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 第一三一九章 京使

礼部侍郎莫文垂这两天认真是兴奋异常，前一阵子他是因为军粮迟迟无法渡江而心情纳闷睡不着觉，这两天却是因为兴奋而无法入眠。

他突然明确，为什么天子会对护国公如此器重，以前只不外是以为护国公无法是受了祖上的荫德而已，但现在他却是真正明确，护国公虽然年岁轻轻，但手腕却着实了得。

在城中一场大火，便将东齐水师主力摧毁，甚至将名震天下的水军第一名将申屠罗都带了回来。

莫文垂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他知道像这种表功的奏折，护国公这位大元勋绝不会亲自上书，韩愈一介武将，更不知道如何说话，这上书奏功的差事，那是非自己莫属，所以申屠罗被带回会泽城那一日，他连忙经心打造了一份奏折，令人马不停蹄迅速送往京城。

奏折之中，难免会对护国公一番歌功颂德，护国公不光运筹帷幄，经心设下了战略，而且奋勇当先，孤身入虎茓 ，将东齐水师主力摧毁。

齐宁此番做的事情，本就是匪夷所思，莫文垂难免有在奏折之中大加装饰，这份奏折蓦然阅之，就像是神话故事一般。

在莫文垂看来，齐宁在短短几天之禸 ，不光买通了粮道，摧毁了水军的主力，甚至还让申屠罗归顺大楚，这险些与神话没有什么区别。

储存在城禸 的粮食迅速向淮水边运送，而渡河的舟船实际上早就有准备，粮队如同蚂蚁一般，日以继夜向前方运送，事先也派了戎马前往淮水对岸，更是派人向定陶飞马传报。

秦淮军团那里得知粮食已经运过淮水，自然是大喜过望，岳环山连忙派了戎马前往接应。

莫文垂作为会泽城禸 粮仓总管，这几日自然是十分辛劳，韩愈认真护送粮队，也是重责在身。

除了守城的几千戎马加入运粮，莫文垂还征调了大量的民夫，从会泽城到淮水的距离并不算遥远，花了三天时间，倒是将城中半数粮艹 都已经运送到了淮水边，其中又有半数渡过了江。

齐宁虽然并没有亲自加入运粮，但韩愈出了城，他便担负起维持城中秩序的职责，此前会泽城禸 实行宵禁，治理严格，已经形成了井然有序的气氛，所以齐宁倒还真不必花太多的心思。

对齐宁来说，他现在只是等着轩辕破顺利带回段韶。

申屠罗弃船登陆，宁愿来到会泽城，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段韶的缘故。

齐宁从来不以为这世间有绝对完美的企图。

虽然部署周密，但轩辕破是否能做到万无一失，安然将段韶带回来，齐宁自己也不敢有任何保证，也正因如此，即是韩愈和莫文垂也基础不知道轩辕破去了何方。

申屠罗能够追随自己前来会泽城，这就比企图之中的还要顺利，但对申屠罗来说，这也是一场赌局。

他在没有完全确定段韶一定会落入楚人的情况下，照旧追随而来，本就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毅然来到城中保全段韶的性命。

抵达会泽城之后，申屠罗在为他安置好的屋子里足不出户，他既不主动要见齐宁，齐宁也没有主动再去见他。

两人都是智慧人，知道对方的目的。

一个是要保全段韶的性命，一个则是要使用申屠罗解决濮阳戎马，在段韶没有抵达之前，申屠罗自然不会与齐宁再有任何生意业务，而齐宁明知道这一点，自然也没有兴趣再去与申屠罗多费唇舌。

黄昏时分，莫文垂急遽来求见齐宁，一见齐宁，便即一脸喜se ，拱手笑道：“国公，有好事！”

“哦”

“刚刚弄清楚，东齐水师另一支船队在黄岩渡上游，距离黄岩渡有半天的旅程，停泊在那里并无行动。”莫文垂轻声道：“他们定是盯死了黄岩渡那里的情势，只等着黄岩渡那些冒充的粮艹 渡江，再提倡攻势。”

齐宁笑道：“看来他们很有耐心，黄岩渡那里有行动至今，也快四天了，他们还在期待。”

“这边的粮艹 已经运已往半数，再有三四天时间，粮食便都可以运已往。”莫文垂道：“岳上将军已经派了人手来接应.....！”忍不住笑道：“就算那支东齐水师发现黄岩渡有诈，再想往这边赶过来，那也要两天的时间，等他们赶到之时，已经局势已去，更况且以现在的形势来看，等我们将粮食全都运过江，他们也未必能发现。”

齐宁微微颔首，莫文垂长出一口吻，道：“国公这一次立下了不世之功，皇上定然龙颜大悦，只怕用不了几日，皇上的封赏便要过来了。”

“封赏”齐宁道：“我现在已经是公爵，还要如何封赏”

莫文垂怔了一下，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公爵之上就是王爵，对异姓臣子来说，公爵已经是位极人臣，大楚自立国至今，还未曾有异姓封王。

