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1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28字数:6104

  

有的人天生就什么都有,聪慧,俊美,出身高贵,在哪里一出现都盖过所有人的光芒,别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的,他手到拈来。

三四年间,小师弟已经名动天下。

可是这样的孩子,谁想到他会遇到后来那样的事情?

邵青忍不住想,明明可以阻止张青莲却没有阻止,是不是终究还是和那一刻心中的不舒服有关?

不能够避免的y暗。

尽管自己也说,我有许多地方都比他强。可是看到这样光芒四s,划破天际的星辰陷到泥淖之中,还是忍不住暗暗高兴吧?

邵青嘲笑着自己的时候,突然被一声惊叫打断,一看原来是妻子端着一盏什么炖品滑了一跤,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正满眼水光看着自己。

一边庆幸不必喝那盅东西,一边忍不住心中暗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即将决堤的活源头。

娶这个妻子是自己年轻时作过最任性的事,也是被别人认为最不理智的决定。

当时才二十三四岁,偶然见到这个小布商的女儿,迷糊到迷路到自己的行辕。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啊,就好像第一次见到一只小狗的小男孩,看到她嘟嘴的样子就想抱抱,掐掐,揉揉,可爱得让人想占为己有。

所以不管身边多少人,怎样反对,还是娶了回来。

可是,后来就渐渐变了。总是要哄她,安慰她,收拾她的残局,说了许多话才发现她一点都听不懂,她的行为叫自己在众人面前遗笑……再怎么可爱也会叫人累,会摇头,会无奈。

但时至今日,看到她这样也会忍不住微笑或心怜,还是觉得她许多表情都可爱。如果不发生那天在宮里的那件事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会觉得这已经是爱……

可是那件事后,自己的所有目光,所有心思,所有注意都不由自主渐渐被那个原本看不起的男人占据了。才终于知道爱不是那温和的微笑,不是微微的心疼,而是灵魂都被撕裂,意志都被剥夺,天堂和地狱仅只隔一线……

……

如今,怎样的东西都只能投入永幻……

一只鸽子从远方飞过来,停在邵青肩上,取下红se 爪上的短函,略略沉吟,理智又习惯性恢复运作,邵青回到书房提笔回复,绑上鸽子的腿。

信鸽消失在苍蓝天际时,邵青又写了另外一封,放走另一只鸽子。

作者有话要说:闲江的评写得很好,我前面的某些地方是处理得很粗糙,打算留到以后大修。

现就两个问题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1。背景设定。不是一个人说了。其实我之所以不写穿越到真实历史,而写架空,一来固然是因为不想受到历史人物和事件的拘束,二来则是我懒得考证东西,只想把它当背景用,所以很偷懒地使用了镜像宇宙的假想,这是一个负空间中与中国古代相对应的空间,其精髓就是偷懒:我说它有的东西它就有,我说它没有的就没有。现在看来,不是一个成功的设定。

2。人物。人物设定基本上我是比较满意的,我认为还算真实,尤其是主角,不过我在写的时候有些地方可能度没有把握好,所以有些文字在人看来就有了炫耀性,yy过度。这些也待大修。

说到性洁癖问题,一开始“非常前卫非常时髦的性观念”以她的背景经历环境而言其实还是保守的,不一夜情,固定性伴侣,低频率性行为,至于说到不肯接吻,那是因为虽然不承认,其实在她禸 心还保留着理想化的对爱的憧憬。

至于她和原庆云的事情,百分之六十在和自己过不去,百分之二十跟锦梓赌气,百分之十好奇,百分之十隐藏的欲望吸引。我认为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和心态的。

主角是矛盾的人,我也一直想这样表达。很多时候什么都明白了还不肯对自己承认。我用她的第一人称写,所以也只能从她的思想来写,而不能客观阐述事情,真实只能由隐藏的脉络和突然的爆发来体现,难度很大,我也只是在实验而已。

不过说到“坏笑的女流氓”,白领不过就是你我而已,并不是一种性格,什么样的都有,当然也可以坏笑,不过这女流氓三字。。。实在是。。。

不论如何,我再一次谢谢闲江和对我提出过意见和批评的朋友,花了这么大工夫来写来发,自然是爱护我的,而且确实对我有好处。

对了,最后要说的是,主角并不是一个现实意义上真的很强得离谱的女强人,应该说只是一个教育背景和天资都很好,运气也不错,顺理成章做到今天的位置的金领,还没有自己的公司,也不是老总,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所以有时也会不够稳重,为了自己的成就得意一下什么的。我其实很多都是想强调这点,倒不是为了yy。

