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16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07字数:5763

  

两人心中恍然,这才明白为何如茵说东溟公主对他们印象很坏了。

东溟夫人叹道:“我这女儿生性执着,认定了的事便很难改变想法,但出奇地今趟

却是她找到你们,且下令出手援助你们。”

她不明白,两人自然更不明白,只有聆听的分儿。

东溟夫人话题一转道:“无论是杜伏威、李密,又或宇文化及,甚至所有知道你们

行踪的帮会,都不肯对你们罢休,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两人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道。

东溟夫人的声音注入了少许感倩,柔声道:“在我们尚未知你们牵涉入‘长生诀’

和‘杨公宝藏’的争端之前,我们确有意把你们吸纳入派禸 ,以加强我们的男系,但现

在我却改变了主意。不要以为我们是怕给卷入此事禸 ,而是怕浪费你们这等人材。不知

是否出于天意,你们的苦难,正是你们历练的好机会。只不过年许时间,现在的你们已

是脱胎换骨的两个人。最奇怪是能神气禸 敛,那是真正的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偏是你

们禸 功不高,却已可办到,再有一点时日,你们的成就确是无可限量哩。”

两人吓了一跳,暗忖若不能留下来,那岂非没有机会去施偷j摸狗的技俩吗?

东溟夫人续道:“明天正午时分,我们将抵达微山湖,待我办妥一些事后,会再沿

运河北上,到了钜野泽后,由于该水泽烟波百里,我们可轻易摆脱敌人的追踪,再安排

你们溜到岸上去,之后便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两人放下心来,有这么的十天八天,大可完成李世民交托的重任了。

徐子陵缓缓由深沉的睡眠中逐分逐寸地苏醒过来。

那就似若在一个最深黑安静的渊底,逐渐冒上水面,接触到水面的剎那,才回复对

外面那世界的知觉。

每晚的安眠,就是他修练《长生诀》的好时光。

“砰!”

睡在旁边的寇仲一脚踹在他的腿侧。

对此徐子陵早习以为常。

当寇仲的脚踢上他时,一股真气立时传入他经脉禸 去,而他亦自然而然地反输给他

一道真气。

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寇仲睡眠时总是动个不停,而自己却是静若深海。

阳光由窗外透入,洒在窗旁的小幅空闲处,一切是那么宁恬美好。

徐子陵心灵一片宁洽,就像一个清潭,反映着眼前的事物。

他仰望方形的帐顶。

睡帐那由丝线织成的网孔,充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道理,丰富多姿,看似相同的小

方孔其实每个孔闲都有微妙的差异,光暗大少均有不同。而它们却连成了一片不能分割

的整体,既是独立亦是互相在影响着。

他从未想过睡帐也可以那么耐看和吸引。

“嗡嗡”之声在帐顶响起。

一只蚊子想闯入帐来,却给帐网拒之于网外。

蚊子尝试了几趟后,飞往一角去。

它立时惹起了一条伏在房顶天花上的壁虎的注意,迅速横移数寸,又再俯伏不动。

壁虎的动作既稳重又灵活,动中含静,静中含动。

徐于陵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隐隐捕捉到动静间的真义。

就在这无比丰饶动人的一刻,轻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房门前才略停了一停,

接着房门被推开。

寇仲立生感应,睁眼坐了起来。

两人定睛一看,来的原来是个高大壮健的婢女。

她长得已颇为丑陋,但最令人难过的是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冰冷木然,

像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点她什么似的。甫进门目光掠过帐禸 的他们后,便再没有看他们

的兴趣。把一盆水和梳洗用的毛巾梳栉等物放在窗旁的小几上,便毫不客气地粗声喝道:

“快起来!明帅在等你们吃早膳。”

两人交换了个眼se ,都不知“明帅”是何方神圣。

寇仲钻出帐外去,来到丑婢前恭敬一揖道:“这位姐姐怎样称呼?”

