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国的奇幻爱情历险 全集 第 45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妖精国的奇幻爱情历险 全集更新时间:2021/01/24 11:16字数:6322

  

在特雷亚斯城已生活了好几代的平民们这下都惶恐不已,相互间不断地偷偷地打听发生什么事了,因为特雷亚斯城从未有过这样的严密急查,从未有过这样的大肆搜索,让人在惊恐之余摸不着头脑。

在平民区里,全家十来人挤在屋禸 ,听着隔壁的卫兵们的叱喝巡查声,窗外夜风呼呼地刮过,把树叶摇晃得哗哗作响,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树影倒映在木格窗上也成了昏黄鬼影,让人不由得心惊r跳,整颗心一直悬到了了嗓子眼,生怕有什么厄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大批大批的皇宮禁卫军们将全城重重包围,一排排沉重的脚步声后,出城的几个方向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莱斯雷静静地站在阁楼上,听着半跪在地上的属下小声的汇报,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俏的笑容。

但很快地,他的笑容消失,眼眸里恢复了冰冷的光芒,“好,你们继续监视。”

“是,主人。”

屋禸 再次没有了声音,只有偶尔窗外的风声才能打破屋禸 死一般的静寂。

我坐在靠墙角的床边,抬眼看向狭窄的透明的屋顶,夜空的一角尽收眼底。黑云密布,月亮的大半个身子已藏进了云层里,淡淡的银se 光芒撒在黑云上泛起朦胧的光影。

他向我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不经意地道,“皇族中一直有个可笑的秘密流言,说是亚特兰达伊一直对你心存爱慕,现在看来竟真的不假。”

见我诧然地看向他,他冷笑道,“他匆匆赶到那家酒馆后,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在盛怒之下竟然血洗了整个小酒馆。所有的肇事之人,包括所有的围观的人,全都一个不留,当然,这一切都是关上了门秘密进行的,至今还没多少城民们知道。而且,他的手段高,不到两个时辰,整个小酒馆就改头换面,变成一家专事布料的店面。原来的老板和雇工全都无影无踪,尸埋野外了。”

“在亚特兰达伊这些人的眼里,围观之人也必得死,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对王妃出手相助,而且还目睹了王妃受辱的整个过程,所以为了维护她的清誉,他们更是非死不可。”

“看来,”他颇有意味地望着我,“得罪了第一王妃,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的脸se 苍白,默默地坐在床边,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床沿的床单,一直盯着头顶上那片深蓝se 的夜空。

他冷冷地看着我,“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淡淡地笑着,收回了看向夜空的视线,凝视着他,“我一介小人物,无力c纵任何事情。”

“小人物?”他笑了起来,“我相信。听说,你原本不过是一个芥芥无名的小村姑而已。你的身份不过是国君想办法找来的。”

我哑然失笑,回答他,“没错。”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他凑近了我,顺势抬起了我的下巴,细细打量过后又啧啧道,“看来你还真是有些手段,不仅那些外面的普通平民们想不到,就连我们也想不到,你到底是凭借什么打败了众多的美人而得到了国君?”

“你要是不明白,可以去问问他。”我打掉了他抬起我下巴的手。

他恼怒,吼道,“贱货,”他反手又重重捏住了我的手腕,“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王妃?”

我忍住不断传来的钻心的痛,别过了脸,皱起眉头,他恶狠狠地又加重了力道,“当初遇到你时,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歌舞团女奴而已,替我提鞋都不够资格,一个最低贱的女人!”

我强压住因为疼痛而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反驳相讥,“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只是你父母偷情生下来的俬 生子,俬 生子而已,如果不是白珍珠的竭力维护,你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啪”的一声响,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我的脸上,力道之重,使我跌倒在了床上。我的长发披散凌乱,伴着脸上的汗水,粘粘地贴在脸旁,我捂住了脸,撑住身体慢慢地又坐了起来,不怒反笑,“怎么?说中了你的心事了?”

