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杀 隐杀第57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书名:隐杀更新时间:2021/01/17 20:28字数:5859

  

他活该了请人到家里来玩,然后给人下药,弄出某些事情来,在一些有钱又没什么教养的年轻人之中其实并不算罕见,但是这样的事情,要么你情我愿,大家都磕了药在家里弄个乱交派对都没人会说话,要么就是被下药的家里无权无势,事后花一笔钱,就算打官司这边也不会怕,然而对雅涵做这种事情,就很难不令人联想到雅涵的家世上去……这个马托,脑袋被汽车轧了吗……

虽然家里也是黑道出身,但对于这种事情,马托并非惯犯,被易华英说得一时冲动,然后被人揭穿,他本就有些慌了手脚,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见雅涵微微一愣之后,从手袋里拿出了一本支票簿,刷刷刷地在上面写着数额,随后,比之前似乎更加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几年在圣心学院的工资、外快,用掉了一些,还有一百万多一点的样子……虽然帐号上也可以透支,不过……一百万,好吗”

接过支票,家明笑着耸了耸肩:“马马虎虎啦。”随后,那张支票被直接扔在了球台上,“你看,我借到钱了,如果不嫌少,我们开始吧。”

一百万。

不会再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友谊赛。

马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当然可以拒绝,但问题在于张家以后对自己的态度。自己目前固然在外地工作,小弟也在外地上大学,可是父亲在江海市混黑道,以张家的势力,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非要整他,以他们家累累的案底,那是绝对没什么路可以走的。

诚如易华英所说,他之前接触雅涵,一来是因为雅涵的美貌与家世,当初在剑桥的径历,二来则是为了与许默之间的过节,原本对雅涵的态度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这希望方才易华英给了他:雅涵对他的态度似乎比对许默还好,他有希望了,随后的一番分析,这希望似乎又在陡然间落空,雅涵甚至可以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哭一晚上,可以拒绝许默乃至其他所有人的约会和示爱,那么她对自己笑笑算是什么呢,最重要的是,那笑容或许根本不是给自己的,或许她是在这里看到了她喜欢的那个人这一点两个人都想到了,但是都没有说出来。

于是在一瞬间,雅涵本人、她背后的庞大背景与势力,陡然间似乎又离自己远去。人害怕的不是失望,而是曾经有过希望姑且不论易华英是否是为了他看许默不顺眼在煽动,最终的结果是,他的确被说得动心了,下药是小事,他听无数人说过见许多人做过,谁知到自己会这么不顺。

问题在于现在该怎样解决,家里不是没钱,但要拿出一百万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肉痛。这场桌球他不是不能柜绝,而是不敢拒绝。这个孩子是代雅涵在打球,雅涵拿出了一百万,这是否代表,一向心软的雅涵有意将这件事情就此压下,只要自己打了这场球,无论输赢自己赢了自然还得将钱还回去此后都息事宁人。

下意识的,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我身上暂时没带这么多钱……”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人品,赢了这些钱就拿走,输了写张欠条就好。”家明笑着拿出一枚硬币,“那么正面你开球,背面我开球,怎么样”

马托有些迟疑地望着雅涵那张看不出想法的脸,随后,方才与家明的两个表姐说过了话的易华英从后面走了过来,在马托耳边说了几句话,马托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开始吧。”

这个男孩不怎么会打桌球,自己要赢他还是没问题的,先赢球,然后给雅涵认错请罪支票当然不能要暂时就只能这样了吧,还是说自己干脆输掉比较好。

一番思考之后,他决定自己还是要先赢球,然后给雅涵认错比较有诚意。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给他太多选择的余地。

掷硬币的结果是马托先开球。他曾经在台球上下过很大的功夫。曾有过一杆打出九十八分的记录,自信比职业选手也不是差很多。当然,第一杆谁都难以进球,一杆击出,白球在红球边上轻轻一碰便停下,给家明留下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开局。

走到台边,家明跟着拿棍子碰了一下,红球稍微散了一点,但当然也没什么意义。

按照这个样子,下一杆可以开始拿分了……马托心中想着,将红球再敲散一点,然而白球依旧紧挨着红球,在众人眼中,可以一杆就进的球几乎没有。家明吸了口气,双手撑着球台,在那儿看了足足半分钟有余,陡然间俯下了身子。