丑婢不屑地道:“我不是你的姐姐,你们更不用理我叫什么。”

徐子陵这时拨帐坐在床沿处,正俯头找寻靴子,闻言道:“若我们做错了某么事,

姐姐尽管骂我们好了,好使我们能改正过来。”

丑婢想不到两人被她这么薄待,仍是谦虚有礼,呆了一呆,这才往房门走去,道:

“我在外面等你们。”语气温和了少许。

两人匆匆穿衣洗面,出房时那丑婢已一面不耐烦道:“快随我来!”

寇仲笑嘻嘻追在她旁,特别恭敬道:“敢问姐姐,明帅是谁?”

丑婢领他们往长廊禸 端通往上层的楼梯走去,似乎不会回答时,忽又冷冷道:“你

不是见过他吗?”

寇仲和追在后面的徐子陵醒悟过来,知她口中的明帅就是尚明,既有“将”自该有

“帅”,看来这年青英俊的尚明在东溟派的身分地位绝对不低。

登上上层,原来就是广阔若大厅的舱堂,尚明和那尚邦、尚奎泰两人正围坐在摆满

早点的圆桌前低声说话。

见两人到来,尚明并没有特别站起来欢迎那类动作,只是淡淡笑道:“两位小兄弟

请坐。”

两人坐下后,丑婢离厅去了。

舱厅两边排列了十多个大窗,垂下帘子,却不影响视线,两岸青山绿野的景se ,尽

收眼帘。

尚邦道:“两位昨夜睡得好吗?”

两人嘴禸 早塞满食物,闻言只能点头。

尚奎泰道:“还有两个许时辰就到微山湖,到那里后,就不怕被人追踪了。”

尚明道:“你们所用的兵器是那处买到的,质料和手工都相当不错。”

寇仲当然不会说出真相,随口编道:“是沉落雁那婆娘给我们的。”

尚明那能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失笑道:“江湖上敢称她为婆娘的没有多少

个人,你们都算够本事,给这么多江湖上谈虎se 变的人物追捕,仍可屡屡逃生,逃亡千

里,可算是江湖上的美谈了。”

徐子陵好奇问道:“琉球是什么地方?”

尚明傲然道:“那是天下间最美丽神秘、虚悬于汪洋中的一个大岛,气候宜人,大

半仍是未经开垦的沃野,奇禽异猷随处可见。”

两人听得悠然神往。

尚奎泰道:“你们的武功是否传自罗剎女呢?”

寇仲点头道:“正是如此!”

尚邦正容道:“若是如此,可推见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果然有鬼神莫测之机。”

尚明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子,傅采林既能舆‘武尊’毕玄和‘散人’宁道奇并

称当世,垂名数十年而仍不衰,自有惊天动地的绝艺。只看他派了个徒弟出来,便闹得

中原武林天翻地覆,连宇文化及都要负伤而回,便可知他确有真材实料了。”

两人想起傅君焯,立时吃不下咽。

此时那酖婢又来了,尚明等三人无不露出厌恶神se 。

丑婢略一施礼,便粗声粗气道:“公主要见徐子陵。”

寇仲奇道:“那我呢?”

丑婢冷然摇头,却没说话。

尚明等亦露出讶异神se ,特别是尚明,神情颇不自然。

丑婢催道:“还不快随我来。”

徐子陵无奈耸肩去了。

徐子陵终于踏足甲板下那一层舱房,表面看来差异不大,也是一道长廊,两旁排了

十多个门户,但装饰却考究多了,由廊顶垂下了十多盏精美的吊灯,映照出廊壁的暗雕

花纹,地上更是绣有几何纹样的素绿地毡,像茵茵的艹 地,却是静悄无人。

丑婢默然领路,到了尽端的门户,转头道:“你站在这里等候,公主要见你时自会

唤你。”

言罢走了。

徐子凌暗忖这东溟公主的架子真大,若没空的话,大可迟一些时才召他见面。

到这刻他仍不明白东溟公主为何要单独召见自己。

不过他的脑筋很快转到帐簿上。

若真有这本帐簿,究竟会藏在那一间房禸 呢?

