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29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30字数:5988

  

我有点尴尬,想着找话说:“红,红凤,这次多亏你,帮了我的大忙……”

红凤还是望着湖水,幽幽的:“大人怎么跟我这般客气……过去的,果然是不可得了吧?……世事弄人,一至于斯啊,我原本不信,这等怪力乱神,竟是……真的。”

我听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红凤猛然转过脸来,月光下,脸上并没有泪光,反而带着倔犟笑容:“大人……究竟是谁呢?青桐哥他……究竟去了哪里?”

我低下头:“你也知道,他是不该练那个玉蛛功的……”

红凤却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低声呢喃:“青桐哥哥,你不要,不要啊,不要抛下我……”话到末了,虚幻如泣。

底下的事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红凤怎样解了我和她自己的衣裳,怎样吻上我的嘴唇,我心中微微的痛,不知道是我为这苦命烈性女子感到疼惜,还是张青莲自己的心在痛。

r体纠缠,低喘交织,窥得见的,也只有这夜风,月光,湖水,山石和花儿吧?

我的灵魂充满出离感,好像不再停驻在那个身体里,实际上,c纵着那个身体,同红凤抵死缠绵的,是张青莲自己残留的意志吧?

我的灵魂难道真的离开了?这么一想,惊慌起来,突然间好像什么都惊醒了,我一下跟她分开,喘息着,掩好衣服,看着红凤衣衫凌乱,脑子里一片糊涂:“红凤,你……对不起,你怎么……”

她倒很平静,起身穿好衣服,敛眉说:“大人,红凤心里早该明白了,一直以来,不过骗着自己罢了。如今再这样下去,红凤对不起授业恩师的教导,对不起爹娘养育,也对不起……青桐哥哥……”

“大人,红凤要走了。”

“以后不能再辅佐大人了,大人,请自己保重。”

红凤走了,连一个字也没多说,一件东西也没有带。

最后走的时候,终于恢复她武林奇女子的风采。

我怅然。

回头想回房去,却发现锦梓静静站在一边,已不知看了多久了,我一惊,奔过去:“锦,锦梓……我并没有,不想……”

“我知道。”锦梓静静开口,突然伸手把我拉到怀里。

“红凤是个可怜可敬的女子。”锦梓说,“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

我抬头,发现锦梓居然在微笑,双眼看着我,简直算是含情脉脉,这家伙莫非气傻了?

我忐忑不安,锦梓却温柔地拥着我,低头柔声说:“说起来,你能这样转生,上天也算待我们不薄了。”

原来这家伙跟红凤对比,觉得自己幸福来着。我心里也甜津津起来,回抱住他。

分离这种事情竟也是无独有偶的,第二天我起床时锦梓已经起床了,我自己洗漱好,想着要调个丫鬟来顶替红凤,也去了前厅。

不料竟看到锦枫身上斜背着包袱,带着剑,正跟锦梓说话。我吃了一惊,问:“这是怎么了?”

锦枫见我居然笑了笑:“我要去华山学艺了。”

“父亲的一个老友。”锦梓补充。

“哥哥说,我要想杀了你报仇,须得要先打败他,我家的仇已经不能指望他报了。所以只好我去好好学艺,回来堂堂正正打败哥哥,杀了你替我爹报仇。”小锦枫一番话说得气宇轩昂。

少年长大成人原是一瞬间的事情,等若干年再见,锦枫也是堂堂昂藏男儿了吧?

我眼眶有点湿润,吩咐又准备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却被锦梓阻止:“他是去学艺,不是去享福的。”

马车备好,一直送出去,看着马车消失在路的远处。

我握着锦梓的手,快要只剩我们两个了,也幸好还有彼此。

感慨之间,突然一骑带着风沙狂奔而来,在我们面前立住,马背上的人滚下地来,跪在我们面前,气喘吁吁说:“不好了!不好了!张大人,姚将军……邵将军,邵将军他战死了,全军尽墨啊……”