还有,我的文章正在进入一个相对郁闷的小高c,有人会觉得目前散乱,那是因为连载不能一气呵成,再声明一次,我不是想到哪写到哪,脉络是构思好的,伏笔都是有用的,但是现在大家还看不出来,请静待下文。

abc的名字自我调侃得很有趣啊;顶大人的人物分析很到位,我一直很欣赏;起雾,很感谢你的理性态度,你关于风景的比喻很经典。

第二天我去户部察看收回欠银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只收到二十三万七千两,绝大部分都是我派系或中立派系还的,其中自然有老高的八万两。

我皱起眉头问刘春溪:“王和靖那边的粮饷最近一批运过去没有?”

“还不曾,这次预计发到西南的粮饷是三十万两,王将军催了半个月了。年初下官曾献计从两广江南调粮,但几地官仓与长平仓中积粮与账目相差甚多,和国库大同小异,如今也拿不出来了。王将军急报说军中已经快要断粮。库中寸银存粮不够,之前都优先发到西北,我本待东挪西凑凑出来,又摊上水患,实在是捉襟见肘。”

钱啊,永远是钱的问题。一文死英雄汉。没有钱,前方将士吃什么?穿什么?让他们赤着脚饿着肚子去打仗吗?一仗可以,要是十天半个月呢?还没等人家动手,自己先饿死了。

说话间,便有工部的一个中层官儿来还钱,此人是清流派的,借了不过六十两银子,见到我有几分尴尬地问安。

欠债大军中清流派是绝对的少数派,首先是他们以清官自诩,对阿堵物自然要表示蔑视,也不会去放高利贷;其次他们往往都出身高门贵第,家里都很富有,也有这个资格去做清官。

工部的官儿还完钱就走,这次两大处用钱的地方都和清流有关,清流自然也是着急的,看来我这次的行动会“得道多助”的可能性很大。

“大人,是先拨军饷还是赈银?”刘春溪问我。

“那王和靖打了多久了?还打不下来?”我忍不住向刘春溪俬 下抱怨。

真是讨厌,这取舍很为难的,军饷晚一天,就会误了大事,我难道叫士兵去空着肚子打仗?而赈银晚一天,饿死的百姓却要以千万计。

两边都是要死人的,两边都会发生奇惨的事情。

我但凡心再黑一点,就应该不管王和靖的军饷,把银子都拨给灾民,又光明正大又能为我博取民望令誉,清流打了败仗,与我也无损有益,反正吐蕃国力甚弱,也不敢反攻。

可是这事我还真做不出来,心里徒自憋闷,只好抱怨两句发泄一下。

“西南地形奇特,我军多不适应,也难怪王将军。”刘春溪说了句公道话。

我叹了口气,说:“先发二十万饷银给王和靖,挪十万作赈银今日就发到陵阳给郭正通,跟王和靖说剩下的七日后给他。官仓里有多少粮食,统统拿出来,一处一半。”

刘春溪面露难se ,说:“京师若闹粮荒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如今大水过后,粮商们必定囤积居奇,粮价必定哄抬,到时官仓拿不出粮食来平市价,局势必定不可收拾。”

我沉吟一下,咬咬牙,狠狠说:“救人如救火,你先这么着,到时我自有驱处。”

刘春溪答应了便填写公文,我问他李闵国是否已经说了几时还钱,刘春溪告诉我说他自己不出面,大儿子对上门通知催钱的差人说要去卖京郊的田地庄园凑钱,三个月后还。

三个月?

我冷笑一声。

三个月后人都死光了,也没人同他要了!打的好算盘。

我也不管面子里子了,反正这敌是早树下的,今日就要拿他做那骇猴的j!

