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巧巧 第 1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花魁巧巧更新时间:2021/01/19 15:37字数:6012

  

作品:花魁巧巧

作者:齐晏

男主角:封侵无

女主角:花巧巧

禸 容简介:

“我对烟花女子没什堋兴趣!”──这封侵无的话也真令人可恨,

想她花巧巧可是王孙贵客捧在掌心的花◇女呀,什堋时候受过这等闲气!

还说什堋买她是受皇子所托,那他干堋还拿眼睛“吃”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能要了自己,也许她就可以不必进宮陪se se 的皇子;

瞧他那卓然不凡、出尘绝世的模样,她决定赌了──

温柔软语、款款深情、外加投怀送抱,她就不信凭她的姿se 还怕拐不了他?!

正文

第一章

南宋初年,江南临安城西湖畔,时值五月天气,不暖不寒。

西湖畔有家大户面湖而居,金漆籬门,朱栏內一丛细竹,门庭清幽整洁,朱门上悬着一只大红灯笼,上书着“醉颜楼”几个字。

醉颜楼的鴇母名唤艳娘,十多年前曾是钱塘名妓,美人迟暮,门庭冷落后,她便收养了一群标致伶俐的小女孩,关起醉颜楼,细心地教授她们吹弹歌舞、琴棋书画。不过,这艳娘可是出了名的金算盘,亏本生意她是不做的,她的下半辈子就靠她们了。

或许是住在西湖畔的缘故,地灵人杰,几个女孩儿受到西湖山水的滋养,不仅姿容如画,而且心灵聪慧,到了十三、四岁时,个个都已出落得明艳照人。

这些年艳娘把她们捧在手心当珍宝般供养大的,分别给她们取了名字——风盼盼、花巧巧、雪依依、月双双。

这四个女孩儿个个娇妍动人,诗画歌舞样样出众,艳娘见时机成熟,便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让醉颜楼重新开张。

醉颜楼甫一开张,便在临安城中弄出天大的名气来,每日门庭若巿,賓客如云,艳娘领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花魁们,将临安城中的富豪公子迷得神魂顛倒,为了抬高四个花魁的身价,艳娘还坚持让她们卖艺不卖身,想听听她们唱小曲得付五十两,想喝喝小酒谈谈心得付一百两。连想摸摸她们的小手,还得付上三百两的天价,不过,除了小手能摸摸,其他的部位可是一概不能碰。

从此,醉颜楼的四位花魁不只轰动临安城,甚至声名远播,就连汴梁京城的王公贵族也都慕名而来。

为了怕豪门公子和富賈巨商挤破醉颜楼,艳娘还特意在后院另蓋了四幢雅致的小屋给她的摇钱树住。

风軒——风盼盼

花阁——花巧巧

雪苑——雪依依

月坊——月双双

几年来,艳娘就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周旋在风流才子、王公贵族身边,捡拾着他们大把大把撒在醉颜楼的银子。

某日,艳娘心血来潮,思及她的四位花魁都已快十八岁了,卖艺不卖身的把戏再玩下去只怕好景不长,这四个女娃都是清白的处子之身,不如趁此机会,把她精心栽培的四朵花来开个价,再乘机炒炒这几个花魁的身价!好大捞一笔,然后收山归老。

她命小廝将四位花魁唤到跟前,把想了多时的话对她们说:“女儿呀!这几年来,我坚持要你们卖艺不卖身,就是希望你们到了婚配之龄能有幸嫁得名门公子,你们就快十八岁了,我想……是时候到了。”

艳娘说完这话,四位花魁面面相覷,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不同的反应和想法。

“我已订在下月初十了。”艳娘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到时候,我会广发帖子,请各位王公贵族到醉颜楼开个开苞价,谁的运气好呢,搞不好人家就把你们给娶回家去,到那时候就但凭各人造化了。”

“我不要,艳姨娘——”月双双听完艳娘的话,早已泪水盈眶了。“我宁愿在您身边做牛做马,服侍您一辈子,求求您不要这样……”

花巧巧蹙了蹙眉,不以为然地说:“傻瓜,有什么好哭的,说不定咱们还能嫁个好人家哩!”

是这样吗?雪依依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艳姨娘,您从我们身上也捞到不少好处了,想利用我们的开苞价好捞最后一票,这么做太过分了吧!”风盼盼坐在一旁,满不服气地说。

“什么过分哪!”艳娘气得直跳起来,嚷嚷道。“说难听是开苞价,可是我把你们养了这么大,花了多少心血,当娘的要嫁名满京城的女儿,收丰厚的聘礼有什么不对?”

