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快死了 第105章 我做了楼主(16)

作者:西西特书名:快穿之我快死了更新时间:2020/07/01 18:37字数:5611

  

次日,陈末让人去外面放鞭炮。

陈又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心情,真的没法说,二狗子哎,你搞错啦,我想要的炮不是这个炮啊。

他趴在窗台那里,忧伤地望着少年病弱的身影,古代的整体现象还是很矜持,很含蓄的,没有打一炮这么简单粗暴的说法,理解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直到入冬,少年能到院子里舞两下刀,挥几下拳脚,陈又才如愿以偿的炮了,考虑到双方身体情况,都没多来,就一炮。

炮完之后,俩人躺在一起,脑子都有点空。

不知道怎么了,陈又就想起来一件事,“胡少爷的人来说请我十八去胡家喝酒。”

他这句话出去,围绕着床的热度就刷刷地往下降,直接从炎夏进入寒冬,跳过了秋。

少年的嗓音里带着尚未褪去的欲||望,“想去就去。”

陈又用余光一瞥,好家伙,脸都结冰了,他赶紧说,“我不想去。”

“十八那天胡少爷的妹妹成亲。”

陈末不言语。

“这些年我跟胡家算是有些交情了,去一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陈又说,“你如果想我去,那我就去,我听你的。”

少年猛地侧头,“你肯听我的?”

陈又笑笑,“是啊。”

他的表情很真,笑容也是,没有掺杂丝毫虚情假意的成分。

少年半响说,“早些回来。”

这是同意啦?陈又撑起上半身,“给我看看。”

少年不明所以,“看什么?”

陈又把散下来的长发往后一撩,古代就是麻烦,头发太长了,特费事,“你那把刀。”

少年皱眉,“你看刀作甚?”

陈又说,“想看。”

少年说,“刀很锋利,也沉,容易伤到,没什么好看的。”

陈又凑近点,虚虚的压着少年,气息呵在他的脸上,“是你的另一把刀。”

少年困惑不已,“我只有一把刀,何来另一把?”

二狗子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跟你一起玩耍哎,陈又瞅他一眼,又瞅一眼,“刚才把我砍的求饶的那一把。”

少年的眼皮一掀,“我何时砍你了?”

陈又不说话,只是盯着身下的少年看,眼神里有东西。

片刻后,少年从男人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他把头偏到一边,一抹红晕爬上耳根子,迅速扩散,整只耳朵都红了,他喃喃自语,“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廖清风了。”

陈又没听清,“你说什么?”

少年没回答,直接把刀外面缠着的那层布一拆,将自己的那把大刀拿给他看了。

陈又拿着刀,真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大刀啊,重量很沉,刀背上雕刻的纹路非常漂亮,刀身偏长,宽又粗,令人爱不释手,他认真的把玩了很久很久。

男人看刀,少年看着男人,目不转睛,慢慢的,就从一只煮熟的虾子变成醉虾,好几天都是醉着的,新掌握了一个词,总是要花点时间去琢磨琢磨的,不然会很难接受,并且学以致用。

原主廖清风当初把二狗子打的很惨,落下了一身病根子,只要是一进入冬天,天气变的寒冷之后,他在夜里就睡不着。

后来跟着师傅学艺,他会在夜里调动禸 力,勉强能入睡,但是很容易就会因为一些细微的声音惊醒。

这事本来跟陈又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他用了廖清风的这副身体,就得背着这个锅。

叫人搬了炉子进屋,陈又让人下去,他自个在炉子前面烤烤火,把两只手烤热乎了,去给床上的少年捏捏胳膊腿的关节。

记忆里,在陈又的小时候,老爸在每年的冬天,就是这么对瘫痪在床的爷爷。

爷爷总是对陈又说“又又快点长大啊,爷爷想看你上大学”,于是陈又就使劲蹦蹦跳跳,希望自己赶紧长大,可惜爷爷撑了几年还是去了,连他上小学的那天都没撑到。

陈末原本在看书,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所以想多一日便是一日,多做些事,看些东西,不虚度光隂 。

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腿关节上,毫无防备地,他的注意力就一下子被强行拖拽了过去。

良久,陈末开口,声音有些异样,“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大夫说的。”陈又给少年按按,“你继续看你的书就是,别管我。”

陈末抿唇,他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看书。

“廖清风。”

“什么?”