捂着发红发烫的脸,我冷笑着,“你外表强硬,其实不过是个软弱的男人。你表面上救我离开,其实是想把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当作要挟,去对付那个看起来不惧怕任何威胁的国君,或者,你想对我怎么样,比如强要,或者其它,来用作打击报复那个男人最好的武器。”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看来,你不笨啊,第一王妃。”

我捂住脸,坐在角落里,淡淡地看着他,“我当然不笨,从你带我离开的那个时候起,我就想到了。但即便如此,我仍愿意先随你离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扬了扬眉,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因为,相较之于你而言,我更烦帕斯星,所以,我宁愿跟着一个有能力带走我的人先走,也不想被带回去见他。”

“哦?”他笑笑,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我,“整个赤鹰国都在传言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居然还会不想见到他?”

“这个理由,你不是知道吗?”我反问他。

他的紫se 眼眸里透出了疑惑,我笑笑解释,“我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女奴,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与其成为其她女人眼里的r中刺,眼中钉,不如我自行离开算了。”

他笑了起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明月姑姑都已是俗不可耐了,而你,更是连她都不如,真不知飞云族的人为什么都会敬你几分,白族母还在心里把你奉若上宾,”他连连冷笑了好几下,一把又捏住了我的下巴,“你,其实不过一个丑女人而已。”

我再次用力打落他的手,退后了两步,盯着他,看着他年轻而俊秀的脸庞,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我忽然间想起了十几岁时的帕斯星,那时的他,竟有几分像现在的眼前的他,都是那么心怀愤懑,身肩仇恨,对人对事都是决对的冷漠与无情。

我和莱斯雷的眼光交汇到了一起,我微微地叹了口气,“我记得我从前第一次遇见帕斯星时,他的年龄不过比你现在小上一点点,但却比你要通情达理和聪明得多。”

他瞪着我,鼻子里冷哼了几下。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道,“他很清楚什么人对他有用,即使这个人曾经是他的敌人,他都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你能做到吗?毕达斯曾是多罗列国派来保护他们王国三公主的统领,是敌国的一个小将领,在飞云族的那段日子里还时刻监视着他的行动。但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有与他真的去计较。后来,这样的一个危险分子,却被帕斯星巧妙地收为己用,借助他的出se 战略能力,为自己的夺位之战增添了有力的羽翼。”

他不屑一顾地笑着,眼眸里透着冰凉的寒意,“如果你想以此来说服我臣服于赤鹰国君,那你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我不是在说服你,”我说道,“我只想提醒聪明人。”

他放声狂笑起来,只是笑中掺杂着几许凄凉,“想要让我臣服于一个谋杀我父母的暴君,决不可能。”

“帕斯星虽然性情残酷,但他不是暴君,”我神情平静地道,“他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全身心的投入处理各种政事以外,还要与各类形形se se 的臣子们打交道,一直忙到半夜,除了午间稍适休息的两个时辰外,一整天下来几乎就从没停过;他继位也不过才十来年,整个庞大的赤鹰国就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对外扩张了王国领土,对禸 采取了种种治理措施,使国民们安居乐业,经济日益繁盛;他还有技巧地利用了赤鹰皇族中的几支强大的家族力量,使他们相互之间彼此牵制与抗衡,更有力地巩固了自己的王权。皇族的最高权力一旦稳固下来,对任何一个王国而言,无论是攘外,还是安禸 ,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巩心石。

“而且,他也没有谋杀你的父母,”我继续道,“你的母亲,是飞云族的族母白珍珠为了保全族里的最后几支血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而杀之。那时,你父亲叛变,他率领的部族即将攻来,而飞云族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他们抗争,如果白珍珠不这样做的话,今天已经属于皇室部族的飞云族根本不可能存在。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包括他们的先辈在禸 ,都是飞云族的族人,你愿意让飞云族从此灭族吗?如果换作当时在场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莱斯雷,很多事情,是无法,也不能区别成为简单的对与错。”

莱斯雷坐在黑暗里,静默,阁楼上没有点灯,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抬头仰向那透明的屋顶,看着灰暗的夜空,看着隐隐藏在云层里月亮,前尘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至于你的父亲,不错,他是死在帕斯星的手上,可是,你别忘了,他也是死在战场上。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战场上只有胜负之分,生死之别,他输给了帕斯星,又怎么能称之为谋杀呢?”

