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部长 第 2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女副部长更新时间:2021/01/17 08:28字数:5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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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可以?”我忙摆手:“刘主任,你是老大哥,又是领导,这么做,不合适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见外了,是不是?”刘飞笑着:“咱们俩谁跟谁啊,没外人,再说了,我是领导身边的人,要带头做好榜样,要带头谦让,还有,我在领导身边,和领导走的近,今后机会多的是……”

我带着感激的表情亲昵地拍着刘飞的肩膀:“那就谢谢刘主任了,兄弟一定不会忘记老兄的帮助和关照……”

刘飞笑笑:“别客气,不用谢,应该的,这事你可别对外说啊,不然,别的人还以为我找你卖人情呢,其实,我主要目的是恭喜你的……”

“我有数,我有数,再次谢谢老大哥……”

我亲热友好地和刘飞握手告别。

出了报社院子,我惊出一身冷汗,刘飞演戏的功夫太厉害了,幸亏我有个杨哥,幸亏我事先知道底细,不然,我得被刘飞感动死。

我不由暗暗佩服刘飞,也不由暗暗惊怵刘飞。

同时,我也不由暗暗佩服自己,自己居然也能和刘飞应付自如了。

我进步了。

只是,我不知道我应该为我的进步感到自豪还是悲哀。

回到宿舍,晴儿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坐在被窝里织毛衣。

见我回来,晴儿神采飞扬,从被窝里出来,抱住我,和我亲热了一会,然后我们一起吃饭。

“峰哥,今天是腊月27了,你们单位什么时间放假?”晴儿问我。

“法定放假日是年30,不过,大部分部室现在来上班的就不多了,提前把稿子安排好,大家都在忙年了,除了我们记者部和总编室之外……”我边吃边说。

“春节期间值班你们安排的?”晴儿问我:“你排几号?”

“报社中层值班没有排记者部和总编室的负责人,因为记者部必须每天都要有记者值班,我们记者部排了值班表,大年初一我值班,其他的同事初二到初七……我是主任,得带头值班……”我对晴儿说。

“那——咱们几号回家啊?”晴儿对我说:“难道咱们要在这里过年?”

“呵呵……这个我都安排好了,市里把春节期间的活动时间表发给报社了,初一上午市领导团拜会,结束后当天市里就没有活动了,报社办公室有安排的值班车辆,有一辆归记者部专用,如果活动结束的早,估计咱们中午就能到俺家!”我笑嘻嘻地看着晴儿。

晴儿一听高兴了:“好啊,俺可以第一次在你家过年了……对了,你这个毛脚女婿,你还木有去俺家送年礼呢?”

“嘻嘻……小丫头,还没过门就想着娘家了,”我笑嘻嘻地摸出几张礼品券:“看,出去采访他们送的,可以到指定商场当钱用,今晚咱们去采购,加上报社发的那些年货,咱们两家,足够了……明天,我就要个车,去你妈妈家送礼……”

“呵呵……干记者真好,”晴儿乐呵呵地:“俺们学校才清水衙门呢,放假前每人就发了300元的过节费,东西什么都没有,你们报社还有年货……”

“报社发的年货没啥好东西,都是抵债的,欠了广告款,拿东西来顶,五花八门,看,这一箱子味精,足够咱们两家用10年的……”我踢了踢脚边的一个纸箱:“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折算起来,200块都不到,幸亏我还有这些礼品券……”

“你们记者部的记者都有这些吗?”晴儿问我。

“那些家伙现在采访比我多,我是给他们打替补,他们的估计比我多多了,不过,这事,谁也不会说,都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呵呵……真好啊,还可以受贿啊,我也想当记者,跟你干,做你的小兵,好不好啊?”晴儿向我撒娇。

“你啊,跟我干勤务员还差不多!”我逗晴儿。

“好啊,那我就跟你做勤务员,给你提茶倒水,捶背揉肩,前后伺候,嘻嘻……”晴儿开心地说。

“哟——好好地大学辅导员你不干,跟我做个受气包,你神经啊!”我摁了摁晴儿小巧的鼻梁。

“俺乐意,只要跟俺亲哥哥在一起,俺干啥都乐意!”晴儿皱起鼻子冲我做个鬼脸。

虽然是开玩笑,晴儿的话依然让我心里热乎乎的,很受用。

“对了,峰哥,我刚想起来,你的腰间吱吱叫唤的bb机呢?”晴儿突然问我。

晴儿就是这样,在某些方面很细心,在某些方面又粗枝大叶。

和我在一起这些日子了,晴儿做梦一般才想起这个问题。

我心一跳,脱口而出:“在办公室里!”