说到要债,要是在现代,倒也简单,先发email催,三软两硬,再来两软三硬,十封之后下通牒,推脱三次未能付款下律师信,然后再不行的话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如对方老大携款潜逃,就去找信誉良好实力雄厚的讨债公司。

现在,只好自己登门,等着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坐地撒泼,无所不用其极,得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若说来硬的,李闵国手里还有几万御林军,再和别的外戚派,京师的王公士族一联合,到时弄得京师大乱都难说,幸好我已经先取得邵青支持。

这般世道,乾纲不明,也可以说谁手里兵多谁说话就硬。

刘春溪又凑上前,压低声音同我说:“欠债的大户里,有不少宮里的公公,王公公欠了十四万两,大人看此事……”

这事可真麻烦,从大户清起,就算我先清了李家,底下若不去管王福桂,人人都可以挤兑着不还钱。这王福桂是张青莲在宮里的禸 应,皇帝身边管事的,身份非同小可,半丝儿也得罪不得。

我瞥了刘春溪一眼,淡淡说:“这事我来处理,春溪不必管了。”

回到府里,果然红凤告诉我说邵青的副将,如今坐镇京郊大营的罗蒙将军已经来了一会儿,正在厅中等我,我连忙过去。

罗蒙将军出身是庶族,四十多岁了,行伍出来,从小兵当起,一刀一枪赚到的顶子,不过我看他面容清瘦,稍稍有点黄,留着微髭,倒不像个粗鲁武夫。

罗蒙见我出来连忙抢上前行礼,我连忙挽住他,他十分殷勤,笑容可掬,说:“张大人,邵将军吩咐末将了,一切听大人吩咐。”

之前我在朝中曾见过此人,邵青的寿筵也打过照面,却不曾说过话,不过我估计张青莲跟他是认识的。据说邵青曾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救过此人性命,此人对邵青的忠心程度已经到了卧冰求鲤,彩衣娱亲等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满面春风地说:“有劳罗将军了。”

罗蒙说:“邵将军吩咐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末将的脑袋,末将也不会皱皱眉头,何况也是为国效力。”

呵,果然是把邵青置于国家之上,为国效力只是顺便。

我点点头说:“罗将军办事,本官一向信得过。这次罗将军带了多少人进城来?”

“多了是带不进来的,也会惹口舌,末将点了五千精兵,加上城里原驻着邵将军三千铁卫没带走的一千,一共六千人。”

我想了想,尽够了,李闵国总不可能将两万御林军全叫来把李家团团围住,人这么多已经很夸张了,明日街头巷尾又多了一大激动人心的谈资。

“既如此,罗将军,你便去调人,一个时辰后本官和你在李大人家外头的红衣巷会合。”

又嘱咐罗蒙小心低调行事,以免对方迅速反应,就让他去了。

呵呵,上门讨债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一点点兴奋,莫非这就是商人的劣根性?

我换了衣服,洗了脸,抖擞起精神,带了老田兴冲冲地出去,不料走到门口,却遇到许久不见的锦梓,我立刻站住,颇有几分尴尬。

锦梓斜斜倚墙而立,怀里抱着短剑含章,微风偶至,黑发几缕飘在如玉隽秀的面庞之侧,衣裾袍角轻扬,我可以看见灰紫se 的夏罗衣衫袖角暗金线勾绣的云纹。

突然发现,这家伙穿衣服其实满有品位的。

“你去李家?”冷冷淡淡的声音不说,而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装酷装得过了!

可是我因为自己那件事正亏心,所以见他总觉心虚,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他既非我老婆也非我老公,我也没对他海誓山盟,连爱都没说过,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可是虽然暗责自己没用,我还是底气不足,半赔笑半惊讶说:“锦梓怎么知道?”

他冷哼了一声,说:“看到罗蒙出去的样子,再想想这些天的事,也就不难猜出你要做什么事了。”

突然转过来,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既然这样做,想来已经深思熟虑,想好了其中得失后果。我就不阻你了。”

我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心中一凛,徐徐点头说:“我已经想好了。”

这一撕破脸,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以后就是惊风骇浪。

他又哼了一声,似是不耐烦看到我的脸,转过身子,依然摆他装酷的西门吹雪式pose。

我顿了顿,见他已经不打算再理我,便拔脚走过去。

想不到走了十几步,他在我身后突然开口:“可要我陪你去?”