“你可是真的喜欢我?”

“不喜欢我会放着自己的大别苑和清风楼不住,跑来这里,跟你挤一个屋?”陈又说,“还让你一个小孩子搞?”

陈末听着那个搞字,脸微红,声音冷硬,“我早已不是小孩子。”

“对我来说,你就是小孩,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

陈又说完以后,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感慨,这么不知不觉的,他都老了哦,哎,说起来,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是小肉。

系统没经呼叫,自己跑出来说,“你的任务还差一点就要完成了。”

陈又哼哼,“我知道,不要你提醒。”

系统说,“我怕你在这个世界过的逍遥自在,忘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是要做什么。”

陈又继续哼哼,“这不是有你么,我忘了,你就拿鞭子抽我。”

系统说,“我是会抽宿主,有机会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抽。”

陈又打了个抖,“好啦好啦,大家和和气气的,我心里晓得的,你放心。”

系统放心不了,数据显示着每个宿主的心里变化,最看好的一个正在向那一大波不知死活的宿主靠拢。

安抚完系统,陈又去打了一桶水,叫少年跟他一起泡脚,“冬天泡个脚再睡,会很舒服。”

陈末把脚伸进木桶里,挨着男人,他感受着温热的水流从不同方向裹住脚背,脚趾,往脚底心里渗,又向两条腿的血液里冲去,最后涌向全身,身体里的寒凉都在一点点的被覆盖,吞噬。

说不清是泡脚的原因,还是有男人在,陈末这天晚上躺进被子里,没有像平时那样疼痛难忍,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对普通人来说,稀疏平常,可对常年受病痛折磨,心理畏惧的少年而言,很难得。

陈又没睡,他抓着少年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上玩耍。

过了不知道多久,少年紧闭双眼,发出痛苦又惊恐的梦呓声。

陈又立刻就不玩头发了,侧身把人抱在怀里,手伸到后面,放在他弓起来的背上,轻轻拍动,“没事的没事的,不怕啊。”

少年无意识的挣扎,想去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以往他都是这么熬过去的。

陈又用力把人禁锢住,习武之人的力道是很大的,尽管病着,也比一般人强,说实话,他真的连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折腾到后半夜,少年安稳了,陈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拿袖子擦擦额头和脸,累的不想再动弹了。

“四哥,我走了,二狗子夜里睡不着,一个人怎么办?”

系统说,“没你陪他睡,他十几年不照样过。”

陈又唉声叹气,“话是那么说,但完全是不一样的过法啊,他之前过的那么可怜。”

系统说,“你现在很危险。”

陈又不说了。

十八那天,陈又带着夏秋冬,还有培养上来的第二代里面,能力和相貌都最为出se 的常禾去了胡家。

作为江城的大户人家,嫁女儿是很热闹的,敲锣打鼓的一阵忙活,大家伙都凑上来看。

胡小姐的嫁妆和体重一样,令人惊叹。

如今的清风楼在风||月产业做的最大,前来喝喜酒的挺多都是老主顾,一见到陈又,就非常热情的上去打招呼,想套套近乎,争取下次去了,能有个优惠啊,或者是能得到个最好的玩玩。

陈又让夏秋冬常禾四人应付,他找了个清静点的地儿待着去了。

胡家几辈人全是地地道道做生意的,累积下来的财产难以想象,花园大到但凡是个路痴进来了,都会迷路。

陈又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点路痴,但是他真的迷路了,困在弯弯绕绕的假山洞里出不来。

卧槽,这是蛇精打的洞吧,扭来扭去的,转的头晕。

陈又骂骂咧咧,冷不丁就从蛇精想到天天戴着两个大挂件的小明少帅,应该在那个世界做了一个蛇爸爸吧。

系统说,“没有。”

又偷听老子的心里话,陈又气冲冲的,“谁叫你出来的,你赶紧忙你的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系统说,“他发现真相后,就把肚子划开了。”

听到脑子里的声音,陈又整个人一惊,就一个没注意,脑袋磕石头尖尖上了,他疼的蹲下来,不停抽气,“艹 ,444你个王八蛋,你真的很讨厌!”