“啊!”我大吃一惊,抬起头,碰上锦梓和我一样也带着震惊的眼睛。

写在第一部结束

去年九月连载至今,一年零两个月之后,终于完成了青莲记事的第一部。

我对此表示惭愧。

三十多万字,据说快的写手一个月就写好了,我写得慢了这么多,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我对其中的许多漏d也同样觉得很惭愧,而且自己还懒到没能一一仔细修改好,请各位就把它当作一个解闷的故事,聊博一笑。

这连载的一年,有过许多风风雨雨,我是受到很多人热忱的支持才写到今天。从开始的热情如火,每天三千字更新到后来着自己写,这其中有自然规律,有客观因素,也有我自己的懒惰。有时候我也想,当初如果不停,一鼓作气写下来就好了,这部作品也会比现在见得了人一些,可是当时固然也是因为出版因素,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可以歇下来喘口气而心中暗喜?

不管怎样,长篇小说不止要依靠热情,也依靠毅力。

这期间有过许多感动,也有过一些不愉快,我自己也缺乏经验,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太好,但是我的绝大部分读者是真诚而宽容的,我要谢谢你们,对我始终如一的包容和期待。

回头看看,有那么多精彩的评,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财富,现在回头第几次地看,还依然觉得激动啊。说得r麻点,“士为知己者死”,有这么多知己,光是冲着这点,这一年多的精力,曾经有过的一点委屈,都如此值得。

如果只是为了这样单纯的快乐,我可以一直一直一直,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地写下去。

(当然,请大家看破我的真面目,我是个懒得不可救药的人,正是因为有你们作为动力,我这么有弃坑潜力的人才没有弃坑:当然,咳咳,那个,七宝项链我一定会写完的,我发誓。)

第一部的后面写得不太好,有点仓促,我也不是很擅长处理冲突激烈的大场面,很不好意思。

第二部和第一部衔接是比较紧的,主要将会是青莲锦梓领军抗击匈奴的故事,然后就是最后的真正结局。当然战争非我所长,但是我很想让书中人物从京城换到塞外去玩玩,而且也想表达一下对战争,对个体与整体的一点小小看法,虽然是激战比较多,但是大场面描写可能不会太多,会和第一部一样重视细节和情绪。

第二部的篇幅应该会限制在十几万字以禸 ,我也会尽量少让大家等。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关注,这两天就会更新。

再次谢谢长期关注我的读者。

翘楚的黄粱一梦

“嘟”,我手打了喇叭的同时,脚狠狠地踩住刹车,车只是差以毫厘地擦过那个少年身手矫捷的身影。

车在尖锐的划音中停下了,我坐在方向盘前面,还在不停喘气,心脏剧烈跳动得都胸腔发疼了,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滴下来。

那家伙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差点出人命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打算好好理论一下: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他要不就是想自杀,要不就是想讹钱,如果两者都不是,那么这孩子也很需要有人给他上上关于交通安全的课!

可是一下车,那家伙也正好转过脸来,我就完全愣住了:锦梓,居然是锦梓!

锦梓穿着宝蓝se 的衫子,长发古装,在一片摩天大楼,霓虹初上中,如此格格不入。

他怎么会来这里?我骇异莫名。

这样一想,我才想起,我怎么会回到现代的?我的身体不是飞机失事已经毁了吗?我低头看,没错,墨绿se 带镂空金se 大花叶蕾丝边的复古塔裙,菱se 丝绸短衫下面隆起的胸部,熟悉的香奈尔19号的味道,正是我原来的身体,久违的女性身体。

我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直到被汽车喇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造成了交通堵塞。

“你是谁?我认得你吗?”锦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我惊讶中,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先别管这些!”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上车再说。”

我的手抓过去,锦梓手腕微颤,我突然想起锦梓是何等高手,他现在又不认得我,我这样贸然去抓他“脉门”,他岂不怒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虽然我已经感觉到他皮下肌r的蓄势待发,但是我抓住他的时候,他僵硬了一下反而松弛了肌r,任凭我抓住。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回给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但是由于后面喇叭声都吵翻天了,所以我几乎是狼狈地把他拉进车里。

决定先回家再说,我专心开着车,竭力忽略自己的心乱如麻:不记得怎么回来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

比起古代,当然是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受教育,在这里努力奋斗至今的这个世界更让我如鱼得水。而且这里至少有空调、网络、冰箱、热水气,在古代是绝症的许多病在这里都是小case,在现代世界,人类的生命和权利显然更有保障。

在那里当然也有我留恋的东西,可是我所喜欢的人都跟我一起回到现代了,我还回古代干什么?

