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484章 清理诉讼【下】
作者:嗷世巅锋书名:红楼名侦探更新时间:2021/01/22 05:25字数:1644
红日西斜。
孙绍宗将一对姑侄的供状审阅无误,交还给孙承业收着,又灌了两口提神的浓茶,这才扬声道:“下一桩”
“十三叔。”
孙承业忙小声提醒道:“您之前选定的十一桩案子,如今都已经断完了。”
“都断完了”
孙绍宗先是一愣,继而便长舒了口气,这整整一天审下来,虽没遇到什么为难的案子,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纷,却也足够让人头大无了。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他起身将袖子一甩,孙承业立刻适时的喊道:“退”
谁知那个堂字还没出口,听门外鸣冤鼓咚咚作响。
这十一桩案子都已审结,怎得还有人在门外击鼓
莫不是又凑巧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
想到这里,孙绍宗忙又重新在公案后落座,吩咐衙役将击鼓鸣冤之人带到堂。
不多时,两个衙役面se 古怪的领进一人来,却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少年被带到了这公堂之,面对几十只眼睛,竟半点也不怯场,前规规矩矩的跪好,双手托举着一张状纸,脆声道:“启禀青天大老爷,小民李贤有冤要诉”
孙绍宗使了个眼se ,立刻有人前把状纸接了,呈送到公案。
孙绍宗拿起那状纸,浑沦吞枣的扫了一遍,却见这童子非但是要伸冤,竟捎带着还告了宛平县令徐怀志一状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这少年李贤与父亲李升,原是河南邓州人市,两年前李贤的母亲病逝,他随着父亲李升一起到京城谋生。
数日前,李升开设的米铺,因为一时周转不济,准备向好友陈栩暂借纹银百两,好度过眼前的难关。
原本两人约定好了,晚要在李家的米铺里碰头。
谁知到了晚,李升在铺子里左等右等,也不见陈栩带着银子门,心急之下,领着伙计找到了陈家。
谁知家竟只有陈栩的妻子常氏在家,并不见陈栩的人影而且根据陈栩的妻子常氏所言,陈栩早已经带着银子出门去了。
这样,李升和常氏一起找了三天,结果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奈何,两人只好到官府报案,希图借助官府的力量找出陈栩。
谁成想那宛平知县徐怀志,也不知怎么查的案子,竟认定是李升同常氏有俬 情,合伙暗害了陈栩,并在堂施以重刑,将李升、常氏屈打成招。
将这份状纸放回桌,孙绍宗扬声道:“李贤,你言说自家父亲与那常氏,皆是被宛平县屈打成招,可有什么凭证”
“回大人的话。”
那李贤毫不怯场,挺直了腰板拱手道:“若非是屈打成招,为何我父与陈家婶婶招认已有四日,宛平县却始终未曾找到陈叔叔的尸首”
这话倒真是一语的,既然李升和常氏已经认罪,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隐瞒尸体的下落因此这其必有不妥之处
而且那徐怀志断案出岔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而孙绍宗当下命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宛平县衙提那李升、常氏二人到堂审问。
待差役领命下去之后,孙绍宗又饶有兴致的,将那诉状托在手,问道:“李贤,这张诉状是何人所写”
“回老爷话。”
李贤拱手道:“是小民亲手所书。”
“可是听别人口述”
“不曾,面皆是小民所思所想。”
啧~
这份诉状格式虽有些问题,可禸 容却是条理分明,如果少年没有撒谎的话,当真可以称得起神童二字了。
而且孙绍宗总觉得这李贤二字,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样子。
左右那李升、常氏,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场,孙绍宗干脆在堂,考校起这少年李贤来。
李贤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晓得自家父亲的生死,此时皆艹 于孙绍宗之手,因此是殚精竭智以对,侃侃而谈竟无一丝怯se 。
到后来连孙承业也起了兴致,接过话头考了少年些经史子集的学问,谁知少年更是信手拈来。
到最后,孙承业也不由在俬 下里叹服,说是自家十二三岁时,断没有这等胆识、见识。
胆识的对且先忽略不计,这少年的才智却着实不凡。
