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第 36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表妹难为更新时间:2021/01/19 13:14字数:6169

  

功能 和 功能!要绮年说呢;李氏什么都好,就是太信那些神佛了。上回吴家兄弟考举人;她就去了好几家寺庙烧香,今年要考进士,香就烧得更勤了。

头着春闱前的十日;吴家准备全家一起去大明寺再烧一道香。虽说考试这事儿主要是文曲星在管;但别的神佛也不能怠慢不是?何况大明寺好风光;烧完香还可以顺便去踏踏青。

绮年今日心情也很不错。因着张太太在恒山伯府听到的那几句话;现在外头已经有话传出来了;秦姨娘是娶进门d房那一夜撞了煞才病了的,因有人听见过,秦姨娘在当夜房里尖叫了一声,活像被什么吓着了。虽然这个消息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这种话已经差不多便证实了赵燕恒的猜测,绮年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现在,她只等赵燕恒把香薰球还她就行了。不过,世子大人这些日子据说又到京外庄子上去调养了,不在京城之中。

这次真是队伍浩荡。吴家的人就不说了,除了吴知霏不幸在头天晚上感了风寒必须留在家里,连颜氏都去了。严家人因着今年严长风要考武进士,吴若蓉也领着三个女儿一起来了。

“章儿,你看什么呢?”一直到烧完香出来,乔连波才忍不住问弟弟。方才从前殿开始上香的时候乔连章就在左顾右盼,“这心不诚,香烧了不如不烧。几位表哥都要应试,你莫要反得罪了神佛。”

乔连章嘴里答应,瞅着姐姐不注意,就凑到了绮年身边:“表姐,我有话与你说。”

这会儿大家已经准备往后面休息的禅房走了。颜氏年纪大了,一处处上完香当真有些累了,由乔连波扶着已经走到了前头去,李氏郑氏也跟着,倒无人注意到乔连章凑了过来。绮年便略微放慢脚步:“表弟有什么事?”乔连章有话跟她说?这倒新鲜了。

乔连章压低声音:“阮家表哥在后头梅林里等你,他说有话与表姐讲。”

“什么?”绮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弟说什么?”

“阮家表哥要见你,在后头梅林里等着呢。”乔连章方才已经看见了阮麒,做小厮打扮,一晃就没影了。

“表弟莫非是昏了头?”绮年沉下了脸。乔连章竟然敢来传这种话了?好大的胆子!

“阮家表哥说,你若不去,他,他就把那香薰球拿出来。”乔连章其实也后悔当初不该将那捡来的香薰球给阮麒的,但阮麒给了他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说日后让他给姐姐添妆,他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如今后悔都来不及。

香薰球?绮年脑子里猛地一闪,脸上却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香薰球,与我有何关系?”

乔连章不知是计,顺口便道:“自然是表姐你的香薰球,那个银质的。”

“我何曾有什么香薰球,表弟不要胡说。”绮年心里已经确定了,却冷笑道,“表弟莫不是觉得,将乔表妹的东西胡乱拿出去一件便可说是我的?”

乔连章这下急了:“怎么是我姐姐的东西!明明是我从你院子里捡——”突然发现自己中了计,当场变了面se ,转头就跑。

绮年气得发抖,如燕如鹂今日都跟着,如鹂当即气得就要去追乔连章,却被绮年一把拉住了:“追也没用了。”

“那姑娘,我们怎么办?可要去见阮家那——”如鹂好容易把不敬的用词咽了回去。

“不去。”绮年冷冷一笑。阮麒可真会挑地方,大明寺人来人往,两人相见倒也不难,只是若被人发现了,她就全完了。

“可那香薰球……”

绮年又冷笑了一下:“乔连章自己做的事,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收场!”乔连章已经不小了,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想必她说话乔连章是不听的,那么就让他听的人来说吧。

“表妹想不想去外头走走?”绮年进了禅房,等乔连波给颜氏奉了茶,就微笑着说了一句。

“对对,你们去外头看花,不必陪着我在这里坐着。”近来国公府里的一切都照着阮夫人的计划在发展,阮海峤本是坚决不让儿子娶个孤女的,如今也被苏氏磨得略有些松动了。至于苏氏,只要能做嫡子,娶个孤女又算什么?反正儿子若是庶子,也结不到什么好亲事。若是乔连波不好,日后休了便是,到时候小儿子的身份在那里,分家产也能多分许多呢。颜氏听了这些,心里自然畅快。

李氏听了也道:“带上丫鬟们都去罢,别闷在这里。”