不过,问题是现在锦梓并不认得我,我直接告诉他说我是翘楚我其实是个女人?

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锦梓,他正不动声se 地观察车里的环境,显然,有很多令他不解的东西,他是大大吃惊了,只是还极力维持冷静的态度。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俊美的脸孔,冷静的眼睛后面大脑迅速地飞转。

我没有理会他,专心开车回家,还是让他自己去思考好了。

把车停进地下车库,我带他坐电梯直接上楼,显然,电梯这种会自己升降的东西,甚至是会自动开启的门都又让他吃惊了。

到了顶层,我们走出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紧张,开门会看到什么呢?一屋子灰尘?蒙着布的家具?我的遗照?还是有一家陌生人正在吃饭?看到我们惊讶得抬起头,说:“这是我们刚买的房子,听说前任屋主已经死了。”

门打开,一切和以前一样,家具明亮如故,连一丝位置都没有变动,我四处看看,厨房的桌子上留着我请的钟点工柳阿姨写的纸条,还是那歪歪扭扭,熟悉的拙劣字迹:“季小姐,干洗店的衣服拿回来了,饭菜在微波炉里。”

我的书房,桌子上摊着上个季度的报表。还有翻开的卢梭的画集正好翻在我离开前的那一页。

我很满意地转过身,一切都很完美,我回来了,好像做梦一样。

锦梓正皱眉打量着客厅我打开的水晶吊灯,对它的明亮度表示疑惑,看到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就更加皱紧眉,语气严厉地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回答?

告诉他这里是未来?

可是确切地说,这里也并不是他的世界的未来,镜像宇宙也好,折叠空间也好,这些我也只是在科幻小说听说的概念,真的可以向一点物理常识都没有的锦梓解释清楚吗?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所以,我只能这样说。

“另一个世界?”锦梓冷静地说,“我死了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在这里生活的都是活人。”

“你既然来了这里,回去的可能性就不大,好好在这里生活吧。”

冷漠的美少年继续皱紧他的眉,不过他换了话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我拿东西给自己煮咖啡——这也是我在古代思念的东西之一。

“你也认识我呀,我们本来就认识,你想不起来而已。”

锦梓沉思了一下,有点迟疑地说:“奇怪,我还真的觉得跟你很熟悉。”

我用微波炉热了柳阿姨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香,但是比起张府的大厨,确实差距不可以毫厘计。而且,那个时候的食品安全毕竟是有保障的啊。他们的j不是大型养j场几十天养出来的,菜也不是大棚农药灌出来的,土壤水源也没有污染。

饭后我请锦梓和我一起喝咖啡,他对我喝咖啡这样的东西非常不能理解,并且深恶痛绝。

晚上,我让锦梓睡在客房。

第二天我去上班之前,教给锦梓怎么开电脑,怎么用搜索引擎,怎么开电视。

我照常去上班,同事们一如既往地开玩笑,好像我只是刚刚出差回来,根本就没有飞机失事这回事。

继续工作,尤其是干着自己擅长的工作的感觉还真不错。

锦梓适应得很快,他每天不停地百~万\小!说、看电视、上网,好像很迅速就弄明白了他自己的处境。

我给他买了一批符合现代审美的衣服,不得不说,他穿牛仔裤比穿西装更好看些。不过最好看的是一件时髦的改良中山装,实在很适合他沉静冷冽的气质。

锦梓一次也没有提过要回去或者过去怎么怎么样,等到他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和现代人有什么不同的时候,就跟我说不要吃白饭,要去找工作。

以锦梓的身手看,当然是很适合当间谍杀手之类的,若是他的脸,自然适合当偶像派明星,不过这两类职业锦梓都不愿意干。

他又不会任何外语,又没有学历,就算我能通过一些不那么光明的渠道给他买到户口和身份证,又能干什么?

难道去做餐厅服务员?美发店小工?去卖豆浆面条?夜总会保安?

