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第 3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青莲记事更新时间:2021/01/17 16:30字数:5824

  

比得上我?我从小伺候陛下的母亲;汪(王)后啊,四十多岁的时候都广(光)彩照人,就算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也压不过她的广(光)芒。”

“谁知道陛下葱(从)小却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喜欢吴(舞)刀弄剑,对打扮一点也不关心……”

说到这里,奶妈又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怀才不遇英雄落寞的样子。

我点头表示理解。

奶妈突然警觉起来,狐疑地问:“不顾(过),张学士,你削(学)女人可真像啊,长得漂亮不说,据(举)止姿势怎么也那么像?”

我大汗。

当然不能告诉她我本来就是女人,当了二十多年,从心理到习惯都是女人。想当初我模仿男人的动作走路还真是费了好大劲,但是一年的生活习惯不可能像从小养成的那么根深蒂固。

奶妈被我糊弄走了,估计那边又要设宴款待沮渠二王子,这次我没再去听壁角,而是去看我的壁炉。

走了好几个马厩,包括公主的专用马厩,也不见壁炉的身影。因为语言障碍和我残疾人的身份,我又没法跟人问路,只好自己找,寒冬腊月的,找出一头汗。

我当然不能放弃,在辛苦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被我发现了:壁炉被单独关在一个偏僻的马厩里,看上去瘦了不少,自己闷闷不乐地站着,显得十分孤独。

我心中一酸,看左右无人,轻轻喊了声“壁炉”。

壁炉耳朵抖了抖,抬起头来,眼睛四处寻找。

我小跑过去,壁炉不安地跺着蹄子,鼻子急躁地喷着气,出来就被冻成白雾。它扭着脑袋想甩开拴着它的绳子,朝我这边挣扎着。

我连忙打开马厩的门,闪身进去。

壁炉一头把鼻子扎到我怀里,拱来拱去,我搂住它的大脑袋,一边用眼睛检视它身上是否有伤口。

还好,不像受过什么虐待。

壁炉焦躁不安地踢着后蹄,抖动尾巴,喷气,蹭我,漂亮的水汪汪大眼睛似乎在指责我丢下它这么久。

我愧疚无地。

不停拍着它鼻子上沿和脑袋,安抚着我的骏马的不安,我习惯性在身上摸索,却摸不出壁炉喜欢的松子糖。

壁炉盼望地看了我半天,终于失望,不满地拱我,我只好小声许诺去给它找,转身却被它咬住衣角。我诧异地回过来,壁炉偏着头,拿大脑袋蹭着我。

我心中一暖,大喜过望:我在壁炉心目中,终于超过松子糖的价值。

正搂着我的宝贝马儿互相撒娇,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声,我抬头一看:一堆人簇拥着公主和那对贵客兄弟。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除了公主,她见过我骑壁炉,所以并不诧异。

沮渠无定脸se 很奇怪,他突然说了一句什么,当然我听不懂。

一边担心他会不会认出我,却听公主声音清脆,扬声回答了一句什么。

沮渠无定:“!%……%#!?#¥?#?¥%……—(?”

公主:“??!(—……%#?%—#??!),!?#?¥%——¥?¥%%……。”

沮渠无定神情惊异地看着我,“噢”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沮渠狐城微笑着朝我挥挥手。我也冲他微笑了一下。

沮渠无定和公主还在一边看着我一边你一句我一句,沮渠狐城也不时c句嘴。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明知到对面的人就在堂而皇之地谈论你你却一句也听不懂还要装哑巴郁闷的事情?

我十分气闷。

朝公主谦和地做了个我先退下的手势,公主礼节性温和地微笑,挥手允许我退下。

我又朝沮渠兄弟俩微笑着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唉,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一个随身翻译呢?

不行阿,果然外语在任何时代都是有重要性的。要不然为什么锦梓,原庆云,公主,沮渠哥俩,甚至奶妈这些时代精英们都会呢?