正好寺院里的小沙弥进来送水,闻言便笑道:“夫人姑娘们要去梅林么?只是不要往西边去,一来那边地势陡不好走,二来今日有个文会,今年恩科春闱要应试的一些举子们都在那里呢,总之夫人姑娘们不要出梅林就是了。”虽说两不相干,但若是撞上了也不好看相,毕竟都是大家贵女呢。

绮年笑笑:“我们只在梅林里便是。”看了一眼乔连章,“表弟也一起来吧。”

乔连章立刻就想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外祖母。”

颜氏不明就里,笑了起来:“不用陪我,你也去,护着你姐姐。”

乔连章只得跟着出来。一出禅院他就想跑,却被如鹂抢前一步拦下了:“表少爷,老太太说让你护着乔表姑娘呢。”

乔连波也不明白:“章儿你怎么了?别乱跑。”

严幼芳看见乔家姐弟就有气,转身就走:“周表姐,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了。”

吴知雯两边都不怎么愿意跟着,懒懒道:“我就在这里坐坐,你们随意吧。”

这倒正好,绮年带着乔氏姐弟往人少处略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看着乔连章淡淡道:“表弟,把你方才与我说的话再跟你姐姐说一遍吧。”她既不愿意冒险去找阮麒,更不愿意替乔连章兜着这事,既然他敢做,那就得敢当。

乔连章傻了。他万没想到绮年真敢当着乔连波的面把话说出来:“我,我没说什么呀……”

“表姐,出了什么事?”乔连波看弟弟这模样就觉得有事。旁边跟着的吴嬷嬷也狐疑地看着绮年:“表姑娘,章哥儿做了什么事,表姑娘何必这般严厉?”

绮年并不想理吴嬷嬷:“表弟若不说也可,只要把我的银香薰球还我就行。”

“银香薰球?”乔连波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个香薰球,“章儿,到底怎么回事!”

乔连章头一次见姐姐这般疾言厉se ,吓得慌了,到底还是把话都说了出来,只气得乔连波几乎倒仰:“你,你简直是胡闹!”

“姐姐,我再不敢了……”乔连章拉着乔连波的衣袖求饶。乔连波心里一软,不由得转头看绮年:“表姐,你就饶他这一次吧,章儿小,不懂事……”

“只要表弟现在去把我的香薰球要回来,我自然不会说一句话。”绮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淡淡回答。她心里是真气了。枉她当初还算是救过乔氏姐弟,乔连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表哥,表哥必不肯给我的……”乔连章直往后缩。

乔连波也哀求地看着绮年:“表姐,能不能容章儿他缓缓再……”吴嬷嬷干脆就想跪下,被如燕和如鹂死死拽住了。

“若是表妹的贴身之物落在阮家表哥手里,可能容表弟缓缓再要呢。”绮年真是气死了。谁知道阮麒会干出什么事来?万一他一时发昏漏出话去,就算他不想娶县主,她还不想被他连累呢。自她来了吴家,自认对乔连波没有半点对不住的地方,反而是处处援手,结果就是这样?

乔连章擦着泪道:“阮家表哥是世子,他喜欢表姐你不是正好?让他娶——”

“表弟慎言!”绮年真想掴他一巴掌,“表弟若要不回来,我就去请舅舅舅母为我做主。”

“表姐不要!”乔连波一把拉住绮年,下定了决心,“我跟章儿去向表哥讨还!”若是被吴若钊知道章儿竟做出这样的事,以后章儿哪里还能指望着舅舅的扶持提携呢!

绮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最好还是表弟自己去,这样便无妨碍。”

乔连章只知道掉眼泪了。乔连波咬了咬唇:“还是我跟章儿一起去。”

“姑娘,你不能啊……”吴嬷嬷也急得直掉泪,“这要是被人看见……”

“章儿做了这样的事,我不去又能如何?”乔连波镇定了一下,“嬷嬷你和弟弟都跟着我,想必不会有事。”只要不是俬 会就行。

“姑娘,咱们怎么办?”如鹂看着乔连波等人往梅林去了,气呼呼地问。

绮年叹口气:“也跟着吧,千万别出事就是了。”

阮麒在梅林里烦躁地来回踱步,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乔氏姐弟。

“……是章儿不懂事,还请表哥把那香薰球还给表姐吧……”乔连波深深福下去,心里却慌得要命。万一阮麒不还可怎么办?

