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八百四十八章 有大将之才

武德四年西元一四一三年二月，朱高煦喜得一子一女。淑妃生皇子，取名瞻坦贤妃生公主，名寿嫃。

不久之后，张辅也押俘到京了。

原来从南方来的人马，若走正阳门、能最快到达皇城。但朝廷给张辅部署了沿凤台门、聚宝门、洪武门大道的蹊径，因聚宝门那里是京师的商业区，乃人口最麋集的地方，一路上正好能向庶民展现朝廷的武功。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各派了一名文官、一个勋贵前往迎接，并有京营派出的步骑接应，为张辅部署了盛大的排场。

各城门专门为献俘的人马鸣鼓，“咚咚”的大鼓擂响，声威响彻京师南城。张辅身披重甲、骑着战马一路走来，沿路的官民无论官职巨细，一律避道，向他作揖行礼。沿途无数围观的黎民，都在起哄欢呼，形同过节。

张辅的身后是一长队囚车，黎利以下的叛军头目，都在队伍里沿街示众。囚犯在长达数千里的路途上，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姿势、否则恐怕已经被折磨而死。他们快进城时才被弄成了这样，脑壳从囚车上方的孔露出来，只能站在车里、身体动惮不得。

两旁喧嚣的人群里，许多人对经由的囚犯破口痛骂、嚷嚷着种种污言秽语，尚有人扔烂菜叶、稀泥、种种发臭的鸡蛋等物。

至于安南叛军从来没影响过京师黎民、且是素不相识的人，这些事情并不重要。究竟装在囚车里的人，一定是坏人。而世人又总有种种各样的不满，此时灼烁正大地朝叛军俘虏发泄愤慨，完全不用肩负任何律法与道德的责任。

朱高煦登位之后短短四年多，如今已是第三次举行献俘大典。仪式对于他稳固皇位、提升权威很是有用，虽然举行战争的目的并不在于此。文官们不主张穷兵黩武，但对于献俘倒十分支持，人们总是有些矛盾的地方。

对于黎利等一众人，朱高煦无意、用对错去定论他们，只是确定他们是敌人和对手。所以献俘之后，便将其全部斩首。

庆功宴上，张辅等人获得了许多犒赏，有锦袍、玉带、马鞍、宝鞘，尚有铸币厂新铸的银钱等物。接着天子又下旨，派人去安南国夸奖丰城侯李彬，并犒赏财物升任活捉黎利的马敢、为北江卫指挥使，赏马敢及部下新钱一百万文。

第二天上午，御门听政之后，张辅便受到召见，到柔仪殿觐见。

昨日的礼乐、人们嘈杂的祝贺言辞已经消停，柔仪殿禸 外很清静。张辅也岑寂下来了，在喧闹之余，他开始思索这件大事中的细节。

铲除黎利，肯定能得圣上欢心。然而这件事有一个不太完美的地方，即是用了安南国王陈正元为诱饵陈正元对朝廷很是重要，张辅用他设伏，显然手段不怎么悦目。

张辅在门口叩头时，便望见兵部尚书齐泰也在禸 里。等张辅进殿再次叩头，齐泰急遽站了起来，避得远远的，生怕张辅连他一起跪了。

朱高煦招手道：“免了免了，都过来坐下说话。”

张辅道：“臣谢圣上赐坐。”

他从地上爬起来时，见朱高煦眼前的纸张有点皱，似乎是黎利等一干人等的口供。

张辅便启齿道：“圣上明鉴，那贼首黎利在安南国威望不小，且十分狡诈，臣守了两年，竟无时机。待臣获得阮景异的消息后，唯恐黎利察觉，便在兴兵前一直保密、未能见告安南王室，好使安南国王如期南行。”

朱高煦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朕深知战阵之上常有风险，掌兵者当机立断，应知效果责任。既然新城侯作出了这样的决议，便一定有你的原理，也肯定权衡过其中轻重。现在效果大获全胜，新城侯的决议即是明智之举。”

张辅听罢暗自松了一口吻，抱拳道：“圣上英明。”他接着恍然又道，“臣恭贺圣上，喜得三皇子、长公主。”

朱高煦笑道：“新城侯在京师府邸多住一阵子，你也要起劲了。”

齐泰听罢，也陪笑了起来。

朱高煦看了张辅一眼，接着说道：“新城侯有将才，继续累功，张家应得的爵位、应该没甚么问题。你掉臂着家里，未来的国公爵位谁给你继续”

张辅突然听到这席话，喜悦之se 不禁露在了脸上，忙道：“臣愿为圣上前驱。”

