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第二十八章、皇族贵人

作者:赤军书名:汉魏文魁更新时间:2021/02/23 02:15字数:1710

  

马钧受是纡之邀,在封丘多留了三天,给屯田吏们讲授数算课程。他一开始不敢多开口,只是书写算题,要众吏解答,然后就其中出现的问题逐一作出评判当然是用笔墨来评判。

不过封丘乏纸,非重要公文仍然习用简牍,这在竹片木片上写字,跟在纸上写字感觉便完全不同啊。马钧生于关中,是比较早盖建纸坊的所在,自他从学以来,一直就用的是纸,根本不习惯书写简牍。况且写字总比说话来得慢,所以逐渐的,他也被迫尝试以口舌来辅助授课。

属吏们得了屯田中郎将的关照,莫不对这位年轻的令史恭敬有加,也没有敢于搅闹课堂,或者揶揄先生的不良学生,马钧在这种环境之下,精神逐渐放松下来,貌似说话也比从前流畅得多了。

曹蛟趁机按照诸葛亮的授意,提醒马钧:“蛟闻口吃,若舌喉无损,乃非不瘳之症也……”你嗓子和舌头又没啥毛病,这口吃的症状并非不能解决的。其实口吃是不自信的表现,总怕说错话,但越是担忧,反倒越说不明白“吾君诸葛亮曾与蛟言,君虽弱冠,于数算一道可谓达者,止在赵君卿之下也。而关窍机械,几无对者,即是太尉亦重君,则君何自轻耶君不自轻,口吃之症乃不药自瘳矣。”

其实说口吃病不用治疗,自己就会好,那是胡扯。问题无论是宏辅还是诸葛孔明赵君卿,都发现一旦马钧精神紧张,则口吃的毛病就会加重,几乎难以成句,要是放松下来么,虽然还是结巴,却基本上并不怎么妨碍与人交流啦。故此诸葛亮乃授意曹蛟,要他如此这般地劝说马钧。

马德衡毕恭毕敬地朝曹蛟一揖:“卿卿言是也,钧受受受教矣。”

他的下一步工作,是要抽查各地屯田。看看户口数田亩数是否与账目所记相同。按照规矩,由是纡提供各处屯田地址,马钧是不能告诉他自己打算去哪儿的。

于是离了封丘城,首先南下前往郡治陈留为了缓解矛盾。屯田官例与郡县官不同城而居接着出了陈留南门,到雍丘和高阳亭之间,那里有大约十屯之众,近三百顷地。在曹蛟的建议下,马钧也没有跟当地的典农都尉打招呼。而直接召见各典农司马典农司马多秩二百石上二百石,比他差着级别呢,而且地方官见了中朝官天然矮一头,无不趋奉如命。马德衡终于感受到了做官的威风,这一得意起来,貌似口吃病又好了三成。

他跟曹蛟混得熟了,加上曹鳞长又颇善察言观se ,所以逐渐的,马钧只要一张嘴,不必要把话说完全喽。曹蛟便能明白其意。马钧干脆就带着曹蛟,让他去跟各典农司马及屯民屯卒对话,自己只偶尔吐一两个音节而已众人倒都觉得,果然是京城来的上官啊,这架子……啧啧啧,这才似上官的样子嘛。

陈留颍川之地,地势平坦,河渠纵横,沃野千里。望着由屯田吏组织着在地里劳作的屯民屯卒,马钧不禁对曹蛟慨叹道:“此此与吾乡不同同也。无山地旷水润土沃,若若得良器而用,一亩而得得粟三百斤,不难也。”

曹蛟笑道:“若种稗。更可倍之。”马钧摇头:“可可以稻麦豆易粟,然稗稗稗……”长吸一口气,努力把这个字隔过去:“磨稗一斗,不不及粟稻四升。无奈而植,非非长久计也。”

最早开始屯田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不种真正的粮食。而种稗艹 ,因为稗艹 的籽粒也可以食用,而且适应性强,旱涝保收,产量也大。但问题这东西籽粒虽多,却是瘪的,真正筛磨完了,成粮的比率却非常之低。所以种稗只是无奈的临时性举措而已,这年月除了部分实在贫瘠的土地外,绝大多数屯田都已经不再种稗啦。

当然关键还在于魏家地盘儿大了,土地数量充足了,钱粮说不上有多少盈余,在耕种方面终究可以加大投入了,能够种稻麦粟豆,那谁还去种稗子啊。

考察完了高阳亭附近的屯田以后,马钧便乘车南下,前往颍川郡,第一站是南京许昌,第二站是旧郡治阳翟此际为屯田校尉之所居也。

这一日正行之间,前有河水遮道。曹蛟说了,我来过这一带,知此乃洧水也,沿岸而南三四里,便有渡口。可谁成想一口气走出去五六里地,也不知道是曹蛟记错了呢,还是地形有所变动,竟然没能找着一条舟船。

曹蛟被迫从车上站起身来,手搭凉棚,四外张望,果然被他瞧见远远的一大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向马钧禀报,说咱们不如过去问问当地人,看看如何渡过洧水吧。马钧首肯,于是驱车前往。