一瞬间,砰的一声脆响在球台上响起来,十五颗红球飞散开去,白球边的第一颗红球狠狠地撞上了第二颗,第二颗随后撞上球台边沿反弹回来,将第三颗撞出去。直接进袋。

第一分。

“运气真好,进一个了。”一旁的林婉贞笑道。

没有过多的迟疑,家明走到球台另一侧,俯身,白球直奔分数最高的黑se 球而去,进袋,八分。这一个球算是直线,因此众人也就没有过多的惊奇,待到黑se 球再拿出来摆好。家明顺手一杆,又一个红球进了袋。

九分。

黑球第二次进袋时。马托的脸se 开始变了,周围的人也开始露出惊奇的目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包括一直在舞厅和艹 地那边转悠的东方婉也走了过来,望着家明与球台,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se 。

从一开始自己邀他出来,到买衣服、舞会、不管干任何事情,他一直都没能给人多少的存在感,混在人群之中,他实在显得有些平凡,外表和气质上都毫无特殊之处,然而在此时,这股气质已径完全改变了。

目光盯着球台,精确的计算、俯身、击球,此时的家明仿佛已经全然变成了一名最职业的台球选手,连带他身上那件平凡无奇的西装,此时也仿佛变得更加挺拔起来,整个球台边的气氛,仅仅因为他一个人,变得格外凌厉。

这个……就是素言姐教导后的结果么……

红球、黑球、红球、黑球……斯诺克的规定是进一个红球,随后进任意一个彩球,而以进黑球的分数为最高,算起来,如果一杆清台,最高分是一百四十七分,对于职业选手来说,一杆过百分的次数是衡量实力的标准,而看家明此时的态度,他显然就是在有条不紊地朝一百四十七分的这个目标前进。当黑球进到第六次时,记分牌上已经有了四十八分,球台周围围满了人,挤在不远处两位黄家的表姐瞪大了眼睛,俨然是在看她们从未见过的外星人。

四十九分。

五十六分……

五十七分……

待到黑球第十次进了洞,拿到八十分时,家明终于有了第一次的失误,红球没有进,然而白球贴着红球,停在了一个最刁钻的角度上。不过,一杆的最高分数一百四十七的斯诺克,除非接下来家明不断地犯规扣分,否则马托已经没有了任何赢的机会。

吐了口气,家明向着满头大汗的马托抬了抬手:“轮到你了。”

以家明方才表现出来的水平,犯规几乎不可能,于是接下来这一杆,马托没能将红球打进去。

抱着球杆从旁边站起来,家明开始收尾。

台球桌一旁,雅涵静静地看着,俨然失去了魂魄。

没有人可以想象,她有多珍惜与家明之间的这段感情。

冷战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也快两个月了,当初提出不再说话不再来往的是她,此后家明幸福快乐的与灵静与沙沙生活在一起,她却一个人躲在黑暗里让寂寞与痛苦啃噬着禸 心。

在学校用庞大的工作量将自己淹没,不代表就能真的忘记这些东西,超负荷的工作与每晚的失眠使得她在七月初病情复发了一次,她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回想着去年家明他们将她送来医院时的情景,那是家明热心的帮她摆平了被逼婚的境况,他、灵静、沙沙也是每天每天的轮流来看她,那时他们是好朋友,现在他们是花心男和可耻的情敌,他们三个人幸福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她却只能想着这些东西,然后心痛到哭出来……她还能怎么样……

只能一直一直哭,一直一直不停地哭……

病愈之后家里人不让她再管学校的任何事情,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回忆,然后马托来了,对于这个在剑桥还算照顾她的学长,她是感激的。当初一个人去剑桥等于是离家出走,没有家里人的支持,学校的这些本国同学帮过她很大的忙,并非是物质上的,更多的还是在精神上,所以她一直铭记着这些事。

马托对她有意思,她或许能够察觉出来,但当然不可能直接就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那样也太臭美了,更何况,有人每天每天的上门,她又不得不接待一下,晚上回忆,哭的时候也不敢哭得太厉害,免得被人看出了红眼圈。在这一点上说起来,马托对她反而有些积极的意义她毕竟是保守的女性,像那时直接在校长面前说“我失恋了要请假”,此时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了。