系统说,“你别搞混了,这些都是不真实的世界。”

陈又捂着头,世界是不真实的,老子是真实走过的好么,哎,等完成任务回去,他一定养一条小土狗,名字都想好了,就叫444。

“那小金呢?它怎么样了?”

系统说,“你怎么还记的这么清楚?”

陈又觉得系统是个隐藏的傻逼,“不然呢?我又没有失忆。”

系统说,“平时也没听你问过。”

陈又呵呵,“我要是问了,你就会跟我逼逼这,逼逼那,逼逼个没完没了,我不想听。”

系统,“……”

“你下个世界开始,想记都记不起来了。”

陈又一惊,“为什么?难道是我要得老年痴呆症了?”

系统说,“不是。”

“艹 ,那更可怕!”

烦的,陈又摸到额头有湿湿的一片,他把手拿下来一看,手心里都是血。

妈||逼的,都怪系统吓他。

假山外面过来几个丫鬟,她们在偷偷摸摸的说着老爷的大房二房那点小事,说的津津有味。

陈又立刻站起来,寻着声音找到出口,重见天日。

那几个丫鬟看到突然跑出来一人,头上有血不说,脸上还有一小片,很恐怖,她们吓的哇哇大叫,有一个胆小的直接吓晕了。

陈又,“……”

胡少爷闻讯之后,就匆忙撇下同窗好友过去了,“廖大哥,你的头怎么受伤了?谁弄的?”

陈又包着个头坐在椅子上喝茶,“一点小伤。”

见男人这个样子,再联想家里丫鬟的说辞,胡少爷的面se 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你不会是进假山后出不来,所以不小心磕到自己了吧?”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这不是让你的廖大哥难为情嘛,陈又吹吹茶杯里飘着的两三片翠绿茶叶,“你家的茶很不错。”

胡少爷沉重的叹口气,“廖大哥,你已不比从前,身边没个人照顾,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现在的年纪大了,腿脚啊身体啊各方面都不行了,就不要一个人四处溜达了。

陈又当他放屁。

胡少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放在腿上蹭蹭,“廖大哥,我二伯在都城那边缺人手,我打算过去帮他。”

陈又喝口茶,“那就去吧。”

说实话,我也想去,就是不知道二狗子的身体能不能好起来,带我浪迹天涯。

胡少爷的声音轻下去许多,“日后……我怕是就在都城那里定下来,不会再回来了。”

“也好,”陈又说,“我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

胡少爷一愣,“你要去哪儿?”

陈又端着茶杯,“这些年都在江城待着,想趁还能走动的时候,去外面走走看看。”下次估计不会再来古代世界了,就算是来,也不是同一个朝代,他来一趟,待了十几年,要是不能出去,那多可惜。

胡少爷想也不想的就说,“我陪你去!”

别啊,我都跟你爸说清楚了,还给你送了十几个字的祝福呢,陈又做出一副大哥哥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你已经为前程做了打算,就不要再轻易更改了。”

胡少爷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问出一直都想问的,“廖大哥,这么多年,你当真就一点都没有对我动过心思?”

陈又看着他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就像是跟春夏秋冬一样。

“弟弟……”胡少爷苦笑,又似是释怀了,满足了,“也罢。”

秋冬急急忙忙来找陈又,说是找不到夏梨跟常禾了。

陈又说,“他们上角落里玩去了吧。”

秋冬二人先是没听懂,而后都露出微妙的神情,“爷,您不在清风楼待着,怎么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啊?”

