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八百四十四章 长夜无尽

为了尽快退却，叛军以多路向西退走。相比来时的审慎小心，叛军退却时、隐藏也无须要，速度才是要害。

大地上一条条长龙一样的人群在移动，远看就像搬迁的蚁群。人声、脚步声、马嘶声一片嘈杂。

“呜……”沙哑浑朴的号声，突然在北边响起。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一片树林中，徐徐有骑兵出来了。少顷，地面隐隐开始震动，隆隆隆隆降低的声音随之响起。林子边上的小村子上空，大片灰尘弥漫开来。

叛军将士纷纷侧目张望，人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难以置信的神se 。

远处那些骑兵，似乎装备了大量铁甲，成大致行列行进、训练有素，这样马群只有明军才拥有！明军怎么会突然泛起在北方一时间没人能回覆这个疑问。

黎利显着派了许多奷 谍沿途打探，监视陈正元南下的人马如果明军从陆路向南调动，那些斥候特工怎会全无所知

一面在空中飘扬的大旗，更证实了人们的推测，泛起的骑兵群确实是明武士马。那是一面蓝底黄图的团龙日月旗，尚有一些军旗上有“李”字旗帜。

丰城侯李彬，原是大明太宗天子的前锋猛将之一，张辅麾下的副将。

徐徐地，大部门骑兵都露出了真面目，总共约有三百余骑，但数百骑兵的阵仗同样相当大。他们全都身披铁甲，宽檐铁盔上的红缨在空中成片晃动，战马上也罩着皮甲。铁蹄掠过，整片山坡似乎被点燃了、正腾起浓烟。

李彬从背上抽出马刀，指着谷地上的人群，大叫道：“大明万岁！”

“万岁！”众军纷纷呐喊。各部连忙开始踢马加速速度，前锋如一面刀光弧形一样，径直向叛军侧翼弥漫而去……

已站在路上的叛武士群，许多人把眼睛都瞪圆了，恐慌地看着那逐渐弥漫而来的尘雾，一些人下意识地开始退却。

叛武士群里的将领嘶声大叫：“列阵！枪兵准备御敌！”

黎利咬牙切齿地张望着北边的局势，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却很快便说道：“我们先走了。”

阮荐劝道：“明军看来只有数百人，平定王一走，军心倒霉。”

黎利看了阮荐一眼，说道：“我军已经完了。走！”

“隆隆隆……”冲锋的马兵直扑而来，烟雾中黑影闪动，无数箭矢直飞叛军的长阵中，各处惨叫四起。没一会儿，铁骑从灰尘中露出了面目，樱枪直指前方。

刹那之间，叛军阵中便喊叫震天。明军骑兵群，便如洪水冲到了单薄的河堤上，直接击穿了叛军的军阵。一些叛军军士在奔跑时，被战马撞倒在地。被多处击穿的单薄方阵中，所有人都在调头逃跑、以躲避后续冲锋而来的铁骑的恐怖攻击力。

局势很是疯狂，在路上排生长队的叛军步军，基础挡不住铁骑攻击。骑兵一来，简直摧枯拉朽。

“啊！”一枝樱枪直接捅穿了一个叛军的胸膛，骑士连忙放

弃樱枪，从背上拔出了马刀，向左侧横端了一下。随着战马的攻击速度，刀锋从一个叛军的头上削过，险些削掉了半个血淋淋的脑壳。那骑兵连忙挥起刀，从后向前朝右侧一扫，随即又有人惨叫，血珠在空中飞溅。

铁骑马群在路上迂回，向叛军阵队的纵向扫荡奔袭。叛武士群简直如同沙子聚集的长方条，瞬间土崩瓦解，人们向蹊径双方四散逃奔。惨啼声、喊杀声震耳欲聋，血腥味在灰尘之中弥散。

马群向西横扫，土路上、荒艹 中、田地里，一路全是尸体，尚有更多在世的溃不成军乱跑的人。

双手被绑着趴在马背上的阮景异，原来有人牵马，这时牵马的人也不知道哪去了不外他的前后左右全是骑兵，马匹都在奔跑。他早已想从马背上挣脱下去，但转头望见后面尚有好几骑奔跑，只怕一掉下马、连忙会被踩死。他这才有些犹豫。

