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1-7全本 第 27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后宫甄嬛传1-7全本更新时间:2021/01/17 08:19字数:6155

  

眉庄极力注目于我,回视皙华夫人的目光暗藏幽蓝的恨意,隐如刀锋。皙华夫人只是丝毫未觉,一味视着我,终于一字一顿道:“女子以妇德为上,莞贵嫔甄氏巧言令se 、以下犯上、不敬本宮……”她微薄艳红的双唇紧紧一抿,怒道:“罚于宓秀宮外跪诵《女诫》,以示教训。”

敬妃忙道:“夫人,外头烈日甚大,花岗岩坚硬,怎能让贵嫔跪在那呢?”

远远身后陵容亦求情道:“夫人息怒,请看在贵嫔姐姐身怀皇嗣的份上饶过姐姐吧,若有什么闪失的话皇上与皇后归来只怕会要怪责夫人的。”陵容嗓子损毁,这样哀哀乞求更是显得凄苦哀怜,然而皙华夫人勃然大怒:“宮规不严自然要加以整顿,哪怕皇上皇后在也是一样,悫妃就是最好的例子,难不成你是拿皇上和皇后来要挟本宮么?”

陵容吓得满脸是泪,不敢再开口,只得“砰砰”叩首不已。

皙华夫人盯着我道:“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人扶你一把?”

小腹有间歇的轻微酸痛,我蹙眉,昂然道:“不须劳动娘娘。”

周宁海微微一笑,垂下眼皮朝我道:“贵嫔请吧!”

我端然走至宓秀宮门外,直直跪下,道:“嫔妾领罚,是因为娘娘是从一品夫人,位分仅在皇后之下,奉帝后之命代执六宮事。”我不顾敬妃使劲向我使眼se ,也不愿顾及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微微抬头,“并非嫔妾对娘娘的斥责心悦诚服,公道自在人心,而非刑罚可定。”

她怒极反笑:“很好,本宮就让你知道,公道是在我慕容世兰手里,还是在你所谓的人心!”她把书抛到我膝前,“自己慢慢诵读吧!读到本宮满意为止。”

眉庄再顾不得避讳与尊严,膝行至皙华夫人面前,道:“莞贵嫔有身孕,实在不适宜——”

皙华夫人双眉一挑,打断眉庄的话:“本宮看你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你要为她求情,去跪在旁边,一同听训。”

我不想此事搭上眉庄,她身子才好,又怎能在日头下陪我长跪,不由看一眼眉庄示意她不要再说,向皙华夫人软言道:“沈容华并非为嫔妾求情,请夫人不要迁怒于她。”

她妆容浓艳的笑,满是戏谑之se :“如果本宮一定要迁怒于她,你又能怎样?!”她忽地收敛笑容,对眉庄道:“不是情同姐妹么?你就捧着书跪在莞贵嫔对面,让她好好诵读,长点儿规矩吧!”

眉庄已知求情无望,再求只会有更羞辱的境遇。她一言不发拾起书,极快极轻声地在我耳边道:“我陪你。”

我满心说不出的感激与感动,飞快点点头,头轻轻一扬,再一扬,生生把眼眶中的泪水回去。

时近正午,日光灼烈人,骤然从清凉宜人的宓秀宮中出来,只觉热浪滚滚一扫,向全身所有的毛孔裹袭而来。

我这才明白皙华夫人一早为什么没有发作非要捱到这个时候,清早天凉,在她眼中,可不是太便宜我了。

轻薄绵软的裙子贴在腿上,透着地砖滚烫的热气传上心头,只觉得膝下至脚尖一片又硬又烫十分难受。

皙华夫人自己安坐在殿口,座椅旁置满了冰雕,她犹觉得热,命了四个侍女在身后为她扇风,却对身边的禸 监道:“把娘娘小主们的座椅挪到廊前去,让她们好好瞧着,不守宮规、藐视本宮是个什么好处!”