“干嘛不用了?挂在腰里,多神气,吱吱……吱吱……”

“找的人多,都是喝酒打牌的,烦人!”我若无其事地说。

“哦……”晴儿点点头:“嗯……不戴也好,省的你应酬多,没空陪我,嘿嘿……等以后咱有钱了,给你买一部大哥大……”

我冲晴儿笑笑,低头吃饭。

晚饭后,我和晴儿带着礼品券,提了几个空袋子,去市区的制定商场去购买年货。

节前的商场里熙熙攘攘,大家都在采购年货。

我和晴儿手拉手在人群里穿梭,突然就遇见了刘飞,正和一个面相极其普通,皮肤黝黑,个头很矮,表情傲慢的女孩子一起逛商场。

在那女孩子面前,刘飞的表情很恭顺。

在我看见刘飞的时候,刘飞也看见了我们。

我主动和刘飞打招呼:“刘主任,你们也来玩啊!”

刘飞停住,看着我,又看看晴儿,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我知道,刘飞一定是看到了晴儿的漂亮,羡慕我。

男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看到别人找到漂亮的女朋友,特别是比自己的女朋友漂亮的女朋友,心里一定是妒忌和羡慕的。

然而,刘飞眼里的羡慕眼光转瞬即逝,接着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呵呵……江主任,你们啊,是啊,我们也来玩……这位是……”

刘飞看着晴儿。

“我对象,小许!”我拉着晴儿手,对晴儿说:“这是我们报社的刘主任!”

“你好,刘主任!”晴儿微微一笑,冲刘飞点点头。

“这位是……”我看着刘飞旁边的那冷傲的女孩。

“我对象,小龚!”刘飞低眉顺眼看了看那女孩,对我说。

果然是市人事局龚局长的女儿,我知道市人事局的局长姓龚。

小龚却没有了晴儿的那般礼貌和谦笑,而是带着傲慢的神情瞥了一眼我和晴儿,接着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刘飞:“抓紧走啦!”

我知道所谓的高干子女中很多这种人,在她们眼里,仿佛只要老子是英雄,自己一定是好汉了。

我早就听陈静说过这女孩,见过这女孩的照片,今天见了真人,感觉比印象中还要差。

不错,我和晴儿是平民子弟,但是,我们不缺胳膊不缺腿,不比所谓的高干子弟少个鼻子少个眼,我们甚至比他们的能力还要强,他们如果没有老子的权势,还会这么牛吗?

我心里对小龚没有一丝好感,特别想是起陈静说过的小时候就受她欺负的事情,还有陈静的爸爸被她爸爸排挤的事情。

刘飞一看小龚不耐烦,忙陪着笑,冲我和晴儿笑着说了声:“江主任,小许,再见!”

“刘主任再见!”

然后,他们二人就消失在人群中。

我看着他们二人消失的背景,摇摇头。

“峰哥,你们刘主任是哪个部室的主任啊?”晴儿问我。

“党委办公室,以前是记者部的主任,我这次就是接了他的位子!”

“哦……那就是说他是你的老领导了,呵呵……这人挺和善的,对人挺友好的……”

我笑笑,没说话。

“她女朋友看人的眼光怎么那么高傲啊,对刘主任态度也不怎么样哦……”晴儿又说。

我又笑笑,看着晴儿:“他女朋友家庭很厉害,老爸是市人事局局长!”

“哦……”晴儿点点头:“怪不得……”

“晴儿,你觉得他女朋友长的好看不好看?”我问晴儿。

“不错啊,不过,要是笑一下,就更好看了,女人天天不笑,就不会漂亮。”

“呵呵……也有道理,”我说:“不过,和他们相比,我觉得我们好像更郎才女貌一些……”

“嘻嘻……亲哥哥,臭美死你……”晴儿嘻嘻笑了,夸起我的胳膊:“走,买东西去。”

想想刘飞找的这个女朋友,从外表看,确实配不上刘飞,刘飞的外表很书生气,白白净净,机敏灵活,可是,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刘飞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这年头,谁不想活得好一点,谁不想爬得高一点呢?只是,每个人采取的方法和方式不同而已。

我静下心来想一想,倒觉得刘飞的做法也无可非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c的什么闲心?