“这怎么行,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卖艺不卖身,我们也是凭此名闻京城的不是吗,艳姨娘这么做岂不是打坏我们的行情?”这简直没天理嘛,风盼盼忍不住又道。

“就是啊!咱们好像被买卖的货物,来,公子,您出多少?五万两,那位公子多少?十万两,好,十万两卖了!”花巧巧娇声嘲弄。

月双双听了频频摇头,委屈地说:“我不要,太丟人了!”

雪依依淡淡望了她们一眼,兀自低下头,彷彿这件事与她无关。

艳娘冷哼几声。“不管你们要不要,我说了就算,没得商量!”

除了依依外,另外三张娇美绝伦的脸孔蓦地飞上一抹乌云。

“你们给我听仔细了!”艳娘面不改se 地啜了几口香茶,露出y惻惻的笑容。“就是下个月初十,你们没别的选择,全都打扮好了来见我!”

艳娘说完了话,便大剌剌地扭着p股走出大门。

门外的院落里头,娇艳的桃花正迎风摇曳,而这四名花魁的故事才正要展开……

花阁——

花巧巧趴在窗台上,一线阳光静静移过来,暖暖地披洒在她未施脂粉的面庞上,庭廊上小廝正在扫地,许多细细的尘埃轻扬在那道阳光里。

“姑娘,你醒了。”十三岁的小丫鬟幻儿伶俐地捧进一盆温水来。

巧巧打了个呵欠,两手张得开开,长长地伸个懒腰,这个姿势把她身上轻软的小衣拉得敞开来,露出鲜紫se 的小肚兜。

“拜托你,姑娘,窗子是开着的,你这模样要是让男人瞧见了,别说流口水了,肯定连鼻血都喷了出来。”幻儿揉了揉手中递给巧巧擦脸。

巧巧睨了她一眼,把手中丟进面盆里。“少夸张了,照你这么说,将来我的夫君还能活命吗?d房之夜就得收尸了。”

幻儿嘻地一笑。“姑娘真小气,开开玩笑都不行,一会儿封侵无就要来接你了,你还不快点起来整理打扮?”

提起封侵无,巧巧心湖微漾,一丝甜蜜的微笑在唇边泛开来。

封侵无——呵!多特别的男人啊!

回想起那天……若不是在西冷桥遇见他,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的男人,并不是全像来醉颜楼拋金的那种臭男人,原来……也会有像他这般奇特的男人,封侵无——

十景塘桃红柳绿,西湖內画舫簫鼓,往来穿梭。

花巧巧带着幻儿来到十景塘旁的昭慶寺上香,平时,她是没有这等雅兴的,要不是艳姨娘想将她们姐妹“嫁”出阁去,她也不会想临时抱抱佛脚,求菩薩给她一个好男人。

巧巧心里非常清楚,好花便再明妍,又能招展几个春秋朝夕?即便是花中之魁,她也清楚地明白,花无百日红。

艳冠群芳的花魁巧巧,她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虛名,她一心只想寻一个她爱的、也能深爱她的男人。

可是……唉,平日不添香油钱,有难才来求菩薩,菩薩可会理她?

她戴着纱罗帽,轻纱遮住她清俊娇俏的眉目,意兴闌珊地在湖边堤畔漫游。

“姑娘,咱们出来了大半日,也该回去了。”小幻儿提醒着。

“我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下,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巧巧半央求、半威胁着,她已经够烦闷的了。

“我知道你烦什么?”幻儿见她在湖畔蹲下,捡来一技杨柳无聊地打着水面,便也跟着蹲在她身旁,自顾自地说。“要嫁出阁了嘛,谁不烦哪,每日在你身上撒银两的那些个男人,没一个是你看得上眼的,所以你心里烦喽!”

巧巧幽幽地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小石头,朝湖中用力擲去,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面上漾漾漂动着。

忽地,她又恨恨地擲去一块小石头,嫌恶地说:“李学士、张山人、韩公子、孙大尉那些个人,个个都是那么讨人厌,每回摸了我的手,总要洗上半天才没有那股怪气味,尤其见到他们那张垂涎se 相,我就直想把他们踢出花阁,嫁出醉颜楼对我来说是不打紧的,我只怕自己的初夜竟要献给……那样鄙俗的男人,老天爷啊!”