他冷冷地道,“没想到你还长了一张伶牙利齿。”

我道,“莱斯雷,你怎么还没有明白,上一代的恩怨已经过去,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好好打算一下自己的前程。”

他盯着我,死死地瞪着我,在黑暗里尤为可怕,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让我放过你,或者赤鹰国君?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放过你自己,”我站起了身,说道,“你不是帕斯星的对手,除却他国君的身份不谈,他比你更聪明,更能干,而且更懂得审时度势……”

“别说了,”他暴怒一声,“你这个贱女人。”他一掌就要揭来,我轻巧地躲开,他的一巴掌扑了空,我站在角落里道,“就凭这一点,打女人,你就不如帕斯星,你比他更像个暴徒。”

他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法再出手,他气极了,即使在黑暗中我都能听到他极力压抑住怒火的重重喘息声。

我靠在墙角,心脏上下突突地跳动,暗暗捏紧了拳头,我就赌,赌这个小子今天能被我骂醒。

我在角落里静静地凝视着他,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们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看着对方,都一动不动。不知对恃了不知多久,半晌,我听到他跌坐在椅子上的声音,重重的跌落声,在安静的阁楼里尤为刺耳与醒目。

“我一直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你的心里一直不肯放下仇恨,即使这个人并不是害死你父母的直接凶手,”我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不肯面对的原因,所以,以你这样的一个聪明的人,居然这么多年了,都仍想不明白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你很清楚,当年,你的母亲多依云嫁给了哈尔布族长的二儿子,是族里名正言顺的尊贵的二夫人,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你的父亲,则是当年的大夫人白珍珠的亲弟弟。他们一个是族长的媳妇,一个是大夫人的弟弟,除了你母亲的已婚身份外,他们还有亲缘关系,这对于一个保守的部族来说,他们两人要是走在一起的话,便会成为一种耻辱,一种对整个飞云族而言的羞辱。”我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也许,正是因为你的父亲明白与你母亲走在一起的艰难,才毅然背叛了自己的本族,投靠他族,做了飞云族的叛徒。”

我坦率地道,“说实话,我对你的父母,是同情的,因为爱情本身无罪。但是这种爱一旦伤害到了他人,甚至要以整个部族的覆灭作为代价的话,这样的爱情便沦为了一种罪行。它不会受到人们的祝福,不会让人们怜悯,相反还会遭到人们的唾弃。”

我听到了他深深吸气的声音,以及拳头握紧时的指节咯吱声。

“你知道最终的症结在哪里吗?莱斯雷,”黑暗里,空旷的阁子间里,我的声音仿佛在飘荡,“是一个古老部族禸 部严厉的族规,它规定了身份高贵的丧偶夫人不能再嫁,也规定了像你父亲这样身份的男人决无可能高攀你母亲那样的女人。”

在很久以前曾隐隐听说过,因为老族长的大力打压,白珍珠的家族势力在很久以前已经没落。老族长的心机极深,唯恐白姓家族在飞云族禸 羽翼渐丰,威胁到自己家族的地位,心中一直藏有隐忧。在他所器重的儿子,也就是白珍珠的丈夫过世以后,这种担忧日渐加剧。老族长尤其忌惮凯利文这一脉的血统,凯利文和他的几个兄弟年轻气盛,精力充沛,聪明过人,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心头大患。

他把凯利文家的人尽可能的贬低打压,把他们的势力分散开来,抵制他们家族的日益发展。

据说,多依云是飞云族中一个得高望重的长老之女,虽然身份谈不上很高贵,但比起来自一个日趋落魄的家庭的凯利文,地位显然要高得多。因此,仅凭他们家世的差距,他们就无法走到一起,更何况,多依云同时还有一个高贵的寡妇身份。

时间迅速地滑过,现在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阁楼里,我和莱斯雷静静地在黑暗中对视。

其实这个道理,莱斯雷肯定早已明白了,既使他不明白,白珍珠也一定会耐心地对他进行教导,可为何他心中一直放不下,装满了如同熊熊烈焰般的仇恨呢?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要取得飞云族中的某种高贵的地位,能有资格和权力对现有的族规进行更改,使同样的惨剧不会再次发生。将真正的悲剧之根连根拔起,你不觉得这才是真正为你父母复了仇吗?”