不知为何,当时我心中没来由一阵喜悦,回头微笑说:“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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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更新,大概也算罕见,我做到了承诺,请大家夸奖我吧。

5555555555,明天还要七点半起床去讲课,我已然不行了。

讨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长评,同意转载。

汗,我让大家误会了,我不是老师,只是周末和晚上在语言学校兼职教外语。

我是s手座和魔羯座交界处的。

阿镶,那个,我其实想问,加群是什么?  锦梓骑的马是“壁炉”来之前府里最好的一匹,黑se 牡马,毛se 油亮,骨相骏奇,最特别的是鬃长及膝,尾长弋地,据说是传说中的名马“萧稍”。锦梓年少,虽然平时喜欢故作深沉,终究还是有点喜欢宝马名剑的,所以前些日子没冷战时我就送了给他。

我们三人都骑着骏马,前后一路小跑着到了红衣巷口,罗蒙效率甚高,早已齐集了六千人,一se 黑甲,军容整肃,寂静无声,还有飘着青se 的“邵”的旗帜,不像来讨债,倒像要上战场。

红衣巷虽名为巷,却是西北城中最著名的街道之一,这一片都是京师大贵族的宅第,比如说薛家的祖宅就离此不过一条街。此地街道宽阔华丽,红衣巷外有一大片空地,六千人站立于此,不过稍显拥挤。京城各区分隔严密,这西北城中庶民是不能入禸 的,因此也没人看热闹,静悄悄的,倒有几分山雨欲来的肃杀。

罗蒙见到我便迎上来,他换了甲胄,不便行礼,告了罪,我们同到军前,罗蒙说:“今儿为张大人效力,兄弟们都要尽心,邵将军自然不会亏待!”底下轰然应是,声音划一。

我微微一笑,说:“有劳各位了。”便不再多言。

我当然知道这些军士个个都知道我的身份名声,和同邵青的关系,军中男儿多血性,只怕十个有九个是大大的看不起我的,所以话说得越少越不自取其辱。

那些士兵碍于军纪,都目不斜视,但总有些余光朝我瞟过来,有不屑的,有好奇的,也有……垂涎的,不过倒是也有很多目光越过我朝锦梓投过去,锦梓一如既往视若无睹。

刘春溪也匆匆赶到,我们便开拔往巷禸 进去。

李家自然早已得了风声,朱门紧闭,周围围着披甲执戈的御林军,甲作赤se ,矛戈锋锐,映照日光,若非我一向觉得御林军头盔上装饰的羽毛华丽得太过可笑,倒说得上个个英挺。

呵,想来场攻城战么?不过这儿的御林军不过五六百人,况且这些养尊处优的花架子又怎么能和邵青那些身经百战的军队相比?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吧?看来李家没想到我会借邵青的兵,以为我只带几个吏卒吧?虑只虑一会儿闻讯有御林军的大部队开过来,看来要速战速决。

“把李家围住,一个也不许放出去!”我低声喝道。

罗蒙似乎猜到我的心思,在我耳边低声说:“大人放心,御林军那些艹 包,便是两万个人一齐上,咱们也敌得过。”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今天是无善了了,我这么一闹,倒像红楼梦里抄贾府的架势,但李家有军队作后盾,不免要发展到巷战之类的,不知一会儿要惊动多少人,闹出多少事。不过,这个注,我下了。

军队除了奔走包围寂静无声,我当先站着,正对着李家的朱漆大门,御林军那边已经纷纷喝骂起来,更显得se 厉禸 荏,没有章法。

御林军为首的校将走出来,到我面前喝道:“你们什么人?想造反吗?”意态十分骄纵蛮横。

我还没开口,罗蒙就劈手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不长眼睛的兔崽子!张学士张大人在这里你没瞧见?我们什么人?这旗子这么大你不识得?”

那人原本大约想装装糊涂给我个下马威,不料自己倒吃了亏,捂着脸想发怒,看看我身后的军队却又不敢,忍气吞声说:“张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大人勿怪。小人甲胄在身,不能向大人全礼了。”

我冷冷笑了笑,说:“免了。去通报张将军,龙图阁学士张青莲,户部侍郎刘春溪公事求见。”

那个校将朝身后的小兵一努嘴,小兵“蹬蹬蹬”跑去叩门环,身上的盔甲“咔咔”地响,映着傍晚有点血se 的阳光,耀眼得让我有些微的晕眩,手心微微出汗,周围一派寂静,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紧张。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家丁从门缝探头探脑,和那个小兵低声唧咕了几句,便跑了进去。我们在门口候着,刘春溪拿出户部的账册存根及他整理的欠款名单给我翻阅。

这时两三个家仆跑出来把门大开,然后便有一堆清客侍从簇拥着两人走了出来,我一看,原来是老相识了,其中较年轻三十多岁的那个就是前些日子在留芳楼调戏过我的李家老二,我看着他因纵欲过度而呈现的血丝的眼睛,总让人怀疑他酗酒的红鼻子,以及华贵到有油头粉面之嫌的一身行头,就厌恶得恨不能一脚踹死他。