他说完才回过神来，只以为天子实在很有心思，没说甚么时候封国公，只说“应该没问题”，弄了根胡萝卜吊在棍子上。没措施，谁叫张辅体现得有将才、天子还想用呢

不外张辅这个做过“平汉上将军”的人，能有现在的前程，他也挺满足了。一时间，他只以为殿外的春景十明确媚，如同现今的前途。

朱高煦的声音道：“凭证阮荐等人的口供，陈正元南下的消息、却是从占城国使节口中得知”

张辅连忙答道：“确实如此。臣在安南都督府，见过阮景异，也确认过此事。据阮景异奏报，黎利还曾派人去过顺化，见了占城国的大臣。”

齐泰道：“占城国与安南国宿有积怨。我朝支持安南国王室，以至占城国其中作梗，亦在情理之中。”

朱高煦冷道：“朕早就说过了，大明征安南胡氏之时，占城兴兵夹击、不外是于己有利，想攻其不备。如今一旦影响占城国的利益，他们便不愿意让大明宗主国仲裁了，而是马上就与咱们的敌人结盟！原先的朝贡藩属关系之懦弱，不外如此。”

齐泰赞同道：“圣上所言极是，许多外藩小国朝见纳贡，不外乎增添我朝威仪，那些国家与朝鲜国并不相同。圣旨在外藩通行，唯有朝鲜、安南两国而已。”

张辅道：“臣观之，南方番邦兵将，阵战皆弱。安南军获得了我朝的军械和战术，此次攻打占城国胜算很大，必可严惩占城国背信弃义之罪，教其君臣敬畏圣上天威。”

果真不出

张辅所料，没过几天，京师便获得了安南军攻占顺化地域的消息。

消息从海路来，一支数艘海船组成的船队、抵达了龙江港。船上有守御司北署驻安南国的文官张顺，尚有占城国使节罗潘音。

张顺是武德年间、己丑科三甲进士，也是个新入仕途没几年的人。武德初年，朱高煦进京后没有举行大规模的清算，以至于稍微有点权力的职位空缺很少恩科点的八十多个进士，如果不想做怙恃官，大多只能在一些清水衙门做小官。

而一部门人，则被部署到了守御司等新设衙门做官，张顺即是其中之一。他们早先对新衙门的官职不甚满足，但很快刘鸣的青云直上、便鼓舞了大伙儿新进士们干点实事，似乎比熬资历提升要更有时机。

占城国前来的人不是国王、而是使臣，因此天子便不用接见，只需礼部官员和五军都督府接待。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削弱之后，勋贵们其中一项公务即是接待外藩使臣。

于是朱高煦在柔仪殿，先召见了张顺。

没想到张顺觐见之后，却连忙开始痛述安南军的罪状。言称安南军进入顺化地域之后，沿途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路上的尸首多是平民黎民，险些所有能找到的妇人都受到了将士的侮辱。安南国王军，形同匪盗。

张顺痛心地说道：“谁人挂名了大明官职的阮景异，带兵至顺化城下，果真在军中宣扬，只要攻入城中，十日禸 将士可以为所欲为！或言，占城军曾在升龙等地放肆屠戮，此番安南人是以牙还牙然则臣闻顺化城有许多黎民、并非占人，而是安南人。臣盛情劝阻阮景异，他竟说安南军没有军饷，唯有如此方能激励将士”

朱高煦完全不以为有甚么问题，但照旧认真地听完了。他突然问道：“你是哪个省的人”

张顺顿了顿，作揖道：“臣籍贯广东布政使司。”

“难怪了。”朱高煦不动声se 道。

大明朝的两次禸 战，险些都没能波及广东。而朱高煦在南方作战时，因为想方设法给将士发了军饷，并能约束将士，便未对庶民黎民干过几多坏事。所以张顺这种念书人，对战争的野蛮性、似乎缺乏见识，究竟书上很少会形貌开疆辟土的详细历程。

这时年轻的张顺一脸困惑。

朱高煦便道：“你见到咱们官军在安南国的军纪不错，便以为官方军队都是如此张御史可能有些误解，大多国家的军队并非如此。我朝京营官军、此时的军纪战力和待遇，绝非别国可以相比，因此将领才气轻易约束将士。”

张顺作揖拜道：“臣愚钝了。”

朱高煦好言道：“朕对战争一向较量审慎。”

适才张顺说话的时候，侍立在旁边的大臣和勋贵们、果真都毫无反映。张顺转过看了一眼，悄悄叹了一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