第二天,晴儿将我宿舍里的东西包括我们昨晚买的年货平均分成两份,一份是给我爹娘的,一份是给晴儿的爸,我一趟车,都带回去。

晴儿想跟我一起走,我没答应。

“来回折腾,马不停蹄,翻山越岭,你还是在宿舍里好好休息吧,我在你家吃午饭,然后再去我家,放下东西就得赶紧赶回来啊,还得到办公室审稿……”

晴儿听我说的有道理,也就作罢。

我去办公室要车时,遇到刘飞,刘飞冲我笑:“江主任,你小子真好福气啊,找个女朋友这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也笑着:“刘主任,你的女朋友也不错啊,一看挺有福相的,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

我不能说他们郎才女貌,也不能说他女朋友很漂亮,那样,刘飞会觉得我在讽刺他,于是,脑筋急转,干脆就来了个吉祥话。

没想到这话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刘飞听了很高兴:“是啊,小龚的家庭很好的,是高干,她的气质和素质是很高的,你真的看她很有福相吗?”

“当然,绝对的,”我肯定道:“那脸庞,那五官,绝对是有福之人,也绝对能给你带来福运……”

刘飞笑笑,拍拍我的肩膀:“你真的很有眼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知道刘飞对我和柳月的关系一直持怀疑态度,只是一直没有抓到任何把柄,梅玲虽然知道我和柳月的关系,但是,我相信,嘶会往外说,估计她也没那个胆量往外说,说了,她绝对害怕我真的杀了她。

梅玲所需要的是发泄对柳月的妒忌,而不是对我有什么怨恨,相反,她还处处维护我,匿名信里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而要是刘飞知道这个事情,质就不同了,刘飞的城府和笑里藏刀,足以将我和柳月同时击垮。

我现在越来越发怵刘飞的笑,这笑容,越来越让我看不透。

1年前,我还能看到刘飞笑里的真诚和虚伪,能不时看到刘飞瞬间即逝的嫉妒和怨恨,可是,现在,我几乎看不到刘飞别的真实的表情了,在他的脸上,我看到的只有捉摸不定的看似真诚的笑脸。

这笑脸,有时候让我觉得很可怕。

看来,1年来,我在进步成熟,刘飞同样也是。

我们都是年轻人,都在成长的过程中,都在积累、丰富着自己的经历和阅历,都在纠正、开拓着自己的人生方向。

中午之前,我到了晴儿家,开始了正儿八经的女婿上门送礼的程序。

晴儿爸妈热情接待我,做了好吃的给我吃,又叮嘱我遥重身体,不要太官劳。

从晴儿爸眼神里,我看得出他们对我这个女婿的喜爱和自豪。

在晴儿家吃过午饭,我又直奔我家,将年货放下,告知爹娘,我和晴儿要大年初一才能回来的事情。

爹娘虽然有些遗憾,却也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宝宝现在是吃公家饭的,干的都是大事,不比在家里打庄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公家的事情,是有规定的!”爹对娘说。

“你怎么不这趟把晴晴先带回来呢?”娘问我。

“晴儿非要在江海陪我呢,非要跟我一块回来……”我说。

“哦……那也好,省的你大年30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过,闷得慌,孤单……晴晴和你做伴,俺们也放心……”娘点点头。

我在家里坐了一个小时,就带车赶回了报社。

晚上回到宿舍,宿舍里多了一台14英寸的彩电,晴儿正在那里摆弄。

“老三中午过来了,听说咱们要在这里过年30,怕咱们看不到春节联欢晚会,把他公司里的一台电视机给搬来了,”晴儿对我说:“老三公司放假了,他回老家过年去了,他来是给我们说一声,顺便给我们拜个早年……”

这家伙,想得真周到。

房间里没有有线,接收不到节目。

“这老三,做好事不做到底,怎么不带天线来呢?”我嘟哝了一句。

“呵呵……你就知足吧,有电视看就不错了……”晴儿说。

我又上街去买了天线,爬到房顶安好,调试了半天,终于可以接收到中央一套和江海本地电视节目了。

“行,只要能看到中央一就行,”晴儿很满意:“这电视还挺清晰哦……”