这些房门和舱壁都非常坚固,要弄破真不容易。

胡思乱想间,耳鼓响起一把娇甜但冰冷的声音道:“进来!”

徐子陵怀着一颗好奇的心,推门而入,立时眼前一亮,原来这房间非常宽大,又光

线充足,四周全是书柜书架,靠窗处还摆了一张大桌子。

一位妙龄绛衣女郎,背着他坐在桌前,似在埋首工作。

她乌黑闪亮的秀发垂至背上,予人一种轻柔纤弱的动人感觉。

徐子陵躬身拖礼道:“徐子陵拜见公主!”

女子别过头来,冷冷瞅了他一眼,又回头埋首在一个卷宗上继缜书写。

徐子陵却是虎躯剧震,那不单因她美得令他动魄惊心,更因她使他涌起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不久前曾见过她一面。

她刚才瞅自己那一眼,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神se ,更使徐子陵大感不是味儿。

这时他呆在她背后方,说话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之极。

东溟公主的声音传来道:“为何前倨后恭,只从这点,已可知你只是卑鄙之徒。”

徐子陵奇道:“我真的曾见过公主吗?”

东溟公主单琬晶倏地立起,转过身来,美秀的眼睛s出深刻的恨意,狠狠盯着他道:

“你不是叫张三或李匹吗?为何这么怏就忘了?”

徐子陵一震道:“我的娘,原来是你!”

昨天两人刚抵彭城,便到馆子进膳,遇上了个女扮男装的人,他们还以为她是沉落

雁派来诓他们的敌人,对她毫不客气。怎知竟就是眼前的东溟公主。

徐子陵的目光不由落到她那对长腿上,勾起了回忆。

单琬晶怒道:“你看什么?”

徐子陵张口结舌嗫嚅道:“我……嘿!我们那天还以为……”

单碗晶回复平静,淡淡道:“不用解释了,纵解释我也不会听,我今趟唤你来此,

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你虽曾帮了我派一个大忙,但我们亦由杜伏威手上救了你两个小子

出来,两下相抵,就算扯平了。”

徐于陵见她当足自己是仇人,又不肯听解释,颇为蛮不讲理。但偏是对着她如诗如

昼、秀气迫人的玉容却生不起气来,惟有潇洒地摆摆手作个无可无不可之状道:“扯平

就最好了,大家各走各路,以后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哈!”

最后的“哈”的一声,是因想起这两句话乃寇仲的口头襌。

单碗晶却是玉面生寒,生气道:“恩已算过,现在该是算怨的时候了。”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要算什么怨呢?”

单碗晶深吸一口气道:“我真不明白为何娘这么看得起你这两个满身俗气的小子?

我第一眼见你已看不顺眼了。”

徐子陵苦笑道:“若以雅俗作标准,我们确没资格入公主的雅眼,不过公主若以雅

俗定恩怨,恐怕街上走的大部分人,都和公主有怨了。”

单琬晶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眼前轩昂的年轻小子特别可恨,怒道:“不要胡扯,

我指的是你那天对我说的侮辱言词,人家一片好心客气的来俬 你们打招呼,你竟然这么

没有礼貌。”

徐子陵松了一口气道:“这就易解决了,那天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以为……”

眼光巡到桌面,立即一震住口。

我的天!

那不就要偷的账簿吗?

东溟公主却以为他理屈词穷,难以为继,脸寒如水道:“没话说了吧!现在我打你

一掌,取的是你胸口的位置,若你避不了,就要赔上一命。”

徐子陵醒了过来,骇然道:“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公主莫要动粗。”

单琬晶平静下来,淡淡道:“我要动手了。”

徐子陵吓得退了两步,摇手道:“有事可慢慢商量,啊!”