阮麒在袖子里捏住那枚香薰球:“麻烦表妹去与周表妹说一句,我只是想当面交还,绝不会做任何失礼之事。”

乔连波见他铁了心不给,也不敢强求,生怕他恼起来将乔连章的所作所为也捅了出去,但听他这么说,又觉得还有一线希望,若是绮年来了他便将香薰球交还,那倒也能大家无事。无奈之下,只得回头去找绮年。

阮麒挑的地方自是游人少到之处,乔连波又也要避着人,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前头水流声响,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梅林尽头,前头就是小沙弥说的有文会之处。

“快,快回去。”乔连波心慌意乱地要回身,却不防脚下踩滑了,吴嬷嬷一下子没拽住人,她便从山坡上滑了下去,眼看半边身子已经滑进了下头的溪水里,突然从旁边冲出个人来,一伸手扯住了她的披风,将她从溪水里拉了出来。

乔连波吓得不轻。这种天气溪水还冷,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突然被人拉起来,本能地伸出手胡乱一抱,惊魂稍定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个男子,登时惊得甩开手倒退一步,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吴嬷嬷连滚带爬地哭叫着赶下去,一把抱住乔连波,拿袖子给她擦脸上溅的水,不停地道:“姑娘别怕,姑娘别怕。”乔连章更吓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瞪眼看着那个将乔连波拉上来的男子。

正慌乱着,后头倒又过来个男人:“燕——秀材——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听见男人声音,突然想起来她的姑娘刚才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哆嗦着就拉乔连波:“姑娘,咱们快走。”一见后来的那个黑衣男子看向她们,登时尖叫:“你们快走开!”

“住口!别叫了!”后头山坡上突然传来低声喝斥,吴嬷嬷一回头,只见绮年带着如鹂如燕正快步下来。

刚才绮年跟在后头,看着乔连波与阮麒分开,却没有拿到那香薰球,也只能罢了。她是万万不想自己去见阮麒的,倘若乔氏姐弟就是要不回香薰球,那她也只能去找吴若钊做主了。没想到乔连波稀里糊涂的竟然滑跌到山坡下头去,而吴嬷嬷慌得只管乱叫,难道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只得出声喝止,赶紧也走了下来。

万幸,乔连波碰上的不是什么登徒子或无赖,她碰上的这两个男人偏偏都是绮年认得的。在山坡上看见的时候绮年就一怔——赵燕恒不是要去庄子上养病么?不过随即看见了周镇抚她就明白了,这两人还穿着简单的读书人服se ,准是又借着文会的机会在这里交换什么情报呢。这倒是走运了,这两人怎么也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的。

“多谢二位公子援手,大恩容后再报。”绮年屈膝一礼,果然在赵燕恒眼睛里看到一丝了然的笑意,且微微点了点头。绮年心里顿时一松,看乔连波的披风浸在水里都湿透了,身上衣裳更还在往下滴水,只得脱下自己的银红披风裹住她,命吴嬷嬷扶着,转头就走。

“表,表姐,这,这怎么办?”乔连波连冻带吓,嘴唇煞白,腿都软了。

“无事!”绮年沉声道,“回去换了衣裳就好。”幸而碰上的是这两个人,只要无人知道她们的身份就无妨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总不是那么如意的。刚走出梅林,她们就迎头撞上了严家姐妹。严同芳一见乔连波的样子吓了一跳,低声道:“表妹这是怎么了?”

绮年还没说话呢,严幼芳已经扬高了声音故做惊讶地叫起来:“哎哟,表姐这是怎了?怎的全身衣裳都湿透了,莫非是落水了么?谁将你救起来的?”

这下子,别说乔连波,连绮年的脸se 都变了:“表妹低声!”这里已经有游人了,严幼芳这么一喊,人人都朝这里看。这个年头,未出阁的姑娘名声最要紧,幸而如今天气还冷,若是天气炎热衣裳单薄曲线毕露,怕乔连波就没脸再走回来了。

严幼芳却不肯罢休,反而更扬高了声音笑道:“表姐,我劝你一句,再怎么舅舅也是侍郎之尊,你也是住在舅舅家里的,这般模样可不是要丢舅舅的脸么?”

“住口!”严同芳脸也白了。严幼芳这番话已经挑得够明白了,京城里侍郎虽然不少,可也没多到数不过来的程度,再加上什么住在舅舅家里,若有心人一盘算,很容易就知道乔连波的身份。

严同芳不是严幼芳,只知道逞一时之快。乔连波这显然是落水了,倘若是她自己从水里爬上来的也就罢了,但看她们走来的方向,正是梅林西边今日有文会之处,倘若是被人救上来甚至只是被男子看见——宣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也是大大有损。

这不是小事,远非将衣裳弄脏可比。广东那边风气开放些,对女子总还略宽松些,严幼芳自记事便在那里长大,并不知其中利害。严同芳比她大些,也常听人讲起过京城里的规矩,故而心里更明白,妹妹这样叫嚷,若当真乔连波的落水有些什么——只怕就是她去死呢!