看到晴儿知足的表情,我心里涌出一丝感动,晴儿太容易打发了。

转眼腊月30到了,今天是除夕。

下午,我在办公室审完签完最后一篇稿子,交上去,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怔怔地看着窗外渐渐黄昏的天se 。

报社办公楼里很静,除了值班的,都回家过年去了。

外面路上的行人车辆很少,即使有行人,也都是行se 匆匆。他们一定是在赶回家过年的路上。

远处,传来偶尔零星的鞭炮声,这是孩子们在玩耍。

窗外,那棵高大的白杨树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轻轻拨弄着玻璃。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

天很y冷,寒风呼啸,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风雪。

今天是除夕,过了年,我就24了。

记得小时候,一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心情颇为激动。那时浑然不知大年三十之夜为除夕,意味着这一晚将辞旧迎新,寒尽春来!而是只惦念着这一夜有诱人的年夜点心,有父母的压岁钱;惦念着明朝欣欣然早起穿新衣放鞭炮,呼朋引伴逛大街,兴奋盎然。那时常不免叹息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太长,巴望着大年三十之夜快点到来,它恰如一颗开心果,甜滋滋的,焦渴之心形诸于梦。

上了中学,这种兴奋而无奈的心情渐渐平息了,有时倒觉得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太短,仿佛转瞬即逝的三月桃花。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物换星移,山转水流,如今一晃已年届24岁的我,于诸多节日不免淡忘,即是自己的生日也罢。然“除夕”二字在我的心里头却有如一枚青橄榄,幽怨也罢,深沉也罢,婉约也罢,豪放也罢,皆激动不起,兴奋不起,全无孩提时的那种感受了。

二十四年如水去,人生消得几番除?今年除夕飘然而至,回首俯看一年的征程,我不胜唏嘘,面对苍白平淡的碌碌无为,更是困惑而迷茫!

边塞诗人高适诗云: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离乡游子心有戚戚的心情,此刻,我尽收心底。

是啊,人生消得几番除,今夜,或许真的会满蕴着温柔又微带着忧愁,沉淀着枫叶飘落的情感吧!

一介书生的我,平凡普通的我,出身寒门的我,平民子弟的我,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每一个来年,潮涌心动,只希望来年一切能更好,健康平安和谐幸福并能写出更好的文章,做出更大的业绩,收获更淡定的心态……

带着踟蹰的心情,我怔怔地看着窗外渐渐黑暗的灰蒙蒙的天空,听着越来越大的风声,此刻,她在干吗呢?她在西京还是在江海?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除了妮妮,除夕之夜,她会在哪里过?谁会和她一起过?有没有人为她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有没有人祝福她过年好,有没有人和她一起守岁,有没有人和她一起听新年的钟声……

每逢佳节倍思亲,或许,此刻,她最思念的是她长眠于大海的父母和弟弟,他们都走了,把她自己孤独地留在了这个世界,忍受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坎坷磨难……

怀着忧郁而惆怅的心境,我走出办公楼,走回宿舍,晴儿此刻一定已经包好了水饺,正等我一起在我简陋而温馨的宿舍里欢度除夕,欢度我们2个人的除夕。

回宿舍的路上,风停了,天上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回到宿舍,晴儿果然已经包好了饺子,弄了四个好菜,宿舍里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还有热烈而温暖的空气。

晴儿还买了几个气球,在房顶随意地飘来荡去,别有一番情趣。

看我回来,晴儿笑呵呵地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脖子:“亲哥哥,都弄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看着晴儿红扑扑的笑脸和幸福满足的眼神,我心中一动,抱住晴儿的身体,在晴儿耳边轻轻说:“亲爱的,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除夕,我们两个人的新年,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嗯……亲哥哥,是我们两个人的,一切,都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们,永远都不分离,永远都在一起……”晴儿在我怀里喃喃低语。

我松开晴儿,捧起晴儿的脸,轻轻在晴儿的眼睛上亲吻了一下:“晴儿,明年,你的眼睛会更加明亮,更加清纯,更加漂亮……”

