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第67章 双龙会

艳照高照，此时擂台上站了两个人。一黑一白，一个极为雄壮，另一个极为清俊。这两人正此次比武，最被人看好的两人。一个松赞干布，另一个李元芳。这对一生的对手，终于再一次站在了擂台上，也要完成长安城街头，那场还没来得及结束的比武。

松赞干布西域第一人，有的人他的权力西域第一，有的人他的兵法西域第一，有的人他的智慧西域第一，有的人他的言辩西域第一。其实他们还要再加上一条——松赞干布的武功也西域第一。

武术不同于权谋，年纪渐长，智慧更深，权谋之道也更加信手拈来。武术诚实的，一个人年纪很大了，那么他绝对不会比年轻人更快。一个人年底很大了，那么他也绝对不会比一个正当盛年的武者力气更大。

松赞干布正值壮年，无论体力、精力都正值巅峰，所以他比西域第一勇士乌噜噜还要更加强势

松赞干布抽出腰间长剑，嗡的一阵剑鸣，那双粗粒的手轻轻抚摸上剑刃，似阔别已久的老友时隔多年再见。他脸容上有笑，那对长剑的思念，也对武道的思念，更对过去峥嵘岁月的怀念。众人之中只有李雪雁清楚，松赞干布虽然刚刚才用剑将滇南王击败，但他其实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用过剑了，因为西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谁值得松赞干布用剑了！

松赞干布拿起长剑，显得意犹未尽。虽然未曾出手，但站在远处既让人觉得浑然天成。便似一座壁立千仞的高山，渊停岳持又带着挺拔陡峭。

这一刻，场中所有人都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抚剑轻吟的松赞干布，而一座山，一座真正的人间大山！

也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站在山峰前的自己，多么的渺小。

太宗皇帝的眼中有光芒闪出，他看着松赞干布的眼里充满了赞许。的，眼前年轻的吐蕃国主，确实有了叫板他的实力。或许他还很年轻，很稚嫩，但假以时日，他必定个伟大的对手。因为对方身上的感觉，他太过熟悉了，那站在人间之巅的感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李元芳一个自信的人，从很多年前他还个孤儿，还露宿街头乞讨为生的时候，他就很有自信。

所以在十八年前，他还没有成为苍龙门弟子的时候，他便和群丐，日后定然要出人头地。当时群丐以为他饿昏了头，谁知他后来果然名震长安。

他对他的成就不感到任何一点意外，也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一丝运气，因为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会成功。

他不信天，信的只有自己，所以他比世间所有人都更加自信。

即使面对西域第一人松赞干布，李元芳也从未觉得自己会失败，所以除了自信，他更加大胆。

如果狄仁杰天下一等一的胆气豪勇之人，那李元芳则更极致，因为他的胆气有天那么大。所以他当日敢孤身前去长孙无忌的庄园。

所以今日面对一座人间大山，别人不敢出手，他敢。

因为他李元芳。

白袍下闪出一只笛，笛墨se 的笛，通体尽墨如同黑夜一般。黑的让人沉醉，也让人胆寒。因为那不止墨se 的笛，更长安城小孟起李元芳的笛。

与人比武要沉住气，高手过招更如此。李元芳一手持笛站在松赞干布面前，两人都没有动手，因为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因为两个当世大武者都深知一个道理，先出手的人，先露出破绽。

如果松赞干布伫立人间的大山，那么众人眼中的李元芳则一柄穿越裂石，开天辟地的巨斧，因为他的气势实在太足了。足到九天之上的仙人站在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一斧砍下去。

所以他出手了，或者他不得不出手。因为他不仙，但松赞干布却一座山。

通体尽墨的长笛似一点流星直刺松赞干布眉心，这一刺实在太快了，在众人的眼里它已然快过了时间。所以众人来不及替松赞干布心惊，那一刺便已经到了。

李雪雁的刺李道宗用了八年铸就，而李元芳呢？他的天赋远超李雪雁，但在十八年前，他就放弃了繁复的武术，转而只练一刺。所以他的刺比李雪雁的刺更加极致，也比李雪雁的刺更快更狠。

而今天，他的刺来还有一股坚决，那对李雪雁的情意。

一刺东来，电光火石。

松赞干布反而笑了，一抹笑容停在嘴角。不因为找到李元芳的破绽，李元芳这一刺人间极致，完美到毫无破绽。但他依然笑了，他笑的找到了许多年前的那种感觉，那种渴望战胜对手的感觉。

他仿佛听到手中的剑在嗡鸣，所以他也动了。他的动作很慢，很迟暮。在众人眼里，他的剑世上最慢的剑。但在李元芳眼里，他的剑世上最快的剑，比时间还要更快，而他的刺却不时间。

长剑龙吟一声，轻轻点在李元芳腕骨上。通体尽墨的笛子落在地上，众人这才从静止一般的时间中恢复过来。

很慢的剑，快过了很快的笛。

李元芳败了，他败给了极致，败给了一座人间大山。

他虽然姓李，但他不李家血脉。而松赞干布却西域第一人，站在人间权力之巅，可以仰视太宗皇帝的男人！

李元芳弯腰，拾起了墨笛。目光扫过李雪雁的脸容，虽然相距甚远，但李雪雁却能感觉到对方心中的悲哀，哪怕他脸容上没有悲哀，只有平静。

李元芳落寞的笑了笑，忽然之间觉得一阵释然。李雪雁深爱的松赞干布，不他，但他身为大好的男儿汉，不会允许还没彻底失败之前，便先行松手放弃。所以他仍然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他看着面前平静的松赞干布，忽然笑了笑，伸手抱了抱松赞干布，“你才这世上，最配得上她的男人，待她好一些！”不等松赞干布开口，转身下了擂台。