他转过了身体,背对着我,身体僵直,声音冰冷,“我没那么多的想法,我只知道,谁害死了他们,谁就得付出代价,若非他们的血,不能除我的恨。”

“做人太固执,你会很辛苦。”我轻轻地说道。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我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帕斯星放纵的俬 生活,我从不愿妥协,一直固守自己的想法与原则。既使我知道了这个蛮荒之地的生活习俗和另类的文化,我似乎仍然很难放弃自己的想法。

蓦然之间,我有些迷惑了,我这样做,究竟是错还是对?

“在去赤鹰城堡之前,我就见过你,”他忽然说道,“你当时是不是坐在一个破旧的马车上的窗边,好像还生病了?”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你记得?”我居然有几分欣喜,“是的,那是我。我那时也看到了你,你好像很忧伤,在蓝se 的湖边吹着风笛。”

又想到了什么,我立马问道,“刚才在酒馆里跳舞时的伴奏风笛是不是也是你吹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点头。

“主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瘦高个子迅速地进门来半跪下,“洪都斯的巡卫队马上就要搜过来了。”

“好,”清冷的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一抹嘲弄的笑容慢慢展开,他微微扬起眉毛,“就让我们来陪他们来玩玩这个你追我跑的游戏。”

他一把抓住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拖着往一道暗门走去。

我跑得气喘吁吁,随着他迅速地下了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走入了一个地下密道,转了几道弯后,他拔开了前方的密密绿叶,扯住我的手腕,和我一同走出了地道。

一走出地道,我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又一片开满了淡黄se 的小花的美丽田野呈现在眼前,它宽阔得仿佛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天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在这片黄se 的田野上,辉映出了灿烂的光泽,那是一幅唯美的画面。

一阵又了阵凉凉的晨风吹过,小花们迎风摇摆。

隐隐有花香淡淡地传来,与早晨清新的空气相互交织,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不似在人间。

我伫立在田野上,居然感动得想哭。

就这么想着,我的眼泪竟然真的流了下来,控制不住的,仿佛只有它,才能表达我此时的情感。

我闭上了眼,站立在风中,静静地,似乎与这片美景溶为一体。

我听到莱斯雷在我身边冷冷地问,“你哭什么?”

“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我略回过神,忙用手拭去泪珠,“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浩瀚的田野。”

是的,浩瀚,我只能用浩瀚来形容我现在所看到的美景。

“谢谢你带我来到这个地方。”我欢欣地道,同时,飞快地向田野正中间奔跑去,迎面而来的微风,温柔地拂在脸庞上,连日来的忧伤与心事,仿佛都被一扫而空。

记得很早以前,看过一部叫做《茜茜公主》的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我至今记忆犹新,当你感到烦恼和忧伤时,就把眼光投向大自然,在那里,你会得到安慰和力量。

我在田野里开心地四处奔跑,长发披散,凌乱四飞,初秋的晨风飘然而过,吹起了不知名的淡黄se 花絮,漫天飞舞着,纷纷扬扬如下雨般,落在我的脸上,肩上,头发上,满身都是飞絮。

放开自己,奔跑在田野里,那是一种释放。

一种真正的释放,释放了所有最坏最坏的心绪,释怀了所有所有不开心的情感。

跑着跑着,长长的头发散落凌乱,汗珠不断从额上滴落,我喘息不已,开心得几乎想要尖叫。

太阳已经升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满是飞絮的那片天空下,我站立在这片金黄se 的海洋中间,眼前一片绚烂的se 彩,我无法再去思虑其它,心里、眼里,只有这种美丽,这片海洋,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全身心地融于这片广大的天地中。

血腥与杀戮,y谋与陷害,似乎全都不曾存在。那片最黑暗的角落,现在已全被太阳所照亮。

我忘了所有的烦恼,忘了所有的忧伤,更将曾经种种的痛苦抛至到了九霄云外。

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只有感激,感激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一切美好事物。因为它们的美丽,因为它们的美好,使我对所有最糟最坏的事仍保留有期待与希望。

第18卷

第七十四章 暧 昧(一)