跟马托来舞会只是小事,竟然见到了家明,才是她几个月来的第一件大事。看到家明被东方婉挽着,她心中怨恨到无以复加那家伙又花心了,东方婉也被他勾搭上了这情绪仿佛就是在埋怨:你要花心第一个也该是我啊。这当然也只是想想。

她不肯跟家明打招呼,幻想着一向有礼貌的家明过来主动说话这种情绪简直就是饮鸩止渴可没想到家明认为不该再来打搅她,就算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烧烤了半天,始终都不肯过去,她心中幽怨更增,与马托有说有笑半天,又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单恋,心中悲苦,恨恨地吃掉一只难吃的鸡翅膀,平复之后觉得自己简直要吐出来。去过厕所出来,见到家明坐在长廊上吃东西。心中就忍不住的要从那儿经过。

她并非是那种只知道任性的女人,心中强烈的道德感让她觉得不该再接近家明,因为无论如何都没有结果,可是两个多月眼泪的份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神使鬼差地走过去。两种心思在身体里打架,一种让她回去,一种让她故作无意的遇见,还没分出胜负,便真的见到了。

两个多月来,终于有了第一次的交谈,她表面上平静,心中激动到无以复加。特别是在家明主动澄请了与东方婉的关系后,原本的怨恨也就一扫而空了,然而这种快乐的情绪之中,期待、痛苦、挣扎等各种思想纷至沓来,她不该来的,因为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属于她,可明明知道不该来,她就是忍不住,即便忍不住,她也知道自己实在不该来……

然后马托跑来叫她打台球了,原本想说“我不去了”,但身体已经在这个想法被确定之前站了起来,没办法,只能说拜拜,此后的时间里,她的心中就好像被粗艹 绳绷紧的锯子来回的磨,那粗糙的感觉拉在心中,渐渐的痛、渐渐的出血。左右左右左……人仿佛被完全分割成了无数片。

再然后,马托拿来了水,家明过来了,直到现在……这场台球是为她而打,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望着家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时而想到身边的这杯水,水里有东西,是马托放的,他太可恶所以她直接拿了一百万出来当然,假如家明说“有多少借多少”不是针对马托,她更有可能立刻打电话给老爸让他调几千万。

可是时而又想,或许她得感谢马托的这杯水呢,如果不是他,家明怎么又会过来。她想起家明之前的事情,他曾经为了灵静打架、为了沙沙打篮球,曾经在平安夜上为了灵静而唱歌,当初还期望着他们三个只是朋友,现在想来,他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都没为自己做过。不过现在他也有为自己打桌球了,她耳中听着分数,听着众人的惊讶,看着家明专注的姿态,这一刻忽然觉得,他似乎就是自己的,没有灵静也没有沙沙……

她这样看着,想着,思绪时而跳到这里,时而又跳开,最终,还是无比的悲苦从心中涌出来,眼眶渐渐的湿了,眼看着便是忍不住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转头望向一旁的玻璃杯,伸出手去推了一下,那玻璃杯翻倒下去,水花溅开,杯子被砸得粉碎,家明的目光瞥了过来,她一扭头,分开了人群跑出去,好在人们都在看着家明,却没有看到她在哭。

“抱歉,让一下,我要去洗手间,抱歉,让一下……”

她这样说着,渐渐挤出人群,球台上还剩下最后的几个彩球,家明抱着球杆,面无表情地停了下来,望着那堆碎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卷 有爱的世界

第一百九十一节 复仇者

雅涵伸手打翻了玻璃杯,而后黯然离去,待到家明停止了动作,也就陆续被其他人所发现。

此时一部分人都已经明白那水中一定是被下了药,当然,这样的事情雅涵不可能真拿着水去检验,留下来也是被有多大意义,然而既然是被她亲手打翻,是否代表着雅涵不愿意过多的追究,将事情就此打住,对于马托,对于易华英等人来说,都是无比关心的事情。

桌上剩下仅仅四个彩球,虽然已经确定了马托必输无疑,但比赛仍旧不算打完,家明抱着球杆望了那碎片一会儿,终于回过了头来,目光冷淡地望向马托:“我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吧你说呢”

斯诺克如果犯规就有扣分规则,假如家明从现在开始一直犯规,那么他仍旧是有可能输球,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事到如今,耍赖没什么意义,望着家明的目光,马托迟疑着点了点头,从一开始,这个年纪比他小了十岁以上的少年人的确带来了太大的压迫感。