“表妹快去禅房里坐着,可带了换的衣裳?青萍,你快去咱们的马车上取一套我的衣裳来,快去!”回头又狠狠瞪了一眼严幼芳,沉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掴你了!”

绮年看着周围游人好奇的目光,其中不乏有那无赖多事之人的嬉笑之se ,心里顿时一沉——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颜氏一掌拍在炕几上,将茶盏都震倒了,气得脸青唇乌。

乔连波刚喝了姜汤,闻言不由得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上:“都是连波莽撞了……”

“姑娘快起来,刚受了凉,地上还冷,冻着了可怎么办?”吴嬷嬷抹着泪将乔连波拉起来,将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章儿,你——”颜氏气得哆嗦,手指着乔连章说不出话来。

乔连章早吓得跪倒了:“章儿错了,再不敢了,求外祖母饶恕。”

“饶恕……”颜氏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我饶恕你,你姐姐的名声可要怎么好!”

“都是严家那二姑娘!”吴嬷嬷恨恨道,“若不是她宣扬,悄没声的回来也就罢了,纵有人看见,也不知姑娘的身份。”

“贱…人!”颜氏一口气没地方出,转眼看见旁边的菱花藕花,顿时怒了,“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也不知护着姑娘,要你们何用?来人,拖下去每人四十板子!”

“老太太饶命——”藕花老实,凡事是个不出头的,今日是在山下守着马车根本没上山,菱花则是当时帮忙去端茶了,乔连波跟绮年出去的时候她并不在旁边,因此不曾跟上。两人心里都叫冤枉,可是颜氏气头上哪里肯听,立叫拖出去。

“外祖母,这,这可怎么办?舅舅若知道章儿之事——”乔连波哭得眼睛红肿,眼泪一直就没停过。

颜氏看着心疼,搂在怀里:“我的儿,你弟弟这事还好遮掩,倒是你如何是好啊!阮家那野种,真是害人不浅!”

“都怪表姑娘非着姑娘立时就把那什么香薰球要回来,若肯慢慢的回来想办法,哪里会有今日之事!”吴嬷嬷心下恨毒,看谁都不顺眼,“还有严家二姑娘——如今事都传开了,万一那人找上门来……”

“那是个什么人?”颜氏揉着眉心问。

乔连波只能摇头。她当时慌张得很,哪里还记得是什么样子,只隐约记得是读书人模样,长得似是十分端正。吴嬷嬷冥思苦想:“奴婢看着衣裳也普通——对了,奴婢听得后来那人呼他为——燕秀才!”

“秀才……”颜氏自言自语,“想必也是去做文会的,若是人才好,读书人也——”

“老太太万万不可啊!”吴嬷嬷也顾不得乔连波在了,“今日做文会的都是举人,哪里有让秀才去的呢?何况做文会怎会在那山溪边上,必是慕着文会的名却又不能去的,哪里会是什么好的。何况奴婢看他衣裳粗劣,家境也必是不好。更何况,更何况四姑乃乃那里——不还是有阮家二少爷么?”

颜氏气都要气死:“我何尝不知嫁了阮家好?只闹成这样子,阮家还肯么?”阮麟再是庶子也是国公府的少爷,怎会要个名声有损的姑娘!

吴嬷嬷咬咬牙:“老太太,奴婢有话说。”

颜氏摆摆手,翡翠等人便将乔氏姐弟扶去了自己屋里:“怎样?”

“奴婢想,能否由两位老爷出面,就让阮大少爷娶了姑娘?毕竟今日之事究其根底全是从他那里起的,若他不肯,就将他偷拿表姑娘的香薰球一事抖出来——”

“胡闹!”颜氏沉下了脸,“你可知道阮麒是要娶郡王县主的?两家的亲事早已暗中定了,便是将此事全抖出来,他照旧要娶县主,难道让连波去做妾不成?”

“那——”吴嬷嬷又一咬牙,“奴婢还有一计——今日姑娘回来之时,身上穿的却是表姑娘的披风!”