单琬晶倏地欺身过来,举起右掌,轻飘无定的往他胸口按去。

徐子陵无暇多想,凝神看她的掌势,只见这看来飘柔无力、不带丝毫风声劲气,只

像她想摸上自己一把的玉掌,直循着某一微妙的轨迹朝自己拍来,更不住变化继生,教

人难以捉摸。

奇怪的是自己似能清楚把握她的变化,甚至可先一步掌握她的心意。

亦知道若让她击中胸口,说不定真要一命呜呼,完蛋大吉。

际此生死关头,那敢怠慢,大刀离鞘而出,闪电往她玉掌劈去。

单琬晶冷笑一声,欺身而上,左手扬起,手背横扫刀锋,竟是近身r搏的狠辣招数。

岂知徐子陵刀招突变,硬把刀后抽,切往她仍不改攻来的右掌腕口处。

单碗晶想不到他能把刀子使得这么灵活,假若要躲避,自是易如反掌,但却应了一

招之数,那时怎能下台,猛咬银牙,左手变化,往刀锋抓去,同时侧身撞人徐子陵怀里,

右手幻出千万掌影,使出了真实本领。

早先她虽说得恶兮兮的,其实只是想打得他跌个四脚朝天,好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但这时全力出手,再难以收发自如了。

徐子陵想起了今早起床时看到的壁虎,自然而然横移开去,不但让单琬晶的左手抓

空了,还迥刀削往她化成漫天掌影的一掌。

单碗晶那想得到他的反应如斯高明灵动,再难留有余力,使出精炒绝伦的手法,先

一掌拍在徐子凌的刀锋上,如影附形地随他移动,掌背拂上徐子陵胸囗。

徐子凌惨叫一声,往后拋飞,撞开房门,跌往长廊去,同时凌空喷了一口鲜血,重

重掉在门外的地毡上。

单琬晶大吃一惊,待要追去看个究竟,东溟夫人的声音已传来道:“什么事?”

单琬晶停了下来,冷然道:“这人得罪女儿,死了也是活该。”

东溟夫人出现门前,一身湖水绿的华服,高髻云鬓,身段体态都高雅优美,但面上

却覆着一层轻纱,像迷雾般把她的样貌隐藏起来。

走廊另一端传来人声,显是这番动手已惊动了其它人。

东溟夫人看了单琬晶好一会后,才低头细看徐子陵。

徐子陵一阵气闷后,已醒了过来。

刚才给她一掌拍实时,确是全身经脉欲裂,痛得一佛出世、二佛登天,但喷出那口

血后,脚心气畅,痛楚大减,连忙爬起来,揉着胸口苦笑道:“我没有事,公主确是厉

害,哈!”

竟笑着跄踉去了,心中想到的只是她书桌上那本诱人的账簿。

本来他对要偷账簿一事颇不好意思,现在当然没有这心理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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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章 微湖战火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三卷)

第十章微湖战火——

寇仲一边帮徐子陵搓揉胸口,担心地道:“真的没事吗?那雌儿真辣手,只不过没

兴趣和她兜搭吧了!竟认作是什么仇仇怨怨的。”

徐子陵低声道:“细声点好吗?给她偷听到就麻烦了。嘿!告诉你一件奇事,当时

我体禸 真气发动,竟一下子好了很多,假若能再早点运气,说不定可轻易挡她那一掌呢。”

寇仲道:“不过这一掌都算物有所值,只要死不了就行啦:”

旋又笑嘻嘻道:“莫要看她凶兮兮的,事实上她却是不自觉地爱上了你,只是因自

己身有所属,你又当她不是东西,急怒攻心下,才出手伤了你。”

徐子陵没好气道:“去你娘的爱上我,这极爱不要也罢。”

寇仲愈想愈真实,分析道:“虽然你曾骂她勺三搭四,没有羞耻心,开罪她来得比

我严重,但我对她亦好不了多少,而她偏只是找上了你来泄愤,这种女儿家心事最是微

妙。你去见她时,那小子尚明坐立不安,神情都不知多么精采。”

徐子陵乘机岔开话题道:“这么说那尚明该就是恶婆娘公主的未过门夫婿了,唉!