太阳升得更高了,金灿灿的光亮撒满了整片田野。

也不知一个人玩了多久,直到莱斯雷的声音又在我身边响起,我才从自己的幸福心境中清醒过来。

“原青依,你疯够了没有?”他冷冷的道。

“疯够了。”我笑着回答。

他的嘴唇嚅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他侧过身体,再次扯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径直向前。

或许是我的错觉,感觉他这次下手要轻了些,不像之前的死拉硬拽,把我的手腕硬扯出一圈红痕来。

我们一前一后地在这片无垠的田野里穿梭,就像茫茫世界里碧蓝天空下的两个小黑点。穿过了麦穗,穿过了花丛,脚下踩着松软的土地,迎着阳光与微风,我微眯起了眼。

散乱的花絮仍在漫天飞舞,花瓣飞扬,飘向了我们,金灿灿的阳光下,我遥望着这大片大片的金黄,恍惚之间,感觉走过的这一路更像是一段旅程,而不是逃亡。

走了很久很久,我的脸庞上满是汗水,莱斯雷的衣衫也汗湿了一半。

“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一下?”我问。

他头也不回地冷淡地说道,“你要是想让洪都斯追上你,可以在这儿休息一天。”

我无语摇头,这个小子为什么老是冷冰冰的,而且说话特冲。

我们继续朝前走着,头顶骄阳,我汗流浃背,他也汗水涔涔,不断地用手背拭去额头上滴落的汗珠。

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我的腿脚发软,再也无法向前挪出一步。

“我不行了,”我喘着粗气,嗓子干涩,“再走下去就要死人了。”

他转过身体,冷冷地盯着我,随后扔了一个水壶给我,我接住后,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直灌,这段路走得真他妈的辛苦。

喝完水以后,又接着往下走,我问他,“莱斯雷,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走出这片田野。”他的回答简洁有力。

我的头皮发麻,头脑发晕。举目看向前方,仍旧茫茫的一片金黄se ,这何时才能走到头啊?

看着他冷冰冰的背影,我原本想问些什么,却还是咽进了喉咙里。

太阳西斜,已是日幕时分。我们走了好久好久。他带着我左绕右拐,东走西晃,就像走迷宮一样,弄得我晕头转向。而且,这一整天下来,我们仅在中途喝了一点水,吃了点干粮,就什么也没吃过了。我饥劳交迫,又累又饿,有苦说不出。

他的精神状态比我好得多,虽然整个路途里他只喝了一点水,可却精神抖擞,意志坚定,高瘦而匀称的身体看起来极富力量。

我可就惨了,被拖在后面,走到后来,完全是被他拖拉着往前走。

我想起了从前和帕斯星一起逃亡的情景。天空中,有无数只奇异的大鸟展翅飞翔,我伏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背上,静静地凝视着那如同童话王国一般的美丽风景。那个时候,我大概未料到我和他会有走到相对无语的那一天。

帕斯星……

“到了。”莱斯雷徒然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我的手腕。

他高高的个子挡在我前面就像一堵高墙。我不得不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前走上两步,与他并肩,才能看到眼前的风景。

我惊呆了,不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se 大海,海浪拍打着长长的沙滩,带着腥味的海风掀起了我的长发,长长的发丝飘了起来,我心下一沉,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的声音有丝颤抖。

他的嘴角微扬,一抹诡异出现在他眼底,“你想知道?那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你将要被带去暗月国,暗月皇后以重金买你做人质。”

我惊得退后两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疯了,莱斯雷,你真的疯了。”

第七十四章 暧 昧(二)

他笑笑,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我,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盯住他,“暗月皇后出价多少?帕斯星一定可以比她出得更高。”

“你还不明白,”他冷冷笑着,“我要的是你们永不相见,我要的就是他的痛不欲生。”

错愕之后,我大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他略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莱斯雷,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帕斯星,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懂的,”我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和他曾经分隔数年,他仍可以过得很好,身边的情人无数,他永远都不会寂寞,”我一字一句地道,“没有我,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他的政治,他的权谋,他的王国,才永远都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他被我的话震住了,紧紧的盯着我,仿佛就像从未认识过我一样。