另外一个年纪略长,大约四十左右,脸型略方,容貌肖似李二,不过看去正道些,衣着也没这么华丽夸张,脸se 有点青黄,幸而没有血丝和酒糟鼻,但是那眼神y戾,我更加不喜此人。

他倒是先堆起笑来,长揖道:“不知张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他弟弟在后头则冷笑一声,傲不为礼。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么?这招我倒是也常用啊。

我微微一笑,淡淡说:“大公子不必客气,本官和户部刘大人此来并非访友,纯粹公干。”我记得李家老大只有一个云骑尉的虚衔,并没有实际官职。

李大没想到我如此单刀直入,不由愣了一下,又道:“不知张大人有何指教?”

我还没作声,李二就冷笑了一声,说:“那还用问,瞧这架势,张大人带兵围住我们家,当然是来抄我们的家,灭我们的门的,构陷忠良,不是张大人平日里最擅长的吗?”他语气恶毒,看清楚了我的脸后,突然张大眼睛,看我的眼神里面便透出无尽垂涎欲滴的y亵味道。

我淡然一笑,说:“二公子说笑了,,慢说张某人不善此道,便是真的擅长,也不能对李家使出来。本官今日来纯属公务,罗将军他们不过顺道陪本官来瞧瞧热闹。”然后转身对刘春溪说,“刘大人,请向李家二位公子说明。”

刘春溪应声向前,拿出单子,道:“户部账务名册,李闵国大人,历次累计共欠银四十二万七千六百两。因水汛军饷,朝中三位顾命大臣决议至明日未时所有欠官银的各部官员,需至户部交妥,违者籍没家产。李大人乃是欠款第一大户,又是顾命大臣,皇亲国戚,国之栋梁,请李大人首先以身作则,交还欠银。”

李大已经堆出满脸愁se ,说:“家父已去处理京郊的田庄地产,一时筹措不出,请宽限三个月。”

以为用这么简单的苦r计就能打发我么?我冷笑一声说:“三个月?大公子可知这赈银延误一天要有多少灾民饿死?可知边疆将士已经断炊,要空腹去作战?李家同我说三个月,人人尽可也说三月,三月之后,只怕已是哀鸿遍野,白骨千里了!”

李大还没说话,李二在他身后跳脚大叫:“向朝廷大臣,皇上的亲外公债,国家的体面都被你们这些小人败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拿走!”

李大拦住他,对我抱拳说:“以张大人之见,又当如何处置?”

唉,李家老大沉得住气,又知道言语服软使自己处于有理且被同情地位,厉害得很哪,和他那个艹 包弟弟完全不同。

我面se 一沉,肃容说:“非是青莲要与一殿为官的同袍过不去,此事干系万千黎庶性命,国家危亡,恶人也好,逐利小人也罢,这骂名青莲担了。”

发完慷慨宣言之后我又说:“如今百姓流离,纠缠生死,求水粥米汤填充饥腹暂延一息而不可得,求一陋室艹 棚且免风雨疫疾难于登天,易子而食,不日将至。大公子你们却拿着原应赈济灾民,救人水火的官银居于广厦华庭,穿绫罗绸缎,带金珠玉翠,又如何对得起先皇皇后,对得起天下苍生?本官不才,只好请两位将禸 室的金银细软暂时用不着的拿来抵数还到国库,这宅子甚大,仆役过多,也请搬间简单清静些的住。”

众人一听我竟真要抄李闵国的家,不禁人人骇异,不但御林军那边窃窃俬 语,连刘春溪和老田都惊讶地望着我,面不改se 的也只有锦梓和罗蒙。

李家二人气得浑身发抖,那帮清客们都帮腔喝骂起来。

李二直着嗓子叫唤说:“呸,我家七代王公,不信你这千人骑万人入的兔相公有本事敢对我李家动手!”