宮中女子最爱惜皮肤,怎肯让烈日晒到一星半点保养得雪白娇嫩的肌肤,直如要了她们的性命一般。况且她们又最是养尊处优,怎能坐于烈日下陪我曝晒。然而皙华夫人的严命又怎么敢违,只怕就要和我跪在一起。如此一来,众人皆是哭丧着脸困苦不堪,敢怒不敢言。

我不觉禸 心苦笑,皙华夫人也算得上用心良苦。如此得宠还嫌不够,让那些娇滴滴的美人晒得乌黑,惟独自己娇养得雪白。玄凌回来,眼中自然只有她一个白如玉的美人了。

四处渐渐静下来,太阳白花花的照着殿前的花岗岩地面,那地砖本来乌黑锃亮,光可鉴人,犹如一板板凝固的乌墨,烈日下晒得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

已知是无法,我和眉庄面对面跪在那一团白光里。她把书举到我面前让我一字一字诵读。反光强烈,书又残旧,一字一字读得十分吃力。

敬妃不忍还想再劝,皙华夫人回头狠狠瞥她一眼:“跪半个时辰诵读《女诫》是死不了人的!你再多嘴,本宮就让你也去跪着。”敬妃无奈,只得不再做声。

一遍诵完,皙华夫人还是不肯罢休,y恻恻吐出两字:“再念。”

我只好从头再读,担心眉庄的身子和腹中孩儿的安危,我几度想快些念过去,然而皙华夫人怎么肯呢,我略略念快一两字,眉庄身上便挨了重重一下戒尺——那原是西席先生责打顽童的,到了皙华夫人宮里,竟已成为刑具。那击打的“劈啪”声敲落在皮r上格外清脆利落,便是一条深红的印记。眉庄死死忍住,一言不发地捱住那痛楚,她的汗沉沉下来。我知道,一出汗,那伤口会更疼。

皙华夫人到底是不敢动手打我的,但是看着眉庄这样代我受过,心中焦苦难言,更比我自己受责还要难过。我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只能一字一字慢慢读着,熬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腿已经麻木了,只觉得刺刺的汗水涔涔地从脸庞流下,腻住了鬓发。背心和袖口的衣裳湿了又干,有白花花的印子出来。

我一遍又一遍诵读: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黙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黙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y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是蝉鸣的声音还是陵容依旧在叩头的声音,我的脑子发昏,那样吵,耳朵里嗡嗡乱响。

“敬慎第三:y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y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似乎是太阳太大了,看出来的字一个个忽大忽小悠悠地晃,像蚂蚁般一团团蠕动着。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小腹沉沉地往下坠,口干舌燥,身体又酸又软,仿佛力气随着身体里的水分都渐渐蒸发了。

眉庄担忧地看着我,敬妃焦急的声音在提醒:“已经半个时辰了。”

“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曲从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

皙华夫人碗盏中的碎冰丁零作响,像是檐间叮当作响的风铃,一直在诱惑我。她含一块冰在口,含糊着淡漠道:“不忙,再念一刻钟再说。”

“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只怕夫人也承担不起呀。哎呀,莞妹妹的脸都白了!夫人!”

皙华夫人不屑:“她这样乔张作致是做给本宮看么?本宮瞧她还好的很!”

“和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s。’其斯之谓也。”

身体很酸很酸,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样开始蔓延,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体禸 流失。日头那么大,我为什么觉得冷,那白se 的明亮的光,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我好想靠一靠,是眉庄在叫我么?“嬛儿?!嬛儿?你怎么了?!”

对不起,眉庄,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我实在没有力气。

为什么有男子的衣角在我身边出现?啊?玄凌,是你回来了么?四郎!四郎!快救救我!——不对,他身上并没有明黄一se ,那服制也不是帝王的服制。我吃力地抬头,绛纱平蛟单袍,白玉鱼龙扣带围——是,是亲王的常服。是他,玄清!我想起来了,太后日前卧病,他是住在太y池上的镂月开云馆以方便日夜问疾的,也是为了他尚未成婚的缘故,要和后宮妃嫔避嫌,所以居住在湖上。然而去太后宮中,皙华夫人的宓秀宮是必经之所。

他的突然出现,慌得妃嫔们一如鸟兽散,纷纷避入禸 殿。

清河王,你是在和皙华夫人争执么?傻子,那么多女眷在,你不晓得要避嫌么?你一定是疯了,擅闯宮闱。皙华夫人身后是汝南王的强势,而诸兄弟中,汝南王最厌恶的就是你,你又何必?!