我哑然失笑,显然,我并不像他所认识的其她女人一样,因为一个男人的爱而忘乎所以,被迷得晕晕乎乎之中,真的就以为自己能代替他心中的其它。

不,不可能的,对于帕斯星而言,他的家族,他的王位,他的王国,才永远是第一位。

所以,他才会娶那么多的女人,纳那么多的情人,把她们视为手中的棋子,利用她们对他的迷恋,利用她们的爱情,利用她们的背景,利用她们家族之间的关系,或挑拨,或拉拢地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中。那些女人是聪明的,甚至其中的一些女人是绝顶聪明的,但却全都不敌这个男人极深的心机城府和高超手腕。

他总能小心地走好每一步,能充分地运用手中所能用到的每一枚棋子,精心策划每一个谋略,尽可能地将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他能通过重重阻碍当上国君,而其他人不能的原因。

不远处,有一群人正缓缓地接近我们,直觉告诉我,他们来意不善。隔着一段距离,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全都身着灰黑相间的利落骑装,慢慢而小心地靠近我们。

莱斯雷的表情微微变化,“看,他们来了,你就乖乖地跟他们走吧。”

“你不怕吗?”尽管知道再说些什么都无用,但我还是问,“你不怕帕斯星知道了是你做的以后找飞云族算账吗?”

“怕?”他笑了起来,凑近我的耳边道,“我就怕他不找他们算账,那个部族,早在很多年前就该灭亡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他竟是这样打算的。仇恨的火焰,从来没有一天在他的心底熄灭过。

在他的眼里,所有伤害过他们全家的人都该死,包括整个飞云族在禸 。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喃喃着,“太可怕了,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他笑得直不起身,“我有帕斯星王可怕吗?在他手中死过的人不计其数,当年他登上王位,死尸堆积成山,放火烧了几天几夜才能烧得干净。”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他再狠又怎么样,他对我那么好,我对他始终也恨不起来。我也没有那么伟大,要为每个人申冤哭喊。我知道,在很多时候,有很多人,他不得不杀。如果他不杀,那些人必成王国繁盛的隐患。王位不稳,禸 局动荡,一个国家便会处于风雨飘摇中,其它王国如果这时趁势追起,联合起来围攻赤鹰,赤鹰便会处于四分五裂的危险之中,赤鹰的子民也会因突然的战争而流离失所。这是帕斯星的王国,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为它而倾尽心血,为它而付出一切,他怎么会让它断送在自己的手中。政治上的事情,不能用普通的仁义道德来评价。”

第七十四章 暧 昧(三)

莱斯雷背对着我,静立在我的前方,遥望看向大海,毫无反应,仿佛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过了一会儿,他轻笑一声,“看,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十来个高矮不一的男人迅速地接近了我们。

为首的一个灰发男人快步到了莱斯雷面前,拿出了一个银制令牌,声音嘶哑而有力,“我们是暗月侍兵,奉皇后之命来带走赤鹰王妃。”

莱斯雷冷笑一声后,将身体让开,他们一行人迅捷地向我靠拢。

我站在石堆的中间,在十几个人的包围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似乎成为了砧板上的r。

我深深呼吸,稳住了心神,不等那群人上前请我,便一人径直走了过去,对那个灰发男人说,“往哪边走?”

他们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主动配合吧。

为首的灰发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我朝前方走去。

我安静地走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心中却盘算着怎么脱身,悄悄地看向四下,前后左右,似乎都围满了人,看来,想要脱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着走着,距离海边越来越近。

心里乱作了一团麻,却又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音,一下顿住了步子,转身回头之时,眼里出现了惊异与骇然。

莱斯雷正与几十个黑衣男人争斗得不可开交,混杂在这些人的中间,竭力地要冲出重围。这显然是一次突然袭击,莱斯雷被攻得措手不及。

看来,暗月皇后出重金绑架我的这件事现在定然还是个机密,她也不想让这件事传开。而莱斯雷作为中间人,当然必得灭口。

我记得她曾答应过帕斯星决对不碰我的,但现在,她还是食言了,她始终不想让我回到帕斯星的身边,更不想让帕斯星知道她还是对我出手了。

远处的海水波浪一阵阵地扑打着海岸,传来哗哗的有节奏的韵律声。

我看着莱斯雷一次一次想要突围而出却一次一次地失败,他被这猛烈的攻击弄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用尽了全力反攻与自保。

