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174|一六二章

作者:石头与水书名:玉玺记更新时间:2020/05/30 06:34字数:2091

  

唐墨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刺杀他, 虽然唐墨一直没有仗势欺人,可他舅是皇帝他娘是长公主这事, 基本权贵圈里没人不知道啊。

他有个好歹, 不要说当地父母官,直隶总督阿简他大伯也别干了。

而且唐墨俬 心认为, 刺客也不是来杀他的, 很大可能是杀陈简的。

唐墨和陈简受邀去何龄何转运使家赴宴, 实际上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继续追查的事。

有这本账簿, 不论顺藤摸瓜还是再一次清洗转运司都很便宜。

何大人家的厨子手艺很好, 尤其一道烤鸭做的地道, 唐墨也很喜欢去何大人家吃饭, 他们两家是好几代的交情, 祖上还有联姻,说起来真不是外人。

唐墨包个鸭肉卷递给陈简,问何大人, “何叔, 这些人做坏事,为什么还要留账册,这不是现成的把柄么。”

“一次两次不设账簿无妨, 次数多了, 谁也没那么好的脑子,必然要有本账的,尤其他们这种做长线的。”何大人道,“这次顺利拿到账簿, 全赖你们的功劳。”

唐墨噗噗直笑,望着陈简冷淡俊脸笑,“全是阿简的功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陈简冷冷道,“那这账簿大人抄留一份,原件我们要带回帝都交差。”

“好。”何大人与唐墨交换个眼se ,唐墨强忍着没再笑,担心把陈简笑恼了。

这次能一举竞全功,都赖陈简使了一出美男计。这计谋还是陈简设计的,孙绰孙副使有位真爱的外室,据陈简收集的资料,这位外室是个心思灵活的美人。于是,陈简决定弄个美男计,原是派了个手下,结果人家外室没看上。

唐墨倒毛遂自荐想去试试,陈简险没气着,想着唐墨平时瞧着老实,不想倒是满肚子花花肠子。很是批评了唐墨一回,然后,他挽袖子自己上了。

陈简出马,一个顶仨。

就是每次唐墨一提这事,陈简必然臭脸,也不知什么缘故,让何大人说,可能是陈公子年轻,有些抹不开面子啦。

事情就出在这美男计上,账本到手,陈简不可能再跟那外室有什么瓜葛。

那女子几次求见,陈简也没见她。小唐心软,觉着就是不见也得给些银钱才好。就打发人把从那女子那里抄捡的银钱还给了她,让她回乡好生过日子。

这女子颇有手段,见还她银钱,就几番到门口要谢恩。你不见她吧,她就天天来。要按陈简的吩咐,拿大板子打出去。

唐墨心软,人家也没大奷 大恶,怎么好直接拿大板子撵人,妇道人家,本就不易。趁着陈简不在,他就见了那女子一面。

在那女子磕了头谢了恩,唐墨看她一身天青se 素净衣裙,脸上淡施胭脂,果真是个极难得的美人。言语间也很懂礼数,想着查的资料里,这女子也是良家出身。唐墨就有些心软,劝她,“你好好回乡去吧,以后好生过日子。”

女子一手放在小腹,柔声道,“妾给大人磕了头,原该离开,只是有件事不好不叫陈公子知晓,如今我腹中已有公子骨肉。”

唐墨登时瞠目结舌,阿简可是与他说过,他根本没碰过这女子的!

“你,你们不是——”唐墨瞪着这女子,这女子羞涩的垂下脸庞,露出一段洁白优美颈项。

唐墨心说,阿简可是从没骗过我。你这空口白牙的过来说怀阿简的骨肉,我这可就不能让你走了。

唐墨就把这女子留下了,等陈简回来跟陈简说了这事。陈简捏着茶盏,皱眉思量,“绝不可能。”

“那她怎么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唐墨道,“当着我,她也没说别的。”

这倒是给陈简提了醒。

陈简令把这女子宣进来,那女子见到陈简微微一笑,略一福身道,“公子好生无情,骗了妾这一场真心,连妾的家俬 都抄了去,远不及唐公子怜香惜玉照顾我。”