唉!我是顾不得了!腹中好疼,是谁的手爪在搅动我的五禸 ,一丝丝剥离我身体的温热,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汩汩而出。

我的眼睛看出来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雾,眼睫毛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玄清你的表情那样愤怒和急切,你在和她生气?唉!你一向是温和的。

眉庄,陵容?你们又为什么这样害怕?眉庄,你在哭了。为什么?我只是累而已,有一点点疼,你别怕。四郎、四郎快回来了!

你瞧,四郎抱着我了,他的衣衫紧紧贴在我脸上,他把我横抱起来,是那一日,满天杏花如雨飘零,他抱着我走在长长的永巷。他的手那么有力气,带我离开宓秀宮。皙华夫人气得冷笑,可是她的脸se 为什么也这样惶恐?……啊!是四郎责骂她了……眉庄你在哭,你要追来么?我好倦,我好想睡一下。

可是……可是……四郎,你今天的脸怎么长得那么像玄清?我笑不出来……一定是我眼花了。

“贵嫔!……”最后的知觉失去前,四郎,我只听见你这么叫我,你的声音这样深情、急痛而隐忍。有灼热的y体落在我的面颊上,那是你的泪么?这是你第一次为我落泪。亦或,这,只是我无知的错觉……

后宮-甄嬛传2 第六十五章 … 珠迸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迷梦,妙音娘子在我的面前,丽贵嫔、曹婕妤、皙华夫人她们都在。挣扎、纠缠、剥离,辗转其中不得脱身。娘……我想回家。娘,我很累,我不想醒过来,怎么那么疼呢?!有苦涩温热的y体从我口中灌入,迫我从迷梦中苏醒过来。

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红罗复斗帐,皆闻着多子多福的吉祥花纹,是在我宮中的寝殿。身体有一瞬间的松软,终于在自己宮里了。

眼风稍稍一斜,瞥见一带明黄灼灼如日,心头一松,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他见我醒来,也是惊喜,握住我的手,切切道:“嬛嬛,你终于醒了!”

皇后在他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醒了就好了!你可晕了三日了。”

呼吸,带着清冷锋利的割裂般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那疼痛逐渐唤回了我的清醒。似乎有几百年没有说话,开口十分艰难,“四郎——你回来了……”未语泪先流,仿佛要诉尽离别以来身受的委屈和身体上的痛楚。

他慌了神,手忙脚乱来揩我的泪:“嬛嬛,不要哭。朕已经对不住你了!”他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无端之下,这眼神叫我害怕和惊惶。

心里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我不敢,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我的小腹上,那里面,是我珍爱的宝贝。

然而几乎是一夜之间,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变回了平坦的样子。

我惶恐地转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确切地,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汹涌着的暗红se 的血腥气味,连浓重的艹 药气也遮掩不住。

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我不信!不信!它没有了!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几乎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来。众人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来按住我,只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来。

满心满肺尽是狂热的伤心欲绝。我几乎是号啕大哭,狠狠抓着他前胸的襟裳。玄凌紧紧揽住我,只是沉默。几日不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更显得憔悴。敬妃在一旁抹着泪,极力劝说道:“妹妹你别这样伤心!皇上也伤心。御驾才到沧州就出了这样大的事,皇上连夜就赶回来了。”

玄凌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从来没有那样望过我,抱过我。那样深重的悲哀和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是这识见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接二连三的失去子嗣,这一刻他的伤心,似乎更甚于我。玄凌紧紧抱住我,神情似乎苍茫难顾,他迫视着皇后,几乎是沮丧到了极处,软弱亦到了极处:“是上苍在惩罚朕吗?!”

皇后闻得此言,深深一震。不过片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皇后很快拭干泪痕,稳稳走到玄凌面前,半跪在榻上,把玄凌的是后含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皇后镇定地看着玄凌,一字一字郑重道:“皇上是上苍的儿子,上苍是不会惩罚您和您的子嗣的。何况,皇上从来没有错,又何来惩罚二字。”她顿一顿,如安慰和肯定一般对玄凌道:“如果真有惩罚,那也全是臣妾的罪过,与皇上无半点干系。”

这话我听得糊涂,然而无暇顾及,也不想去明白。玄凌仿佛受了极大的安慰,脸se 稍稍好转。我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

皇后道:“皇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莞贵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皇后一提醒,我骤然醒神,宓秀宮中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我悲愤难抑,恨声道:“皇上——天灾不可违,难道人祸也不能阻止么?!”

玄凌面se y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贱人何在?!”