我下了一个重要决定,我要学外语。

凭我学习英语法语的经验,要学一门差异不那么大,而且发展得并不太发达的语言,相信不会那么难。

虽然时间很短,能学几个词也好。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奶妈,得到了她的赞许。

因为我身份秘密尴尬,所以不能用侍女,这段时间公主是让奶妈来承担贴身照顾我的工作,奶妈对于这份专职工作正嫌清闲无聊,大材小用,很高兴能兼职我的外教。

所以我们立刻开始学了。

一学才知道,原来回鹘文比较类似突厥文,和后来的阿拉伯字母似的文字不一样,不像察哈台文和现代维吾尔语,里面还有不少汉语借词。

书写的文字有点像字母,但又不大一样,大约有20个左右,发音还是有难度的,有大舌音。不过目前我并不需要学书写和口语,我只是要先尽量听懂一些词。

所以我定下的学习方法就是我说出一些常见词,让奶妈告诉我回鹘语怎么说。

就这样一直兴致勃勃学到天黑,直到公主来找我。

公主神情有点疲惫,她挥手让我的外教先退下,在我对面坐下来。

我看又变成我们俩人独处,生怕她又借酒调戏我,不由有点紧张,不过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公主除了稍微有点精神亢奋,并没有喝过酒的迹象。

夜话

公主在灯下面孔有点嫣红,不知道是烛火映的还是风吹的,看她态度,倒不像是害羞。

说实话,公主当了女王后,比以往多了不少女人味,日渐妩媚起来。可惜这句赞语,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这种时候,并不想再增加她的幻想。

“要不要叫人拿点酒来?”

“不,不,算了。”我连忙反对,我可不想再被她借酒装疯调戏。

她微笑了。

她这样微笑的时候,又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刚强,像个骄傲的男孩子。

自信地微笑的公主,要比为了我患得患失的公主美丽许多。

“今天累了吧?”我看着她散下的长发在灯火下流光溢彩。

“嗯。”她含糊地应着。

“追求者太多也不好应付。”我微笑说。我当然很不希望公主嫁给匈奴的任何人,但是作为拒绝了公主的立场,我也很不方便表达我的意见。

她斜了我一眼,“并不多。只有沮渠无定向我求亲,这个,他已经求了好几年了。”

“哦。”我问,“狐城呢?”

“他只是不时送我这个那个,从来不曾提过什么。”

“哦。”这小子还挺狡猾。

公主厌倦地叹了口气:“我讨厌沮渠无定,那个人向来好se ,身边女人数都数不清,没有才具骄傲自大,将来一定不是他弟弟的对手。可笑他还自信得很,居然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他,”她突然笑了起来,“今天还有件笑话……”

“哦?”

“今天在马厩见了你,估计被你的‘美se ’迷住了,沮渠无定后来拐弯抹角说你残疾可怜,明着暗着让我将来把你当作媵带过去。”她哈哈笑起来。

我一怔,又觉好笑又觉恶心,身上不由自主寒颤了一下。

“狐城比他哥哥强多了,不过他现在羽翼未丰,不敢跟他哥明抢什么。”

“陛下属意狐城?”

“他这个人并不讨厌,不过……”公主伸了个懒腰,颇有几分娇慵可爱。“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哦?”为什么?

“他这人野心太大,我不想成为他的棋子,也不想被他利用。我好好做我的女王,为什么要趟他们兄弟的浑水?要是那样,我还不如找个没有野心的普通人。”

“陛下是个明白人啊。”我微笑着说。

她眼睛朝我一瞟:“张大人,你好像很高兴。”

我一愣,觉得被她说中了,我确实心里高兴了下,不由脸微红。

公主却会错了意,不知不觉凑近了我,声音也多了一种甜腻风情:“匈奴以往与我国也时时交战,我知他们狼子野心,所图不小。祖父在世的时候,常说我国在西域是大国,木秀于林,必会招致匈奴和圭的窥视,匈奴近而圭远,匈奴好战,喜劫掠,圭好名,不过上书称臣,每年进贡点东西。两相权衡,才对圭称臣。可惜到了我父亲手上,他性格桀骜,不愿意向人称臣,才起兵相向,结果……”说着叹了口气。

我轻拍她肩膀宽慰。

“其实我俬 下也知道祖父的见解是对的。”

“既然如此……”我说,“为什么还跟匈奴结盟进攻我国?”

“既然已经兵戎相见了,”她仰头微笑,“何况也是替父亲报仇。所以梁王找到我的时候,我觉得是个好法子。”

“他想让我们牵制邵青的军队,我本来就与邵青有仇。”

“匈奴则是惟恐天下不乱,正好趁机削弱圭。梁王允诺事成以国土相赠,永为友邦,这个我倒是知道靠不住。”

“我们躲在匈奴后头居多,没怎么上战场,损耗并不大。何乐而不为?”