晴儿睁开眼看着我,我看到,晴儿的眼里充满了感动和欣喜。

晴儿将我的手放到她的脸颊:“峰哥,我的眼睛只为你明亮,只为你清纯,只为你漂亮……”

我笑了,晴儿也笑了。

然后,我们坐下,开始过我们二人的除夕之夜。

晴儿开了一瓶白酒给我,她开了红酒。

倒满酒,晴儿举起酒杯,看着我:“亲哥哥,妹妹敬你一杯酒,过年了,祝亲哥哥明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亲哥哥,你是晴儿的骄傲,晴儿为你自豪……”

“同样的祝福给你,晴儿……”看着晴儿幸福的笑脸,我心里一阵暖意。

我和晴儿碰杯,干掉。

“亲哥哥,这是我们从小到大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哦……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父母没有在家里过年哦……和你在一起过年,我好高兴,好幸福,好快乐……”晴儿温柔地看着我说。

“傻丫头,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过年,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对晴儿说。

晴儿高兴地看着我,重复着我的话:“是啊,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过年,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知道,此刻的晴儿,一定是开心快乐的。

看到晴儿的快乐,我很欣慰。

可是,我的心里不时又隐隐不安。

那晚,我突然很想喝酒,心里一直上下不定。

一瓶白酒被我喝掉,晴儿也喝了几杯红酒,脸更加红润了。

我还想喝,晴儿不许我喝了,温柔地将我手里的酒瓶拿走,然后,开始下水饺。

吃完睡觉,收拾完毕,晴儿和我半躺在床上,坐在温暖的被窝里,开始看春节联欢晚会。

晴儿偎依在我的怀里,温顺地像一只猫,静静地看电视节目。

午夜的钟声终于敲响了,外面一分钟前还静寂的世界突然就像炸了锅,鞭炮齐鸣,在雪夜的天空里发出阵阵歇斯底里的怒吼。

“亲哥哥,新年快乐……”已经在我怀里困得迷迷糊糊的晴儿被鞭炮声惊醒,呢喃地对我说了一句,又睡着了。

我突然感觉很憋闷,大脑突然感觉很躁动不安。

“晴儿,我头痛,喝多了,出去透透气,醒醒酒……”我将晴儿轻轻放好,盖好被子,下床,穿好衣服,轻轻拉开房门。

门外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漫天的飞雪在除夕的夜空中飞舞,像是在昭示着新的一年的丰收。

我轻轻带上房门,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外走去。

家家户户都在守岁,都在欢度除夕,都在看春节联欢晚会,电视里的歌声传到马路上,传到走在雪地上的我的耳朵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到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突然,那熟悉的音乐和旋律传入我的耳中。

《恰似你的温柔》,不知谁家的电视在唱这首歌。

我的心猛然砰动,那曾经的过去,曾经的往事,曾经的面孔,一一闪现……

我不由侧耳倾听,站在飞雪中。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听着这婉转幽怨的熟悉的歌曲,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又见到了那个人,又和她在一起迈动舞步……

我抬头看着茫茫飞雪的夜空,此刻,她在干吗?

突然,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走向办公室,打开我办公桌的抽屉,拿出bb机,打开。

果然,bb机里有一条信息,是她的。

我就知道,她会给我发来信息,果然如此。

我急切地阅读她的信息。

“江峰,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新年快乐,祝你每一个新年都快乐,我会在遥远的地方为遥远的你祝福。——柳月”

这是柳月刚刚发过来的短信,此刻,她没有睡觉,此刻,她正在遥远的地方。

遥远的地方会是哪里?肯定不是江海,那么是西京?

西京虽然远,可是,并不是遥远,难道,柳月到了更远的地方去过除夕?

柳月会到哪里?这个世界,她没有几个可以去的地方。

我郁郁地想着。

突然,我心里一震,柳月会不会是去了浙江,去了苍南,去了生她的故乡,去了她亲人长眠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我很难受,悲意涌出。

我突然有写一点东西的想法。

日记本早已被我焚毁,我早已不再写日记。

我摸出笔,在办公桌上,摸过一张打印纸,突然就率写起来:

今天是除夕了,应该写些什么?为你,为我,为我们曾经的逝去……

收到你的祝福,不知道你在何处,但是,我知道,你此刻,一定没有入睡,你是否也在守岁?

