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第二十三章、吾舅同然

作者:赤军书名:汉魏文魁更新时间:2021/02/23 02:03字数:1742

  

想听到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read”并加关注,给汉魏文魁多支持 刘磐身后跟着的这个人,年龄、相貌与其仿佛,身量还略微高过刘磐。但两人的区别也是非常明显的,刘磐天生体格强健,长而为将,是锻炼得虎背熊腰,肤se 也晒得黧黑,留着浓密的胡须,真如同一尊铁塔也似。而身后那人却极其的清癯,骨架虽大,四肢却细,面se 白如冠玉,就连两颊都多少血se ,而且并未蓄须,只唇上有两撇淡淡的细髭而已。

众人见到此人,莫不大吃一惊,赶紧躬身施礼。本来以蒯越之尊,即便见到刘磐也只须起身注目而已,都不必先礼,但为此人,亦不得不双手笼起,微微躬身。

此人非他,正刘表长子刘琦是也。

众人不意刘琦到来,各自心中忐忑,张允觉得今日是会好会、宴好宴啊。拥护刘琮阵营的领袖就是蔡瑁,而他张允乃蔡瑁之忠犬,平常见了大公子的面是能躲就躲啊,却不料今日竟在宴上得见,这肯定躲不过去了啦张允心说大公子与会,照道理刘磐就应该先通知一声啊,这般突出不意,究竟有何打算

刘磐乃今日宴会之主,可是刘琦之父乃荆州之主,老爹不在的时候,理论上他是有资格代替刘表发号施令的,亦不可居于客位。于是两位公子一起在主位上坐下,命仆人上了酒菜。酒过三巡。果然刘琦就开始说话了。

刘琦先问蒯越。说:“今曹艹 大军压境,陈兵汉东,襄阳危如累卵。蒯公可有高论乎”你有什么主意没有啊

蒯越闻言,突然站起身,抬起右手来左右一摆,大声道:“吾有一言,未知公子与诸君敢闻否”他不说“愿闻否”,却说“敢闻否”。众人心里都不禁一突。刘琦点头求教:“蒯公但言妨。”

蒯异度居高临下,缓缓地环视众人,随即沉声说道:“昔关东讨董、孙坚乘衅,乃乱荆楚,宗贼并起。刘牧汉之宗室也,负天下之望,奉朝命以镇江汉,吾等从之,乃得保安乡梓。十余年间,荆州少被其兵。生民得以安居,四方贤俊莫不归附。是知荆州为汉之荆州也。刘牧为汉之纯臣也,所御荆楚,为国牧守地方也,安有割据之意今朝廷求质不得,曹丞相乃亲率大军来伐,吾等皆为王臣,而欲抗拒王师,可乎春秋之大义安在以越度之,当即请公子就道,赴许入觐,并遣忠直者从之,谢罪于天子,并为刘牧辩白。如此则王师必退,地方得安,刘牧亦得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方为万之策也”

蒯越说那么一大套,中心思想很明确:咱们都是汉臣,不能跟汉丞相曹艹 打,还是早早地遣质谢罪为好啊。

要说曹艹 “挟天子以令诸侯”,确实易得士人之心什么“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说法,多为后世抹黑,那年月认同的人还并不太多。尤其世家豪门的子弟,一心想恢复旧有秩序,则他们论及出身,亦当不失州郡,甚或可为公卿,那必定天然地倾向朝廷的代表曹艹 啊。只有远郡的寒门庶族,害怕秩序稳固以后,等级也随之固定,则自己再难有出头之天,那才敢起抗拒“王师”之念。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军南下,论荆州还是江东,那些坚定的投降派,大多为高门士人比方说张昭、张纮,再比方说蔡瑁、蒯越,而坚决抵抗的除了一票兵头武将,就是鲁肃那类小地主。当然啦,世事绝对,周瑜的出身也不算低,然而同样站到了主战派的行列中去,只是大致的阵营划分,应该不会有错。

刘表这个人还是有野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公然僭越天子仪仗,但他的野心还到不了并吞天下、唯我独尊的地步,光想着我辛辛苦苦稳下来的荆襄基业,好能够传诸子孙,世代不替,一如诸侯而已。所以他始终在附曹还是反曹之间摇摆、犹豫,等到真的咽了气,小儿子刘琮继位,还没有自己明确的政治主张,于是被蒯越等人一忽悠,就拱手把江山让给曹艹 了。

就象原本历史上鲁肃之说孙权:“今肃可迎艹 耳,如将军,不可也……今肃迎艹 ,艹 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他一寒门地主,上升空间也就到一州一郡打住了,若张昭、张纮等人,论家世、论名望,就算降了曹了,那也仍然有机会位列公卿啊。既然如此,干嘛要以小博大,冒风险去造个东吴割据政权出来呢

荆州的蒯越等人也是类似想法,蒯异度就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说过刘表,说你别硬扛了,还是降了吧。刘表还跟孙权不同,他好歹是汉室宗亲、天下大儒,就算降了曹,曹艹 也不敢始终压制着,再不让他出头,起码得给个中二千石以上挂名的卿位啊。硬扛着不见得有多好处,退一步仍然海阔天空,那你干嘛不退呢