我烦恼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拿出钱盘了个小小店面,让锦梓开了个小书店,他好像对此很满意,自己静静坐在店里百~万\小!说,每天只有寥寥几个客人,获利甚薄,但够一个普通人糊口。后来小书店老板的美貌传出去,引了许多傻呵呵的女学生和花痴女上门,生意一下好起来,甚至还有星探上门,很折腾了一阵子。

但是锦梓气质冷漠,有点不怒自威,那些人也不敢纠缠。最终书店的生意就一直不好不坏。

我不知不觉把晚上的应酬都尽量推了,下班开车去接锦梓,帮他一起打烊,一起回家。

每次我隔着书店的玻璃橱窗看着锦梓低头百~万\小!说的静静侧脸,都想起“大隐隐于市”。

然后公司里渐渐开始盛传我被一个小书店年轻老板的美se 所迷,此人还比我小六七岁有余。另一版本是那本来就是我养的小白脸。男同事和客户看我的眼光开始偷偷充满惋惜,不解或者鄙视。

不过我和锦梓对外界说法一概很坦然,渐渐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后来在一个y雨天,锦梓和我上了床。过了几年,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静悄悄地结婚了。

再后来我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很有出息,年纪轻轻找出治疗艾滋的方法,成了国际知名的医学权威,拿到了诺贝尔奖;女儿一个很活泼,长大在全世界到处游玩,不务正业,后来成了《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另一个很严谨,成了出se 的会计师。

锦梓六十八岁那年去世,终其一生被认为是平庸的书店老板。

我又多活了几年,后来被酒醉开车的司机撞死。

车头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惊醒,坐起了身子,身上汗嗒嗒的。

空气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微湿,我睡在早早拿出来的白蒲凉席上,旁边是锦梓。

象牙的凉榻,摆在水边柳树下,水声潺潺,微风拂面。我和锦梓在午睡。

原来是一个梦,我还在这里,还是个男人,还是张青莲。

我坐在那里,回味着梦中种种,一时心中百味翻腾。

这场梦,竟那么真。

是我心里深处的渴望吗?

我果然还是想做个女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慢慢回过神,突然发现锦梓什么时候醒了,正双目亮亮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勉强笑道:“你醒了,怎么了?”

锦梓慢慢皱起眉,神情有几分困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我去了个奇怪的世界,一直在那儿生活……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是你……”

“哦,”我慢慢转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躺回榻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时间还早,锦梓,我们再睡片刻吧!”

#########################

之前的特典,,发上来大家看看。

第二卷

风雪掩城

“玄宗精武元年夏,水患烈,秋,匈奴境,镇国将军绍青领大军出迎,战死,全军墨,朝中惊悚,帝幼无主,群臣战栗……”

圭朝精武元年的冬天在后世史官们的笔下也是异常哀戚的一个冬天,白茫茫一片,积雪已经覆盖大地,凛冽寒风下翻卷的除了雪花,还有纸钱,白幡,绍青军中不少京师子弟,几乎家家有嚎哭之声,合着北风直能传进深宮之中。

我所乘的马车也蒙上了白se 套子,我穿了素服,带了寥寥几个从人,去一处必须要去的地方。

锦梓默默坐在我身边,他考虑之后,还是跟我来了。

最后送没什么情谊,却有纠缠不清的恩怨的唯一师兄一程。

而邵府门口一片冷落萧条,全没有以往的门庭若市,人走茶凉,何况邵青战败,定不定罪,追不追究家人都还难说,也不能全怪世态炎凉。只是我想起当年邵青凯旋,文武百官谁不来逢迎,门前是如何的车水马龙,求见的小官地方官能一大清早等到入夜,实在是对比太过分明。

不管怎样,我是必须要来的。

不管是冲着他和张青莲的关系,还是他临行时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都要来送他的。

洁白的邵府连大门都蒙了白布,家丁们都是衣服上套了白服,见到我们的车驾,一张张悲哀麻木的脸上微微露出惊讶,象突然振奋起来大声唱名。

我们的随从递上礼单,我和锦梓并肩走了进去。

灵堂上也稀稀落落站了几个死忠邵青那派的大臣,但并没有真正的头面人物。

我们进去的时候,有人抬头看,有人偷偷瞥一眼,有人视而不见,邵青的大哥和妻子各自领着族亲女眷跪在灵位两侧,邵青没有子嗣,邵珉也只有女儿,有一个族中的少年做孝子装扮,估计算是过继到邵青名下。