松赞干布来到台下休息，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但他却仍然在想着擂台之上，李元芳的话。

他的话在他的心里生出了波澜，看着那张空挡的椅子，似乎还能看见那抹白影。他一个值得钦佩的朋友，也一个值得钦佩的敌人！只大唐只有一个李雪雁，所以，李元芳，对不起了！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精神重新焕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擂台。擂台上他最后一个对手，成国公三公子程处玄，那个其貌不扬，却屡屡创造奇迹的书呆子！

随着一通鼓响，决战也正式开始了。

松赞干布看着程处玄，并不急于进攻。一个出se 的猎人，在不了解猎物之前，不会贸然出手的。所以他想要先看清书呆子的底牌，然后再决定到底如何战胜对手。

他不动，书呆子程处玄自然也不动。其实程处玄倒乐得对方一动不动，他接连打败了两个对手，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哪还有什么气力与人相争？其实他就有气力，也不想和松赞干布做对手。

一来他根本不喜欢李雪雁，他圣人门徒，哪能娶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为妻？那岂不有辱斯文。二来他根本不想和任何人争，他只想看他的书，有兴致时，再做上一具木牛流马，验证古卷上的东西。三来他也根本不会和人比武，虽然他连续赢了两阵，但那都“巧合”，对方向他进攻，他也不知道对手怎么反而倒下了。

以这二人相对而立，居然一站就半个时辰。

直到程处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众人方才知道，原来程处玄不在酝酿了不起的攻势，而在休息……

一众大唐文武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了程咬金，昔年十八路反王齐聚扬州城，程咬金那时还瓦岗山混世魔王，比武场上众人见他神情严肃，以为他严阵以待，结果他站了足足两个时辰，突然发出了一阵鼾声，众人方才知道，原来混世魔王不比武，而在睡觉。

大唐建国之后，他在朝堂上也上演过三次睡觉好戏，看来这位成国公三公子，和他父亲大人一脉相承，难怪如此稀奇古怪！

太宗皇帝脸上一黑，道：“程咬金！”程咬金道：“皇上，老臣在！”

“天se 已经不早了！”虽然日头正烈，但太宗皇帝既然天se 不早，那就天se 不早了。程咬金哼了一声，便骂道：“程老三，你个天煞的王八蛋，还不快给老子解决那吐蕃蛮子！”

他一吼之下，程处玄登时惊醒了。虽然人还有些迷糊，但手中的一张黑伞却忽然张了开来。

松赞干布眉头一簇，暗道一声来了。他虽然在擂台下也观察过程处玄，但见他手忙脚乱，知道他不故意作假，实不会什么武功，所以他之所以取胜，便因为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这黑伞帮他接连打败了两个对手，松赞干布虽然悉数尽收眼底，但仍然没有看通其中的秘奥，只能翻身躲避。

但对方的黑伞一经张开，便如一只大蛇一般，将自己团团围住。松赞干布猛然一拳打了上去，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伞上，力道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见他黑伞扑向前来，凝神防御。但不论他如何防御，对方那黑伞始终都正对着他胸膛打来。

松赞干布这一生遭遇过无数艰险，但却从未遇到如此奇事。这时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竟毫无办法。

程咬金见程处玄逼得西域第一人手忙脚乱，不由得意大笑。程处玄手中这物，昔年鲁班所造，名唤“打不得”。程咬金和程处玄这对父子性情南辕北撤，两人经常一言不合，程咬金便出手相向。

以时间久了，程处玄极为恼怒，便寻了个古法，做了这具“打不得”。别人越用力击打此物，此物的反弹力便越大，所以山本王子，吐谷浑相国之子，对他刀兵相向，便都被他弹飞了出去。而松赞干布以守代攻，虽然被他逼得极为落魄，但却还能勉力支撑。

松赞干布武学上的大高手，与他斗了一阵之后，便想通了此理。这时不由哑然失笑，他不再动手，程处玄便也动不得了。众人俱一阵奇怪，这两人怎么忽然又停下来了？

就在众人急不可耐之际，松赞干布忽然向着程处玄大步走了过去，他并不出手，只朝着对方走。但他每走一步，程处玄便要退后一步，眼看距离擂台边缘越来越近，程咬金大骂一声：“程老三，你这王八蛋要敢输，老子扒了你的皮！”

话音方落，突然被松赞干布轻轻一推，不由自主走下了擂台。原来这“打不得”吃软不吃硬，所以只要轻轻一推，“打不得”不会生出反抗，便径自败了！

程咬金脸se 铁青，虽然极为不耐，但还要向众人宣布，此次六国抢亲，最终由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拔得头筹！

松赞干布和李雪雁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台下，但这时相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喜悦来。

虽然费尽诸般周折，但两人最终还战胜了种种困难，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