阮景异原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望见明军骑兵来袭，早先也是感应十分意外。

但很快他想起来，张辅说过、明军在西部各郡县部署了守御司的人和信鸽，并在清化甚么地方驻扎了一支精锐准备在获知黎利下落伍，以这股精锐人马举行灵活突袭。

眼下的明军骑兵，预计即是张辅说的那股人马。因为那些人两年前就部署在清化四周了，所以他们可以按兵不动，期待国王陈正元的队伍途经之后再行动。

而黎利的特工，主要关注国王陈正元的队伍等陈正元走了之后，叛军的特工可能也随着南下了。

清化的精兵既然是骑兵，他们便可以延后出动而且看来，已经乐成地避过了叛军的线人和斥候。

就在这时，黎利的马队、开始通过一处地形狭窄的地方，右侧是一块水田。两骑并排奔走，而阮景异的马正好跑在右边，他连忙抓住时机，挣扎着从马背上扑腾摔了下去。

“咚”地一声，阮景异马上望见满眼金星乱飞，身体在地上向前一滚，疼得他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便摔进了水田的淤泥里。他的眼前一黑，拼命蹬着腿转过身来，“呸呸”地吐了两口泥水，甩了几下脑壳睁开眼睛。

前面有人喊道：“阮景异掉下去了……”

那声音很快淹没在马蹄声中，黎利的人马继续向西跑，已顾不上再剖析阮景异。

阮景异马上松了一口吻。畏惧刚过，他心头的一股怒火便腾了起来。他连忙面临着明军的骑兵那里，用汉话大叫：“黎利、黎利跑了，快追！”

终于有人听到了喊声，一股铁骑向这边奔了过来。

阮景异挣扎着坐起来，用脑壳甩动，示意黎利那些人的偏向，喊道：“黎利就在那里，刚走！”

“驾！”一员明军武将踢马冲过，一队马兵也跟了已往……

明军的战马，不太适应在山路上驼工具，但战马的速度、凌驾安南人养的马。一股明军马兵追了一阵，终于看到了西边逃跑的安南军马队。

当前的明军武将连忙把手里的长刀给扔了，取了弓箭。他又追了一阵，便张弓搭箭

、瞄准了一个披着头蓬穿着盔甲的人。

“砰！”箭矢应声飞出。

远处传来一声马嘶，那穿斗篷的人从马背上滚了下去。那一群马兵都开始勒马，并用听不懂的声音叫唤起来。

没一会儿，叛军马队调头回来了。有人去救落马的人，尚有一队人拍马大叫着反冲了过来。

“呀！”一骑挥着剑向明军武将扫来，武将的上身向后一仰，战马随即冲过。随即听到一声惨叫，那敌兵被后面的明军骑兵砍了一刀敌兵腰部中刀落马，肠子也在沙土中拉了一路。

明军武将俯身，很快冲过了拦截的敌骑，身后传来了刀兵撞击的声音和惨啼声。

这时那穿披风的人重新上了一匹马，正在拼命踢马腹。明军武将再次捻弓搭箭，一箭射去，射得那匹马长声嘶鸣，向前冲了几步便侧翻在了地上。

“啊！”又有两个敌兵拍马上来。

明军武将从腰间拔出了腰刀，迎面杀将而去。他单骑从敌兵中间一冲而过，“哐当”两声响起，武将将右侧一骑砍落下马，他左边的肩甲上也被砍了一刀。

片晌之后，更多的骑兵急遽跟了上来，将剩下的那骑敌兵乱刀杀死。武将仍然冲在最前面，很快杀到了一个骑马的文人跟前，那文人惊惧交加、瞪着明军将士不知所措。

“嘶……”明军武将用马肩撞了一下那文人的马匹，那人便挥着双手摔下马去。

马上一群明军马兵将俩人围住了。明军武将，用沾满血污的腰刀指着穿斗篷的男子，问道：“黎利”

穿斗篷的男子仰头长叹了一声，没有回覆。突然在他的身后，一个明军军士从马背上跳将下去，将其扑翻在地，大伙儿纷纷下马，将那人活捉了。

一群明军将士找来绳索，将两个俘虏绑住，然后押解着原路返回。

走了许久，明军马队遇到了阮景异。先前坐在水田里大叫的阮景异、已被拽上了路面，他正站在路边张望，双手仍被绑着。

明军武将问阮景异：“此人是黎利”

阮景异看了一眼，用汉话道：“正是，旁边穿长袍的是黎利的心腹谋臣，阮荐。我名叫阮景异，认识新城侯张大帅，劳烦将军务必通报一声。”

明军武将审察了满身泥污的阮景异，点了一下头。

黎利扭过头，用安南话道：“阮景异，本王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是鄙俚小人！”

阮景异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瞧着黎利。

黎利又道：“你知道自己是大越罪人吗千古罪人！你助纣为虐，让船寇奴役大越，我国以后长夜无尽。”

一旁的阮荐用痛心而恼怒的眼光，盯着阮景异。

阮景异突然启齿道：“与我有何关连横竖我是要飞黄腾达了。”

黎利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