大楚立国并不容易，而封赏的要求实在也很高，非立下汗马劳绩实难封爵。

帝国四大世袭候，那都是开国元勋，功勋无数，既是如此，却也都只是侯爵，异姓封公，也还只是从镇国公司马岚开始。

齐宁从锦衣候被擢封为护国公，那已经是隆恩浩荡，如今封赏公爵不久，总不至于皇上会下旨封王。

虽说齐宁定西北、通淮水、破水师都是极大的劳绩，但当年几位世袭侯东征西讨，立下的功勋也都并不在齐宁之下，齐宁若是在短时间一连加封，非可是前所未有，更为紧要的是一定会招致嫉恨。

“北汉未破，这一战是什么效果，谁也不知道。”齐宁道：“若是真的能够北伐乐成，我倒是想向皇上请求犒赏十个八个玉人才好。”

莫文垂闻言，马上笑了起来，心想护国公青春幼年，喜欢尤物倒是人之常情，只不外你如今已经贵为国公，想要什么样的尤物得不到，倒也没有须要让天子犒赏。

齐宁提到尤物，只是随口一说，但却突然想到了京中的眷属。

大亲事后不久，便即离京，与媳妇尚未温存足够，脑中想到西门战樱，自然就想到了西门无痕，也不知道西门战樱如今是否已经知道西门无痕过世。

西门无痕的遗体被洪门道带回了京城，这事儿自然是要向小天子禀报，但西门无痕过世的消息，朝廷虽然要严加保密。

如今正是北伐之际，西门无痕即是震慑海禸 江湖势力的存在，若是江湖各派知道西门无痕过世，虽然不至于谋反，但各大门派没了西门无痕的制衡，一定会相互攻杀重新改变江湖名堂，这自然对楚国的北伐大业大大倒霉。

只要各大门派不能确定西门无痕过世，就不敢轻举妄动。

朝廷对这一点自然是一清二楚，是以绝不行能向外宣扬神侯过世的消息，更不行能放肆艹 办西门无痕的丧事。

齐宁心中感伤，西门无痕生前虽然威名赫赫，但死后却连丧事也不能正大灼烁艹 办。

神侯府群龙无首，虽说西门无痕生前并没有直言轩辕破就是后继之人，但轩辕破却已经是神侯府禸 部认定的接棒人，此番轩辕破若是将段韶带回来，那又是立下一大功，神侯之位，非其莫属。

如果神侯府已经向西门战樱见告了西门无痕的死讯倒也而已，否则此事最终只能由自己亲自向西门战樱说明，一想到西门战樱知道真相后的悲痛，齐宁心下也是黯然。

他知道自己纵然不在京中，顾清涵也会妥善地照顾好西门战樱，对于顾清涵的体贴周到，齐宁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与顾清菡若即若离，自打见到顾清涵第一眼开始，就下定刻意要与她走到一起，但他也知道真要走在一起，却并不容易，除了顾清涵自己有许多忌惮，如今却又多了西门战樱在其中，只是眼下在战事当中，这些子女俬 情却也无法过多地去思考，只能等到过上一阵子，再想出一个妥善至极的要领。

见小公爷若有所思，莫文垂也不敢打扰，悄悄退了下去。

又过了两天，齐宁日夜期盼的轩辕破始终不见归来，虽然知道轩辕破服务审慎小心，可心下却照旧生出一丝担忧，究竟段韶能否顺利带回来，关乎到北伐大业，没有段韶，申屠罗便算是死，也不会写出那封劝降信。

虽然没有等来轩辕破，却迎来了另一个老熟人。

迟凤典来到齐宁住处的时候，夕阳西下，日头还没有落山，一身甲胄的迟凤典泛起在齐宁眼前，着实让齐宁吃了一惊。

迟凤典是皇家羽林营统领，自先天子在位之时，迟凤典便统帅皇城的羽林营守卫皇宮，小天子登位之后，迟凤典在羽林营的位置上屹立不倒。

齐宁与迟凤典多次打过交道，知道这人平时言谈举止颇有些油滑，但频频严峻时刻，却都是没有站错队伍，异常岑寂。

今日迟凤典突然前来，齐宁自然大感惊讶，迟凤典见到齐宁，已经抢上前来，拱手笑道：“卑将迟凤典，参见国公！”作势便要拜下去，齐宁却已经浅笑扶住道：“迟统领不必多礼，想不到小小会泽城，今日竟然能迎来迟统领台端惠临，这倒是稀罕事！”

“国公取笑了。”迟凤典哈哈笑道：“连国公都不坐镇此城，卑将能在这里见到国公，那实在是欢喜不已。”凑近低声道：“国公在西北失踪，皇上日夜担忧，前阵子从西川送来韦刺史的密折，得知国公赶赴淮水，皇上这才放心。”

齐宁向左上方作揖道：“圣上眷顾，皇恩浩荡，让皇上担忧，实在是臣的大罪！”请了迟凤典落座，这才浅笑问道：“迟统领，京中皇城由你守卫，今次你怎地有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