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第十八章 、投鼠忌器

作者:赤军书名:汉魏文魁更新时间:2021/02/23 01:49字数:1708

  

人在紧要关头,往往会头脑发昏,做出相当不理智的行为来,这就叫冲动。要是外在并强大的压迫,又给出足够的选择时间,让是勋思考:你,或你两个老婆,不可能得,你要不要舍命说不定是勋犹犹豫豫的就拿不定主意,不会直截了当地干脆寻死。

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在,谁会想去死啊

平素沉着冷静的人,未必就不会冲动,就看外在的压迫有多严重,给他权衡利弊的时间有多短暂了。可是往往冲动之下,才见一个人的真性情,权衡之际,只见一个人的真智慧。

只是是勋想要寻死,许耽却还不想杀他,当即就把长槊给抽回来了。是勋这一撞撞了个空,要不是脚还踩在镫里,几乎就要摔下马去。

许耽这一抽槊,管巳的反应却,也不顾自己空着两手呢,一催坐骑逼近,随即脚脱了镫,飞纵起来,朝着许耽就和身扑上。许耽本能地用槊鐏去捅他的槊鐏亦纯用精铁打就,半尺多长,虽不锋利,这要是捅中了,管巳当场就得吐血心里却叫:“可惜了,可惜了”

可是眼见槊鐏就要撞上管巳的胸腹之间,他却突然感到一股大力从槊头方向传来,竟然将长槊牢牢锁住,法再前进一寸。管巳趁机一扭腰,躲过槊鐏,双手便扳住了许耽的肩膀,随即膀、腰同时用力,双腿圈转过来,膝盖狠狠地撞中了对方的肋下。

许耽就觉得肋下钻心的疼痛,不禁暴叫一声。朝后就仰。管巳不是正经武士出身。自小跟随管亥流蹿。步下、马上,器械、空手,什么功夫能够杀人,就学什么功夫,尤其身量也小,膂力、招数虽然比不上许耽,灵动处却远远过之。许耽这一仰,管巳及时在空中一个翻转。借着双臂之力,竟然已经翻到了许耽上方,一屁股就骑在了他的肚子上。

许耽不禁又觉得腹部一痛,还来不及反应,管巳早回转身来,提起小巧的拳头,照准他面门便是狠狠一拳。许耽一身武艺,筋骨粗健,可是作为马上之将,从来也没练过脸要是换了挨惯揍的白老五。这一拳算个屁啊正中鼻梁,当下就被打得鼻骨折断。鼻血飞溅。

他正待挣扎着直起身来,将肚子上的管巳抛掷出去,旁边是勋可终于反应过来了,毫不客气,抡圆了手中的弓臂,朝他脸上就是一抽“啪”的一声,这回许耽连嘴也豁开了。

可是要命的还是第三下,一双粗壮的大手,也不知道何时递到了颈项之侧,随即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是孙汶。他适才抢近来,动用“空手入白刃”的绝学,一把锁住了许耽的槊头,救下了管巳的性命,然后便又来锁许耽的脖子。这连兵刃都能锁住的力气,锁个把脖子又算得了什么了

按照其师南阳大侠邓展的传授,空手入刃不是光锁住就算完了的,还得奋力去夺,也就是奋力抖动手腕,将敌方兵刃朝侧面掰开。孙汶这一招本是练熟了的,刚才锁了许耽的槊头,就想去夺,但许耽力大,未能奏功,如今锁住了许耽的脖子,便又本能地侧向一掰可怜,勇武如许耽,不但脸没有练过,脖子也没有练过,颈骨瞬间受力,当即折断……

许耽既死,他的部曲仍然奋勇酣战,要为主人报仇,但那些跟来的仆役可都惨呼一声,纷纷落跑了。司空宿卫就此精神大振,在孙汶的指挥下,在管巳的协助下,很便将余敌或杀或擒,清理了个干净。是勋绝处逢生,骑在马上喘了好半天的气,这才逐渐定下神来。先下马去瞧曹淼,却见她被两名侍婢抱在怀里,颈部还在淌血,连胸口都被血沫给沾满了。管巳凑将过来,皱眉道:“汝等都是废物,便由得她血尽而死么”伸手撕下自己的衣襟,给曹淼细细包扎起来。

曹淼喘着粗气,瞪一眼管巳,恨声道:“汝伤了我的爱驹,定……定要赔偿”管巳撇嘴笑笑:“夫君自会赔你。”

是勋瞧曹淼的样子,其实伤势并不算有多严重,只要止住了血,性命定然忧,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于是直起身,吩咐孙汶将擒下的一名许氏部曲将押过来,喝问道:“汝等有何谋划怎样造反备细说来,或能饶汝一命”

那将恶狠狠地瞪着他,“啐”了一声:“汝害吾主性命,吾等与汝不共戴天”

是勋冷笑道:“好啊。”捡起一柄刀,几步走到许耽的尸体旁边,比划了一下:“汝若说时,吾便允汝好好安葬汝主,否则,必要将许耽千刀万剐,剁作菹醢”

