门口的侍卫。

侍卫道:“回阮将军话,她应在房中,小的们没见她出门。”

阮景异指了一下禸 里:“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阮将军请。”侍卫道。

阮景异走到了阮兰芳住的屋子门口,见房门关着,便伸手“笃笃”敲了两声。过了一会儿,阮兰芳打开了房门,只见她的眼睛红红的、肯定哭了不止一场。

“阮女人,我……”阮景异的话还没说话,阮兰芳突然将那枚镯子塞到了阮景异的手里。

兰芳道:“你拿好,不要再来找我了。”

阮景异手里捏着镯子,看着兰芳道:“谁也不想发生那种事,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他这样的演出简直像真的一样,差点连自己也信了。以前他确实这么体现过,他甚至还记得那种发自肺腑的感受。

果真,这样的语气和言辞,似乎让兰芳心软了一点。兰芳道:“二哥的事,我不怪你了。但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不想见到你。你不要强人所难。”

阮景异张口就说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没有此外意思。如果有任何帮得上阮女人的地方,我会义不容辞。”

“你回去吧。”兰芳抬起头终于看了他一眼。

阮景异看着眼前的尤物,一时没吭声。

他虽然无意于讨好兰芳如果想要获得她,阮景异情愿选择更容易的法子。

兰芳的容貌,倒确实是他喜欢的那种。可是如今阮景异只对尤物的身体有兴致,究竟悦目的皮囊,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工具。而尤物的心,多数很乏味希奇他没有了好奇,也无兴趣,只以为索然无味。

现在充满着假话与虚情冒充的场景,连阮景异自己也感应很厌恶他还会因此受到提醒,想起让他痛恨羞愧的往事,进而更厌恶自己。

可是他认为:体现得心仪阮荐之妹,对于伪装似乎有利益。也可以为他的一些希奇体现、找到合理的解释,好比现在的心神不宁。

显然兰芳也不在乎,阮景异是否心仪她。阮景异的诱骗,也不外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

兰芳不再多言,随后便关上了房门。

阮景异也转身脱离了门口。他出了这个院子,在走廊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阮荐。

“阮公。”阮景异客套地先招呼了一声。

阮荐瞧了一眼他手上的镯子,走近了回礼,叹道:“我家兄妹情感很好,在下立室之后经常忙于公务,二弟与三妹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她若迁怒于阮将军,你不必太在意。三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以后她会想明确的。”

“总之是我的错,其时我便应该殿后。”阮景异道。

阮荐看了他一眼:“我二弟甚么本事,在下心里很明确。若是让他独自办完平定王的事,纷歧定回得来。”

阮景异老实地鞠躬道:“多谢阮公。”

“将军去歇着罢,我们最近有大事要忙了。”阮荐点了一下头,他随后沉声道,“子女之事,照旧要父兄作主的。”

阮景异忙道:“阮公所言极是,告辞。”

离别之后,阮景异一路走回住处,心头稍微松了一口吻。

这两天仍旧是过活如年,阮景异硬着头皮熬已往了。

直到黎利召见他,下令他调集一些地域的疏散军力阮景异才确信,黎利等人已经基本消除了疑虑,作出的判断是阮景异没有甚么问题。其中禸 情是怎么回事,阮景异不得而知。

黎利业已下定刻意,他在与重要文武的眼前,如此训话:“我国现今最大的敌人,乃依附于船寇的伪国王陈正元。只有瓦解了那帮民贼的统治,我民才有时机、将船寇彻底驱赶出领土。本王中兴大越那天,即是诸位封侯拜相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