走近了一瞧,马钧倒不禁吓一大跳,只见乡农数十人,全都扛着耒耜,然而个个横眉努目,气势汹汹,绝不象是要下地种田去的。就这会儿,乡农们也瞧见了马车,匆忙避道,曹蛟就在大道上停下车来,招手唤道:“来前一人回话”

乡民们喧嚷一阵,终于公推出一个代表来,约摸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因为皮肤甚黑,而且粗糙,完全判断不出具体的年龄。这人战战兢兢地来到车前,放下肩扛的木耒,伏地磕头:“小民拜见上官。”

这种乡下地方,百姓们大多没有什么见识,也从来不关心自家方圆十里以外的事物。即便马钧出身的马氏邨,户口既多,距离郡城武功又近,仍有约摸三成的疏族远亲,或者外姓佃户,根本不清楚也不关心当今是哪朝哪代,皇帝姓甚名谁,反正一旦出了什么事儿,都有族长他们顶上去啊。然而因为常有小吏前来催缴租税,他们却是能够认得出官儿来的。

你瞧眼前这位,有车可乘,必非凡俗,靠近了一瞧,头戴梁冠,腰佩印绶……梁冠终究不是人人都能戴的,印绶不是人人都能佩的,这必然是个官儿啊虽说瞧不懂是何职务,官小官大。

可是乡农们明白,就算芝麻绿豆大的官儿,那拔根汗毛都比自家腰粗,故此不敢怠慢,赶紧磕头回话。曹蛟本来只想问路,但突然间好奇心起,就先问了,你们都哪儿人哪,这不象是去下田,究竟往哪儿去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乡农不敢隐瞒,实话回禀:“小人等乃南面蒲氏邨的农人,为北方姜氏邨人牵一犬去,故此前往说理。”曹蛟心说这人倒会讲话,还“前往说理”……那你们都扛着家伙什儿干啥分明是想去械斗嘛

“既有窃,何不报官”

那乡农忙道:“小事耳,岂敢劳动官家”

曹蛟冷笑道:“若真为彼牵去汝村之犬,曲在彼也。若汝等与之械斗,两造皆曲,官家得闻,必发卒而剿,岂不惧乎”

听到“发卒而剿”,那乡农慌了,急忙拱手:“实不敢械斗,真真是去说理。小人等请了皇族贵人相助,料彼等不敢动手也。”

马钧和曹蛟听闻此言,倒都不禁一惊“皇族贵人”,那又是谁了曹蛟赶紧问:“贵人为谁见在何处也”

乡农说贵人是皇帝的同族亲眷,具体姓什么叫什么,俺们平头百姓,哪儿敢去问哪。他就住在附近一所好大的庄院当中,已经派人去请了,估计一会儿就能赶来跟我们会合我们可是付出了一头猪为礼,才请得他老人家出山的呀。

马钧闻言,不禁笑道:“犬小彘大,岂非有有亏乎”

乡农说不在于猪比狗大,关键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否则姜氏邨里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见天儿到我们村来偷东西,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如今能请得贵人施以援手,料想他们就不再敢胡来啦。

曹蛟和马钧对望一眼,实在想不明白住在这种乡下地方的,究竟是什么皇族……难道是曹氏的疏族远支要说曹氏本籍谯县如今为东京谯都了距离这里倒也并不算远,而且兖豫之间曾屡经兵燹,各处流散者也众。但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碰上这事儿还则罢了,既然知道有皇亲在此,若不前往拜谒,一旦被人揭发出来,怕是会担上失礼之罪啊。

于是被迫将车掉头,跟那些乡农们共同北上。行不多远,就见有人一边跑,一边高喊:“来也,来也”乡农们闻言,赶紧恭立道旁,曹蛟也急忙把马车驶到路边,自己跟马钧一起跳将下来,拱手肃立。

时候不长,就见十多名仆役簇拥着一人而来。马钧偷眼打量,就见此人身量颇高,在八尺开外,白面短须,头扎灰se 巾帻,身穿细麻长衫,虽然华彩,却是庶民打扮。他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赶紧疾趋而前,躬身施礼,并且报名道:“兵兵部屯田司令史马钧,见过贵贵人。”

那人上下打量他几眼,转过头去问那些乡农:“既请我来,如何又唤他人”乡农们赶紧解释,说这位官儿老爷是刚在路上撞见的,他听说贵人到此,特来谒见。那人微微点头,一抬左手:“既拜过了,便可去也。”

曹蛟就跟在马钧身后,赶紧迈前一步问道:“未知贵人姓名,可能见告否”

那人撇一撇嘴:“微末小吏,如何知我姓名”

“还请见告,”曹蛟追问道,“吾等自都中来,待得返都,他人问起,也好宣扬贵人之名……”

那人“哈哈”大笑,说你们就想靠着跟我见过一面,在同僚中自抬身价吧,这个我懂一捻胡须:“且记下了,本贵人姓魏名文成也。”未完待续。

ps:魏文成这厮一直请求乱入……好吧,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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