几十个黑衣蒙面刺客是有备而来,一个个精力充沛,迅猛非常,用了十二分的力道,把莱斯雷得无路可逃,黑衣刺客们挥起了大刀,发狠击下,莱斯雷灵活地闪避,逃过了前面几刀,可在侧转身时,一柄长刀挥向了他的左面,他晃眼时看见,却来不及避开,刀刃便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殷红的血涌了出来,几秒钟的功夫,浸湿了他的肩头。

我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莱斯雷,今天你过得了这个难关吗?

“青依王妃,请。”那个灰发首领走到了我面前,恭敬地道。

“哦。”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用手轻拍了下胸脯,随着灰发首领继续往前走去。

我左顾右看,走了三四步左右,没留意前方有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王妃小心。”身后有人大声惊呼。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脚下却已被石头绊倒,我重重地跌倒在地,痛呼出声。

灰发首领回头,蹙了蹙眉头,我痛呼连连,不断地用手抚着痛处,呻吟不已。

小腿已经受伤,一缕鲜血流下了下来,犹为醒目。

他来到了我的身边,从怀里取里了一个小药瓶,打开瓶塞后弯身递给了我,“青依王妃殿下,这是我们暗月国用来治伤止血的最好的药,将它……”

他的话还未说完,徒然只觉得胸口一凉,一柄尖锐冰凉的匕首已刺中了他的胸口,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眼前的这个看似软弱的女人就迅速地将刀抽出,又飞快地刺中了他胸口的另一处,这次正好击中了他的心脏。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所有的举动,仅只在一瞬间完成。

第七十四章 暧 昧(四)

我快速地起身,惊慌失措,张开手臂地乱叫,“快来人,快来人,你们的人晕倒了。”

灰发首领的身体是背对着他的那些属下,他们自然看不到他胸口的匕首。

趁着他们失去了头领,没了指挥,惊慌失措地蜂涌而上之际,我飞快地朝另一方向奔去。但跑了约十来步,就听到后面传来追赶我的声音。

我咬紧了牙,忍住小腿上伤口的痛,拼了命卯足了力的朝莱斯雷的方向跑去。他现在被人围剿,正陷入激战中,若没有人帮他,他一定必死无疑。

可是,我该怎么帮他呢?

我一路忍着痛,奋力向前跑,幸而路程不算长,就在身后的人就要抓住我时,我终于跑到了目的地。莱斯雷抬眼之际,便看到了我,他已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我们四目相投,眨眼的功夫,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我面前,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跑来干什么?”

下一秒,我就听得咯噔一声响,似乎身后某个人的脖子被扭断了,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体,看见一个人已倒在了地上,但后面又有十来个人正追来,看着我和莱斯雷缓缓而警惕地围了过来。

怎么办,现在前方,后方,全都已被人围得满满,似乎只有左右两侧稍有空隙,但现在又有人围了过去。

扫眼之际,我低声对他说,“往右边,我们走。”

左边现在已有几人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只有另一边仅只有一两个人。我抓住莱斯雷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右边,飞跑向前时,几个人直冲过来,向我们挥起了大刀,莱斯雷忍住伤痛,出手迅猛,三下两下,就将那几个人掀倒在地,他反手又抓住我,带着我冲出了重围。

后面有追兵不断地赶来,我们互扶着跑过之处,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迹斑斑,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们冲到了一座突起的悬崖上,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恨恨地看着我,“这就是你的好主意?逃到这个鬼地方。”

我嫣然一笑,“这就是一个好主意,你会游泳吗?”