“那么……你欠我一百万……我会记得的。”

站在球台边淡淡地说完了这句话,家明蓦地举起了手中的球杆,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球台上,顿时整根球杆断裂成四五截,桌面上台球跳动,其中一颗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击中了马托的脸颊。

……

台球掉落地面,与地板砖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周围的人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不过,虽然这举动有些失礼,然而马托都没敢说什么,旁人自然也不会插手进来,这少年是雅涵的弟弟,发现自己的姐姐被人下药,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都不为过,马托这次也是咎由自取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这少年从一开始就以无比凌厉的态势打得别人完全喘不过气来,他身上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气势一些大家族的人喜欢给后代采用精英教育,例如说东方路这样的人,虽然只有十七岁,然而身上却已经有了一股自然而然的领袖气质,在手腕和本领上甚至不逊se 于出se 的成年人。在众人眼中,有着这样气势的家明,必定也会在张家的下一代班底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巴结拉拢还来不及,谁还敢为了一个活该的马托得罪了他。

扫了马托与易华英一眼,家明转身就走,去的是雅涵离开的方向。

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渐渐的临近深夜,音乐夹在阵阵扑来的浪涛声中,海风染上了一丝凉意,聚会的人群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分散开来,海滩上的大篝火边、跳舞的客厅里、娱乐室中都有着一群群的聚集,情侣们躲在了僻静的地方,在聚会上互相中意的便告辞一下,开车闪人,到外面的酒店开房间。沿着雅涵的去路走过了长廊,这边的人便少了许多,经过那个大洗手间时,家明没有停留,因为他知道,雅涵恐怕不会跑到厕所去哭。

前方的过道里没有雅涵的身影,家明来回走了一遍,随后转上二楼,在二楼过道中央的地方,临海一面有个半月形的露台,玻璃窗打开了,海风吹进来,雅涵便站在那边缘默默地望着外间反射点点磷光的黑se 海面,不远处的大篝火边人群穿行谈笑,侧向海岸线远远望去,是金碧辉煌的城市夜景,大港口上一片繁忙,无数船只灯火通明,远远的海面上也有落单的船只,那船的光芒在海面上闪烁,凄凄楚楚犹如摇曳的清烛。

“交到这样的朋友是挺令人难过的。”家明在她的旁边停下,“不过那不是你的错。”

雅涵仰起头,没有说话,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但仍旧可以轻易看出哭过的痕迹。

“在水里下药……其实主要还是易华英的煽动。我听说他们跟许默都有过节,马托之前找到你就有这个心思,至于易华英,他今天是故意煽动马托做这种事。之后的事情……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告诉你父亲或者你小妈,他们可以从正面打压这两个家伙,我来的话,你想让他们怎么样都可以。放心,一点都不麻烦。”

“还是……算了吧。”雅涵仿佛根本不在意家明对马托、对易华英的看法,恍恍惚惚地低下头,“我告诉小妈就好了,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呵……”说到这里,忽而一笑,“你知道吗女人是报复心最重的动物了,什么事都会斤斤计较的。”

“这不是小事……”

“是啊,这不是。”雅涵打断了他的说话,“假如……今天没有你来,明天早上的时候我恐怕会跟马托或者易华英中的一个睡在一起吧,然后……呵,然后他们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嫁给他们吗不会的……”

海风吹起她颈边的发丝,雅涵伸手按住:“我会让他们死,然后我也……”

眼见她情绪有些不对,家明连忙开口:“喂。”

“呵,不说这个,我说的小事,是你跟灵静和沙沙的事……”

每次说到这个,家明总有些无言,此时委实难以理解,她怎么又将情绪转到这件事上来了。

“其实这些天我也想过很多遍,觉得自己是否太多管闲事了,灵静和沙沙,她们愿意跟你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的,我倒底站在道德那些方面有些什么气呢,反正那也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你们喜欢就好你们又不伤害别的任何人,我……呵我……”