我和锦梓对着灵位行礼,孝子家眷们回礼,邵青的遗体并没有找到,可能混战之后被杀他的敌军带回去领赏了,如今,也不过就是个灵位而已。

我到邵珉面前安慰他几句,又去到邵青的妻子面前,说:“嫂夫人,敏之兄是为国捐躯,请节哀。”

那依旧是娃娃脸的女子慌慌张张地还礼,笨拙地差点踩到自己裙边而摔倒,我连忙伸手扶住她,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讪讪缩回手。幸亏大家都对邵夫人有所耳闻,不至于认为我们大庭广众下暗通款曲。

邵夫人红着眼睛,抬头对我说:“张大人,会不会搞错了?……不是没有找到……尸体么?会不会……他其实没有死?”

我暗暗叹息,居然公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想说自己的老公师诈死逃脱战败的责任吗?还是认为邵青是无意间在战场上头部受创失去记忆流落民间?若干年后还能戏剧化重逢?这位邵夫人既不会理家也不善女工,估计平日都看戏打发时间了。

有男人呵护的天真无知是一种娇憨的幸福,失掉保护之后呢?是何等凄凉悲哀的光景?

我看了都忍不住心酸。

出了邵府,我和锦梓回到车里,马车徐徐离开,我从马车小小的窗口再看了一眼渐渐变小的白se 的邵府,叹了口气,低声说:“这一代,绍家算是完了。”

锦梓和我的目光看向同样的方向,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又想起邵青对我郑重嘱托,要我在他不在时照顾他的家族,仿佛那时候便预感到了这一天。

要我在政治上照拂他的家族,可是,就没有想到现在这样一不小心就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形势吗?

如今,是一不小心就连圭王朝都要没有了。

我和锦梓回府换朝服进宮,锦梓其实这几日已经被授了官:御林军副统领。但是因为没有正的统领,所以其实目前京师的主要军权是掌握在他手里:御林军和王和靖的军队。姚家被平反,锦梓得了子爵衔,姚家在锦梓手里终于复兴,当然,如果没有我来争取,锦梓要保住胜利果实也是不容易的事。

可是完成这一切的锦梓,并没有看出有多少高兴。

非常时期,没有人想到锦梓的赐第,何况他一直住我这里,所以有了爵位官衔的锦梓也依旧住在我这里。

宮中奢华威重一如昨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心中空落落地没底,反正在我看来,以前并不那么过分的皇宮,如今大得令人难以忍受。

我忍不住往后看锦梓一眼。

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脸se 惯常地沉静,实际上,除了绍青的噩耗传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惊诧失控的表情,除此之外,我这段时间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总是面无表情。他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次回来的锦梓,总是让我觉得有点陌生啊。

这次来宮里,应该是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商量战或者降,战要怎么战,降要怎么降。这样的军机大事,锦梓现在都是列席一分子了,这样快的速度跃升为政治新贵,尤其手里还握着所有军权,十八岁的锦梓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些,可是我是个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瞎想的人。

这个会议的地点在御书房,李闵国和古韵直都告老之后,人才有点凋零,周紫竹在,吏部尚书在,罗蒙在,高玉枢也在,其余还有几个老臣和几个新蹿上来的新贵。

主降派是以吏部尚书为首的一批老臣,他们比较谨慎,认为目前兵力悬殊,国家空虚,无可用之将,可以先向匈奴求和,进贡些银两玉帛,过两年等国力强盛,再去雪今日之耻。

周紫竹是主战派代表,认为圭王朝自建国以来,从未向外族称臣,不可开此有辱历朝圣祖的先河,而且匈奴狼子野心,这次又和叛逆梁王有所协议,必定不会轻易拿些银两就回去。

高玉枢没有发表意见,他在观望我的态度。

实际上,他们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辩得如何面红耳赤都没用,目前四个顾命大臣只剩下我一个,锦梓又掌握军权,无论是面子上还是实力上,我都已经成了拥有最后决策权的“摄政”。

可是我此刻却拿不定主意,从理智上,我觉得主降派是对的,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不足与匈奴对抗,忍一时之辱,徐图将来。未尝不是好主意,卧薪尝胆的故事,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但是我从感情上又有点接受不了,在我的手里,叫小皇帝跟人称臣纳贡,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忍受,再说努力的话,以少击多的奇迹,在历史上也不罕见。可是,我又怎么能拿整个王朝的命运去冒险?