而我,此时此刻,正在你的办公室里,正在你的办公桌前,正在你坐过的地方,面对着台灯,面对着你用过的电脑,也在守岁……

生命中经历二十多个除夕了,似乎所有的除夕都已经远去、都已经淡忘,似乎过去所有的脚步都是为了走到今天。

在这个时空交汇的坐标点上,第一次感觉:生命是如此的清晰,命运是如此的无奈。

我看到了,命运,把千年等待的一份痴情,化成两颗生命的种子撒向人间。

我看到了,一年之前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我,和成熟美丽、善良宽仁的你,我们的心中藏着彼此的形象,期盼着共有的那份刻骨铭心……

但是,一年了,我们不曾对视一眼,就匆忙迈开步履,在命运的洪流中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蹒跚走去。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也许还要走过很多的风雪,很多个春秋,很多个除夕,越走越远……

在生命的尽头,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相见?

多么希望这个世界没有强权,没有世俗,没有压迫,没有围堵……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我曾经的最亲的人,祝福你,祝福我们,祝福所有曾经的爱情和苦痛,祝福所有分离的r体和灵魂……

写到这里,我将笔一扔,双手紧紧捂住面孔……

许久,我才将手放开。

我拿起写满字的白纸,慢慢将它叠成一个飞机,打开窗户,在漫天飞雪中,将纸飞机向着无边的黑夜用力掷出去……

飞吧,飞吧,飞到她的身边……我心里默念着。

然后,我看着纸飞机在飞雪中徐徐降落……

突然,我看到,在纸飞机降落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晴儿。

晴儿没有睡好,晴儿出来找我了。

我看见,晴儿慢慢弯下腰,捡起纸飞机。

009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晴儿会半夜出来找我。

深更半夜,她找我,自然会往办公室这个方向走。

我一时呆了,怔怔地看着站在下面雪地里的晴儿。

晴儿正弯腰捡起落在雪地上的纸飞机,拿在手里,欣赏把玩着。

我有些发懵,上次写的日记被梅玲发现,成为致柳月于毁灭的武器,这次,我写的这东西,竟然落到了晴儿的手里。

我不由恨自己太贱,上次的教训不接受,又开始搞这些文人的穷酸,写这些东西。

我的日记本自出事后就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这次,这张纸,难道还能变成灰?

看着晴儿站在雪中翻来覆去地看纸飞机,我心里懊丧不已。

我傻忽忽地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晴儿,任风雪扑打着我的脸。

“峰哥,下来啊,老站在那里干嘛啊?”晴儿突然抬起头向我招手。

我猛然醒悟过来,天se 这么暗,晴儿是不会看清楚纸上的字的,还有,晴儿那里会想到这纸上的字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注意力是在纸飞机上。

我忙答应了一声,赶紧下楼,跑到晴儿面前:“晴儿,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嘛?”

“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嘛?”晴儿反问我,手里拿着纸飞机,歪着脑袋看着我笑:“我睡醒了,不见你,就出来找你了”

“不是和你说了,我喝酒喝得头发晕,出来透透气”我说。

“嘻嘻透气透到办公室里来了,在办公室里叠飞机玩,亏你有这心思”晴儿笑着对我说:“头还晕吗?”

“这会好多了”

“那就好,咱们回去吧!”晴儿挎着我的胳膊:“走喽,回家睡觉觉喽”

晴儿和我边走边拿着手里的纸飞机玩。

“无限的思念让我撑起一片天地,银翼在风中掠过,正载着归来的你,给你的信不知怎么写下去,不如为你叠个纸飞机”晴儿突然轻轻地低吟。

我的心中一动。

“峰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是先有真飞机,还是先有纸飞机的呢?”晴儿歪着脑袋问我。

“恐怕自从有了纸,就有个纸飞机吧,只是,那时候人们不叫它为纸飞机”我回答晴儿。

晴儿点点头,默默地看着纸飞机,又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慢慢又说道:“我们与生俱来地喜欢飞,飞过纸片儿,飞过纸飞机,飞过风筝,飞过竹蜻蜓,飞过航模,然后乘上了真正的飞机然而我们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飞起来过,除了在梦中我们自己只能在梦中飞行,背负青天,俯瞰大地,是一只人形的飞鸟”