幻儿格格轻笑。“那是姑娘太爱干净了,每次客人一走,你总说有怪气味,要我把花阁重新薰过一次香,我就闻不出有什么怪气味,老是要我薰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

“是你太懒了,还敢怪我,难道你就不爱香吗?”巧巧掀起轻纱一角,噘着嘴瞪她。

幻儿忙将她的轻纱拉下,着急地说:“别让人瞧见了,万一被认了出来,引来魔王兇煞,不必等下月初十你就得破身了。”

幻儿的话提醒了她,处子之身是她目前最大的本钱了,她可不能因一时失守,而让花魁巧巧的身价大跌。

“哎,走吧,连想散散心都不能尽如人意。”

巧巧气闷地站起来,旋身正想往回走,无意间瞥见西冷桥头立着一个男人,她呆了呆,全部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年轻、俊拔、一身白紵丝长袍的男人,他不綰发,一瀑丝光流转的黑发,披覆在他的肩背上,与他身上的白衫对映出抢眼的颜se ,干净得彷彿纤尘不染,他正在捲裹长剑上的素白棉布,心无旁虻纳袂椋们汕刹唤袢恍亩?

“姑娘,干么呀,你在瞧什么呢?瞧得那么专心?”幻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咦了一声,诧异地问。“瞧男人哪?”

巧巧呆愣了一下,她可从来不曾认真瞧过一个男人,哪根筋不对了?

她暗骂自己,一回神,也不知怎么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当发现脚一踩空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往后栽进了西湖里,纱罗帽跟着也飞了出去!

“姑娘——”

幻儿裂帛般的尖叫声划了出去,恐怕十里外的人都听见了!

虽然有游客奔赶来救,但离她们最近的还是那个白衫男人,他奔出两步,腾空一跃,幻儿的尖叫声还没停,他就已经赶到了,他伸出长剑,对着痛苦挣扎的巧巧大叫:“抱住剑!”

巧巧反s地抱住剑身,只一瞬,她就被提出水面了。

她喝了好几口湖水,猛烈地呛咳着。

“姑娘,怎么样了?”幻儿惊慌地扑向她,焦急地拍着她的背,擦拭她因呛咳而激出来的眼泪。

好不容易呼吸平顺了,巧巧抬起头望了一眼救她的男人,近看他,才知道他的五官竟生得如此俊美,眼光淡漠地瞅着她,冷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的头好昏,也不知道是落水还是他的缘故。

随后奔赶到的游人中有人认出她来,纷纷叫嚷着:“哎呀!是花巧巧,醉颜楼的花巧巧,真漂亮!”

“看她身上,景se 可迷人喽!”

“一毛钱都不用付就能看个饱,艳娘老鴇这下亏大了。”有人狎戏着说。

巧巧心下一惊,飞快地低下头一探,这才看见身上淡紫se 的轻薄衣衫、丝揆嗳谷靥献偶》簦腥绨肼闼频睦潜贰?

她立刻双手环胸,想起自己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这样难堪过,不待明日,临安城肯定会传遍她落水之后一如l裎的消息,想到这里,她便羞愤得想钻进地底去。

男人脱下白紵丝的外衣,远远地拋给幻儿。

“替她穿上吧。”话一说完,转身欲走。

巧巧急忙捏了捏幻儿的手,幻儿会意,扬声叫住他。“公子,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姑娘回去吧!”

男人皱了皱眉,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有离去,算是勉强答应了,在等巧巧披衣的同时,他自腰间抽出一条棉巾,缓缓擦拭剑柄上的水漬。

巧巧强忍住欣喜的笑意,他的举止令她好奇,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呢!

她拉紧了披在身上的白衫,衫子上有股奇特的气息,像极了秋天落叶的干爽气味,她不知道,男人的味道竟也能这么好闻。

她和幻儿在前,男人在后,慢慢地朝醉颜楼走着,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喜欢湊热闹的好事之徒。

要不是艳姨娘一再警告她不许在醉颜楼外破坏花魁娘子的“美譽”,她一定会先将身后那群好事之徒痛骂一顿再说,真烦人,简直存心破坏她的好事嘛!

她好心焦,小小小小声地在幻儿耳边说:“我不能主动和男人搭讪,你就不能机伶一点,帮我问问话吗?”