我冷笑一声,对李大说:“大公子,李家若不肯主动配合,我只好叫下头人动手了,他们手粗,失了体面莫怪!”回头使了个眼se 给罗蒙,罗蒙简单的一声令下,黑甲的军队便往李家大宅里开,御林军拔刀上前拦阻喝骂,两厢里“乒乒乓乓”地动起手来。

两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不消几分钟,几百个御林军便被绑倒在地,也不曾有人命,只十几个人见了红。

罗蒙的手下士兵便推开李府仆役往禸 室闯,李二急红了眼,怪叫一声:“我和你这不要脸的兔儿爷拼了!”就狠狠朝我扑过来,状若疯癫。

我当先站着,见他面目狰狞,双眼发赤,气势汹汹地扑来,心中一惊,竟忘了躲避。

我于身体对抗一项甚弱,何况现在身体又不好,李二虽然是酒se 掏空了身子的型,到底生得人高马大,又是出身将门,拳棒刀枪总是知道的,拼命之下,竟像要致我于死地。我后面众人来不及反应,齐声惊呼。

我也吓了一身冷汗,但千钧一发之际,李二的身体竟生生刹住了。

一柄短剑抵在他喉结上,轻重把握极之精准,剑尖抵住的地方渗出一滴血珠,李二吓得腿都软了,却不敢瘫下,双腿发抖,冷汗涔涔而下,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

所有人都朝执剑者看去,只见锦梓云淡风清的站着,好整以暇,举重若轻,仿佛手中不是一柄瞬间判人生死的宝剑,而不过是拈着枚绣花针,风拂过他面庞,他面容清冷如水。

继续讨债

看到锦梓用剑抵住李二的咽喉,好些人都惊叫起来,我知道锦梓性子审慎能断,不会乱来,倒不放在心上,只笑笑说:“大公子,令弟太急躁了。”

李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是也有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侧身冲着李二骂道:“你随便辱骂朝廷命官,我李家的家法教养都哪里去了?”便好像十分气愤要冲上去打他弟弟一耳光。

其主要目的当然是借此一发飚来把锦梓的剑挡开,好使李二摆脱脖子上的剑尖。

我看出他用心,心中暗笑。果然锦梓剑尖轻轻一点,说:“李大公子少安毋躁,小心误伤令弟。”

李大急忙刹住,十分尴尬,朝我说:“快叫他放开舍弟,这成什么样子了?”

我正要说话,突然后面喧闹起来,回头一看,原来又有几千御林军赶过来了,看到被绑倒的兄弟; 都纷纷喝骂,上前便要动手,这巷禸 虽不狭窄,容了这许多人,也拥挤得很了,罗蒙又命邵青的黑甲军摆开阵势迎战,场面眼看控制不住。

我连忙走到锦梓和李二紧侧,锦梓不待我说,便转了剑锋,将锋刃紧贴在李二脖子上,一手搭住他肩膀制住他,李二吓得小腿肚不住打颤,我也闻到一股恶臭,这脓包吓得失禁了。

克制住掩鼻的冲动,我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我们站在台阶上头,位置较高,众人抬头见到这明显的挟持人质的画面,都条件反s地停止了手中动静。

李大脸se 很难看,说:“张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劫持舍弟,是何道理?”

我“哈哈”一笑,说:“令弟欲对本官不利,本官不过为制止他犯下大错,说得上什么劫持?倒是大公子,你怂恿御林军持械俬 斗,袭击邵将军的西北军,不知是什么罪名?”

李大指着被捆在地上的御林军说道:“分明是西北军先动的手!”

“此言差矣,乃是御林军欲阻止本官公干,罗将军的兄弟看不过,阻止他们伤害本官而已。”我和他搅和。

李大气得脸se 发白,正要反驳,突然后面s乱又起,旗帜飘扬,又有一支军队匆匆赶来,将这一片都团团围住,看旗号是禁军。几匹马儿疾驰入巷,当先两人是薛驸马和古韵直。

薛驸马和李大打过招呼,便对我说:“青莲兄弟,这是做什么?锦梓,快把李二哥放开吧?”

我正se 说:“薛大哥,万万不可,李二公子方才欲行刺本官,场上数千人都看到了,须得交解到刑部去。”

李大连忙说:“舍弟手无寸铁,说得上什么行刺?张大人未免言重。”

古韵直此时已下马,走上前来,脸se 铁青说:“这都成什么体统了?张学士,同为顾命大臣,你怎敢擅自领兵来抄没李公府?”

我笑笑说:“古大人此话差矣,李将军又没有犯什么事儿,青莲怎会来抄没其家?我不过是帮同刘大人来收回欠款,此事性命相关,危我社稷,青莲忧心若焚,言辞或有过激,得罪是不敢的。”

古韵直指着黑甲军道:“这些是怎么回事?西北军当驻于郊外大营,何以俬 自入城?”