我举棋不定,踌躇沉吟之际,身边一个清朗的声音开口:“我去,定将匈奴逐出我疆土!”

我吃了一惊,回头看到锦梓坚毅决然的脸,心中一片混乱,充满异样感觉:锦梓已经不再是默默跟在我身边的少年了,他已经急于在庙堂上抒发己见了。到底是年少气盛,要卫国戍土呢?还是急于建功立业?

可他明明说过自己无意于经天纬地,出人头地的。

但是无论如何,我此时应该坚定站在他一边。

考虑片刻,便有了定计,我开口说:“周大人为国为名,其志可嘉,各位大人所言也是老成谋国之见,但依下官陋见,此刻偏采其一都有极大风险,不若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请教张大人高见。”

连小皇帝也黑亮亮的眼睛望着我。

“其实很简单,同时派过去军队和和谈使者,先试着和谈,如果和谈不成,再打不迟。”

道理虽简单,也没什么漏d,大家想了想,都没什么意见,无非就是人选问题。

“姚将军年少有为,自动请缨,自然很好,但只怕他太过年轻,便请罗蔚将军担任副将,罗蔚将军长期辅佐邵将军,熟知西北军事,正是最好人选。”

“至于说这个和谈使者......”我环顾一圈,缓缓说:“下官愿意前往。”

我当然知道,此刻我是不应该离开京城的,在这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时候。也许就有别的人趁虚而入,问鼎天下了,历史上这样而改朝换代的好像也不是没有,但是,我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首先,此去凶险,和谈成功的几率很低,这种事情,我想要亲自去努力。

其次,如果要打仗,我也希望能够参与,也许我的存在能有所帮助。至少,所有的穿越者不都是这样的吗?

况且,我不愿意锦梓去西征,我在家中日夜翘首,等着什么东风大雁捎消息,除了担忧生死还要挂心冬衣,还不如一起去并肩战斗,至少是生是死还可以立刻知晓,还有可以努力的余地。

如果,我们最后死了,那也作出所有努力了。

大家都没有反对,只有小皇帝黑眼睛里透出一丝忧虑,但是他默默地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似乎认为自己不应该此时开口。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33

第二部开始,我先这么更新吧,有谁知道要怎么在同一篇文里分部?

还有,要和我玩航海的某只呢?我已经开始玩航海on line了

我在网通二区二服,西班牙,名字叫塞壬,冒险家,目前还是菜鸟,正盼望高手来带我,让我可以不劳而获。

小皇帝的心事

迫在眉睫的事情,原也没有什么缓冲的余地,一旦决定下来,无非是立刻筹齐军饷粮艹 ,一应军需,便打算要出发了。

我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我在做后勤的调配,锦梓比我更忙,他在忙着练兵,这支军队的大部分是王和靖的西南军,是他杀死主帅后接手的,忠诚度是个要考虑的大问题,锦梓又年轻,从某种程度上说难以服众,所以他很是c心,忙前忙后,很少能看到他。

虽然在这种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失落感。有时候怔怔看着他来不及和我多打招呼的背影,茫然许久。

周紫竹跟我保证他会稳定好后方,保证军需供应,公主的死他受了打击,但是看来目前的政治局势使他没什么心思去伤感,幸好他是明理之人,没有责怪我。

我认为他还是可以信赖的,从锦梓那里抽了一万五千人,作为卫戍京师的军队交给他。人是很少,可目前也无计可施。

小皇帝在第二天夜里偷偷跑到我家里来了。

上次他跑我这里是锦梓带的,这次居然自己就跑过来了。

我当时正好在大厅忙着准备去塞北的东西,就有家人神情奇怪地跑过来,说:“大,大人,门外有个……小公子,想要……求见您。”