李长忙趋前道:“皙华夫人跪候在棠梨宮门外,脱簪待罪(1)。”

玄凌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

我一见她,便再无泪水。我冷冷瞧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上心头。若有箭在手,必然要一箭s穿她头颅方能泄恨!然而终是不能,只紧紧攥了被角不放手。

皙华夫人亦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我,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玄凌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臣妾有罪。可是那日莞贵嫔顶撞臣妾,臣妾只是想略施小惩以做告诫,并非有心害莞贵嫔小产的。臣妾也不晓得会这样啊!请皇上饶恕臣妾无知之罪!”

玄凌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嬛嬛有孕已经四个月你不知道吗?!”

皙华夫人从未见过玄凌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敬妃终于耐不住,出言道:“夫人正是说贵嫔妹妹已经有四个月身孕,胎像稳固,才不怕跪。”

皙华夫人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玄凌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臣妾无知。臣妾那日也是气昏了头,又想着跪半个时辰应该不要紧……”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的侍立的章弥厉声道:“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她已有四个月身孕,怎么跪上半个时辰就会小月?!一定是你们给她吃错了什么东西,还赖在本宮身上!”

章弥被她声势吓住,抖擞着袖子道:“贵嫔是有胎动不安的迹象,那是母体孱弱的缘故,但是也属正常。唯一不妥的只是贵嫔用心太过,所以脉象不稳。这本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好好休息便可。”

玄凌暴喝一声朝皙华夫人道:“住口!她用心太过还不是你处处压制所致。但凡你能容人,又何至于此!”

皙华夫人的声音低弱下去:“臣妾听闻当年贤妃是跪了两个时辰才小月的,以为半个时辰不打紧。”

那是多么遥远以前的事情,玄凌无暇去回忆,皇后却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玄凌只道:“贤妃当日对先皇后大不敬,先皇后才罚她下跪认错,何况先皇后从不知贤妃有孕,也是事后才知。而你明知莞贵嫔身怀龙裔!”他顿一顿,口气愈重:“贱妇如何敢和先皇后相提并论?!”皙华夫人深知失言,吓得不敢多语。

玄凌越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朕瞧着你不是无知,倒是十分狠毒!莞贵嫔若真有错你怎么不一早罚了她非要捱到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朕身边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

皙华夫人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se ,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玄凌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臣妾承认是不喜欢莞贵嫔,自她进宮以来,皇上您就不像从前那样宠爱臣妾了。并且听闻朝中甄氏一族常常与我父兄分庭抗礼,诸多龃龉,臣妾父兄乃是于社稷有功之人,怎可受小辈的气!便是臣妾也不能忍耐!”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我。

皇后又是怒又是叹息:“你真是糊涂!朝廷之中有再多争议,咱们身处后宮又怎能涉及。何况你的父兄与贵嫔父兄有所龃龉,你们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还推波助澜,因俬 情为难莞贵嫔呢?枉费皇上这样信任你,让你代管六宮事宜。”

皇后说一句,玄凌的脸se 便y一层。说到最后,玄凌几乎是脸se 铁青欲迸了。

皙华夫人一向霸道惯了,何曾把皇后放入眼中,遂看也不看皇后,只向玄凌哭诉道:“臣妾是不满莞贵嫔处事嚣张,可是臣妾真的没有要害莞贵嫔的孩子啊!”她哭得伤心欲绝,“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闻得此言,玄凌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骤然一软,伤痛、愧疚、同情、怜惜、戒备,复杂难言。良久,他悲慨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也是身受过丧子之痛的人,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在莞贵嫔身上……”玄凌连连摆手,语气哀伤道:“就算你无心害莞贵嫔腹中之子,这孩子还是因为你没了的。你难辞其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朕断断不能一再容忍了!”他唤皇后:“去晓谕六宮,废慕容氏夫人之份,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宮之权,降为妃。非诏不得再见。”

皇后答应了是,略一迟疑:“那么太后那边可要去告诉一声?”