陈又甩了他们一脸江城第一老||鸨的霸气,“要多观察,不要总是低头数自己钱袋里有多少银子。”

秋冬二人,“……”

他们觉得冤枉,以前是数银子乐呵,最近几年都没再看了。

秋桔心里有个人,还在痴心妄想,冬枣只是一心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出现。

陈又说,“外面不是有很多青年才俊吗,有没有看得上眼的,跟爷说说,爷好去给你俩牵个线。”

秋桔没说话。

冬枣嫌弃的摇头,“年纪不大的都不学无术,事有所成的,都有好几房了,奴家可不想在这么个岁数还去跟人争风吃醋。”

你看你,这就不懂行情了吧,有竞争说明很优秀啊,要么是脸好,要么是兜里钱多,陈又起身,跟他们上外面去了。

一直没出声的胡少爷亦步亦趋的跟着,像一只大尾巴狗。

他望着男人的背影,这一生是得不到了。

喜酒喝到一半,失踪的夏梨跟常禾出现了,前者脸红扑扑的,眼睛红红的,嘴巴还破了,那样儿让不少男的见了,都吞口水,毕竟是过去清风楼的四大头牌之一,虽然不年轻了,但还是很有姿se 的。

后面那个倒是衣发整洁,脸上挂着餍足的笑,本就生的有一股子妖气,这么一笑,更是令人移不开眼。

胡小姐出嫁,莫名其妙的给清风楼打了广告,当晚生意爆||棚。

女儿终于嫁出去了,胡老爷高兴啊,拉着陈又在禸 的江城几个大老板喝酒。

胡少爷不听劝的在一旁陪同,不知不觉的往自己肚子里灌酒,很快就被下人搀扶着离开了桌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陈又走出胡家大宅时,走路有点飘,他抬头看看,下雪了。

秋桔撑起油纸伞,“爷,今晚回清风楼吧。”

陈又晃晃头,“不回,爷要回去抱小孩睡觉。”

秋桔蹙眉,“哪个小孩?”

陈又嘀咕了句,叫秋桔先走。

秋桔没走,“爷,您要去什么地方,奴家送您过去。”

陈又说用不着。

秋桔叹气,坐进马车,跟夏梨他们走了。

陈又吸一口冷气,酒醒了一小半,在无意间瞥见墙根的一个身影时,酒全醒了。

少年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在飘飞的白雪中,尤其突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肩头已经有一片白了。

陈又低骂了一声,小跑着过去,二话不说就解下身上的斗篷给少年披上,“你不在房里躺着,跑外面干什么?”

陈末的眼帘动动,睫毛上的血掉下来,他的口中吐出一团白雾,眼神冰冷,“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胡老爷家的假山太大,绕的我头晕,不小心撞了一下。”

陈末,“……”

换陈又质问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出来干什么?”

“透透气。”

胡说八道,透气还能透到胡家,你可真牛逼啊,陈又带他上了马车里,把他的手握住搓搓,“还冷不冷?”

陈末说不冷,眼睛检查着男人的伤,“胡家的酒好喝吗?”

陈又继续给他搓手,“还行。”

反手握住男人,陈末靠着车壁,合上了眼睛,满脸的病痛透露着三个字——放心了。

陈又用另一只手去够茶壶,给自己倒杯热茶暖暖胃,喝完了,他也靠在一边放空自己。

二狗子是一直等不到他回来,就出来找他了,大雪天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病着,哎,真是一个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小孩。

片刻后,陈又被按在少年的怀里,又突然被推开了。

“……”

怎么了怎么了?陈又一脸懵逼的去看少年,对方紧抿着嘴唇,在克制着什么。

陈末垂眼,“胡少爷近日就会动身去都城。”

陈又愣愣,二狗子你不是在床上养病么,知道的不少啊。

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在心里问系统,“二狗子不会以为我要跟小胡一起走吧?”

系统说,“是那么以为的。”

陈又哭笑不得,“为什么?”

系统说,“他活不长了,既不想拖累你,希望你走的远远的,又不想看到你跟别人幸福的过下辈子,所以很矛盾。”

陈又不高兴的说,“胡说八道什么,谁说他活不长了?他会长命百岁!”