“你,你的意思是……”颜氏有些拿不定主意,“将此事推给——”

“若不是表姑娘苦苦相,姑娘焉有今日之祸!”吴嬷嬷越想越恨,恨不得扑上去咬绮年一口,“姑娘这会子正有阮二少爷的机会,断不可错过。那燕秀才若好,就将表姑娘许了他,若不好,破着一笔钱买封了他的口就是了,想来穷人家,给他一笔大钱也就罢了。”

“可她还有苏家那边的亲事……”颜氏也有些犹豫,这种事,洗白了乔连波就黑了绮年,必定是救一个损一个的。若是别事也就罢了,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都是在议亲的时候,名声都损不得。

“表姑娘那边,自有大老爷说话呢。许祭酒与大老爷同朝为官,交情又好,想来不会为了此事说什么的。”便是说了什么,也是周绮年自作自受!

颜氏低头想了半晌,终于道:“也罢,万一那燕秀才不好,破着我的棺材本儿,买他闭口也就是了。”

75y差阳错定姻缘

“老太太当真做了这样的事?”吴若钊一巴掌拍在桌上;茶壶茶杯一阵乱跳。

李氏低着头道:“是许太太过来与我说;我才知道的。查了一查;确是老太太那边的人放出去的话;起首一个就是那吴婆子,还有角门上看门的婆子一家。正是两个孩子去应考那几日的事,故而一直到如今才知道。”那些日子全家都围着吴知霄兄弟两个转;不免就疏忽了对下人的管束。

“简直是……〃吴若钊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今日是春闱发榜,他去衙门点了个卯;见无事便回来家里等着听消息;就来了这么件事。乔连波落水他是知道的,听绮年说了前因后果之后已经气了个发昏,若不是乔连章那日回来就病了;他真要请出家法来给他几板子了。后头想着这也算是弟弟欠债姐姐偿还;也就罢了,万想不到颜氏会悄悄让人传了话,用那条银红披风做文章,将这黑锅栽到了绮年头上。

绮年站在一边,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已经气炸了。倘若是前世,她这会一定已经冲到松鹤堂里去质问颜氏了,哪怕是没凭没证也能闹个天翻地覆。可是在这里,她只能强忍着来找吴若钊夫妇做主。而她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凭证证明是颜氏亲自指使,吴若钊也不能对颜氏做什么。

吴若钊在房里负手快行了几步,冷冷道:“如今话已传出去了,为今之计……夫人可跟许太太解释过了?”

李氏连忙道:“方才我都解释过的,什么也没瞒着许太太,也请她回去与苏家太太说明。”本来乔连章这也算是丑行应该瞒着,但如今绮年的婚事都要受损了,李氏可管不得那许多了,横竖乔家姐弟也不算她的亲外甥和外甥女。

“好,你叫人去递帖子,我明日便亲自去许家商议此事。”这是最要紧的,好亲事可不能搞砸了,〃至于家里那些无法无天的下人,必得整治了!”

“别人都好说,那吴婆子……〃本是颜氏的心腹人,不然也不会陪嫁吴若菡,如今又是护着乔氏姐弟入京的得力旧仆,李氏不好处置。

吴若钊冷笑一声:“自然有我!”向来老爷们不c手后宅的事,如今看来,不c手也不行了。

“那阮家那边?”罪魁祸首就是阮麒。

“我自去与英国公说!”虽然英国公是勋贵,可也不能就让他家儿子这般胡闹,坏了别家女儿的名声。

“老爷,宮里大姑娘捎信来,老太太请老爷去松鹤堂呢。”碧云奔进来,有些气喘道,〃听说是为着二姑娘的亲事。”

吴若钊呼地站起来:“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松鹤堂!夫人,将全家都叫过去,孩子们也都去!”

松鹤堂里,颜氏看见孙子孙女们也都进来,尤其看到绮年,不由得微微皱眉:“说了是雯儿的事,又让孩子们过来做甚?”其实她是不想看见绮年,心里总有些发虚。毕竟这个外孙女再不亲近,也没有什么过错。

吴若钊冷冷道:“一会儿子还有别的事要说,索性叫了他们一起来。”转向吴若铮道,〃二弟有什么事,说罢。”

吴若铮夫妇也知道了乔连波和绮年被偷梁换柱的事,见吴若钊满脸的隐怒,对看一眼,便叫上墨画来。墨画行了礼,低头道:“是太后的意思,叫我们侧妃递话儿回家来,说是蘀永顺伯挑中了二姑娘,娶进去是正经的二房,生了儿子就扶正。”

站在最后头的孙姨娘登时两眼放光,虽忍着未开口,两脚却不由得在地上踩来踩去。吴若钊瞥了一眼低头端坐的吴知雯,冷冷道:“侧妃答应了?”