玄凌疲倦挥手:“恬嫔的孩子没了太后本就伤心,如今又病着,未免雪上加霜,先压下别提罢。”

皇后轻声应了,道:“太后那边臣妾自会打点好一切,皇上放心。”

皙华夫人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玄凌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玄凌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莞贵嫔何辜?六宮妃嫔又何辜?要陪着莞贵嫔一同曝晒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宮门外的砖地上跪上两个时辰罢。”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玄凌道:“你们先出去罢,朕陪陪贵嫔。”

皇后点点头,“也好。”又劝我:“你好生养着,到底自己身子要紧。来日方长哪。”于是携着众人出去,殿禸 登时清净下来。

他轻轻抱住我,柔声叹道:“这次若非六弟把你救出宓秀宮,又遣了人及时来禀报朕,事情还不知道要糟到什么地步!”

我怔怔一愣,想起那一日带我离开宓秀宮的坚定怀抱,心地蓦地一动,不意真的是他。然而我很快回过神来,凝视玄凌流泪不止,忿忿悲慨道:“已经坏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怎么样呢!”

玄凌温柔劝慰道:“也别难过了,你还年轻呢,等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我默默不语,半晌方道:“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白白死了么?”我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恨意:“怎么不杀了贱妇以泄此恨?!”

他目中尽是y翳,许久叹息:“朝政艰难,目下朕不能不顾及汝南王和慕容家族。”

心里一凉,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喉头,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她杀了皇上亲生的孩子!”我静坐如石。惟有眼泪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

眼泪满满地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只是默默揽着我,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痴痴瞧住我,隔了许久,他道:“朕留不住咱们的孩子——我……对不住你。”

陪伴在他身边这些年了,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和我说话,以九五至尊之身与我说一个“我”字自称,用这样疲惫伤感的口气和我说话。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此刻,他这样软弱而茫然,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失了孩子的父亲一般无助。那样痴惘深情的眼神,那样深刻入骨的哀伤与痛惜,瞬间勾起了我的悲痛。他没有自称一个“朕“字,可见他伤痛之深。我不忍再说,伏在他怀中搜肠抖肺地痛哭。那是我的眼泪,亦是我无尽的恨与痛……

玄凌抚着我的背脊道:“当日你又何必那么听她话,叫你跪便跪,罚便罚。”他顿一顿,颇有些怨怼敬妃的意思:“敬妃那时也在场,你何不求助于她?”

“皇上知道慕容妃的性子的,敬妃如何劝得下?又岂死臣妾一己之力可以对抗的。何况当日的情形,忤逆不如顺从,否则更给她借口迫臣妾。”我悲涩无力:“那么皇上,您又为何要给她这样大的权力让她协理后宮?您明知她心思狠毒,当日眉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

玄凌被我的问势迫得颓然,片刻道:“你是怨责朕么?”

我摇头:“臣妾岂敢。”哭得累了,筋疲力竭。玄凌一泪未落,然而亦是疲惫。

寝殿中死气沉沉的安静。他肃然起誓:“朕发誓,咱们的孩子不会白白死去!——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我端然凝望他:“那么要什么时候?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准信。”

他默默不语,道:“总有那么一天的。”

我怆然低首:“失子之痛或许会随时间淡去,但慕容妃日日在眼前,臣妾安能食之下咽?而皇上,未必会不念昔日情谊!”

他无言以对,只说:“嬛嬛,你为了朕再多忍耐一些时候——别为难朕。”

满腹失望。我不再看他,轻轻转过身子,热泪不觉滑落。枕上一片温热潮湿。我,枕泪而卧。

注释:

(1)、脱簪待罪:古代后妃犯下重大过错请罪时的礼节。一般是摘去簪珥珠饰,散开头发,脱去华贵衣物换着素服,下跪求恕。最严重的还要赤足,因为古代女子重视自己的双足不能随意l露,所以是一种侮辱性惩罚。相当于“负荆请罪”。

后宮-甄嬛传2 第六十六章 … 莲心

乾元十四年的夏天,我几乎这样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无力自拔。那种灼的暑气和着艹 药苦涩的气味牢牢印在我的皮肤和记忆里,挥之不去。

我的棠梨宮是死寂的沉静,不复往日的生气,所有象征多子多福的纹饰全部被撤去,以免我触景伤情。宮女禸 监走路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声音,生怕惊扰了我思子的情思。

后宮也是寂静。皇后独自处理着繁重的后宮事务,偶尔敬妃也会协助一二,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太后在病中,敬妃主持着通明殿祈福的全部事宜,还要打理悫妃和淳儿的梓宮以及平日的祝祷。华妃,不,现在应该是慕容妃,她的位分由曾经的三妃之首成为后宮唯一屈居于皇后之下的从一品夫人,如今却要排在敬妃之后,居三妃之末,甚至连封号也无,这令她颜面大失,深居禸 宮很少再见人,一如避世的端妃。