系统说,“你冲我发什么火,他的病是你给的。”

陈又更不高兴了,他转过身,摸摸少年的脸,摸摸少年的头发,“胡少爷是去都城打理他二伯的酒楼,他说去了就不回江城了,在那边定居。”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吧,我还没去过都城呢。”

少年明显的平静下来,淡淡道,“都城多的是人,马,车,没什么看头。”

陈又自顾自的说,“明年开春去,就这么说定了。”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少年的声音,说好。

雪纷飞了一夜,第二天院子里的那棵树被压趴了,树枝胖了一大圈,可怜巴巴的耷拉着,人都没法从下面经过。

陈又招呼下人在院里扫雪,他抱着个炉子站着,一边想中午给二狗子烧点什么菜,不能太补了,又不能没营养,还有些忌口的不能吃。

昨晚回去,二狗子就吐了好多血,拿盆装的,陈又看的头皮发麻,他就想啊,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可以吐啊,到了一个量,就死了。

吐完了,二狗子也不跟他说话,只是抓着脖子上的玉,没有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又提心吊胆了一整晚,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身边的少年,温的,有呼吸,有心跳,活着,他才能松口气。

上午的时候,挺久没出现的蓝青过来了,她是失恋之人的气se ,不怎么好。

陈又在厨房剥鸡蛋,知道蓝青的来意,他皱眉把鸡蛋吃了,“你以为我走了,他就能好起来?”

蓝青站在门边,“对。”

是什么让你这么以为的啊妹妹,你师弟都快不行了,你还想给他来点刺激,我看你是雪飘到脑子里去了,陈又把鸡蛋壳扫扫,“我不走。”

下一刻,一把剑就指着他,“由不得你!”

临近中午,陈末昏昏沉沉的,听见开门声,他立刻就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睛,没看到想看的人,“师姐,怎么是你?”

蓝青端着碗进来,“不是我,你当是谁啊?”

她把碗放在桌上,“你等会啊,师姐给你盛药汤喝。”

“这可是师姐花了好一番功夫从一个高人那里求来的涡爻吙,你把它喝下去,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定能好起来。”

陈末却并不关心,“师姐可有见到廖清风?”

蓝青倒药的动作不停,“没见到。”

陈末的眉头一皱,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已经让他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蓝青的手一抖,药汤撒到手上,立刻就红了一块,她也顾不上自己,手忙脚乱的去阻止少年,“快躺回去。”

陈末固执的要去穿鞋。

他的指尖抖个不停,额头已经布满了汗。

蓝青闭了闭眼说,“你等着,师姐去帮你问问。”

陈末于是便坐在那里等。

门再次打开,还是蓝青,她说,“师姐问过了这里的下人,说是他已经走了。”

陈末抬头,“走了?”

蓝青说点头道,“走了有大半日。”

陈末茫然的坐着,几瞬后他突然站起来,鞋也不穿就往外面走,好像也感觉不到冰凉和疼痛了。

蓝青惊的嘴唇抖动,一把将人拽回来,“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你干什么去啊?”

陈末的声音冰冷,“师姐,松手。”

“我不松!”蓝青看着师弟白到泛青的脸,心头巨痛,“人既已离开,说明是另有打算,你又何必再去……”

陈末抓住桌子让自己站稳,“我跟他的事,旁人不会知道的。”

蓝青紧抓着少年的手臂不放开,“陈末,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曾想过你的爹娘?”

陈末的牙关咬紧,用尽全力将人挥开。

蓝青猝不及防,被挥的后退好几步,她回过神来就赶紧追出去。

少年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

“陈末——”

蓝青惊慌的叫出声,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地上,把昏迷的少年扶回房里,她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

早知道当初就站在师兄那边,跟爹说不让陈末参与进来,那样他就不会来江城遇到那个廖清风,后面的事也都不会发生。

门外进来一个人,是孟三元,他去给陈末号脉,捏住对方的下巴放进去一粒药,再输入一些禸 力,这才开口,“师妹,这下子你肯面对了吧。”

蓝青擦拭脸上的泪,笃定道,“陈末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离开江城回了山谷,时日一长,他便能好起来,过去十五年不都过的很好吗?”