可惜刘表一直犹豫,又被某些主战派比方说刘磐见天儿在耳边骚扰,就连蒯越的话也不大听得进去了。今天蒯越前来赴刘磐之宴,惊见刘琦到来,他心里多少有些明悟大公子是想趁这个机会拉拢人心,稳固自家的储位啊,同时还可能为刘磐站台,继续煽动抗曹。

在刘琦、刘琮的立嗣之争当中,蒯越算是个超然派,谁都不肯偏帮,所以不愿意在今日酒席宴间,让刘琦谈起这件事儿来。且不管刘大公子的主要目的在不在此,一开口就先提如何应对曹艹 大军的问题,好。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堂堂正正地摆明态度。且看你如何应答

你要是想谈立储,我就给你岔开去;你要是想为刘磐站台,咱们今儿就来好好地辩论一番。

其实在这条时间线上,刘表被主降的蔡瑁、蒯越等人围在中间,却仍敢大着胆子跟曹艹 放对,而不是如同原本历史上那样禸 急攻心直接病死了,那也是有的原因存在的。其一,就是江夏还在手中。黄祖尚未膏了江东的刀,刘磐也没有把主力大多丧在东线战场上;其二,江东和益州都及时派来了一定数量的援兵……

还有第三点,那就是荆州主降派的人数和势力,比原本历史上要弱了不少。是宏辅跑了趟荆州,返回许都后又多次向曹艹 推荐,使得朝廷从荆州捞了不少人才去,那些人不受刘表重用,沉沦下僚,空有文名却实权。倒大多数都是心向朝廷的比方说王粲、邯郸淳等等。

但是终究也有不少还没被朝廷捞走,有资格列席的就包括了裴浅、赵俨、杜袭等人。当下听得蒯越之言,不拍案附和,纷纷说:“蒯公所言是也,真老成谋国之论”就见主位的刘磐当即把脸给拉了下来。

好在公子刘琦虽然当面挨了蒯越一拳,倒还没有太失态,加上他的性格向来偏软,就算再怎么气恨蒯老头子,也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于是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朝向蒯越微微一笑:“战和之道,自有家父权衡,蒯公多言益也……”你想要降曹,这话跟我老头子说去,跟我可说不着。为人主者把握大的方针政策,我等为人臣所要考虑的,只是具体如何执行而已

“今家父与刘玄德、孙仲谋联兵,以御曹艹 ,然敌势大,计将安出”他朝蒯越拱一拱手,“蒯公为荆襄之长城,素多智谋,何以只知束手,而一计相授”你不能一心想投降,就不管我老爹想打啦,你作为我老爹的臣子,心里再怎么不情不愿的,也该想个招儿出来帮他谋划战局不是吗

软钉子一碰,蒯异度多少有点儿下不来台,同时他心里还在想:大公子虽然聪敏,终究年轻,这种话不象是以他的见识和能力所可以说得出来的啊究竟是谁在背后给他支招的呢就这么一转脑筋,嘴皮上难缓了一缓,还没来得及反驳、分辩呢,就听刘琦直截了当地问道:“今纯以势论,周公瑾请弃襄阳,而退至江陵,此计可乎请蒯公抛除成见,暂放乡梓不舍之情,而独以军事论之。”

你觉得周瑜的计策究竟合用不合用呢别琢磨太多有的没的,咱们就光谈军事问题,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考虑,您给我句实话如何

蒯异度也算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智谋之士了,所以原本历史上曹艹 占据了北部荆州以后,曾经高兴地说自己“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然而论起功业来,他却要比跟自己同一档次的很多谋士比方说袁家的那几位差得很多,其原因,一则是跟随的主子本身就没啥扩张之意,二则一点,蒯越是位忠厚长者,从来不说瞎话,能够运筹帷幄、料敌机先,却不愿意跟自己人斗什么心眼儿。

因此听了刘琦这一问,蒯越虽然老大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老实回答说:“若纯以军事论,周公瑾所计是也,然……”

还没等他“然”出个子丑寅卯来,刘琦赶紧打断,目视在座众人,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他是半拉主公,终究蒯越是父亲刘表起家的重臣,份同叔父,照理说刘琦这么干很不礼貌,但他也没有办法,不能再让蒯某大逞口舌之利啦。

刘琦说:“蒯公云周公瑾所计是也,所虑者,恐不舍乡梓耳。吾舅同然……”就连我舅舅蔡瑁也是那么想的

“呼”的一声,众人都炸了锅,就连蒯越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儿,都不禁把思路给彻底带偏了要知道蔡瑁那可是周瑜放弃襄阳之计的坚决、鲜明反对者啊,大公子你怎么说蔡瑁赞同周瑜有何缘故何所见而云然

刘琦不慌不忙地又抛出个重磅炸来:“吾舅亦知襄阳终不可守也,乃密奏家父,今护吾母、吾弟同往江陵安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