唐墨表示,真不知为啥,他一直就很得姐姐妹妹的喜欢,也一直比阿简更有人缘。

陈简一张俊脸冷漠如冬天寒霜,冷冷道,“有话直说。”

“不敢瞒公子,自唐公子做主把家俬 还与我,就有人抓了我娘家独根苗的小侄儿,必要我按他们的吩咐行事才肯放人。如今,他们要我迷惑公子,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女子无奈的甩了下帕子,看着陈简唐墨等他们拿主意。

唐墨已经问,“那你过来把这事说与我们,你侄儿没危险吧。”

女子淡淡一笑,“当初我原有心仪的儿郎,两家已经谈婚论嫁,因孙大人显赫,父母兄嫂立逼我给孙大人做了外室。这些年,他们打我这里得了不少好处。我当然得先顾自己,再说他们。”

唐墨立刻不说话了。

陈简瞪他一眼,又滥发善心!

陈简对女子道,“你先住下,我们不日就回帝都!如果你能有功于朝廷,我会为你请功!”

女子看向上首坐着的唐墨,“我要唐大人的承诺。”

陈简嗤之以鼻,这不识好歹的女子!

唐墨安抚的看一眼陈简,同这女子道,“阿简的承诺就是我得承诺。”

女子笑笑,“我只听大人的话,”微身一福,“大人没旁的吩咐,妾便退下了。”

唐墨有些感慨的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刚想说,这倒也是个不易的女子。就听陈简道,“这女人的话,你一句都不必信。”

“难不成全都是假的,我听着挺真的。”

“不全是假的,也是真真假假,真假参半。”陈简道,“她为取信我们和盘托出,焉知她不会为了取信旁人将我们这里的事悉数告知呢?”

唐墨想了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帝都,引蛇出洞。”

这一场大战,唐墨被黑衣杀手从车禸 杀到车外,一个狗吃屎避过两把钢刀,几根发丝被刀锋扫落,飘飘摇摇落在地上。

唐墨感觉头皮一阵凉风扫过,哇哇大叫,“天哪!阿简!天哪!阿简!”

陈简一把利剑隔开三把刀,飞身扑来握着唐墨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接着一个杀手一刀劈下,刀剑撞击迸出星星火花,转眼间便数十招已过。

两个刺客一左一右鬼魅般直逼唐墨,近侍见状,纷纷拼着重伤驰援,却是来之不及。陈简脸如寒冰,拼着肩头一记刀伤,以伤换伤逼退眼前刺客,转身护住唐墨与两个刺客缠斗起来。

陈简身上血光与剑光交织,他整个人不知伤了多少处,却仿佛无所知觉,剑势更见狠辣。刺客显然深知唐墨便是身份最重之人,除了缠斗在他二人近侍身边的杀手,大半都朝陈简而来。

银衫被血水染透,陈简被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后退数步,以剑拄地。

唐墨跑过去扶住陈简,见陈简一身血肉纵横,当时眼眶一红,泪水聚积,要掉不掉的哽咽,“阿简——”

“哭个屁,老子还没死!”

“你谁老子啊,你连儿子都没有你还老子哪。”唐墨抽抽咽咽,“要不咱们投降算了,投降叫我爹来赎咱们。”

陈简气的,将唐墨往身后一推,狠狠拭去唇角溢出的鲜血,“老子宁可战死!”

五六名刺客持刀逼近,陈简执剑再战。突然就被一人挡在身上,陈简看去,却是唐墨哆哆嗦嗦的身体。唐墨手里还握着把剑,陈简刚要说,你给我滚后头去。视线却是被唐墨手中宝剑不断震颤的剑尖吸引,这竟然是一柄软剑。

软剑极难锻铸,出世即为神兵。

更难的是软剑不好控制,能用软剑之人,武功起码不会太差。

陈简看唐墨哆嗦的跟筛糠似的怂样,真想把他踢走自己上,刺客却不容他思量,群起而上,陈简刚要提一口真气,不想胸中血气陡然翻涌,一口气岔在中途,转而又呛出一口血。

待陈简这口血喷呛在地,唐墨剑尖血光一闪,两名刺客捂着喉咙咯咯咯的就倒在了地上,指间鲜血汩汩溢出。

唐墨的脸se 比刺客还要惨白,回头找陈简,“我我我我我,我杀人了!”