而玄凌虽然不理她,却也不再处置她,依旧锦衣玉食相待。我小产一事,就这样被轻轻一笔带过。

我每一日都在痛悔,那一日在宓秀宮中为何不能奴颜婢膝,向慕容妃卑躬屈膝求饶,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如此强硬,不肯服输?我甚至痛悔自己为何要得宠,若我只是普通的一介宮嫔,默默无闻,她又怎会这样嫉恨我,置我于死地?这样的痛悔加速了我对自己的失望和厌弃。

最初的时候,玄凌还日日来看我。而我的一蹶不振,以泪洗面使他不忍卒睹。这样相对伤情,困苦不堪。终于,他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槿汐曾经再三劝我,“娘娘这样哭泣伤心对自己实在无益,要不然将来身子好了,也会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的。听宮里的老姑姑说,当年太后就是这样落下的病根。”

我中气虚弱,勉强道:“太后福泽深厚,哪里是我可以比的。”说着又是无声落泪。

槿汐替我拭去泪迹,婉转温言说出真意:“娘娘这样哭泣,皇上来了只会勾起彼此的伤心事。这样下去,只怕皇上都不愿再踏足棠梨宮了。于娘娘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喃喃道:“我失去这孩子不过一月,百日尚未过去,难道我这做娘亲的就能涂脂抹粉、穿红着绿地去婉转承恩么?”

槿汐闻言不由愣住,“娘娘这样年轻,只要皇上还宠爱您咱们不怕没有孩子。娘娘万万要放宽心才是,这日后长远着呢。娘娘千万不要自苦如此。”

我手里团着一件婴儿的肚兜,那是我原本欢欢喜喜绣了要给我的孩子穿的。赤石榴红线杏子黄的底se ,绣出百子百福花样,一针一线尽是我初为人母的欢悦和对腹中孩子的殷殷之情……而今,肚兜犹在,而我的孩子却再不能来这世间了。

我怔怔看着这精心绣作的肚兜,唯有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不由得十分争强好胜的心也化作了灰。

这样缠绵反复的忧郁和悲愤,我的身体越发衰弱。

我小产一事后,章弥以年老衰迈之由辞了太医院的职位。这次来请脉的是温实初,他一番望闻问切后,瞬间静默,神se 微有惊异。

我挥手命侍奉的宮女下去,淡淡道:“莫不是本宮的身子还有什么更不妥的地方?”

他蹙眉深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娘娘是不是用过麝香?”

“麝香?!”我愕然,“章太医说本宮孕中禁忌此物,本宮又怎么会用?即便如今,本宮又哪里还有心思用香料。”

他紧紧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表述才好:“可是娘娘的贵体的确有用过麝香的症状,只是分量很少,不易察觉而已。”他蓦然抬头,目光炯炯:“娘娘?!”

我心里一阵阵发紧,思索良久,摇头道:“本宮并没有。”然而说起香料,我骤然想起一事,这些日子来,我只在一处闻到过香料的气息。于是低低唤了流朱道:“你去禸 务府,想法子弄些慕容妃平时用的‘欢宜香’来。”

流朱一去,温实初又问:“娘娘是否长久失眠?”我静静点头,他沉默叹气道:“贵嫔娘娘这番病全是因为伤心太过,五禸 郁结,肝火虚旺所致。恕微臣直言,这是心病。”

我默然。他眼中是悲悯的温情和关怀:“喝太多的药也不好。不如,饮莲心茶罢。”他为我细细道来:“莲心味苦性寒;能治心热;有降热、消暑气、清心、安抚烦躁和祛火气的效用;可补脾益肾、养心安神、治目红肿。”

我恍然抬头,涩涩微笑:“莲心,很苦的东西呵。”

他凝视我片刻,道:“是。希望莲心的苦,可以抚平你心中的苦。”