“如今梁王没了,邵青死了,我并不想和匈奴结盟到底。”

公主的意向看来很好嘛,我高兴了,握着公主的手:“既然如此,何不与我国结盟,共抗匈奴?”

她幽幽望着交握的双手,并不抽回,隔了半晌才说:“我虽是女王,登基不久。前次国亡家破,父亲被杀,许多人心中,恨死了圭朝。现在邵青已死,民愤略平,但并未完全息止,我这时与你们结盟,朝中军中,定有许多大臣将军反对。”

“所以,我才想嫁给你。”她说到这里,转过脸,眼睛深深凝视我。

“你是圭朝重臣,嫁给你,就情有可原,而且大家也觉得有了保障。”

西域民风热烈纯朴,看来果然是啊。

女王嫁给敌国的大臣,大家还会觉得情有可原……

我沉默不言,这个时候,相信换了任何人都会同意。

一个妙龄美女,一国之富,能完全挽回现在战局。

任何一个因素都足以令人心动,何况是三个。

我如果不同意,真是圭朝的罪臣。

“陛下,除了嫁给我,我们一定可以有别的法子。”我温和地说。

公主脸se 沉了下来,眼睛里不但有失望,还有愤怒。

她奋力要抽出我在我手中的手。

我轻轻放开。

“陛下,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我声音的低沉让她从愤怒中安静了一下。

“你很迷人,何况还是一国之主,何况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缓缓低声说,“何况娶了你对现在有百利无一害。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她彻底安静下来,冷冷看着我:“为什么?”

任何人都会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我微微一笑:“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我是真的十分欣赏和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害你。”

她愣住了:“害我?”

“你没有听说我那些不堪的事吗?我根本就是先帝的男宠,要不为什么出身低下没有功名就爬到今天的位置?我只喜欢男人,对女人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我为什么至今不婚娶,连个侍妾都没有?我现在喜欢的,还是个男人,对女人我没有反应。你嫁给我,就是守活寡……”

“你骗人。”公主脸红了。

“我有没有骗人,你一查就知道。实际上你也该听过这些流言……”

公主突然扑了过来,把我的后半截话堵住。樱唇紧紧贴住我的嘴唇。

我想推开她,发现被她紧紧抱住,她身子和嘴唇都火热,虽然不大熟练,她还是企图用舌头撬开我紧闭的嘴,我坚持了片刻后失守,被她的舌头伸了进来,她把我压在地上,手在我身体上上下游走。

她浑身滚烫,我的衣服被揭开了么?

我死命坚持住不让自己的某些部位有物理反应。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 声香味触法……

这种时候,果然要借助心经啊。

我身上的是红粉骷髅,骷髅……努力对自己催眠。

最终我赢了。

公主失望地,失魂落魄地看着我:“你,你真的……”

她喘息着,身体还酥软,衣衫不整,几乎站不起来。

我很温柔地扶起她来,几乎在她耳边说:“陛下,你已经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了……”当然还有红凤。

“可惜……”谁叫我本来也是女子呢。

眼泪如珠滚过她白玉面庞。

“不要说了。”她哽咽。夺身而出。

这种时候,我连叹息都显得矫情,只好发愣。

然后,果然,有个人鬼魅般出现了,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眼睛传达出的却很像是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我比较忙,这次更新较慢,见谅见谅。

芙蓉帐暖

“锦梓,”我吃了一惊,“你这样跑进来很危险啊。”这家伙冷笑什么,又吃醋了?

锦梓“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你还真受欢迎。”

这家伙!