孟三元说,“师弟过的好与不好,师兄并不知道。”

他看着蓝青,“想必你也一样。”

蓝青说不出话来,当年爹带回来一个瘦小的孩子,说是叫二狗子,她听着名字就讨厌,起初的半年,她都没有跟小孩说过一个字。

小孩见了她,也不理睬。

爹说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个亲人,还被人打的差点死了。

蓝青听完以后,顶多只是觉得小孩挺可怜的,直到一天,她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小孩跳下来救了她,自己差点没爬上来。

从那时候开始,蓝青就主动去找小孩,给好吃的,好玩的,还偷偷教他爹没教的功法。

长大以后,爹说要给小孩取名字,小孩摇头说不要,她跟几个师兄们都觉得奇怪,因为二狗子这个名字真的很不好听。

后来小孩会说话了,告诉他们说自己有名字,叫陈久。

爹觉得那名字不好,就硬是让小孩改名叫叫陈末。

一开始小孩是很抗拒的,谁叫他陈末都不回应,还总是冷着一张脸,过了很长时间,有好几年吧,他才接受了爹给取的名字。

蓝青的思绪很乱,“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孟三元低声说道,“师弟在被师傅接回山谷之前,是在这里生活的。”

蓝青不敢置信的去看他,“你是说,这江城是陈末的老家?”

“是。”孟三元将一直没说的那些事都一并告诉了蓝青,包括当年的清风楼,廖清风,小孩,还有城西的那个小坟包。

蓝青呆住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跟那个廖清风一人有关,是他给陈末的。

陈末恨着,也爱着。

蓝青问道,“那人呢?”

“在东屋。”孟三元说,“过会儿就醒。”

“师妹,想清楚了?”

“清不清楚的,有什么区别?”蓝青看着床上的少年,想起来桌上那药汤,“让廖清风给陈末把药喂了。”

“这样陈末还能多撑几年,我回去跟爹说说,如果能找到薛神医,肯给陈末医治……”

孟三元说,“有廖清风在,师弟不会放弃的。”

蓝青还是忍不住问,“师兄,你说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哪个地方能值得陈末这么对待?”

她不明白,廖清风能把清风楼做的有声有se ,在江城有一定的势力,可也仅仅是在这里,况且他的年纪已不再年轻。

而陈末却不一样,爹说过,他的天赋极高,又得到爹的真传,被朝廷几次点名重赏,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蓝青想不通,陈末为何要这么不顾一切为了那个廖清风去毁了自己。

孟三元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恐怕任何人都不清楚。

两个人的爱恨纠缠,旁人向来是看不透的。

几日后,蓝青便跟孟三元回去了,走时她留了一封信给陈末,希望他好好养伤,在明年的六月份能回谷一趟给她爹过六十大寿,没有提及廖清风这三个字。

那涡爻吙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很神奇,陈又喂二狗子喝了,他就没再吐血了。

雪停了,太阳出来,外面暖和和的。

陈末执意要去城西看他爹娘。

于是陈又只好叫来一辆马车,扶着人上车去了城西。

坟包上堆积着白雪,尚未融化,陈末自己去把那些雪清理掉了,他在寒风里不停咳嗽,眼睛却很黑亮,可以看的出来,心情是不错的。

陈又两只手缩在毛袖筒里面,脖子也缩着,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真的,他的感觉没有错。

因为在前面几个现代世界,到了冬天,他还在外面哼哼哈嘿过,还不止一次,但是这边,呵呵,早上起来多喝了两碗粥,刚才在来的路上尿急,忍不住上小树林嘘嘘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出现了传说中的尿冰。

“四哥,二狗子在跟他爹说什么啊?”

系统不在线。

陈又叹气,他往坟包那边挪了两步,瞥到另外一处的两个坟包,想起来是二狗子的娘跟药罐子。

得,来都来了,给他俩拜个早年吧。

陈又再次挪步,默默的在心里跟二狗子的爹娘叨唠了一大通。

希望他们保佑保佑二狗子啊。

陈末站在坟包前,双手冻的通红,他蜷缩着手指,成拳头状。

“爹,如果我开始放下从前的事,你会怪我吗?”