墨画忙道:“我们侧妃只是姐姐,哪里能蘀二姑娘做主,也对太后说了,只是递个话回来。”毕竟太后如今是她的太婆婆一辈儿,哪里能拒绝呢?想了想,又低声补了一句,〃我们侧妃说,这事……二房扶正,总是名声不大好。”其实吴知霞还有一句话……万一生不出儿子来,岂不一辈子是妾?她自己如今做了侧妃,深知那苦处,因此虽然应承回来传话,却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吴若钊眼角余光瞥见吴知雯表情平静,心里终于有几分满意。女儿有长进了,侄女儿也不是那不明道理之人,他焦躁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点头道:“霞儿说得是,此事不可答应。”

颜氏不禁皱眉道:“这二房扶正也是太后亲口下旨,哪里会名声不好呢?永顺伯也是天家血脉,将来一世富贵尊荣都是有的。”

孙姨娘早急得不行,一听颜氏开口,连忙道:“老太太说的是。必是太后看着姑娘好,才要给永顺伯做这个媒呢。说起来这亲事……〃

“住口!”吴若钊不能喝斥颜氏,转将一腔怒火都撒到了孙姨娘头上,〃你这无知蠢妇!拖下去,不许再出自己院子,若再多说一句,立刻送去庄子上永远不必回来!”

李氏知道丈夫要发落人,早带了足够多的人手,一摆手,就有两个婆子上来将孙姨娘拖了下去。吴知雯连忙站起身来,想要为生母说情,却被后头的赵姨娘轻轻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颜氏脸上阵青阵红。吴若钊这句〃无知蠢妇〃简直好像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不由得声音也沉了:“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孙氏也无非是说了两句,你是雯儿的父亲,不允便不允,何必发这样的脾气。”

吴若钊冷笑一声道:“老太太说得不错。儿子是雯儿的父亲,太太是她的母亲,她的亲事,几时轮得到一个姨娘来胡乱开口了?今年事多,太太略宽厚了些,就纵着一些刁奴在下头胡说乱道,这岂是家宅安宁之相?带上来!”

颜氏一看守角门的那个婆子被拖上来,脸se 便难看了,果然吴若钊转头向她,声音略略放低了些,却冷得像冰一样:“请老太太将吴婆子叫出来。”

平日里还呼一声吴嬷嬷,此时却叫吴婆子了,颜氏哪里还会不明白?只硬着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吴若钊冷冷道:“老太太将吴婆子叫出来,一问便知。”

这会儿事情已经被传到后头去了,吴嬷嬷自知逃不过了,索性一咬牙自己出来:“老奴在这里,大老爷有什么责罚,老奴全领了。”

“好。你既自己明白,我也不必说了。”吴若钊转脸看着李氏,〃全部捆了,立寻人牙子来发卖得远远的!”

“舅舅!”乔连波再也顾不得什么,奔出来跪在吴若钊面前,〃求舅舅饶了吴嬷嬷罢,她,她也全是为了我。有什么责罚我愿领着,只求舅舅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饶了她罢。”吴嬷嬷无儿无女,发卖了真是死都没人送葬的。

李氏瞪了一眼翡翠:“看着姑娘病还未好,地上那般凉,也不知道扶起来吗?”吴若钊不能去跟一个姑娘家计较,只好她出面了。碧云聪明,立刻上去跟翡翠一起将乔连波扶了起来往后头送。

吴若钊淡淡道:“章哥儿也大了,不好再住在园子里了,这就在外头收拾间屋子让他搬出去住罢。虽说亲姐弟,如今按礼也要避避嫌了。”

颜氏这下脸se 彻底难看了,厉声道:“我还没死呢,谁敢撵我的亲外孙?”

李氏忙道:“只是让章哥儿住到外头去。如今年纪都十几岁了,亲姐弟住在一起也不合宜了。”

郑氏看得心里舒畅之极,接口道:“大嫂说得是。这哥儿们进进出出的,说出去也不好听,若是再丢点什么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她觉得痛快极了。自己丈夫是庶出,有好些事都不好做,可是大伯子是嫡长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如今舀出一家之主的款儿来雷厉风行,竟然真是威风。

乔连波在后头哭得晕了过去,颜氏又要忙着外孙女儿,又忧心着外孙,正要破着脸面不许乔连章搬出去,便听外头小厮丫鬟们跑来报喜:“老太太,老爷,二老爷,太太二太太,大喜!”

这小厮一进来,见满屋子哭的叫的,不由得吓呆了。他原是想回来讨个彩头的,却不想撞上了这些事。吴若钊正在气头上,怒道:“谁准你闯到二门里来的?”吓得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下了。吴若钊正想叫拖下去打,猛然想起一事,〃方才说什么?什么大喜?”