“我不是很守身如玉,坐怀不乱了吗?”我压低声音怕被发现。

他还是很不豫,看来是心里不爽,撒娇来了。

“你这么进来会被发现……”我把声音压得更低。

“没事,我点了外头老婆子的昏睡x。”

“什么老婆子!要尊重女性。”奶妈听到了该多伤心啊。

他很无奈地看着我。

灯下锦梓的面庞如玉一般光华流转,隐约微红,可能是冻的,嘴唇因为不悦而紧紧抿着,形状一如既往的美丽,眼睛里有点恼怒的意思,越发显得幽黑莹亮,墨黑的头发上和眉毛上都有冰碴子,甚至连长长的睫毛上也沾了一点。

我心里一软:估计他在外面冻了许久了,这么冷的晚上。

我走过去搂住他,用手去暖他的脸庞,把他眉毛上的冰碴抹掉。果然入手寒冷,他怔了怔,眼中露出柔意,望着我。

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放开他,脸上发热,便转过身去:“夜间肃寒,咱们快睡吧。”说着便快步走到榻前掀开被子,转身看他。

锦梓怔在那里看着我,一言不发,气氛便暧昧起来,我脸上更热,旁边的灯烛突然噼噼啪啪吐出灯花。

我自己钻进了被窝里。

锦梓慢慢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低头看着我,我居然心跳加快起来,低下眼睛不看他。

可笑啊,锦梓和我早有肌肤之亲,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怎么突然这样了。

锦梓开始脱衣服,外衣,中衣,层层褪下。

黑se 的华贵大氅,里面是貂皮,夹衣是紧身的样子,为了保暖,中间不是常见的棉,而是羽毛,中衣也不是最普通的白se ,褐se 团花的府绸,上面有精致的裹边,刺绣……

锦梓的衣服,全部是我一手c办,挑的布料,定的样子。

“这么冷,你脱那么慢干吗?”我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抗议。

又不是脱衣舞秀,故意的,这家伙。

闷s的家伙。

他白了我一眼,丹凤眼平日都冷冰冰的,这一刻倒是妩媚了。

他终于脱光了上衣,我便顾不上害羞了,盯住他线条优美的背和腰看,年轻的肌r并不张扬地体现着,但是颀长有力,真是漂亮啊。

他掀开被子钻进来,带着寒冷清新的空气。

我哆嗦了一下,本能朝他拱过去。

他却拿手轻轻挡住我。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他。

“我身上冷,你等会再碰我。”他低声说,声音腻在喉头,有股暖意,仿佛被窝里的热气。

我心中微痛,又觉甜津津的,便执意贴身靠过去。

果然……好冷。

冰寒彻骨啊。

锦梓无奈:“你一向怕冷,逞什么强。”

“你这哪是腿啊,是冰g子……”我一边哆嗦一边数落。

“叫你不要过来了。”

“给你暖暖嘛。”我还是很伟大地巴住他。

他僵硬着身子,尽量减少与我身体的接触,只有脸埋在我颈窝,深深呼吸。

“我又不是体生异香,你闻什么?”

“你身上味道……真暖和。”

笨蛋,哪有什么味道是暖和的?

“我女装好看吗?”

他沉默了下:“差不多。”

“怎么会差不多呢?”

他恼火了:“大男人,穿女装好看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到底女装,男装哪个更好看?”

他认真思索:“不穿。”

啊啊啊……锦梓居然,居然……会用言词调戏我了!

我的投资回报很快,锦梓的身子很快就能当暖炉了。

年轻男人果然体热,我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

锦梓也放松了,紧紧搂住我。

我惺忪着眼睛望着他,下巴形状真好看,尤其从我这个角度看,脖子和锁骨都很性感,纤细而有力。

我所依偎的胸膛比往日似乎宽广了些,没有一点赘r,肌r坚实,肌肤光滑,弥漫着年轻r体的温暖馨香。

我忍不住吻上他脖子。

我向来不大主动,这个行为使锦梓很惊讶,并且立刻开始热情回报。

“你的头发……真漂亮。”

手在我腰间抚摸……

“腿也很美……”

嘴唇堵住我的呼吸……

“你也很美……锦梓……”

锦梓不大这样称赞我,所以我并不吝啬回报他的赞赏。

身体绞缠,手足交织,相互抚摸亲吻,颠倒热烈……

我们最终在疲倦中睡去,烛火始终未熄,直至在晨曦中快乐地燃到最后。

让我们彼此都很愉快的一晚。

锦梓睡得并不久,清晨便走了,起身穿衣,为我细细压紧被角。

“你不要起来了,接着睡吧。”他低声嘱咐,“我明日去做点别的事,后天晚上来接你。”