那将的脸上这才露出惊慌之se ,犹豫了一下,只得答道:“都是一名王将军怂恿我主,首谋是谁,吾却不知。我主与王将军奉命拿你,及荀令君、钟御史等,另有同谋控制雍门,有同谋去宮中劫持天子……余皆非我所能知也。”

雍门在许昌城正西方向,正是管巳进城之处,管巳闻言便道:“怪不得守门之将听得我乃是家之人,便要捕拿”

是勋一直盯着那部曲将的双眼,见他不似说谎,似乎真的不知道多禸 情了,于是摆一摆手:“斫了吧”孙汶手起刀落,将此将一劈两半。

见此情景,其余被捕的许氏部曲纷起鼓噪,指责是勋言而信。是勋冷着脸下令:“都斫了,还留他们何用”他本不嗜杀,但历此艰险,对许耽是恨之入骨啊,对于这些奋战不退的许氏部曲,愤懑之下,也根本起不了丝毫怜悯之心。

一边在杀俘,是勋则吩咐仍然存活的三名侍婢抬着曹淼,就近处暂寻人家躲避“若非我亲至时。绝不可泄露行踪”随即命孙汶割了许耽的首级。以布包裹了挂在腰间。他翻身上马。招呼剩余的司空宿卫,并才赶到不久的那些典家奴仆:“走,随某赴宮城救驾”

管巳捡起许耽的大槊,跳上自己的黄马:“我也去”是勋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汝不怕死时,自可跟来。”管巳“切”了一声:“怕你妹啊”却听身后传来曹淼嘶哑的喊叫:“夫君若有闪失,我断不能容你”管巳也不回头,只将手中长槊一扬。笑着答道:“须你容我,若生皆生,若死皆死”

是勋一行人跑近了宮门,果见其门大开,却守卫。他心中惶急,几乎不待后面步行的众人赶来,便催马疾驰而入,好在管巳自有黄马,孙汶也不傻,骑上了许耽的坐骑。紧随在侧。

是勋叫孙汶扯着嗓子大叫:“某乃侍中是勋,特来护驾”孙汶这一撒开了欢儿。整个宮城都震得摇摇欲动。果然便有一名郎官循声而来,指点道:“天子在德阳殿,荀令君亦在彼处,已围住了反贼”

是勋一听怎么,荀彧虞,还围住了敌人,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这才落下。赶紧招呼身后众人赶上,匆匆往德阳殿而来。到得殿前,只见原本埋伏在宮外的司空宿卫,还有一些郎卫、兵卫,簇拥着荀彧荀文若,正堵在殿门之前可是殿门却是关闭的。

是勋远远地就叫:“天子何在”荀彧听到喊声,又惊又喜地转过头来:“宏辅恙乎天子便在殿禸 ,为叛贼所挟。”

是勋心说糟糕,晚了一步,刘协果然还是落到敌人手里啦。于是问荀彧:“反者为谁”荀彧难得一见地咬牙切齿:“是董承那厮”

这就不出是勋所料啊,“衣带诏”的花样一出,他就估摸着除了董承没有第二个人。当即质问荀彧:“如何不攻将进去,救护天子”荀彧苦笑道:“彼等以天子为质,未投鼠忌器……以兵刃向天子者,死罪”

是勋心说荀文若你没那么迂腐吧你不敢面朝天子拔刀出刃,那就这么跟对方耗着难道就能耗到他们主动出降吗可是也不好当面指责荀彧,先喘一口气,然后才说:“恐反贼的谋划,非仅此也。吾闻已有人去夺占太仓、武库……”

荀彧闻言微惊:“如何是好”

是勋朝殿门一扬鞭子:“里面有多少贼人”荀彧说已与我等厮杀过一阵,所余不足一百。是勋说那好,我在这儿对付他们,有劳荀公去救太仓、武库你不是不敢以兵刃向天子吗我来

荀彧闻言,双瞳中不禁闪过一丝喜se :“如此,便仗宏辅的辩舌了。”是勋心说谁规定我只能用说的啊我又不是警方的谈判专家……眼见荀彧要走,赶紧加上一句:“荀公可造一道诏,宣天子讨逆之命,方便守卫太仓、武库。”

荀彧却又有点儿犹豫:“此非矫诏乎”是勋不禁冷笑道:“昔曹节、王甫等挟持孝灵皇帝,矫诏以杀窦武、陈蕃,事后皆得封侯,彼等敢为,公独不敢为国家事重,个人令名重”

荀文若对于皇权的尊重,自非是勋可比,但他也并不是一个彻底的迂腐官僚,否则不会辅佐曹艹 ,明知可能造出一个威胁皇权的庞然巨物来,却一直自欺欺人到被迫自杀。你让他朝着皇帝举刀动剑的自然不敢,让他伪造一道诏,其实没啥不敢的反正如今的诏,九成九都是曹艹 的授意,不是皇帝的意思,也不是三公合计所得,尚照样艹 拟,符令照样用玺,法理虽然亏,真要死抠,也跟矫诏异啊。他只是一时间心里这坎儿不好过,得是勋去推一把而已。

当下拱手道:“宏辅责备得是,彧去也。”领着原本堵殿门的那一群人,便直往尚台方向而去。

是勋眼瞧着荀彧他们走得远了,这才转回头来,注目孙汶,冷冷地道:“撞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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