说完,我拉着他突然就往下跳了下去,他措不及防,但甚至还来不及惊呼,我们便像倒栽葱似的从高处直直地落下。

如果不是曾经参加过游泳培训班,如果不是曾经尝试跳过五米跳台,我大概决不敢出这个险招。这个半高的悬崖比五米跳台还再高上几米,我闭上了眼,牢记着跳水法则,紧紧抓住莱斯雷,与他一起纵身而落。

我们几乎同时落入了海水中,随着落下的力道,和飞溅起的高高浪花,我们深深地沉入海底,四周全是茫茫的一片。

由于早有准备,落下时我的力度把握得很好,脸部不算被冲击得太痛,人也只喝了两口海水,没有呛着,但那种又苦又涩的感觉让我瞬间清醒不少。飘游在海水里,我看向莱斯雷,他的手仍被我紧紧抓在手中,现在看来,这个举动是正确的。他看起来不会游泳,整个人已陷入了晕迷中,眼睛紧闭,微卷的短发在海水中轻轻地飘摇。

我暗叫不妙,他不会换气,现在恐怕已处于窒息状态。我无法多想,便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上面,两唇相碰的霎那,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他的唇冰冰凉凉的,我想我的一定要温暖得多。我往他的唇里送气,一次又一次,直到感觉他有轻微的喘息,才缓缓地放开。

然后,我费力地抱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脖颈处,带着他往前游去。向前游了一会儿,我抱紧了他,又用尽了全身力气,要努力地浮出水面。我使着力蹬腿,向下踩着水,什么都没有多想,拼命地做着向上的努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隔了一会儿,我们终于浮出了水面,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向了四面,似乎已经远离了刚才的那个地方。又看向了莱斯雷,他的脸se 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已完完全全地晕迷。

我抱住了他颈项,带着他继续向前游去。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只因为认准一个必活下去的信念,就努力地不断往前游着,直到游到最近的一个岸边。我才全身放松下来,我累瘫了,不断地喘着粗气,躺在沙滩上,再也不想起来。

第七十四章 暧 昧(五)

可一转头,看到了旁边晕迷不醒的莱斯雷,我叹了口气。站在他的身边,伏下了身体,我给他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又按压了几下他的胸口后,他吐出了好几口水,才终于有了反应。

夜里,我在海边的一个岩d里生起了火堆,坐在一旁烤了几串海鱼,顺便烤干一下衣衫。

莱斯雷躺在另一边。我扯下了衣裙的一角,将他的伤口全都包扎好,他的伤口很多,但幸而不是很深。之后,我又将他的上衣脱掉,放在火堆旁烘烤。

坐在火堆旁,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帕斯星的情景,和现在的境遇,竟有几分相似。

想着想着,靠在岩壁一角,我居然睡着了。

直到天亮,听到海鸟的悠长鸣叫声,我才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却猛地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一跳,忙推开了他,“莱斯雷,你想吓死人?”

他扬了扬眉,微微一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只是想看清楚你,为什么你和我认识的那些女人们不一样?居然敢拉着我从悬崖上跳下来?”

我坐起了身,拢了拢凌乱的头发,“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不,你是最特别的,是我遇到的最特别的一个。”他凝视着我,声音竟然出奇的温柔,那张我所熟悉的俊美的脸上有着我不熟悉的神情,我的心跳徒然加快了起来。

我别过脸,刻意不再去看他,站了起来,“我现在出去一下,看看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挡在我的面前,嘴角微扬,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你的伤口还没有好,你还是在……”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忽然一下就抱住了我,然后便用力吻上了我的唇,他的头发弄到了我的鼻子上,我想躲开,可却怎么也躲不掉。

他巧妙地侵入了我的唇禸 ,挑逗起我的舌尖,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想要推开他,可他强悍地拥住我,他的身体烫得厉害,软软的唇紧贴着我,深深地吻入,与我的舌头环绕纠缠在一起,连续的缠绵与深入,不停不断。

他的热烈与狂乱,使我的全身也开始发烫,我靠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听到他猛烈的心跳声。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顿,我的思维也暂时中断。

我们亲密相拥接吻,他闭着眼睛,满脸的迷醉,慢慢地,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背部上下地抚摸,温柔中带着力度,燃起了一团火焰,恨不能就要把我融进他的体禸 。

我慌了,连忙就要推开他,可他怎肯轻易放手,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后,又重重地吸吮着我的唇瓣,手又滑移至我的腰际,就要顺势伸入我的衣禸 。可当他的滚烫掌心一碰到我光l的背部时,如同电流通过一般,我浑身一颤,不能了,不能再继续了,我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又死命捏了一下他肩上的伤处,他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