“公子贵姓大名?”幻儿立刻回头问男人。

“封——侵无。”再简短不过的回答。

巧巧在心里默唸了一遍,这名字像糖,让她觉得好甜。

“可有官职相称?”幻儿又问。

“武举人。”

巧巧一听,以眼神示意幻儿再多问一些。

“封武举不是临安人吧?”幻儿又问。

“嗯。”封侵无淡淡应一声。

“到临安出公差吗?”

“可以这么说。”

“那……”幻儿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了,看见巧巧抿嘴的神情,便问:“封武举可曾听过醉颜楼?”

“醉颜楼中有四位名满天下的花魁娘子,在汴京就已听说过了。”他的回答终于长了一些。

幻儿天真地笑说:“封武举什么时候来坐坐?我家姑娘可是醉颜楼中四大花魁之一的花巧巧哩!”

封侵无半晌不接话,把巧巧的一颗心扯到了喉嚨口。

远远看见醉颜楼了。

“抱歉,我对烟花女子没什么兴趣。”封侵无忽然冷漠地说。

幻儿看见巧巧的眼神一黯,立即住了口,不敢再往下问。

巧巧不习惯被男人刺伤,尤其还是她初次看中意的男人,阵阵酸楚从心湖底层冒湧上来,挡也挡不住。

她回身怒视了封侵无一眼,气得大喊一声:“没什么稀罕!”

一阵猛烈的酸楚冲上她的鼻尖,她再也难以克制,提起裙襬,急着朝醉颜楼飞奔进去。

一冲进花阁,她的眼泪便滴滴答答直往下坠,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有多久没这样大哭过了,现在却为了封侵无的一句话哭得肝腸寸断,大而重的眼泪,似乎从她极深、极深的心底一滴一滴汲上来,潸潸地滑过她的面庞。

可恶的封侵无,她在心里大声骂他,她可是王孙贵客捧在掌心的花魁女呀!竟被他这样的羞辱,太可恨了——

这一夜,她抱着封侵无的衣服,辗转反侧,总难成眠,落叶般的味道滲入她的衣衫、肚兜,隐隐缓缓地在她肌肤下潜流着,她感到浑身发热,胸口有股挥不去的焦躁。

这是头一回,她对男人有了遐想,她所有的心绪都系在白衫的主人身上,一刻都没有办法停止,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幻儿兴高采烈地冲进花阁,忙不迭地对巧巧嚷着。“有人出了五十万两、有人出了五十万两……”

巧巧正研着墨想作画写字,一听见幻儿的话,猛地别过脸去不睬她,如今是谁出高价买她的初夜,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标出了一千万两买她整个人,她的眉心都不会动上一下。

“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出了五十万两要买你吗?”幻儿扯住她的袖子,模样兴奋得不得了。

“谁呀?”她懒懒地问,一面专注地提起笔蘸了蘸墨。

幻儿一字一顿地说:“封、侵、无。”

巧巧手中的笔不自觉地滑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幻儿,根本完全不相信。

“别以为这样就能哄我开心,要是让我发现你存心骗我,我一定会把你的皮剝下来!”巧巧咬牙骂道。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封侵无对艳姨娘说,咳……”幻儿清了清喉嚨,压低声音学着封侵无说话。“我出五十万两买下花巧巧姑娘,想必不会有人出价比我还高了,很抱歉,我不喜欢与人競标,请花姑娘明日午时前打理妥当,我会亲自来接她。”

“怎么可能?”巧巧觉得膝蓋发软,险些就要站不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我没骗你,真的是封侵无嘛!”幻儿无辜地叫着。“他那个模样、那张英俊的脸,要让人忘记还挺难的。”

“真的、真的?他真的要买我的人吗?”巧巧心慌意乱地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她简直无法相信,封侵无竟愿意出价五十万两“买”下她。

“不可能的,他那天明明说对烟花女子没兴趣的。”巧巧对这句伤人的话,可是銘记在心。

“你管他说了什么呀,他对你有兴趣就行了,对其他的烟花女子没兴趣又有什么打紧。”幻儿打从心底为巧巧高兴。

巧巧整颗心全被欢悅、兴奋胀得满满了,虽然她一南胩映錾欤牙肼粜i模南略缇兔靼鬃疃嘀荒芗抻枞俗麈桓疑萃苊髅秸19龈稣曳蛉耍还羰悄芗薷馇治尬挂残母是樵噶恕?

原来,封侵无对她也是有心的,还摆什么谱,说什么对烟花女子没兴趣?!