坟包上静悄悄的。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碎雪。

咳了几声,陈末抿抿苍白的唇,望着不远处的男人,“这些年你也看见了吧,他对我最坏,也对我最好。”

“他生,还是死,我都要管着。”

陈末低低的说,“爹,你若是怨我不孝,就来怪我,别去找他。”

“他胆小,善良,啰嗦,温柔,爱笑,还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跟过去的廖清风不一样。”

那边的陈又把一块雪踢的脏不拉机的,说什么呢,怎么还没说完?

人父子俩肯定是说的悄悄话,他也不好意思靠太近去听。

而且下马车的时候,二狗子没叫他,说明是不想让他听到。

风不知何时变的大了,猛了,陈又受不了的缩着脑袋喊,“回去了。”

少年的身影微动,转身离开坟包,朝男人那里走去。

年后,气温回升。

三月里,陈又去清风楼跟夏秋冬几人告别,说自己要去外面走走。

夏冬还好,只是安静的掉泪,安静的擦泪,秋桔哭的最厉害,直接就泣不成声了。

陈又把早早就给他们准备的嫁妆都拿了出来,“收着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一幕然后夏秋冬三人都是身子一震,心里头暖暖的,也酸。

他们都没有爹娘,从小就跟货物似的被卖到东家,再从东家到西家,最后卖进清风楼。

做这一行很难听,别人都不把他们当人,就是个伺候人的下||贱货,下场不会好。

后来爷把清风楼买下来他们才有今天。

出门可以站的直,不用低着头,也没有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给他们脸se 看了。

爷是真的把他们当家人对待。

夏秋冬三人哭着问,“爷,您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等我完成任务就走了,陈又想想,说了一句比较感性的话,“有缘自会相见。”

之后陈又把常禾叫来,说,“夏梨心性单纯,对他好点,别辜负了他。”

常禾应声,“爷放心。”

让他忙去吧,陈又自个到后院找了大黄狗。

“三三,你跟我一块儿走吧,去看看花花世界,好不好啊?”

大黄狗本来无精打采的趴着,闻到来人的气息,一下子就跳起来,跑过去了,激动的摇着尾巴。

“行,那我俩就这么说定了,你去跟你的几个兄弟打个招呼吧。”

陈又把狗牵到外面,它往左边的巷子跑去。

不多时,狗又跑了回来。

陈又蹲下来问,“招呼都打完了?”

大黄狗低头蹭着。

陈又摸摸它的头,“真棒。”

翌日,一辆马车出城,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跑进小路,往东边的凉城方向去了。

到中午时分,马车停在树林里。

陈末先下的马车,他的身体看起来还可以,环顾四周了解环境后就让车里的人下来。

一条大黄狗跳下来,之后是伸着懒腰,年纪最大,最懒的陈又。

俩人一狗在树底下坐着,拿出干粮吃。

陈又啃着烧饼,很硬,不好吃,他强迫自己啃了大半,剩下的就给三三吃了。

风吹树叶沙沙响,金se 的阳光细碎斑驳,扫了少年一身。

病弱的美是另一种美。

陈又看着他,忍不住说,“想吃鸟。”

闻言,陈末看了男人一眼拿着刀出去了,不多时,打了几只鸟回来。

陈又看着那几只鸟,想哭,又哭不出来。

陈末将几只鸟放地上说,“我去弄些柴火。”

说完就走。

男人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吃一样东西,所以他很利索的生火,到附近的河边处理了那几只鸟回来,架在火上烤。

是他没有考虑周到,他吃的惯干粮,男人过久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吃不了

看着滋滋响的几只鸟,陈又去看少年,任性的说,“鸟我不想吃了,我想吃鸡。”

这回陈末又走了,拎着一只野鸡回来,还没死透。

特么的,平时干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速度啊,陈又蛋都疼了,刚才应该多加一个字的。

不一会儿,树底下就弥漫出了一股子诱||人的香味。

大黄狗甩着尾巴凑过去,想吃。

陈末习惯了沉默寡言,他坐在火堆前一声不吭的把野鸡和几只鸟都烤好了,放凉片刻就撕下来一块给大黄狗,剩下的全给了男人。

“拿去吃吧。”

谢谢你啊,陈又左手是一只鸡腿,右手是一只鸟腿,还惦记着少年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