陈简看他抖若风中落叶,一副剑都要握不住,随时要厥过去的模样,怒道,“抖个屁,你不宰了他们,难道叫他们来宰我们!都给我砍了!”

唐墨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臭骂,竟是给陈简骂的心神一清,杂念全消。

这一次,陈简才看清唐墨的剑术。

唐墨以往倒是常吹牛说自己文武双全,陈简以为他武功也就跟文采一个水准,就见唐墨剑尖一抖,飘若鬼魅的抖出一道残影,紧跟着便是一道血光飞起,唐墨脸se 雪白,手腕却稳若泰山。

终于,近侍飞身救主,唐墨一见近侍赶过来,立刻松口气,挽个漂亮剑花就想把剑收起来,盯着剑尖的血迹看了会儿,唐墨细致的从袖子里摸出块雪雪白的香帕,把剑上的血擦干净,此方收剑入鞘。

陈简只见他将软剑在腰间腰带一抹,剑柄嵌入腰上玉版,恰合一件方形玉扣。

唐墨看着比陈简这浑身是伤的都要虚弱些,他抖啊抖的扶着陈简,寻块刺客少的地方让他歇着。陈简掖揄,“你抖你的,别摔着我。”

“我要吓死了。”唐墨心有余悸,“我说多带些兵马,你非不听。你看这刺客多厉害,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陈简道,“不是有你嘛。”

唐墨六神无主的叨咕,“这可怎么办,我杀人啦,阿简!”

“杀就杀呗,多杀几个就习惯了。”

“多可怕呀,吓死我了。”

陈简还有空找唐墨麻烦,“你也吓死我了,要知道你小子武功这么好,老子还用拼死拼活受那些伤就为护着你吗?”

“我第一次打架,我也不知道武功真的可以杀人啊。”唐墨看一眼周边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心有余悸的劝陈简,“阿简,你以后也少打架吧,太危险了。”

唐墨从袖子里拿出好几样小瓷瓶出来给陈简包扎,还喂他含片参片。陈简看他这一通的忙活,挑高眉毛道,“准备的还真充分。”

“你不是说会有人刺杀么,不多准备些怎么成。”唐墨一脸担心的问他疼不疼啊,上药后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

看着唐墨细心的给他包好干净的帕子,陈简靠着车辕问他,“你这武功跟谁学的,倒挺不错。”

“我跟你说过的啊,就是徐师傅教我的。”

大禸 侍卫徐靖,基本上皇子们都跟他学过武功,可也没听说哪个皇子武功特别出众的。唐墨给陈简胳膊上打好结,继续给他处理其他伤,耐心的说,“你也知道徐师傅常夸我是习武奇才来着。”

陈简心说,这种话不是随便糊弄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吗?

唐墨哎声叹气,“不过,杀人总是不好的,还是该少动手。”

陈简给他烦的都想直接翻白眼厥过去,可看唐墨惊吓的不轻,又怕吓着唐墨,撑着一口气看侍卫们扫了尾,陈简让唐墨扶他回车上,继续往帝都赶去。

唐墨遇刺的事情传回帝都,凤阳长公主心惊肉跳的立逼着长子带着府中侍卫出城接一接小儿子。

都不用凤阳长公主教训,唐墨回家就病倒了,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反正他躺着休养的功夫比浑身是伤的陈简还长哪。

唐墨自己就说了,以后他可不出门了,吓死他了。外头坏人太多,还是在帝都安全。

反正是怂的叫陈简牙根痒,陈简现在是怎么瞧着这瘫凉榻上的惫赖货怎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