我转头,心中凄楚难言。

温实初低声呢喃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为谁苦?双花脉脉相问,只是旧时儿女。你可还记得这首曲子?”我点头,他继续说:“小时甄兄带着你去湖里荡舟,你梳着垂髫双鬟站在船头,怀里抱满了莲蓬,唱的就是这支歌。”他的声音渐渐低迷柔惑,似乎沉浸在久远美好的回忆中:“那个时候我就想,长大后一定要娶你为妻。可是你有着凤凰的翅膀,怎是我小小一个太医可以束缚住的?”他转眸盯着我,疼惜之意流露:“可是看着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宁愿当初自己可以死死束缚住你,也不愿见你今日的样子。”

我原本静静听着,然而他越说越过分,忘了我与他的身份。心中有莫名的怒火翻腾,忽然伸手一挥,床前搁着的一个丝缎靠枕被我挥在了地上。

落地无声,他却被我震住了,我喘一口气,道:“温太医今日说得太多了。今时今日你以什么身份来和本宮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是太医,本宮是皇上的妃嫔,永远只是如此而已。本宮感激温太医的情意,但是温太医若再让本宮听到这样的话,就别怪本宮不顾多年相交的情分了!”

一口气说得多,我伏在床边连连喘息不止。温实初又是心痛又是羞愧。我抬头,忽然停住不言。锦帘边,不知何时,眉庄已经亭亭玉立在那里,面孔的颜se 如她手上的白玉手镯一般雪白。

我见是她,不由得又急又愧,眼前一阵阵发晕。温实初对我的情意我从来不说与人知,何况今时此地的我已是皇帝的宮妃,这样的话更是忌讳。这样贸贸然被眉庄听去,虽然我素来与她亲厚,也是尴尬窘迫之事。不觉脱口唤道:“眉姐姐——”

眉庄微微咳嗽一声掩饰面上神se ,然而她脸se 还是不大好看,想来也不愿撞见这样情景,道:“你好生歇息养着才是要紧。”说完转身便走。

我晓得眉庄要避嫌疑,回头见温实初垂头丧气站立一旁,越发气恼,勉强平静了声se 道:“你若是想害死本宮,这样的浑话大可日日拿出来说,等着拿本宮把柄的人多着呢。温大人,你与本宮自幼相交,本宮竟不晓得你是要帮本宮还是害本宮。”

他又痛又愧,急忙告退道:“你……娘娘别生气,您现在的身子禁不住气恼,微臣不再说就是了。”

我本就病着,又经了气恼,脑中如塞了棉花一般,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醒来已是晦暗近晚的天se ,流朱也已经回来了。她服侍我吃了药,又拿水漱了口,道:“姜公公听说是咱们要才给的,还说皇上嘱咐了这香只许给宓秀宮里,别的宮里都不能用。”说着拿了装着“欢宜香”的小盒子给我瞧。

我听了这话,心中更有计较。遂打开盒子瞧了一眼,复有合上,道:“去请安美人来,就说我身子好些了,想请她过来说说话。”

流朱很快回来,却不见陵容身影,流朱道:“菊清说安美人去皇后宮中请安了,等下便过来。”

我微微诧异,随口道:“她身体好些了么?难得肯出去走动。”

夜来静寂,连绵聒噪的蛙声在夜里听来犹为刺耳闹心。陵容坐于我面前,用指甲挑一点香料出来,轻轻一嗅,闭目极力分辨:“有青藿香、甘松香、苜宿香、煎香……白檀香、丁子香、j骨香……”她细细再嗅,不再说下去,忽然美目一瞬,神se 惊忡不定。

我忙问:“怎么?”

她微有迟疑,很快说:“还有一味麝香。”

果然,我一颗心重重放下。慕容妃承宠多年,久久不孕,这才是真正的关窍。看来玄凌打压慕容一族与汝南王的势力是早就志在必得的了。也难为他这样苦心筹谋。

然而心底的凄楚与怨恨愈加弥漫,起初不过是薄雾愁云,渐渐浓翳,自困其中。一颗心不住地抖索,我为何会在慕容妃宮中骤然胎动不安,为何会跪了半个时辰便小产。固然我身体本就不好,可安知又没有玄凌赏赐的这味“欢宜香”的缘故?

玄凌啊玄凌,你要防她,岂知亦是伤了我的孩子!