我见他说得奇怪,就同他去门口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小小身影裹在一袭乌黑发亮的玄狐腋大雪氅里,果然是装饰华贵的贵族家小孩模样,难怪家丁不敢怠慢,可是这样的小孩居然自己步行跑上门来,也就难怪他脸se 这样奇怪。

当那华丽的黑se 皮毛里露出一张俊秀可爱的白白的小脸,和一双与毛皮相映成趣的黑se 大眼睛时,我吃了一惊。

皇上居然自己跑过来了!

“皇……你怎么来了?”我改口,“这么大冷天,可冻坏了。”连忙上前把他抱了起来,“快跟我来。”

匆匆把皇上带到我的书房旁边的暖阁里。

关上门,斥退下人,我帮他脱大氅,一边压低声音责备他:“皇上,这种时候,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这太危险了。”

小皇帝抬头看着我:“朕照着张爱卿带朕出宮的法子跑出来的,最近宮禁也松了很多。不过朕没有银钱,没法雇车,幸好朕记得路,不过也走了好久……”

我低头看到他被雪浸湿的小靴子,想到这孩子必是因为我马上要走,舍不得,不由心中一痛,柔声说:“皇上以后不要如此了。”

小皇帝默默不语,突然牵着我衣角,抬头说:“张爱卿,你带朕一起亲征吧?”语气甚是坚定。

我傻了:“陛下,您在说什么?此去如此凶险,岂可让陛下履险?”

小皇帝咬着嘴唇。

“这可不是去玩呀!”

小皇帝抬起头,眼神坚决平静地望着我说:“可是张爱卿,你把朕这样留下来就不危险吗?”

我心中大震。

我明白皇帝的意思,带上他,虽有匈奴的危险,但置于我和锦梓以及军队的直接保护之下;放在京师,这样大乱初定的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我们鞭长莫及。

我平下心中纷乱,仔细思考,衡量得失,真是为难至极,风险得失我心里也很明白,可这是不能有万一的事情。

冒不起险啊,代价是眼前这个聪明鲜活可爱,为我所珍视的孩子的性命,除此之外,这孩子还是天下所系的一国之君。

考虑良久,我还是决定不要带他,,毕竟目前梁王平了,国禸 没有什么威胁力量,而且还有周紫竹坐镇,怎么也比跟我们去战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要安全得多。

于是我也语气坚定地说:“陛下,京师有周大人在,梁王已经伏诛,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皇帝很坚持:“现在京城治安都乱了,张爱卿敢说一定没事?”

我犹豫。

我们俩坚持不下的时候,锦梓回来了,在门外低声说:“青莲,我可以进来吗?”我和小皇帝停止了争执,望着门口。我说:“近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锦梓跨进门来,只见他穿了身赤金戎装,真是英气勃勃,俊美异常,还颇有几分贵气,实话说以前我给他置的衣裳也不是不华贵,不知为什么就是和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锦梓有种气宇轩昂,他的神情里多了一丝发号施令的专断,少了些青涩淡漠的骄傲少年的感觉。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锦梓跟小皇帝见过礼,就问什么事,我据实以告,他就转身对小皇帝说:“皇上年纪尚小,不宜亲征。至于京中安全,皇上大可放心,如果皇上觉得安全有疑问,臣可以从这次西征军中再抽调些可靠的人手驻防宮中。”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把小皇帝堵得哑口无言,他本来也是舍不得我,而且男孩子不免对战争,塞外什么的总有点好奇向往,所以跑过来跟我撒撒娇,看能不能说动我,现在被锦梓这样义正词严一番,又没话可说,可又觉得委屈,黯然低下小脑袋,有点干巴巴地说:“姚爱卿说的是,朕的安全没什么问题,西征军力已经不足,不用再给朕加调。”最后飞快模糊地说了句:“朕回宮了。”