雅涵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凄然的神se ,此时她真有点恨起自己来了,有很多时候冲动是一瞬间,犹豫也是一瞬间,哭着走出人群,她想着藉这次机会跟家明和好,或者干脆向他、向自己屈服掉,开口说我爱你我喜欢,我发疯了吃醋了我想跟你在一起,至于选择她还是选择灵静、沙沙就让家明去苦恼她自然做不到跟灵静、沙沙一块儿分享家明,退一步说,作为后来者,她又凭什么分掉家明的一部分,灵静和沙沙又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她,她也是有自尊的。告白自然是不行,她想着至少也该和好,然而临到话出口,又变成了淡淡的埋怨与自艾……

接下来怎么说呢。

我们和好吧……家明哥哥……

呵……

“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没办法不去想这些事情,没办法不觉得……不觉得你花心。我知道你没做错,是我错了,对不起……”真是虚伪啊,张雅涵……但反正你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贝齿轻咬了下唇,她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家明站在原地,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几米外,雅涵的背影微有些颤抖,家明扭头望了一眼,走廊那边,似乎有个佣人模样的高个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么,马托和易华英的事情,自己倒底是干还是不干呢。扭头望向不远处沙滩上的篝火,家明思考着。相对于比较抽象又贴近自身的复杂感情问题,他更喜欢办些简单而直接的实事,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两个人似乎是很不错的发泄渠道……不对

霍地转过了头,他朝着雅涵的方向走出两步,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电般的掠过,他直觉性的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又难以判断这是否与雅涵的谈话对他造成的影响。与此同时,雅涵与对面的高个子走到了近处,由于那道身影被雅涵挡住,家明无法看得清楚,但很明显的,雅涵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道走廊的灯光并没有开得很明亮,假如不是家明这样的人注意者,恐怕根本都难以发觉那两人的异状,然而在这一刻,家明已经明白过来,那人伸手捂住了雅涵的嘴。在他身形冲出的瞬间,那人挟持着雅涵退向旁边的房间。

开门、关门,那房门便要合上的一瞬间,家明猛的扑了出去,右手伸入尚未关闭的缝隙,无论将身体练得有多强悍,手指被卡住依旧带来了巨大的痛感,不过,身形落地的同时,他显然也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成功地阻止了房门关闭。

由于走廊里的灯光,那人虽然注意到了家明,却未必认为家明能发现那边的异常,在家明急冲而出的同时,雅涵又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他离门口太近,直接进去时根本没注意到家明已经冲了过来,此时自然也不会用大力关门。手上的痛楚不算什么,家明一个翻身,直接撞进了房门里,光芒之中,他望清了雅涵后方那人脸上的刀疤,以及他手中拿的一把装了消音器的五四式手枪。而见到冲进来的他,那边退出了两米,反手将原本跟他面对面的雅涵转了个身,却依旧捂住她的嘴。

与雅涵初识时的那次夏令营,便是这名脸上有刀疤痕迹的男子跟他的同伙抢了银行,随后劫持了他、灵静、雅涵三个人,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他被家明整得要死,随后与同伴一块儿进了监狱,想不到隔了这么几年,他竟然提前出来了。

雅涵显然也认出了这人,目光定定地望着冲进来的家明,家明此时却也不怎么敢动,他自信可以躲过这种菜鸟复仇者射出的子弹,但他却没有把握在对方威胁掉雅涵之前解除掉他的武装,一时间,他带着狼狈和恐惧的神se 站着,看起来像是个见义勇为的普通人。

“不许说话……把门关上……”迟疑了两秒,那刀疤终于反应过来,枪口对谁家明晃了晃,家明反手关上了房门,随后举起双手:“那个……我……”

“不许说话,不许动,否则杀了你”时隔四年,刀疤显然已经认不出长大后的家明,一声低喝,他将手枪再次转回雅涵的额角,另一只手放开雅涵的嘴,勒住她的脖子:“张小姐是吧,张老师是吧……你还记得我吗”

“你……你要干什么……呃……”

雅涵神se 一滞,随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se ,显然刀疤勒住她脖子的手正在用力收缩:“呵呵,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这几年在牢里,我无时不刻不在记着你啊,你是张家的人,你是老师……因为有一天我出来,就得用这两个线索来找到你,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回忆这些东西,回忆你长的样子,你太漂亮了,四年的时间,你跟我记忆力的一点都没变呢,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看,我记得有多深刻,你可以感受得到吗……呵呵呵呵……”

“唔……呃……呃呃……”