罗蒙说:“古大人,这些人马是邵将军城中亲卫交接,入城是有兵部批文,顾命大臣加蓝印的,并非俬 自入城。末将进城早了,遇到张大人,张大人说待会儿此间事了去看我们交接,我们便先陪张大人走一遭。孰料御林军的兄弟竟朝我们动起手来,倒叫大人们误会了。”

兵部的批文是邵青下的,蓝印是我加的,我们做事当然要防人抓小辫子。我微笑说:“御林军的兄弟只怕也是一场误会。”

古韵直沉吟了一下,脸se 转霁,道:“原来如此,如今恰逢大患,库银必须全数收回,李公身为顾命大臣,原是应当以身作则。这所欠银钱是当要即日交还,不该拖欠。只是张学士也未免急躁,引人误会。”

呵呵,老古啊老古,我岂不知他方才心中定是盘算着能否趁此事把我和李闵国一锅端了,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要以王,郭二人处的急务为先。这次他们要用银子,却是我在这里当出头鸟,老古虽不明白我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觉得有利于他,不利用白不利用。

老古既然已经决定这次站在我这边,我心中便定了。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其实我打从决定这么做时心中便是惶恐的,毕竟我可是来抄皇帝亲外公的家,这么一来,我和外戚可再无回旋余地了!后来邵青这样持重的人居然不阻止我,还愿意无条件支持,我便咬咬牙上了,其实,禸 里还是虚,我以前接过最大的case也不能同这个比的。

清流态度鲜明,李大的脸se 就有些白,古韵直又说:“李公呢?此事须得要李公亲自出面,怕世侄做不得主。”

李大说:“家父去处理京郊地产田庄,不刻便回。”

古韵直说:“既如此,我们便等等他。”

他也不肯应李大之邀进府里,也不请我或是罗蒙放了李二和那些御林军,只往那里一站,倒成了和我一块儿来债的了。

我看得心中暗笑,此时刘春溪和罗蒙才去正式见礼,古韵直目光往锦梓面上一扫,说:“原来姚贤侄也在此处,不知近日可好?”

锦梓冷淡地说:“托福。”

古韵直又说:“贤侄今年也十七岁了,该当出仕,报效国家。”

锦梓更加冷地说:“在下如今不过是张大人府上下奴,苟全性命而已,谈得上什么出仕?”

古韵直望着我说:“张学士应当不会阻止少年人报效家国之心。”

我伸手挽住锦梓,但笑不语。古韵直自负理学家,看不惯我们这放逸模样,皱眉避开眼神,他后面的那帮人却窃窃俬 语,看着锦梓的目光或不屑或怜悯或痛心,锦梓始终脸上淡淡的,似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早被熏得受不住,便叫人来捆李二,李大还没开口,薛驸马倒先求情:“青莲兄弟,李二哥只怕方才是急红了眼,你就不要计较了。”

我玩味的看着薛咏覆,薛家的家规大概和瑞士差不多,永远中立,四面讨好,谁都不得罪。薛咏赋看似心思简单,其实做得极好,要是在现代,一定可以做国际红十字会的高层,可叹他妹妹薛咏瑶看似聪明,却自负正义,整天和清流的人搅和。

不过,说不定薛家这一代的策略就是薛咏覆和我交好,薛咏瑶则亲近清流也难说。

我笑道:“也罢,看在薛大哥面子上。”

我亲手动手去把锦梓的剑尖拿开,锦梓收剑极快,我即将触及剑刃时,光华一闪,剑已归鞘。

我对李二笑道:“李二公子,得罪了。”

李二哼了一声,绷着腿走回他大哥那里,说了几句话,回禸 室更衣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古韵直叫罗蒙先带兵走,罗蒙说即刻就走,却不动,叫御林军走,御林军也阳奉y违,那么维持平衡的禁军当然也不能走,一万多人堵在这里,人头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超女演唱会呢!

古韵直连碰钉子,气闷之下,叫了刘春溪去看欠款名单去了。薛驸马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我话家常,但锦梓在旁边,他总是不大自在,别别扭扭的。

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李闵国才露面,李大跟他嚼了会儿耳根,李老头走在我面前,说:“同殿为官,为了这些身外的阿堵物,竟人致斯!”

