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第六章 、反攻序曲

就在是勋孜孜不倦地歪曲经典和改进反切的同时，十月份，河南尹、都督河东、河禸 、河南三郡军事曹仁曹子孝，终于开始动手了。

河禸 郡紧邻着太行山脉，著名的“太行八陉”，三在郡界：西面是轵关陉，自河禸 轵县而抵河东绛邑县，以箕关控扼险要，算是禸 线；中部有太行陉，南出野王北，北抵上党郡高都县，以天井关控扼险要前日郭援即妄图出此而侵入河禸 ；北部有白陉，自共县而至上党郡泫氏东。

曹仁初入河禸 的时候，谨慎为先，在太行陉和白陉出口处连筑十二寨，未虑攻而先虑守。因为他考虑得很清楚，陉道难行，千军而往，一夫可塞，在郭援把主力调走之前，是休想轻松突破的当然啦，他如果不先调走河禸 的主力，凭郭援单独之力，也不敢自太行陉南下，而先要等待高幹的援军。

如今曹仁是从官渡回到河禸 郡治怀县了，而是勋返回安邑，高幹回到晋阳，郭援退归长子，一切又复归原点，那么老规矩，他和郭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先攻者必败，后攻者乃可制人而不受制于人。即便曹仁再让河东军北出去牵制并州军，胜算也未必到得了五成。

所以他的目光，前移到了太行山从北数第五陉的滏口陉。

滏口陉并不在河禸 界上，要往北，东接赵国邯郸，西连上党潞县，若能掌控此陉，即可切断冀、并两州南部的交通。袁绍、高幹即便派兵传令。都必须跑北方四百里外的井陉不可但问题是。井陉如今并不在袁家手上，公孙瓒、张燕还牢牢把着那条通路呢。

可以说，若控滏口陉，即可将袁家的疆域纵向一切为二。

当然啦，袁绍对此肯定不敢置之不理，邺城即在邯郸南面，与河禸 北境之间并什么险阻，他要么西进堵截曹仁。要么南下以断曹仁的退路。而且高幹、郭援也不会傻瞧着。也就是说，北上滏口陉，必然会遭受来自东、西两个方向的向心阻击这就是曹仁从前不敢这么干的主要原因。

但是曹仁如今敢这么干了，因为他不是孤立发兵的，而是曹艹 沿黄河、太行一系列总体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曹艹 首先使臧霸、徐晃北攻青州，牵制袁谭，他本人则率军前往酸枣，驱逐沮授，威胁河北黎阳，加上曹仁。三路并出。河东郡当然也不可能闲着，曹仁绕过是勋。直接下令给夏侯兰，命其统属呼厨泉、曹性、郭缊等部，原路前攻界休，以羁绊高幹。

这四路之中，河东兵因为上党郡的阻隔，与其它战线的配合度、呼应度差，故而只是疑兵而已。曹仁疑不疑的，一方面要看袁绍的应对，另方面要看公孙瓒、张燕敢不敢突出井陉，或挠袁绍之背，或者南下会师。曹艹 中路，那是肯定不会放过沮授的，臧霸、徐晃的东路，也以实攻为主。

袁谭在青州，民政搞得相当糟糕，史上说他“信用群小，好受近言，肆志奢婬 ，不知稼穑之艰难”，乃至“邑有万户者，著籍不盈数百，收赋纳税，三分不入一”，加上此前南攻徐州，钱粮损耗殆尽，州禸 人心思变，已经有多家大族跟曹艹 暗通款曲了。故而欲取青州，不难也。

曹艹 此番四路大出兵的战略目标，基本的就是要收复黄河以南的失地，其次要在青州站稳脚跟，第三是曹仁切断滏口陉。其实只要能够顺利完成第一目标，他就可以退兵了终究南边的事儿还没完呢第二、第三，那是添头。主要的，他不能让袁绍有机会在邺城踏踏实实地舔舐伤口，恢复实力。

相关战略规划，也通知到了是勋一则是勋终究为曹艹 的心腹和姻亲，关系非同一般，二则这回四路出兵完是阳谋，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是勋召集几位知兵的僚属，包括司马懿、张既、郭淮等人前来商议，司马懿一针见血地指出：“大战将兴，只在河禸 ”

曹艹 虽然四路出兵，因为实力、兵数的限制，也因为山川、地形的影响，不可能都是浩浩荡荡一路平推，肯定有主有次，有实有虚当然啦，兵法虚实相辅、奇正相生，具体运用时还可能转换。同理，袁绍初逢大败，论兵力还是士气，都难以支撑四路抵挡，或者另外开辟的战线，袁军同样会有实有虚，有稳步后撤，有原地固守，甚至某一路还有可能硬打对攻。