“幻儿,保鼞c寺的菩薩真灵,我临时抱佛脚还真是抱对了!”她拉着幻儿又叫又跳,开心地旋身飞舞着。

幻儿忍俊不住,嘻嘻笑道:“这下总该开心了,前几日还一副恨遍天下所有人的模样咧,你那一跤跌得真好,说不定是你玲瓏有致的身段把封侵无给迷得晕头转向呢!”

巧巧噗哧一笑,得意地将衣袖撩得老高,露出光l的肩膀,故作姿态地扭了一下腰肢,说:“如果这样诱惑得了他,那么我倒愿意让他多瞧一点,他想瞧哪一处都行。”

“哇——”幻儿被她的话逗得羞红了脸。“你转性啦!”

巧巧摆了摆手,一副自以为很了解的模样。“既然就要变成我的男人,当然什么都得让他瞧呀,别大惊小怪了。”

“巧巧!”艳姨娘一面喊着,一面推了门走进来。“唷!幻儿在这儿,这丫头嘴快,看来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幸亏女儿没给您丟脸,还算卖得了好价钱。”巧巧睨了艳姨娘一眼,语带嘲讽。

“说话别这么酸不溜丟的,姨娘不是见钱眼开,什么都不替你们打算的人,你知不知道张大户也想拿出五十万两买你当家妓呀!”

艳姨娘的话让巧巧听得浑身一顫,心里发急。

艳姨娘又继续说道:“姨娘遣人去查了一下,原来是张大户伙同几个员外一同出的钱,打算买下你轮流供他们使唤……”

“啊!”巧巧惊得大叫。“真下流!”

“姨娘一想呀,这可怎么成,你好歹也是我宝贝大的女儿,岂能让人这样糟蹋,干脆就把你给了那位青年公子,姨娘问过了,那位封公子尚未婚配,年纪与你相当,又是当朝的武举,干干净净的一个男人,很讨人喜欢,他不只想买你的初夜,甚至还肯出价五十万两把你整个人也买了,你若是跟了他,说不定能明媒正娶,当上元配夫人呢!”

“多谢姨娘了。”巧巧涩然一笑,还真该感激姨娘能替她想到这一层了。

“谢什么,咱们的缘分将尽,你跟封公子走后,要再见面只怕难了。”艳姨娘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性格一向大剌剌的巧巧,也不禁被这几句话催动了心绪,两眼泛起水雾。

终于就要离开醉颜楼了,心中竟也有些恋恋不捨……

艳姨娘自大袖中取出一叠鉛版画来,朝幻儿努了努嘴说:“你先出去,这东西小孩子不能看的。”

幻儿抿嘴偷笑,一溜烟跑了出去。

艳姨娘将那一叠画塞进巧巧手里,古怪地冲她一笑。“巧巧,你就要出阁了,多少也该懂些男女之事,这些避火图拿着好好看看,我走啦!”

巧巧隐约知道艳姨娘要她看的是什么东西,艳姨娘一走,她立刻把画放在桌上,一张一张翻閱着。

才看了两张,她的心就跳得好厉害,每张图上的一男一女全都l着身,其中一张画着一个僧人,撩开了袈裟,底下的器官画得纤毫毕露,一个笑吟吟的女人跨坐在僧人的大腿上,夸张的交缠姿势忍不住惹她发笑,她一边看,还一边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闯了进来,紧张兮兮了半天。

这些姿态、动作都是真的吗?封侵无也会和她做这些事吗?她想得脸颊发汤,这些避火图好邪气呀,邪得让她尽想些纠缠、廝磨着的。

忽然有人在花阁外大声说话,她慌得将避火图塞进抽屜里,跳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窃笑起来。

午时一到,封侵无果然来接巧巧了。

在艳姨娘和幻儿的目送下,巧巧默默跟着封侵无走到大街,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由一匹白马拉着。

“上车吧!”封侵无拉开车帘,淡漠地说。

巧巧望了他一眼,看见他清俊的眼神冷冷的,表情也冷冷的。

既然买了她,何必摆出那么冷漠的表情。巧巧没好气地胡思乱想。

不过她没使性子,乖乖地坐上了马车。

封侵无把裹着白棉的长剑背到背上,催马上路。

巧巧轻轻掀开车帘,悄悄凝视着封侵无,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总爱穿白se 的衣服,第一次看见他是紵丝白,这一次是纱罗白,不过武人的体格就是与常人不同,即使穿着白衣,也不会予人清瘦软弱之感,他寬阔厚实的背,高硕修长的身形,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徐徐风来,扬起他白袍的一角,她看得微微发愣,不知道在他的白袍底下,有副怎么样的身体?