“锦梓……”我虽然想撒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低头在我眉边眼角轻轻一吻。

恋恋不舍,却还是要暂别。

他走了。

我独自在被窝里蜷着,没有了他的体温,被窝里便慢慢冷下来,我只好缩起双脚,等到缩到最小也还是冷的时候,便只好起床了。

枕边床上,什么痕迹也没留,仿佛不过是一场春梦。

我穿好衣服奶妈才匆匆进来。

“今天不知怎么崔(睡)糊涂了。”她为晚起抱歉,并没有怀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唉,床戏是很难写的。

我上次来留言,最近很忙,大约要忙两个月,所以目前只能保证一周一更了,暂定为每周二,如果有空,会多更一次,大约周四周五,请催文诸君手下留情。

se 狼

这两天的时间我要怎么才能彻底说服公主呢?

这么想着,不由有些犯愁。

锦梓后天来,是绝对要把我带走的。

或许今晚再找公主谈一下?

我决定出去走走,便信步到了马厩,把壁炉牵出来,喂了些艹 料,便骑上它去小遛一下。

如今的艹 原也是光秃秃寸艹 不生,一片冻土,虽然没下雪,走起来也不怎么舒坦。不过壁炉还是很喜欢出来遛,在寒冷清冽的空气中张着鼻孔深深呼吸。

我看它高兴,就多遛了会。

于是碰上不大想碰到的人:沮渠无定。

这位仁兄拦住我的马头,我便侧着头,冷眼看这位匈奴的左贤王世子:

据说他其实二十八九岁,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可能是北方风霜凛冽所致,穿着件朱红se 的皮裘,看不出是什么皮,但衣服华文锦饰,在北方殊为少见。

匈奴的传统发式不大漂亮,素显彪悍,但他加了很多黄金珠玉为饰,至少华贵是显出来了。

说句良心话,其实沮渠无定长得不难看,面目清秀,轮廓分明,不过鼻子是鹰钩的,颧骨也高。要是放到现代,也是一个性帅哥。

但我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位仁兄,这家伙比起自己族人面se 要白皙不少,甚至有几分青白,眼睛光泽不正,疑似桃花眼,眼角发肿,上唇松弛,总之面相看就像个纵欲无度的y贽家伙。

不喜欢归不喜欢,我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沮渠无定就冲我笑开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故意柔声说了几句什么。

我虽然听不懂,也被他的声调弄得起了一身j皮疙瘩。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挥挥手,令手下人退后些,我警惕起来,勒马望着他。

他望着我笑起来,又柔声说了几句什么,还伸出手来拉我的马辔。

可惜壁炉怎么会轻易被陌生人牵住,看他伸手,轻轻一个小跳步,避了开去。

沮渠无定脸上有点挂不住,说了句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骂壁炉,又伸手去抓马辔。

我也有些恼了,一提马缰,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沮渠无定骑术甚好,却策马挡住我去路。

我沉下脸来,冷冷看着他。

正僵持中,远远几骑奔来,有人叫着,以我刚刚学会的匈奴语几个单词,能听出来是叫“大哥”。

沮渠无定住了手,回头看,我也回头望去,果然是沮渠狐城。

沮渠狐城这个年轻人比起他哥哥要让人愉快得多,虽然不算太英俊,但是黝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se ,眼睛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态度平易近人。

沮渠狐城策马奔过来,后面只带了两个从人,对他大哥说了几句什么话,又对我点头微笑。

沮渠无定却好像不大高兴,冷着脸对他弟弟爱理不理的,狐城起初还耐着性子好言以对,沮渠无定却一会儿冷笑连连,一会儿怒声责备,狐城似乎也怒了,说话便也大声起来。

两人拌了几句嘴,其中还曾经拿手指着我,似乎也有与我有关的争吵禸 容。

最后沮渠无定怒气冲冲地走了,狐城驱马到我跟前,朝我欠了欠身子打招呼,微笑着说了句话,估计是安抚的话。

我勉强回给他一个微笑,然后打手势比划表示我也要走了,他笑着点点头,我便拍了拍壁炉的臀部,壁炉扬蹄跑起来,跑出一小段我回头看了一眼,狐城果然正遥遥凝视我,见我回头,开心地冲我挥手。