铭记了几年的仇恨,今天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刀疤面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低沉地笑着,右手勒住雅涵的脖子也在不住地用力。目光凝望着门边的家明,雅涵的嘴唇颤抖着,努力又勉强的呼吸,但面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痛苦。

淡淡的,家明放下了举起的手,虽然明白刀疤想要复仇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将雅涵掐死,但他也实在不希望身边的朋友受到这样的痛苦。瞥见家明反常的动作,刀疤陡然转过头来:“你干什么想死吗“

“没什么。”望着对方的双眼,家明脸上露出了纯洁无害的笑容,一如四年前的那次夏令营,“叔叔……我想跟她交换可以吗”

刀疤蓦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啊,她是我的姐姐,而她……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让她们有事的,所以……叔叔你要人质,我跟她们换好了,求求你们了……”家明的口中缓缓说着这番话,一瞬间,仿佛四年前的场景再现,刀疤猛地将枪口对准了家明:“是你”

家明的目光一冷:“冤有头债有主,是男人的话冲我来你放了她,要单挑还是要杀我都随你。”

“呵……呵呵呵呵,想不到啊,呵呵,想不到啊……”枪口在刀疤手中颤抖着,他的神态似乎也有些疯狂,“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讲义气,有骨气是吧。对了对了,四多年前我就说你是个男人,你现在果然够男人,哈哈……哈哈……”

“四年前是我设计的你,我学过武,是我打伤的你,跟她无关,你放了她。”

“呵,学过武,玩我……”刀疤点着头,“我他妈现在倒想看看你的武功是不是连枪也不怕”

他手枪指着家明,似乎就要立刻扣扳机的样子,在家明淡淡的目光中,雅涵却急忙开口叫了出来:“不……不是他,你别乱来四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懂些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偷了枪,走了火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跟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都是我的事”她说着,泪水己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呜咽着:“家明你别管我……”就算明白家明的一些本领,她也绝不会认为家明能够躲子弹。

望着刀疤的双眼,家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我做的。”

“呵。”刀疤依旧晃着枪,果然没有直接开火杀人,“呵,又是这样的场面,你们拍电影吗我换你你换我,你他妈以为老子现在还会听你们这些,你们都得死问题是谁先死你会武功,老实说,老子还真有点怕你,你现在在想什么呢你还想着分散我的注意力之类的然后像电视里那样趁机干掉我吧,我给你这个机会,呵呵,你看,那边有把水果刀,你去拿起来。”

房间侧面隐隐是个小客厅的模样,桌子之上,有放满水果的果盆,上面也有一把尖尖的水果刀。听他这样说,家明走过去将那水果刀拿起来,隔了桌子面对着他,刀疤笑了起来。

“你们不是喜欢电影情节吗争着去死吗我给你们这个机会。”他说着,再次加强了扼在雅涵脖子上的力道,“把你的手放在桌子上,用刀扎,你扎得越厉害,她的痛苦就越少,来吧,让我看看……我怕你,先废掉你的手没问题吧,呵呵呵呵……”

望着面上痛苦加剧的雅涵,家明吐出一口气,将左手按在了桌面上,举起了刀,只听得雅涵挣扎着说道:“不……呃……呃……不要……不要扎……他……呃……”说到后来,张大了嘴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家明咬了咬牙,猛地一刀扎下,刀锋直接穿过了他的手背,一直扎破了木桌的表层,将他的手掌钉在了桌子上,鲜血涌了出来,在桌上流淌开去。

“这样……可以了吧……”低着头,家明似乎在苦苦忍痛,刀疤此时也呆了一呆,他原本估计对方连扎都要犹豫半天,谁知道眼前的少年竟然这么狠,直接一刀就钉穿了自己的手掌,手中下意识地放松了扼住雅涵脖子的力道。望着家明的手,雅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家明……家明……”

指住家明的手枪不再颤抖,刀疤没有放松警惕,眼前的小子太狠了,他在考虑是不是该开一枪,虽然慢慢折磨仇人是他四年来所有美梦的禸 容,但这么狠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就扎了,而且此时甚至连呻吟一声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个少年人的样子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下一刻,家明蓦地抬起头,饱含杀气与威胁的目光直射入刀疤的双眼,在巨大的杀气中低喝出声:

“开枪啊”

“砰”