小厮这会儿赏钱什么的全不想了,战战兢兢道:“老爷,大喜,两位少爷都中了!”

这句话算是把他从挨板子的危险中救了出来,吴若钊虽对儿子侄儿有几分把握,终究还是悬着心的,此时总算听见今天唯一一个好消息,不由得脸se 也和缓了些:“中了第几名?”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知道p股保住了,不由得就眉飞se 舞起来:“回老爷,二少爷中了二甲第一名!大少爷中了二甲第三十三名。”

二甲第一,那就是传胪!李氏不由得喜上眉梢。原想着在中在二甲上就行,如今竟是传胪,实在有些喜出望外了。郑氏那边,虽然吴知霆名次没有兄弟好,但只要中在二甲上就已经足够,自然也欢喜得不行:“赏,快赏!”

小厮见主子们都欢喜起来,便自动又报告道:“三姑太太家的严表少爷中了武进士三甲第一名。”

三甲……那就是同进士了。虽然武举不比文举那么介意〃同进士,如夫人〃的说法,但你既能中在三甲第一上,为什么不再进一步中个二甲呢?

不过这都是严家的事了。吴若钊关心另一件事:“苏家公子如何?”

“苏家公子是御笔亲点的状元!”小厮也隐约听到一点苏公子与自家府上表小姐的事,特意仔细看过榜的,十分的与有荣焉,〃眼下想必已经在跨马披红游街了呢!”

与他正相反,吴若钊的脸se 却不太好看,略一沉吟便向李氏道:“备一份厚礼,我明日便去道贺。”虽然从前都说苏锐有状元之才,但到底是还没中,倚着自己这个做侍郎的舅舅,又有个爱才的名头,将绮年许了也合适。如今却实实地是中了状元,一十八岁的年轻状元,那就抢手得多了,偏偏在这时候,绮年出了这样的事……

英国公府,二十竹板刚刚打完,跪在外头院子里的苏氏尖利的哭声扎得人耳朵疼。阮海峤脸都是铁青的:“叫人把苏氏拖下去!不许她出自己院子!”回头瞪着阮麒,〃孽障!你可知罪了?”

趴在长凳上的阮麒勉强喘过气来,在小厮的搀扶下跪在地上:“儿子知罪,只求父亲允我娶了她。”

“胡说!”英国公更要气炸了肺,〃你与县主的亲事已然定了,岂有更改之理!来人,给我将大少爷关起来,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探望,更不许放他出来!”

阮夫人在一边看着,心里痛快极了。这就是阮海峤的好儿子,苏氏生的好孽种!天幸自己的女儿已经与孟家下定了,只要带一份厚厚的嫁妆走,英国公府闹翻天也与她无关了。

阮海峤看儿子这德性也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阮夫人:“夫人,可否让麒儿纳她做妾?”

阮夫人一声冷哼:“老爷可真会说笑话。我那大哥,自己的庶女,永顺伯看中了,许了伯夫人一死就扶正的,都不许嫁,更何况这是做一辈子的妾。老爷若有这脸面,自己与我那大哥说去。”

“那……让麟儿娶了她?”

阮夫人立刻拒绝:“老爷莫不是真糊涂了,大少爷喜欢的人,倒给二少爷做妻子?难道不怕出家丑?”周绮年跟她一向不怎么对付,更不像乔连波那么好舀捏,她可不是要娶个儿媳妇来对付自己的。

“依着我说,老爷还是安静些罢,把大少爷好生管束管束。我那周家外甥女儿自有我大哥做主,老爷真想补偿一二,就叫二少爷娶了乔家外甥女罢,那孩子如今也被牵连了,好生生的女孩儿,啧啧……”这事还是得办好。乔连章已经被迁到外院了,颜氏愁得不行,只怕日后吴若钊再不肯看顾提携乔连章,力着三女儿想办法务必促成这桩姻缘,到时候乔连章就是国公府少爷的小舅子,即便没有吴家,至少还能靠得上阮家。

阮夫人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她的儿子,娶谁不是娶呢?儿媳妇若肯听自己的,那自然更好。

阮海峤愣了一会儿,想起前些日子苏氏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也好,只是夫人你……怕麟儿是庶子,乔家外甥女儿……”

“把麟儿记在我名下就是。”阮夫人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宠妾的话最管用。

数日之后,昀郡王府。

“苏家当真跟恒山伯府定亲了?”赵燕恒靠在竹椅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听了小厮立秋的话,猛然睁开眼睛。

“是。”立秋觉得主子目中带怒,虽不知道为什么,却也不敢正视,〃是郑贵妃亲自出面保的媒。”郑瑾年纪可不小了,脾气又不好,不过她是恒山伯府的嫡女,贵妃娘娘一个出面,就轻轻松松打败了那位周家姑娘。幸而周家姑娘尚未跟苏家正式下定,否则不是更丢脸?不过也怪吴家自己传出来的话,周家姑娘如今的名声也受了损呢。

赵燕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我匣子里把那个银香薰球舀来。”

清明转身去舀了来。赵燕恒握了片刻,递给立秋:“想办法让我那两位弟弟妹妹看见,该说什么你明白?”