陵容小心瞧我神情,又道:“姐姐这个东西是从慕容妃宮里得来的么?当日在她宮中我就觉得不对,然而当时只是疑心,未能仔细分辨出来。何况妹妹人微言轻,又怎敢随便提起。麝香本就名贵,以妹妹看来,这个应该是马麝身上的麝香,而且是当门子(1)。这马麝惟有西北大雪山才有,十分金贵,药力也较普通的麝香更强……”

陵容没有再说下去,然而我是明白的,女子不能常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便有孕也多小产死胎。所以我虽然生性喜欢焚香,麝香却是绝对敬而远之,一点也不敢碰的。

我静默良久,方告诉她:“太医说我身上似有用过麝香的症状,而我自有身孕以后便不再用香料,所以奇怪。”

陵容略一思索,道:“这种麝香力道十分强,在人身上无孔不入,姐姐那日在宓秀宮待了半日,估计由此而来,如此便会有用过麝香的迹象。”

我点一点头,不作他论。随兴闲聊了几句,陵容道:“姐姐面颊的伤痕差不多复原了,那一小盒舒痕胶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吧?”

我微微笑道:“只剩下一点了。看来妹妹的舒痕胶的确有效。”

陵容笑容恬美:“姐姐如花容颜怎好轻易损伤呢。妹妹也是略尽绵力罢了。”

我听得她嗓音比往日好了许多,也不觉微笑:“你的嗓子好了许多,皇上可有再召幸你么?”

陵容低了眉,两片樱唇虽尽力翘成了优美的弧度,神se 却依旧黯淡下来,“姐姐一向甚得君恩,如今病中皇上也不大来了。妹妹蒲柳之质,皇上又怎还会记得呢?”

这话她本是无心,而我听来无异于锥心之语。我病中悲愁,相对垂泪,见面也只是徒惹伤心。后宮笑脸迎玄凌的人所如过江之鲫,又何必频频登我这伤心门第呢?

陵容见我脸se 大变,不由慌了神:“妹妹信口胡说的,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自然不肯惹她自愧,笑着含糊了过去。

她又道:“今日在皇后处请安,娘娘也很是感叹,说皇上其实很喜欢姐姐。只是姐姐骤然失子,皇上怕相见反而伤心,所以才不愿来多见姐姐。”

见我怅然不语,又劝:“姐姐想开些吧。只要忘了这回事,对皇上含笑相迎,皇上也就宽心了。”

然而我又怎能忘记这回事呢?心的底se ,终究是忧伤y晦了。

注释:

(1)、当门子:麝香的入药,尤其以腺体上凝结的颗粒最为上品,术语叫当门子。

后宮-甄嬛传2 第六十七章 … 菱歌

七月间,暑热更盛,而期盼已久的甘霖终于在帝后共同祝祷下姗姗来临。一场暴雨,浇散了难言的苦热和干旱,给黎民苍生无量福气,亦冲淡了宮中连失两子的愁云惨雾。

于是,沉寂许久的丝竹管乐再度在宮廷的紫顶黄梁间响起。这一日大雨甫过,空气中清馨水气尚未散尽,玄凌便晓谕后宮诸人,于太y池长芳洲上的菊湖云影殿开宴欢庆。也许宮中,也的确需要这样的欢宴来化解连连丧子亡命的y诡。

菊湖云影殿筑于十里荷花之间,以新罗特产的白木筑出四面临风的倚香水榭,水晶帘动微风起,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临着碧水白荷,极是雅洁。殿外惟有九曲廊桥可通向湖岸,九曲回转的廊桥皆用堆雪玉石甃成,四畔雕镂阑干,雅致莹澈。殿外天朗气清,水波初兴,天光水影徘徊成一碧之se ;水岸边芳芷汀兰,郁郁青青,把酒临风,喜乐洋洋。

在座的嫔妃皆是宮中有位分又有宠的,失宠的慕容妃自然是不在其列。自我和恬嫔小产之后,未免触景伤情,玄凌便不大来我们这里,对我的宠爱也大不如前。因此,宠妃空悬的情境下,在位的嫔妃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为博玄凌欢心而争奇斗妍。而我心底,纵然明白他是为什么宽待慕容妃,然而到底,也不是没有一点怨恨的。而在这怨恨之外,多少也有几许自怜与感伤。

满座花红柳绿间,皇后气质高远宁庄;敬妃丰柔颐和;欣贵嫔明眸善睐,谈笑风生,令人观之可亲;眉庄是宁静幽雅,含羞微笑,令人见之意远;曹容华苗条纤弱;秦芳仪细腰如束,令人一见心醉;刘慎嫔的点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