我连忙拉着他,吩咐人备车,和锦梓一起亲自把他送回宮去。

一路上小皇帝都什么都不说,我们逗他说话也以简短的一两个字回答,一直到回宮都不看我们一眼。

回去的时候,我有点累了,锦梓把我搂在怀里,又塞了个手炉在我怀中,手轻轻在我肩上上下摩挲。

我闭着眼睛,偎在他怀中,过了会儿,开口说:“锦梓,皇上说得也有道理,我确实有点担心。”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确实跟我们去更加危险,我们都不要太自负,不见得在我们身边就能护得周全。”

我知道他想起了水灾时带锦枫他们出去的事,就不说话了。

车子有些颠簸摇晃,窗外洋洋洒洒飘着雪花,车子里有一炉香袅袅升着,锦梓的怀抱温暖安全,我放松身子,深深呼吸了一口。

“锦梓。”

“嗯?”

“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

我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眼睛,我们相顾笑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初试啼声

大军出征当然有许多仪式,去祭天,去祖庙,祈祷胜利,壮行,犒赏三军等等,上次邵青都来过了一次,这次我也不觉得稀罕了。

场面盛大一如往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上回不过是盛世之中一场出征,虽然也危急,大家底气很足,这一次,已经是生死存亡,文武百官排排站着,却说不出的瑟缩寥落,真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说过许多该说的场面话,也该启程了,今天小皇帝说是病了,一直没露面,估计还在生我们的气,这件事令我心中很是耿耿。但我留了老田暗地里保护皇帝。

大军拔营,真是烟尘直冲三千里,看着这样浩浩大军,我心中生出一些类似恐惧的情绪:这样前后望不到头的队伍,要怎样才能调动自如,如臂指手?要怎样才能令下如山,而且能在战场上迅速传达各个指令?要怎样才能用军纪约束到每个人?要怎样才能保证军需粮艹 丝毫不乱?一旦恐慌起来,就是人踩人都能踩死一大片。

我转过头,看着旁边策马并行的锦梓,他脸上现在除了一贯的冷漠,多了一些仿佛是责任感,仿佛是坚毅的东西,有一种沉着悄悄侵上他的脸颊,我终于明白,不管我的感受如何,我的锦梓已经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了。

他现在心情如何?胸中燃烧着野心吗?还是被爱国啊,使命感啊这些东西鼓舞得热血?

当年邵青初赴战场时,是不是也曾经如此?

锦梓后头跟着他的亲卫军,他已经选出并且训练一批亲卫军了,想到这一点我又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完全是剑客的少年能这样有效地行事。

他头上飘着帅旗,这是三军随时所仰视,令行令止,全在于此,尤其是混战的时候,更是绝对的精神支柱和方向标的。c纵军队,依靠的就是这个,一些令旗,金,鼓,号等,所以练兵是如何重要啊。

难怪这几天锦梓忙得都没空理我。

胡思乱想着,锦梓朝我转过来,淡淡说:“风沙大,青莲你进车里去休息会儿吧。”

我也觉得p股大腿都有点疼,但是不愿像个女眷一样躲在车里,于是摇摇头,说:“不,我还想骑会儿壁炉。”

锦梓没有坚持。

因为军情紧急,我们直到天黑下来才宿营,中途经过两个县,受到当地官衙的形式性犒劳。

宿营地也不好找,避开农田等等,要找一大片空地。最后在一个村子旁边找到了,罗蔚副将想去村里借几间房住,被我拒绝了,我说:“能不扰民还是尽量不要扰民。”

反正也不见得就舒服。

我的帐篷就是很普通的军用标准,锦梓派了几个卫兵来站岗,但是我带了很厚的丝棉垫子被褥,所以舒适度并不很低。

我安置下来,就等锦梓过来找我,卫兵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这里也不可能有条件洗澡,我洗了洗脸,再洗了下脚,行军一天后有热水洗脚已经很奢侈了,不过天气这么冷,说泼水成冰也不为过,我洗完了,水也差不多凉了。

卫兵收拾了出去。我就裹着被子安心等锦梓来,等啊等,好久都没来,只有烛影儿晃呀晃,害得我恍恍惚惚,还以为在我的水谢里呢。

就快睡着的时候,有人掀帘子进来,我以为是锦梓,振作了一下,却又是卫兵,送吃的进来了,我过去一看,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