说完,晴儿将手里的纸飞机用力掷向茫茫雪夜的天空,喃喃道:“飞吧,带着我和峰哥的心,飞吧飞到无尽的天边,无论飞到哪儿,我和峰哥的心都在一起”

恰在此时,一阵寒风裹挟着飞雪掠过,纸飞机随风雪飞去,很快就消失在深邃的夜空

“峰哥,你看,纸飞机真的飞走了,带着我们俩的的心,飞走了”晴儿拉着我的胳膊,指着天空,叫道。

我顺着晴儿手指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纸飞机真的飞走了。

恍惚之间,似乎自己也拥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可以在空中翱翔,哪怕像纸飞机一样,被风雪卷走。

我痴痴地想着,心中突然对人生对理想充满了迷惘。

“没有前进的动力,纸飞机不会高飞,没有理想的人生,青春就不会充满希望”晴儿看着我。

我看着晴儿,心中又是一动,是啊,晴儿说得真好,很有道理,仿佛就是针对我刚才的想法而言。

我搂紧晴儿的肩膀:“晴儿,你说的太对了,我们的人生,一定要有目标,有理想,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在理想的指引下,充满了希望”

晴儿看着我笑了:“峰哥,你说的更好走吧,咱们回去吧”

我和晴儿回到宿舍,晴儿伺候我躺进被筒,然后自己也进了被窝,靠着床头坐着,拍拍我的脸:“峰哥,明天你还要去采访,睡吧,我刚才睡了一觉,不困了,我看着你睡,看着电视守岁”

我躺在晴儿身边,搂住晴儿的腰,靠在晴儿的身体旁边,安然入睡。

第二天,吃完晴儿为我做的早餐,我顶风冒雪骑车去了市委办公楼,7点40分,准时到达。

通知是8点集合,市委四大班子的领导今天下去给群众春节团拜。

市委办公楼前停着两辆尼桑中巴,这是市领导集体出动时经常乘坐的。

几名工作人员在来回忙乎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我站在车旁的雪地里,跺跺脚,点着一颗烟,无聊地等待。

我仍旧保持着老习惯,参加采访活动提前到达。这是柳月给我养成的习惯,柳月说过,参加市领导的活动,一定要提前给自己预留出部分时间,宁可早到等待,绝对不能迟到,迟到了,市领导是不会等你的,不等你,你的采访任务就无法完成,那么你就要小则挨训,大则挨处分,这不仅仅是一个记者的工作习惯,更是一个记者的精神面貌和工作作风。

我牢牢记着柳月的话,采访从来都是提前到达,成了习惯。

不仅如此,我在部室抓整风的时候,也特意提出这个要求。

正抽着烟,一抬头,看见杨哥走过来。

杨哥今天也要参加春节团拜会,他在江海过年的,他没有和柳月在一起过年。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又想,杨哥为什么不和柳月一起过年呢?难道他也是因为工作需要,春节值班,脱不开身?

杨哥就在眼前,时间不容我多想,我急忙扔掉烟头,冲杨哥走过去:“杨哥,过年好!”

“小江,过年好!”杨哥倦怠的脸上带着笑,冲我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摇晃了两下:“怎么?过年没回家?”

“没,值班!”我回答说。

“呵呵干哪行都不容易啊,领导忙,跟着服务的人也忙,一牵扯就是一堆人,”杨哥笑道:“你们做记者的,就是这个特点,越是节假日越忙,领导不休息,你们就不能休息以前,柳月也是这样啊,大年初一,都是她值班跟领导团拜,今年撵到你了”

我看着杨哥的脸se ,心想,难到昨晚杨哥也像晴儿那样守岁了?