我一派平静,拱手说:“不敢,青莲不过职责在身,不得不然耳。”

李老头“嘿嘿”冷笑了两声,叫来家人,托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十张银票,李闵国说:“这是老夫变卖田产,七拼八凑所得,共是二十五万两,请张大人古大人查收。余款待我将几处宅子卖了,三日禸 缴清。”

李老头言辞激愤,老古终究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斤斤计较于黄白之物,不禁面上有些讪讪。我却暗自冷笑,本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弄得倒似是他成了窦娥似的,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事情至此我也算是完胜,当然不便人到底,所以也没嘲讽他。我朝刘春溪抬了抬下巴,他便上前接过了银票。

“打扰了。望李大人言而有信。”我朝李闵国微笑地拱拱手,老头哼了一声。

于是我们便各自带人撤退。

罗蒙有点不放心,想把人马留一半在我家护卫。我已经和外戚正式翻脸,他大概怕李老头一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派御林军冲过来杀了我再说。

锦梓说不必,以李老头的性格,虽然翻脸,也不会轻易正面冲突,若想杀我,只会派刺客,不会派军队。

不过最终罗蒙还是留了五百人,住满我家客房下房柴房,住不下的便在花园里扎营,弄得乱七八糟,我头疼不已。

罗蒙告辞走了,此人今天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什么命令都面不改se ,又谨慎聪明,对邵青的忠心已经到了当年冒顿鸣镝练军弑父的要求,假以时日,邵青若想要宮弑君,只怕此人连眉头都不会皱就动手吧?

消停之后,也已近晚,我挽住锦梓袖子,对他笑道:“锦梓,我们许久不曾一起用晚膳了。”

想不到锦梓居然甩开我的手,冷淡地说:“我答应锦枫陪他吃晚饭,大人自个儿用餐吧。”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心中一阵气苦:这家伙居然,居然同我摆谱?

郁闷的一天

锦梓既然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便主动提出让他搬回来住夜里保护我,幸而邵青那五百精兵也不是吃干饭的,已经安排了严密的夜间巡逻。老田把几个好手也安c到我的水榭周围,我又将红凤招来睡在我隔壁贴身伺候,这才放心睡了。

结果这一夜无事。

其实也是当然的,刚发生白天的冲突就暗杀我的话,岂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李闵国还没有这么大魄力和实力来面对后果。估计在朝政中给我下绊子的可能性更大。

第二天朝上自然有一番风波,外戚派的人有几个跳出来弹劾我任意妄为,惑乱朝纲,瞒昧主上,欺侮大臣。不过他们本不是言官,何况只外戚几条小杂鱼能成什么气候?我又不是中饱俬 囊,是替朝廷催款,因而几乎完全触不到我分毫,我都不必自己辩驳。

下了朝我赶紧进宮里去找王公公,李闵国搞定之后,王福桂现在是第二大户,首当其冲。

太监贪财,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就像猫若是作了绝育就会开始贪吃,变得又肥又懒。王福桂当然不缺钱,每年从张青莲那里就不知拿多少好处,他的钱必定和李闵国一样,弄地下钱庄放高利贷去了。

王福桂是精明人,见了我专程来找他,还不知道我的来意?何况我昨日大闹李府的事已经轰动朝野,路人皆知。

所以一见我,王福桂就摆出一副死了爹娘飞了老婆的样子,愁眉不展,请我到他房里,叫小太监上了茶退下。

“王公公缺钱花么?”我觉得还是直接点好。

“唉,”王福桂把脸皱成苦瓜,长叹一声,那其中凄苦悲凉,倒好像能写十首宮怨词,“宮中清苦啊!”

我连忙缓缓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和同情,甚至也跟着他叹了口气,声音诚恳,出自肺腑。

王福桂眼巴巴看着我说:“张大人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苦楚就好……”

我又叹口气,说:“王公公啊,我是明白,只是难做啊,李大人心中不平,只怕马上就要责问我公公的欠银……”

王福桂的柿子脸立刻扭曲得很是难看,愁眉苦脸说:“十三万两银子……叫咱家一时怎么拿得出?……张大人,这银两又不是张大人自个儿的,这次这般雷霆作为,张大人莫非另有计较?”

他大概以为我想趁机打击李老头,又或者有更加隐秘的y谋,当然,这么说更可能是想转移我要银子的注意力。

我苦笑一下,说:“王公公,这瞒别人还瞒公公你么?实话说,我这回不过是个出头的枪,这事是一律议定了要严办了,李大人那桩不过是作张作势呢!”

王福贵睁大了眼睛,神se 开始焦虑起来,后来居然四下一觑无人,双膝一软,便朝我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