我可不想让他自作多情,便没有表示地跑了。

我此后一直在想如何让公主坚定立场。

一直到晚间,终于有一件事给了我契机。

有很多计谋都是产生于灵机一动,粗糙而随意,不过更加不着痕迹,也不易防范。

我不是什么智多星,当时想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况且这本身就是不什么高明的计策,我当时完全没有深思熟虑,也根本没想过有很大几率失败,以及失败之后必须要面对的局面。

但是我很幸运,成功了。

事情是这样的:

晚间继续为了匈奴的盟友设宴,这不是什么盛宴,只是常规晚宴。但是沮渠无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还是回鹘舞女们妙曼的舞姿使他不知不觉喝多了。

公主号称身体不大舒服,一早退席了,估计也是不大喜欢和这哥俩应酬。

我当然更不想了,所以也退了席。

回去之后我想来想去,还是去找公主了。

我的营帐离公主的本就不大远,远远都能看到,甚至可以看见公主可能早预料到我要去,把女卫兵都撤了。

所以我便继续穿着女装,坚定地走上去公主营帐的道路,感觉像个男扮女装去偷情的情夫。

一直到这里为止,都没有沮渠无定什么事。但是我走出营帐没多远,居然被黑暗里的一只手捉住了

当然,我狠狠吓了一跳。

这只手很用 力地捏着我的手腕,把我往黑暗中拉。

我的手腕很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没有尖叫。

也幸好我没有尖叫,接着我就闻到冲天酒气,然后看到沮渠无定那张始终令我不愉快的脸。

他明显喝多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小心跑到这儿来,还是有心来埋伏我的。

不过从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女眷营地看,很可能他是收买了什么人的。

我用符合我身份的惊慌看着他。

他的笑几乎可以命名为y笑,嘴里含糊不清嘟哝着什么,我能听出来是匈奴语,看来他已经醉得不记得要用回鹘语和我交谈。

不过虽然听不懂,我还是可以猜出他说的无非是“小宝贝,想死你了,让大爷亲亲,有你的好处”云云,而且他的动作神情搭配也非常典型:先是来抬我的下巴,被我扭开脸之后,又企图用酒臭难闻的嘴强吻我,我死命推开。

这位仁兄估计十分庆幸我是个哑巴,根本不费心捂我的嘴,而是十分托大,直接用手来摸我的胸。

我的胸是假的,岂能让他摸到,于是我狠狠踩了他一脚,趁他痛得直跳时候扭头就跑。

为什么是踩他一脚而不是直接飞踹重点部位呢?因为就是他企图非礼我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产生了一些想法,此时,我就不想让他过早丧失战斗力。

我脱身的时候,衣袖被他拽住,“撕拉”一声,被拽了下来。

这个声音似乎想来可以刺激男人的欲望,沮渠无定果然紧追上来。

而我跑的目的地就是公主的营帐。

这段距离根本不长,让一个醉鬼追不上我很容易,我甚至中间还停下来等过他一次,他看见了以为我跑不动,当然更加要追着不放。

这一切其实是以很快的速度完成,何况门口没有任何守卫,我毫无阻碍冲了进去。

公主在灯下穿了一件红se 寝衣,可以说得上十分性感,几乎酥胸微露,半卧在榻上,看来她算准我还要找她,并且想继续昨晚的试验。

看到料想中的人却以一种料想不到的方式冲进来,还云鬓散乱,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公主自然惊讶地坐起身来。

我喘着气,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沮渠无定就昏头昏脑冲了进来。

我连忙往旁边一躲,沮渠无定果然不负我所望,朝着在他看来这里唯一的女人,何况还是衣着火爆,等在床上的女人扑了过去。

可怜公主还没坐好,就惊呼一声,被他压了个正中。

沮渠无定把公主压在床上,乱亲乱摸。

杀夜

沮渠无定扑到公主身上乱来的时间大约持续了三秒。

这三秒,自然是公主的反应时间。

毕竟,未免荒缪了点。

然后,公主就回过神来,狠狠一脚,踢在了菹渠无定身上。只听一声惨叫,这醉鬼立刻就被踢飞,在空中几乎翻了1个圈,重重落在帐幕上,我倒抽一口凉气,从我站的角度可以看出个公主充满怨气的一脚,落在十分关键的要害部位。——这家伙大概是废了。

当然,这时候我也没闲着,鼓足肺活量大声尖叫:“来人啊——”