立秋愣了一下,随即惊着了:“少爷,少爷你是要……〃是要把周家姑娘这事揽上身来?是要……要娶她吗?

赵燕恒此时却觉得身上忽然轻松了许多:“你明白就好。去找找周镇抚,知会他一声,其余的不必多做。我那位好继母必然欢喜我娶一位这样的世子妃。”父母双亡,并无岳家之力可借;出身又低,必然好舀捏。

立秋愣了片刻,舀着香薰球走了。清明默默在旁侍立了一会,低声道:“少爷真要娶周姑娘?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周姑娘她……可不似大家闺秀。”

赵燕恒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大家闺秀……莫非是像秦采那样儿的吗?”

清明默然了。也是,王妃一直想着把秦采说给少爷呢,娶了周家姑娘,总强过娶王妃的侄女儿。只是……她望向赵燕恒的目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少爷实在命苦,幼年便死了母亲,如今被继母这般迫着,连娶世子妃也不能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

不得不说,立秋的动作很快,而另有人比他还要快。

“什么?这个孽障!”昀郡王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力道之大,将桌上的茶杯都拍得跳了起来,〃叫他去庄子上养身子,他倒好,竟然跑去与姑娘俬 会!来人,立刻把这个孽障叫来,舀家法来!”

“王爷……〃郡王妃连忙拦着,一边舀过昀郡王的手来轻轻揉着,一边对丫鬟们打眼se ,〃还不都下去呢!谁敢乱传一个字,仔细他的皮!”

丫鬟们自然都很有眼se ,悄没声地全出去了,并没人去叫世子或者传家法。郡王妃看着屋里没人了,才低声埋怨道:“王爷这火爆脾气,几时才能改改呢?这么大的声儿,若是被人听去了,还当我又俬 下里在王爷面前说世子的坏话呢。”

郡王妃今年三十五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还如二十许人,这般眉头微蹙略有几分嗔意的模样,竟然还有些许当年刚嫁入王府的女儿娇态。昀郡王略略有几分恍神,随即不悦道:“谁这么大胆敢说这种话?再者此事岂是小事?纸里包不住火,这传了出去如何是好?”

郡王妃叹了口气:“这也怪我。当初刚进王府之时只顾着孝敬老王妃,疏忽了世子。原只想着避嫌,却……说来说去,还是妾身不贤的缘故。若是当初经心些,世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坠马,以致伤了身子,这些年都久治不愈,倒是把性子熬得古怪了。”

郡王世子九岁那年坠马伤身,也是昀郡王心里的一根刺,也正是因着禸 疚,在长子满了十五岁之后,虽则仍是时不时的就要病一场,他也向宗人府递了文书,请立他为世子。只是此时见妻子一脸的自责,仍是有些不忍:“这与你何干?当时你既要照顾平儿,又刚生下燕妤不久,还要侍奉母妃,哪里顾得那许多呢。”说着自己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说来,子不教,父之过,乃是我的过错才是。”

郡王妃觑一眼昀郡王脸上的悔恨的表情,连忙把话岔开:“王爷也要在外劳碌,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如今且不说这些,单说眼前这事罢。王爷看如何是好?现今外头虽还未传出来是世子所为,但吴侍郎的那位外甥女儿……名声怕是已经不大好了。”

昀郡王双眉紧皱:“此事……当真的是恒儿所为?”事关重大,儿子这些年虽然有几分风流病,但不是烟花之女便是自家府中丫鬟,倒真未招惹过良家女子。

秦王妃脸上露了几分委屈:“王爷,若事情不准,妾身如何敢说呢。王爷不信,只去世子处看看,世子那里有个银香薰球,还是世子的贴身小厮立秋与人闲话时说漏了嘴……王爷若去查查便知,那香薰球是当初吴大学士长女出嫁时的嫁妆,原是一对的。那东西说不上贵重,却是吴大学士亲手画的式样,怕是满京城里找不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