我很想问问杨哥这个年是咋过的,很想知道杨哥到底有没有和柳月在一起,虽然我初步肯定柳月在那遥远的地方。

我忍了忍,终于没有问。

我知道,我问了,或许是自找难看,自找麻烦。

很快,四大班子领导到齐了,大家上车出发。

市领导春节团拜同样也是走形式,按照安排,到郊区的几个富裕村去给群众拜年。

按照领导的习惯,春节前,是访寒问暖,走访困难户,将党和政府的关心送到群众心里;春节后的团拜呢,是给富裕起来的群众拜年,代表党和政府来看望乡亲们,与民同乐,祝乡亲们年年有余,新年新气象,更上一层楼。

几个村都行动起来了,锣鼓喧天,高跷秧歌,鼓乐齐鸣,热闹非凡,在村口载歌载舞等待市领导的到来。

区和办事处的领导头目们早就在村里恭候。

同样,区和办事处的领导行动,身后也要有一批工作人员前呼后拥护驾。

“这拜个年,弄得榷领导和工作人员都不得安生,真不知是安民还是扰民。”采访间隙,电视台的记者在我身边嘟哝了一句。

我看着这位30多岁仍然在扛机子的老兄,笑了笑:“拍好了?”

“拍好了,镜头足够用的了!这又不是会议活动,好拍,几个领导都在我这里面了”电视记者拍拍摄像机,掏出一颗烟递给我:“老弟,找个旮旯歇一会,抽袋烟”

我们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抽烟,边随意聊天。

“会议新闻比这个好拍吧,这个是动态的,领导老是乱跑,镜头不好对准吧?”我问。

“各有特点,这种现场活动,只要把领导的特别是主要领导的正面形象拍下来,就没事,会议呢,也有特点,弄不好,也是要挨训,前几天,我刚被台里训斥了一顿”电视记者懊丧地说。

“怎么了?”我问他。

“就是咱们这新上任的市长啊,”电视记者指指正在附近和群众互相拜年的一位中年男子:“当副书记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的脾气,现在成了市长了,难伺候了前几天市政府开一个会,我去采访,新闻播出来之后,他的秘书突然给我们台长打电话,把台长叫到市长办公室,被市长臭骂一顿”

“哈哈怎么了?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电视播出的镜头都是市长在照稿子念的镜头,市长脱稿随意发挥的镜头没有播出,其实也不是没有播出,是我没有拍上,结果,市长恼了,因为这样就显不出市长的水平来了,仿佛市长只会照本宣科我靠,真的很难伺候”

“那你干嘛不拍一些脱稿讲话的镜头?”

“整个讲话,他基本就没脱稿,我咋拍?后来我听说,他脱稿讲垢分钟,可也是巧,我那会正好上厕所了,活该我倒霉”

“哈哈”我忍不住笑起来:“靠,我还以为就报社记者不好干,敢情你这扛机子的也很受难为”

“可不是,市长难伺候,书记更难伺候,”电视记者继续说:“台里前些日子接到指示,今后,电视镜头里尽量臆免市长和书记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我靠,这又是为嘛?”

“市长年龄比书记大好几岁,但是,市长显得年轻,而且,市长看起来比书记英俊潇洒”电视记者晃晃脑袋:“书记不乐意了呗!”

“真有道道!”我点点头,这一年脱离市级领导采访第一线,变化不少啊。

团拜很快,不到10点就结束了。

也就是说,我写完稿,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集体乘车回到市委办公楼前,大家各自散去。

我骑车刚要走,看见杨哥向办公楼走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杨哥干嘛不回家过年,到办公楼里干嘛?

看着杨哥略微蹒跚的身影,我的心里充满了困惑和迷惘。

“杨哥——”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杨哥帖我叫他,停住,回过身来:“小江,有事?”

“你——今天是初一,你怎么不回家?你今天值班?”我问杨哥。

“呵呵家里就我一个人,孩子到乡下他乃乃家过年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还不如到办公室看百~万\小!说”杨哥笑呵呵地说,眼里闪过一丝寂寞。

确凿无疑,杨哥没有和柳月在一起过年,柳月独自在外地过的年。

为什么不和柳月一起去过年?为什么两个人都要忍受这寂寞和孤独?我忍不住还想问,但是最终没有出口。

“小江,过完年回来,带小许到我家来吃顿便饭吧,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是空闲”杨哥说。

“行,杨哥,我初五回来,初七上班,那初六,可以吗?”

“好,初六就初六,咱们到时再见!”杨哥和我伸手告别:“回去带我向你家里长辈问好,祝他们新年好!”

“谢谢杨哥!”

说完,我骑车离去。

回到报社,写完稿子,仔细校对完,交上,我要了值班的车,带着晴儿回到父母家。

大年初一,路上车很少,大雪覆盖了路面,有些打滑,直到下午5点,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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