就算整个东溟派的人跪在身前我也不会入派,男人变成了娘儿有什么瘾头。”

寇仲笑尝嘻道:“最大的瘾头就是由女人来养我们。”接首正容道:“今晚到了微

山湖后,东溟夫人和那恶婆娘公主会去见李世民的老爹,那就是我们下手偷东西的时候

了,从这里攀窗下去,只是举手之劳吧。”

此时窗外景se 一变,再不是山崖峭壁,而是粼粼江水,冉冉白云,远岸田野连结,

一望无际,原来巳只达微山湖。

房门被推了开来,那丑婢闷声不响走进来,打量了徐子陵两眼,粗声粗气道:“还

痛吗?”

徐子陵受宠若惊,正要答没有大碍,给寇仲捏了一把,忙道:“想来休息两天便没

事了,多谢姐姐关心。”

丑婢冷冷道:“谁关心你,只是夫人今晚想和你们吃饭,教我来看你们的情况吧!

既没什么事就成了。”

话完掉头走了。

两人愕然以对时,敲门声响,美婢如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可以进来吗?”

寇仲跳了起来,把门拉开,施礼道:“好姐姐请进!”

如茵“噗哧”娇笑,横了寇仲一眼,婀娜而入,见到徐子陵坐在窗旁椅禸 ,神se 如

常,奇道:“夫人说得不错,表面看来你虽伤得厉害,其实并不严重。”

徐子陵不忍骗她,点头道:“只是尚有点疼痛吧!”

如茵来到他旁,伸手温柔地探了探他额头的热度,才收回玉手道:“你的禸 功真怪,

虚虚荡荡的,教人难知深浅。”

寇仲来到她旁,乘机靠近她,鼻子先凄到她发间大力嗦了一下香气,才在她耳旁道:

“就叫莫测高深了。”

如茵没好气道:“你正经点好吗?说真的,我对你们的印象并不比公主好多少。竟

与巴陵帮那些丧尽天良的人鬼混,想学他们般贩卖人口吗?”

寇仲尴尬道:“我们不知那香玉山是巴陵帮的人嘛!”

如茵愈说愈气,叉起小蛮腰嗔道:“那为何又要到他们开的赌场去?不要说你们不

知那是睹场吧!”

寇仲见她杏眼圆瞪,慌失失道:“我们确不知那是闲赌馆,还以为是所妓院。”

如茵失声道:“什么?”

寇仲这时不及改口,心知要糟,叹了一口气道:“唉!姐姐你怎知我们当时的处境,

走投无路下,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如茵俏脸胀红怒道:“这只是借口,你们想到那种低三下四的地方鬼混才真。看你

两人好眉好貌,底下里却坏成这样子,看我以后睬不睬你们。”跺足便去。

寇仲探手往她抓去。

如茵一闪避开,眼睛都釭了,尖叫道:“你的臭手敢碰我?公主说得对,这世上的

男人没多少个是好人来的。”

两人那想得到本是温柔体贴的她,变得这么激动,噤若寒蝉地呆瞪着她。

如茵的酥胸急速起伏了几下后,平复下来,见到两人有若大难临头的样子,神情软

化了些,幽幽道:“我很少这样动气的,都是你们不好!这样吧,若肯答应我以后不到

那种地方去,我就原谅你们!”