马车缓缓出了城,一路上,封侵无都不与她说话,她捱不住了,深吸口气轻唤他。“喂,封侵无,你说说话吧,一路上怪闷的。”

他不言不语,无动于衷。

“好没意思。”她咕哝着,又忍不住扬声问:“你要带我上哪儿去呢?”

“汴京。”他沉声回答。

见他有了反应,巧巧雀跃地又问:“你家在汴京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她愣了愣,有些不悅。“为什么我不需要知道,你不是买了我吗?难道我不应该清楚你的身世。”

“我买你是不得已的。”他的语调平静无波。

“不得已?”她惊愕地盯着他的背,疑惑地追问。“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买了我?”

“当然不是,谁说我喜欢你了,虽然你的确如传言中那样美得倾国倾城,不过,我不赡芟不兑桓鲅袒ㄅ印!顾档煤廖薷星椤?

“那……”巧巧心里发急,上半身探出了车帘,扯住他的袖子惊问:“那你为何买我?”

“我是帮人买的。”他看了她一眼,轻轻抽回袖子。

“谁?”她惊惶不已。

“皇太子殿下。”

“什么!”一阵昏眩袭向她,她软软地滑进车廂里,只觉得一剎那间,心已死了大半。

第二章

午后的阳光炙人。

行经一处大树前,封侵无停下了马车,拿起小方壶到大树后的小溪边取了些水回来,见巧巧仍闷坐在车廂里,不禁蹙起眉头。

“喝点水。”他把小方壶递给她,奇怪地说。“为什么不下车休息一下,你不热吗?”

巧巧冷冷地瞅着他,她现下已经心冷得彷彿坐在冰窖里,还热咧。

她看见封侵无卸下了马鞍,牵着马朝大树后的小溪走过去,对她拋下了一句话

“我带马去喝水,你别乱跑。”

巧巧兀自生着闷气,一口气喝光了小方壶中的水,呆坐了一会儿,便缓缓爬下马车,走进浓密的树荫底下,四下望了望。

金se 的阳光从叶间滲透下来,她玻e叛郏敉攀饕裢馔仿亟鸩硬拥难艄狻?br /

原来,封侵无是替皇太子买下她的,她的心情瞬间从快乐的云端跌入沮丧的谷底,所受到的刺激和打击不断在她脑中萦迴,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平复。

耳边隐约传来细微的泼水声,她回头,看见清澈的溪水潺潺流着。便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也想用清水洗洗脸。

蓦地,她看见立在溪水中的封侵无,突然呆住,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白马正低头喝着水,而封侵无正在洗澡,他身上的纱罗白衫披挂在大树的枝叶上,他,浑身上下是净l的!

封侵无发现了巧巧的注视,他瞥了她一眼,对她的注视完全不在意,阳光反s在水面上,将他和他的白马照得都要透明了。

巧巧移不开目光,视线随着他的l臂、坚实的胸膛、小腹、筋絡鼓凸的大腿游移,顺势到了两腿间神秘的地方——

她惊慌地别开脸,匆匆地来到溪边,蹲了下来,手心掬起沁涼的溪水,轻轻地泼在发汤的面颊上。

水纹粼粼,将阳光映s回她的眼里,刺得她玻鹆搜郏骶硖宓南铀忌一夯夯洌宦坊慵∷椋吹搅怂拇浇牵斐錾嗉猓低到樘虻簟?br /

她迅速地擦干脸,假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身慢条斯理地走回马车,然后才放心大口大口喘气,却又忍不住从车窗后偷望他。

他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洗够了,便翻身跨上马背,l身紧帖住白马,奔上岸,然后慢慢地擦干身上的水滴,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回来,直到连靴子上的泥都拭净了才罢休?

巧巧发现,封侵无确实是一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等封侵无上好了马鞍,巧巧的眼意外地撞上他的目光,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你……都是如此目中无人的吗?”她忍不住问出这样的笨问题。

他对她的问话有些诧异,淡淡地一笑。“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倒被你抢先了。”

“什么!”她气得脸红,平日的伶牙俐齒这会儿全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结结巴巴地回嘴。“你……知不知羞呀!我是一个姑娘家,你想过没有?”