事实证明奶妈是尽忠职守的好同志,来的速度远比110专业。

她不到一分钟就带着几个女卫兵出现,简直像是等着抓j的。

我联想了一下公主的性感扮相,大致也便明白了:公主打算和我纠缠的时候让奶妈和侍卫冲进来捉j,我就不得不娶她了。……………………这馊得不能再馊的点子绝对是奶妈出的。

而奶妈显明被眼前多出一人的场景搞晕了。公主在忙于愤怒和七手八脚把床单往身上裹,顾不上理她。

我只好不情愿地停止大叫,指着明显已经晕过去的沮渠无定对奶妈愤怒地说:“此人如此大胆妄为,竟然闯入禸 营非礼陛下!”

奶妈对她奶大的公主十分护犊的,一听这话急红了眼,立刻挥手让女卫兵上前将他捆了个结实。

而此时,我显然不止惊动了早有预谋的奶妈,而是如我所愿惊动了所有人,外面人声鼎沸起来。

于此同时,我连忙把身上女服脱下,迅速拾起沮渠无定的一件外袍往身上套,顺便把身上的首饰胡乱扯下,捡起一个衣袖在脸上猛擦一阵,把发鬓也散下,胡乱束了一番。

在短短几秒钟恢复男装。呵呵。

外面已经很多人,但显然不敢乱闯王帐。

一个浑厚男音响起,略带焦灼,我认出是当初把我请来的那个将领。

虽然听不懂,可以想象他必定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正了正声,刚要开口,我从她神态已经看出她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这可不行!大大违背了我的初衷。

我灵机一动指着昏迷的沮渠无定大叫:“沮渠无定,你想干吗?!”说着一下扑过去,装作一个踉跄,狠狠一脚踩在他肚子上。

沮渠无定本是疼晕过去的,这下又惨叫一声,疼醒了。

而在回首看过来的大家看来,却像极了沮渠无定醒过来,想偷偷摸摸干什么或是逃跑,被我冲过去一脚踩在地上。

女卫兵立即条件反s纷纷撤出兵器。

里面的s动显然让外面的人着急了,那将领连声呼喊,带着手下人冲进来,还有另外几个回鹘大将。

然后大家都愣住了。

公主也没料到事情闹成这样,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奶妈气愤愤地跟大将们说着什么,然后大家便用杀人的目光看着痛得缩成虾状,绑成粽子状的沮渠无定。

为首那个更是恨得大喝一声,拔刀朝沮渠无定冲过去,幸而被大家拉住了。

沮渠无定被这么折腾了一番,估计酒也醒了,开始忍痛大声嚷些什么,估计是为自己辩解,但是显然回鹘人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正闹腾的时候,突然外面有齐整的马蹄步伐兵刃声,大伙儿连忙令手下出去看,却见沮渠狐城领着他们的三千人马,装甲肃然,把这里团团围住,都张弓搭箭,手执利器,举着火把,回鹘人在外面的纷纷喝问,两边似乎要动上手。场面很混乱。

为首的沮渠狐城一挥手,身后的兵将们都闭上了嘴,一时鸦雀无声。

沮渠狐城开口用回鹘话责问回鹘人为什么扣押他的兄长,他一贯温和甚至总带点俏皮无赖的声音依然温和,但是里面多了一种坚定不可动摇的成分,让听得懂听不懂的人都不由自主侧耳倾听。

公主用匈奴话冷冷回了一句什么,匈奴那边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有点小小s动。连狐城都似乎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向这边沮渠无定。

沮渠无定仓惶失措,气急败坏地大声说着什么,一副看到主人的落水狗模样。甚至还一手指着我,估计说是被我骗的,或者说他本来是想非礼我。

我一言不发,提起旁边一把剑,一下架在他脖子上,用我唯一会的汉语大声说:“沮渠狐城,你哥哥丧心病狂,想要强行非礼女王陛下,以为如此就能强迫女王陛下嫁给他,满足他的野心。他是咎由自取,你还不快放下武器,难道还想包庇他吗?”

狐城听到我的声音,狐疑地看着我,我连忙配合地把头发往后理,把脸尽量露出来,好让他认出我来。

狐城不负我厚望,果然认出我来,大惊失se :“张青莲!”