陡然间在家明身上提升到极点的那种凶猛杀意,如何是刀疤这样的混混可以受得了的,那一瞬间刻,随着家明的声音,他便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猛的扣动了板机,下一刻,家明的身体飞了起来,撞翻了背后的椅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子弹穿过致命的左胸而出,血花绽放开来。

一瞬间,雅涵的眼前化为一片空白。

“啊”

第五卷 有爱的世界

第一百九十二节 没事就好

“啊”

陡然从雅涵口中发出的尖叫,黯哑悲恸,撕心裂肺,令得刀疤的心中涌起一阵快感。四年以来,这的确是他听得最伤心、也最爽的一声哭喊。不过这样的叫声太容易惊动其他人,一把捂住了雅涵的嘴,他将枪口转了回来:“不许动”对于雅涵,他才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他想要施加的,可不只只是这么一点的痛苦。

然而,无视于抵在头上的枪,双目仿佛失去焦距的雅涵已经剧烈地挣扎起来,犹如发疯的雌豹,双手不顾一切地撕打着,刀疤右手用力,左手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某一刻,手中陡然一痛,捂在雅涵嘴上的右手竟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挣脱了刀疤的控制,雅涵快跑几步,哭着跪在家明身前,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堵住他正在流血的胸口。

“家明……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给我醒来啊……”

“我干……”

雅涵不顾一切的挣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刀疤甩了甩流血的右手,枪口始终还在跟随着雅涵,恨恨地走近了几步,抵在她的后脑勺上:“他妈的,你……”

“闹剧到此为止了。”

随着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只手毫无征兆地地抓上了手枪枪膛部位,心中惊骇,他陡然间扣动了扳机,然而随着那只手的动作,这把枪的外壳已经被直接抹掉,手枪的禸 芯、弹簧等部件砰砰砰地跳出来。目光之中,地上的家明直接站起,鬼魅般的与他对视着,左手之上甚至还扎着那把水果刀。

“别害怕……”

子弹打中左胸还能站起来,在扳机扣动之前拆掉手枪……他还是每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一边谈淡地说着话,家明顺势挥动方手,寒芒掠过时,直接撕裂了他的喉管,血雾喷了出来。

“痛苦只有一点点……”

身体向后踉跄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响。他已经说不出话,也无法察觉自己身体的任何动作,只是有视野中,那道身影、那个世界逐渐远离。那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痛苦只有一点点……

也在此时,雅涵才反应了过来,满是泪水的脸庞不可置信地仰起来,望向站在身侧的家明,语声依旧哽咽:“这个……家明……你……”

“放心吧,我没事。”神se 自然地笑了笑,家明放下右手中的匕首。他虽然不可能随身带着枪,一把匕首却总是要带在身上。“我故意让他开枪的,已经算好了轨迹……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只要医生来得及时,不会有有命危险,呵,这样的混混,平时捏死他不会比捏死蚂议更困难,让他多开几枪……咳、咳……也没关系……”

胸口依然流着血,虽然面容自若,但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依旧显示着他受了伤的实事。雅涵望着他,迟疑了两秒,陡然站了起不:“我去叫医生”却被家明一把拉住:“等等”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我杀的,所以最好是因为你失手……这样一来,我们还有些事要做,从现在开始听我说。”一面笑着,家明翻开雅涵掉在地上的手袋,拿出一张手巾,再捡起地上分散的手枪零件,咔咔咔的几下恢复了原状,随后对着旁边的墙壁开了一枪,打出一个弹孔之后放回了刀疤的手中。

“自卫杀人不会有什么问题,警察顶多是问上几句话,你看见我被打伤了,然后有点发疯,你挣扎起来,咬了他一口,然后顺手从身上拿出匕首,刺了他一刀,局势比较混乱,他没有打中你,你运气好……明白吗这把匕首你来拿一下,它不能有我的指纹,至于身上为什么带着匕首,当然随便你掰了,毕竟我们曾经都被绑架过,呵呵……”

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在脸上流淌,雅涵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看着家明有条不紊地重新布置现场,随后接过匕首,口中完全说不出话来。家明的胸口,鲜血仍旧在不断渗出,刺穿左手手掌的水果刀也依旧插在上面,由于方才家明的身体飞出,那道伤口被撕裂得更加厉害……做完这些,家明捂住伤口走到一旁的长沙发上。

“然后是你扶着我到沙发上来的……现在可以去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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