封侵无笑了一笑,巧巧愣怔地看着他一闪而逝的笑容,惊讶不已,他竟然笑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

他不再接话,继续策马前行。

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湧起一股冲动想告诉他——封侵无,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别把我交给太子殿下……

她虽然心里那么想,却没有说出口,只闷闷地问:“太子殿下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太子殿下的帖身护卫。”

“是他指定要买我的吗?”她将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不,他要买的是四大花魁。”

“哦?”她睁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那为什么只买了我?”

“四大花魁的身价比想像中还高出几倍,大子殿下给我的五十万两只够买一个人。”他的声音里透着股笑意。

巧巧心中湧起一个念头,情不自禁就问:“那……为什么挑我?”

“因为我只见过你,我想你的模样应该符合太子殿下的需要。”

“是吗?”她自嘲地哼了哼,凝望着他的背,咬着牙说。“我觉得……原因是你认为我够美吧。”

封侵无发出两声闷笑。“果然是在风尘中长大的女子,说起话来直截了当,毫不避讳。”

“我该避讳什么?从十四岁开始,但凡见过我的王孙公子们,还找不出一个不为我倾倒的,就算你认为我够美也并不奇怪呀!”她刻意把话题扯远一些,扯多一些,扯深一些,就希望能听见他多说些什么。

封侵无故意不回答,专注地驾着马车。

“你嘴里不说,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她话一说出口,把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

封侵无显然也吓了一跳,诧异地回头看她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他不曾和这样直率的女子交手过,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异样的情愫。

“太子殿下……人很好——”他把扯偏的话题拉回来,平平地说。“长得不算丑,也不胖,虽然个子矮了点,不过他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既然有权有势,他身边必然不缺妃子吧,为什么还花大钱买我呢?他的野心还大得很,竟想买我们姐妹四个,我看他多半是个荒y无度的太子。”她叨叨地敘说着。见他不回答,巧巧突然感到一阵心焦。“难道我猜对了,他真的是一个荒y无度的太子?!”

“你只需要记住他的身分,他是太子殿下,以你的条件,想讨他的欢心并不难,一般女子想进宮很不容易,就因为你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才能有这个机会,这难道不是你的期望吗?”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

“我从来没这么期望过。”她望着他的背,脑中一片混乱,一颗芳心被莫名的情绪挤得难受。

“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他只能这样安慰她。

“什么话,难道你真的要把我交给太子?”

“这就是太子遣我到临安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

“不要——”她任性地大喊,急得倾身向他,原想拉他的衣袖,却不料扯松了他系剑的青絛,背在他背上的长剑松脱了,“鏘”地一声掉落在马车底下。

“搞什么!”封侵无轻叱一声,急忙勒住砩萆碓旧狭寺沓担厣矸煽绻祹杩赵玖思覆剑缓笄崆傻芈涞兀捌鸪そ!?

巧巧见他身手了得,一时怔了怔,随即拍手叫着:“真好看,好像一只低空飞过去的大雁,你的功夫真好!”

封侵无满脸不悅地撣着裹剑的棉布,眼神斥责地看着她。“不管你要不要,五天后我一定会将你送进太子府,这几天别找我的麻烦了,行吗?”

巧巧还想说什么,却因看见封侵无脸se 微变,凝住不动,眼神瞟向林子深处,原先撣灰的手指转而解开棉布,缓缓卸了棉套,她立时噤声不语,惊惶地看着封侵无,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林荫深处隐隐传来马蹄声,渐渐的,一簇人马朝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巧巧匆匆扯下车帘,躲进车廂里去。

封侵无冷眼望着来人,约有七、八名粗汉子纵马疾行,一看见封侵无,便将马勒住,上下打量着他。

“喂!”一名黑大汉朝封侵无粗暴地吼着,两眼却紧盯着马车不放。“马车里的可是花巧巧?”

巧巧一听,屏住气不敢呼吸。

“是又怎么样?”封侵无冷哼。

几名大汉交换了眼se ,纷纷提刀下马,朝封侵无步步近。

“既然是花巧巧,我们就要抢了。”为首的黑大汉大喝一声,余众便纷纷挥刀砍向封侵无。

封侵无立刻拔剑出鞘,他的剑发出刺目的光芒,剑一挥出,掠到了敌人两把尖刀,手腕一转,两把刀便漾飞开来,其余大汉的攻势,一刀紧似一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封侵无始终立在原地不动,巧妙地闪避对方的攻势,招招拆解得轻松。

封侵无动武一向讨厌见血,只要得敌手知难而退就行,偏偏这几个大汉不识相,明知处于劣势还硬撑着乱劈乱砍,他憎厌地叹口气,看来不见血就无法退这群粗汉了。

他一剑削下,一名大汉痛嚎出声,几滴血溅上了他的衣衫,他眉头一皱,厌恶极了。

果然一见血,几名粗汉就慌乱了起来,不过并没有逃,反而全都往马车冲过去,封侵无右脚蹬地,腾上半空,左脚一飞,踢翻了两个人,一名大汉偷空扑向马车,车帘一掀,将巧巧拦腰抓了出来,巧巧陡然受惊,吓得尖叫出声——

“封侵无!”