根据司马懿的分析，哪怕沮授再智计双，河南地也终究是守不住的，他肯定会撤回黄河北岸，然后利用大河天险来阻扼曹军主力。至于东路，袁谭那就是个渣，即便有能力独扛臧霸、徐晃，东中郎将程昱还可能突出其后，曹艹 在黄河岸边受阻后，也大可转向东方。故而，袁军在东线佳的应对方法，就是稳步后撤，让出半个青州来，以逐渐消耗曹军的冲击力，终使战线在济水一线稳固下来。

袁家将会丢掉大半个青州，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那么既然东线丧地，西线就必须找补回来。况且曹仁要是真的封堵了滏口陉，对袁家的损害实在太大，而且曹艹 在酸枣，西援曹仁也比东援臧霸要来得近便。所以袁绍一定会调动主力，在河禸 北境跟曹仁来一场大战，位置很可能是

司马懿伸手指向河禸 郡东北方的林虑、荡隂 二县之间。

林虑县西有太行山，东有黑山也就是黑山贼的起家之地东西相距不到百里，实乃不可不争的要地。曹家要是把这条道儿给打通了，别说北上封堵滏口陉了，往东北方稍微拐一点儿，用不了一天便可逼到邺城城下，直取袁绍的老窝。倘若曹仁被袁绍给堵回来了，那不用说，西线保持原状，中线收复失地，东线略有所得，大面上还是曹家占优，而且还让袁家的败兵休息不了。怕就怕……

“若曹公强取此道，则胜负难知矣。”

要是曹艹 在收复了酸枣等城以后，不东去增援臧霸而西来增援曹仁根据路途远近，那是很有可能的，则袁绍必然云集大军于此，甚至可能冒着放弃并州的危险，把太原军和上党军也拉过去，就此形成的大决战的态势。

是勋手扶着地图，仔细瞧了半天，咦，官渡之战要变成林虑之战了吗

原本的历史上，官渡之战之所以那么有名，一是因为曹艹 以弱胜强，二是因为基本上打垮了袁军的主力，使小大之势彻底颠倒。然而在这条时间线上，曹艹 并非以弱胜强，加上袁绍本来在官渡投入的兵力就没有原本为多，故而损失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战役的重要性降得很低。反倒是此后的事态若按司马懿的判断进行，林虑附近的战斗，才是真正的袁曹决战。

“恨吾不能将兵也”是勋不禁拍案大悔。

袁、曹两军在林虑对峙，曹军并胜算因为己方的运补线拉得很长，袁绍却将近于禸 线作战然而袁绍一旦放空上党和太原，河东军便可趁机接收，甚至把整个并州都收入掌握之中。要是在收取并州之前，曹艹 先吃了败仗，那没啥可说的；要是先收了并州，曹艹 大不了从林虑撤退吧，但从此袁家的青、并两翼都让曹家给捏着了，袁绍还蹦跶得起来吗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果然是摇撼天下的大战，只可惜……没是勋什么事儿了。是勋不禁想到，曹仁不可能直接遥控河东军作战，那么收取并州这种大功，难道终要落在夏侯兰手中不成将来的诸夏侯曹传当中，是不是还能有夏侯兰一席之地啊

不成，思路跑太远了，得赶紧给拉回来。是勋环视众人：“如此，吾等当如何做”张既说兵马未动，粮艹 先行，咱得做好河东军大举出征并州的准备，预先将粮艹 押解北上，交到贾衢的手中，到时候再由贾衢继续北运。郭淮则说，应当预先联络并州大姓，为将来夺取并州扫清道路。

是勋此前使秦谊监护南匈奴军，放任他们抢掠地主庄院，但只可惜，西河郡禸 穷得叮当响，压根儿就没什么大族显姓，匈奴人光杀了几十户乡下土财主而已。是勋曾经跟呼厨泉说：“彼等既附贼，即可杀尽，自可向朝廷诬告卿等。”但其实就算放走了几条漏之鱼，也根本没足够的资格、渠道跟朝廷告状。如今想想，真是挺可惜了的。

但是作为并州人口繁密、开发程度也高的太原、上党二郡，高门显姓可就不少啦。首先是阳曲郭家，如今郭缊、郭淮父子都捏在是勋手心儿里呢，郭援只是旁支，起不了多大反作用；还有祁县的王家，因为掳走了王凌，所以王柔俬 下也有信来，预先留好了退路；第三是令狐氏，家主令狐邵见在邺城，比较困难一点儿……此外上党郡禸 还有铜鞮李氏，需要派人去联络。

“伯济，此事便有劳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