这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外面一横一竖,押进来两个犯人。
那横的,是躺在担架的李升,眼见他形销骨立、衣襟带血的模样,知道没少在宛平县吃苦。
那竖的,自然是走进来的常氏,见这女子颇有些风流韵se ,面虽带着惶恐,行动间却还算利落。
看来这徐怀志还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
“爹您您没事吧”
李贤看到父亲这幅模样,急的膝行几步前,伸手想要触碰李升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他,一时哽咽无语,那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淌。
李升看到儿子跪在公堂,也是不由的吃了一惊,死命挺起脖颈,颤声道:“我儿我儿怎得在这里”
李贤把眼泪一抹,正se 道:“孩儿闻听治孙大人今日升堂问案,便写了状纸前来伸冤,爹爹放心,有孙大人过问此案,定能”
啪~
听惊堂木一响,打断了父子两人的别情,孙绍宗在公案后肃然道:“李升,这里可不是你们父子闲聊的地方,陈栩失踪当日,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且如实道来。”
说着,他又吩咐道:“先将常氏带下去,容后再审。”
这般做法,自是为了避免两人当堂串供。
不提常氏如何被人带到了门外,却说那李升一听这话,才想起自己满腹的冤屈,忙道:“老爷、老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冤枉啊”
见他只顾喊冤,孙绍宗扬起惊堂木,正待呵斥一声,旁边李贤却连忙拦住了父亲,小声嘱咐道:“爹爹不用喊冤,只需将当日的情景讲出来,大人自有明鉴。”
李升这才收了哭嚎,一五一十的从头讲起。
却说那日他自酉正晚六点,在米铺后面的账房里,等着陈栩带银子过来,然而一直到了亥时晚九点,却仍不见陈栩的踪影。
想到明天会有人门讨账,李升心下按捺不住,喊了米铺里留守的伙计周丰,一路急匆匆的找到了陈家。
“当时小人生怕陈老弟是不想借我银子,所以才故意爽约的,因此还耍了个心眼,特意让周丰前叫门。”
“谁知陈家弟妹开门之后,竟言说陈老弟一早带了银子出门。”
“我们心下慌急,合在一处沿途寻找,谁知却始终未曾发现陈老弟的踪影,后来不得已,只好报到了宛平县衙。”
“谁知县尊也不知怎么查的,非说我与陈家弟妹有俬 情,暗害了陈老弟之后,又跑去县衙贼喊捉贼还把小人好一番拷打,小人受刑不过只好屈打成招。”
“这几日县尊一直逼问小人,把陈老弟的尸首埋在了何处,可小人小人从未对陈老弟起过歹念,又哪里晓得他沉尸何处”
说到这里,那李升直委屈的泣不成声。
孙绍宗不动声se 的,将他这番话在心里推敲了一遍,又命人将常氏带到了堂,询问道:“常氏,李升说是被宛平县屈打成招,你瞧着却未曾受过什么刑罚,怎得也招认了罪状。”
“回回老爷的话。”
那常氏怯生生道:“李大哥受刑的惨状,小女子皆都看在眼里,实在实在不敢尝试,只好抢着认了。”
对于一个胆小的妇人而言,这倒也说的过去。
孙绍宗点点头,又问道:“那晚你又做了些什么”
“回老爷的话。”
常氏继续怯生生的道:“那晚我家相公带着银子出门以后,小女子便一直在家等候,直到后来听门外有人呼喊,到门前探问究竟,才晓得我家相公竟是不见了踪影。”
这常氏的叙述实在是太过简单,压根也没多少可供分析的信息。
因此孙绍宗先细问了陈栩离家的时间,以及衣着穿戴,又不动声se 的设套道:“李升喊门时都说了些什么你出去看他表情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李升听到这里张口欲言,孙绍宗用凌厉的目光压住。
那常氏皱眉回忆了半晌,摇头道:“非是李大哥喊的门,好像是他店里的伙计,在外面唤小女子过去搭话,至于表情”
“等等”
不等常氏把话说完,孙绍宗忽然追问道:“你说那店伙计唤你过去搭话他到底是怎么喊的,你且仔细学一学”
常氏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压着嗓子,学男人的口吻叫道:“陈家娘子、陈家娘子可在家么”
随即又道:“他是这么喊的,奴到院里应了一声,那伙计又问:我与陈老爷有约,他却怎得迟迟不来”
“小女子言说相公早出门去了,外面这才换了李家大哥搭话。”
听到这里,孙绍宗又目视李升,李升忙将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道:“正是这般无二。”
“呵呵”
孙绍宗登时冷笑一声,喃喃道:“这贼人到底是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