封侵无低叹一声。“真烦,又得死人了。”

抓住巧巧的大汉正要上马,封侵无回剑朝他背上劈下,他惨叫一声,登时翻倒在地,气绝身亡,血泼溅在巧巧身上,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突然膝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大汉见狀,纷纷丟刀四散逃逸,狼狈奔窜。

封侵无缓缓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跡,从倒臥在血泊中的大汉腰间取出一张悬赏令,看完以后撕得粉碎,朝身后一扔。

巧巧那双饱受惊吓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走向她,蹲下来望了她一眼。

“还好吗?”他柔声问。

巧巧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没见过死人——”她大叫,紧紧抱住他,哭得惊天动地。

封侵无被巧巧的投怀送抱吓了一跳,本想推开她,但发现怀中的她抖得异常剧烈,眼泪把他的衣服给哭湿了一大片,这才相信她真的是被吓住了。

“算了——”他轻轻叹口气。“衣服反正都脏了。”

封侵无侧过脸,鼻尖刻意避开她幽幽的发香,身体动也不动,就由她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体给他带来了微妙的影响力,他的心跳慢慢加快、慢慢加重,无法不去在意她紧帖着他的那个最柔软的部分。

巧巧也发觉了,她发现他的身体微微热了起来,心跳得又猛又烈,惊喜的感觉沖淡了她原来受惊的情绪,她抿着唇,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貪心地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可以了吧?”他推了推她的肩,对她柔软的身体已经抗拒得很辛苦了。

“我很害怕,安慰我久一点好不好?”她捨不得离开他的胸膛,倒想趁这个机会抱他个够。

“你的久一点是多久?”他觉得背部越来越僵。

“等我情绪平复了自然会告诉你。”她像猫一样,在他的胸前摩挲着脸蛋。

他再怎么假裝冷漠,额上沁出的薄汗却无法假裝,已经洩漏他的秘密了。

“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个城镇,你想露宿荒野吗?”他低下头看她,她微微仰起脸,捉住了他的目光,他想收回,却被她紧紧锁住。

“那个城镇一辈子都到不了也好——”巧巧深深凝视着他,轻声得如同梦囈,她才不在乎能不能到得了那个城镇。

她清亮的眼瞳笑意盈盈地诱惑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触她柔嫩细致的脸庞,很迷惑,为什么她的皮肤那么柔软、光滑、剔透,每一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不过,恐怕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拥有她这张倾城的面容,她的唇瓣嫣红湿润,双颊隐隐緋红,难以抵挡的诱惑正考验着他的意志。

他的神智很清明,但肢体却已不受控制,他的双手不自主地捧起她的脸,他的唇不理大脑的警告,俯身轻触了触柔软如花瓣的唇,她那双环住他的手臂不自禁地战慄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他完全清醒了!

封侵无整个人惊跳了起来,巧巧急忙扯住他的手,懊恼地低呼。“我不是故意的,再来一次——”

一股无来由的怒火烧痛了封侵无,爆发出莫名的怒气,对她大吼出声。“安慰够了吧!快去把脏衣服换掉,一身血跡斑斑的怎么到镇上投宿。”

封侵无话一说完,立刻旋身大跨步地走回马车旁,巧巧呆了呆,惊愕地望着他冷冷的背影,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声se 俱厉,从认识他到现在,他还不曾这样对她兇过。

她慢吞吞地踱向马车,不情愿地坐进车廂,心里很懊恼刚刚的亲吻没有继续下去,唉——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惜封侵无的戒备相当森严,看来要撤去他的心防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郊道上风景如画,巧巧头一回出远门,应该感到心曠神怡,兴高采烈才对,可是封侵无的不解风情,急得她几几乎要疯了,她根本不想去太子府,可是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扭转局势呢?

她把身上那套染血的衣服换下,打开包袱,在衣堆中翻找着想穿的衣服,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