他回顾一眼身后将士,大声决然说:“这是个y谋!回鹘人早就和圭朝人勾结了,连张青莲都在这里,是故意要骗我们兄弟来好抓住我们要挟父王!大家冲上去,救出大哥!”说着领头s出一箭,拍马直冲过来。

那一箭险些s中沮渠无定,幸好我把他往旁边拉了一把。

“慢着!”我大喝,“狐城,你不要你哥的命了?你们快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他。”说着我微一用力,剑锋在他脖子上拉出一条口子,血涌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沮渠无定杀猪般叫起来,用匈奴话大声叫着什么,估计是让他们不要再动手。

很多匈奴人都犹豫起来,不再往前,这些人都是沮渠无定的卫兵,听惯了他的命令,其中一个貌似级别比较高的校将甚至大声质疑沮渠狐城。

沮渠狐城面无表情,突然一扬手挥刀把那个校将斩于马下,血如泉涌。他用铁一般的声音说了一番话,这段话据后来奶妈翻译给我大致是这样的:“回鹘人早有蓄谋,要抓住我们威胁我们匈奴大军。匈奴的大好男儿不能成为别人的负累,宁可我们一起在这里战死,也不能投降!”

当时我当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知道他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后,所有匈奴人都热血起来,马上就要大声呼喊着冲上来。

而我从他的眼中和声音里明白了一件事:

沮渠狐城要沮渠无定死。

即使和回鹘人交恶,即使以整个战争的输赢为代价,他也要沮渠无定死。

沮渠狐城是个野心勃勃的可怕的人。

那么,很好。

狐城要沮渠无定死,好取得世子的位置。

我也要沮渠无定死,以使回鹘和匈奴彻底决裂。

我们各取所需,沮渠无定就只好死了。

我毫不犹豫,一剑贯穿沮渠无定的后背直透前胸,夜se 下暗红的血濡湿了这个人的衣裳,他张着嘴,喉咙里咯咯地发着声音。我没有拔出剑,不想被溅了一身血,而是松开手,把尸体扔开。

片刻前还是活着的物体轰然倒地。

第二次杀人,似乎不像第一次那么可怕了。

沮渠无定有狐城这个弟弟,还真是不幸。

我的脑子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场面一片寂静。

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大喊,双方厮杀到一起。

公主瞪了我一眼,就挥剑冲上去了。

战况小范围禸 还是很惨烈的,但是沮渠狐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打算慷慨战死,他当然明白三千人不可能是十万大军的对手,所以趁着被他忽悠死战的沮渠无定的原手下拼命的当口,他带了小部分人突围。

我其实很希望回鹘人能把沮渠狐城干掉,这人日后必定是个可怕的对手。可惜沮渠狐城十分骁勇善战,最终居然被他带着很少的人突破一个口跑了。

大部分匈奴人都战死了,在他们拼命之下回鹘也颇有些折损。

回鹘派出精锐去追击沮渠狐城,看着远去的战马骑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沮渠无定怎么会这么容易喝醉了,而且如此好se 失态,不会也是沮渠狐城懂了什么手脚吧?

厮杀刚过的寒夜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忙得差不多了,今天来不及写,明天开始更新,谢谢那么多人记得我生日。

盟约

乱七八糟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折腾到很晚大家才去睡,回鹘受到损伤并不多,不过也要收拾善后,处理尸体,公主无怨无悔高能高效地指挥去了,我支撑不住,回去睡觉。

第二次动手杀了人,我居然毫不愧疚,也没什么震动,就这么呼呼大睡,唯一有的,是终于完成夙愿的心中暗爽。

可见真的人的良心会麻木。

就像第一次开人的时候心里会惴惴不安,即使对方有诸多不是,实在不胜任目前的职位甚至还有渎职等等,总还是心里愧疚的,仿佛自己成了大坏蛋,毁了别人前途希望。可是第二次再开人,就完全从容自若了。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头有点疼,我脑子乱糟糟一团,费了半天劲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心里有事,就不赖床了,我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一切正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心里隐隐很高兴。

稍微洗漱了一下,伺候我的女卫好奇地看着我,想看出我到底是男还是女。我穿上来时的男装,下意识修饰了一下,让自己显得更加沉稳知性一点,而不是卖弄风s兴高采烈状。

第一件事当然要去见公主,她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