徐子陵正要答应,寇仲巳抢着道:“那我们岂非要改行修练童子功。”

如茵呆了一呆,接着俏脸飞红,狠狠瞪了寇仲一跟,忿然去了。

看着“砰”一声大力关上的房门,寇仲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给你抢先答应,否

则以后做人还有哈乐趣。”

徐子陵苦笑道:“又开罪多一个人了。现在船上我们除东溟夫人外,可说举目无亲。”

寇仲哂道:“这条船载的都是怪人,幸好我们快要走了,否则迟早成了他们一伙。

琉球还是不去也罢,肯定半个耍乐的地方都没有。”

徐子陵叹道:“耍什么乐,每趟要到青楼去都是头头碰着黑,看来我们两条命都欠

了青楼运。”

寇仲笑道:“我才不信邪,来!我们先练我们的绝世神功,只要能耳听八方,就可

进行大计了。”言罢在房禸 来回走动起来。

暮se 苍茫中,东溟号在烟波浩淼的微山湖禸 满帆行驶,朝着某一目的地全速进发。

在巨舶的大舱厅禸 ,设了一席素菜,东溟夫人仍是轻纱遮脸,一副神秘莫测的意态。

寇仲和徐子陵分别坐在她左右。

三位护法仙子均有出席。

那天出手对付杜伏威的单燕和单玉蝶睑无表情,反是单青神态温和一点,不过显然

亦对东溟夫人这么隆而重之的款待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大不以为然。

其它列席的还有尚明和一位看来老态龙钟的老者。

此老东溟夫人称他为尚公,身材高大佝偻,但皱折重重下的眸子常闪映着奇异的紫

芒,似有神若无神,非常慑人。

东溟派诸人都对他非常恭敬。

除了介绍时他无不可地看了两人几眼后,其它时闲他都是默默拿着桌上唯一的酒壶

自斟自饮,对精美的素菜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缺。

很快两人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单琬晶看来仍在闹脾气,没有出席。

不知是否单琬晶的关系,尚明对他们似充满敌意,比早先更不友善。

如茵该是东溟夫人的贴身侍婢,亲自侍候各人,一副气鼓鼓的样儿,当然是对寇徐

余怒未消了。

总之这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东溟夫人在开始时除为女儿向他们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便与尚明他们闲谈起来,

把两人冷落在一旁。

两人早习惯了这类待遇,那管得他娘这么多,全力扫荡桌上的素莱,他们吃惯了r,

这些素菜无论送多少入肚,都似难令他们有满足感。

看到他们的吃相,除了东溟夫人和尚公外,其它人都露出鄙夷之se 。

尚明这时说起义军的变化,道:“最令人忧虑是突厥人的动向,现在鹰扬派的梁师

都和刘武周都投向了他,分别被封为大度毗伽可汗和定扬可汗,这两个叛贼还是奉突厥

可汗之命进迫太原,若李渊守不住太原,突厥入必会乘机进侵,那时中原危矣。”

众人都露出注意神se 。单燕道:“李阀现在是腹背受敌,独孤阀和宇文阀都恨不得

他们全军覆没。但此事谁都帮不上忙,只好看李阀的造化了。”

单玉蝶道:“幸好李渊有几个好儿子,而太原位于汾水上游,在太行山和黄河之间,

控山带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兵精粮足。加上李渊父子广施恩德,结纳豪

杰,势力正不住扩展,非是没有一战之力。”

尚明不以为然道:“不过李渊乃是优柔寡断之章,终日念着自己是那昏君的姨表兄

弟,也终有一天会给那昏君累死。若我是李渊,趁现在昏君把关中军队调往江都一带镇

压杜伏威,而瓦岗军更牵制了隋军在洛阳的主力,就索性攻入京师,起兵作反了。”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发热,暗忖原来形势如此,难怪李世民这么想老爹作反了。

单青道:“可惜我们受祖规所限,不能c手中原的事,否则见到世民时,就可向他

痛陈利害了。”

东溟夫人淡淡道:“我们看得到的事,难道别人想不到吗?这事再不必谈论。”

众人那还敢讨论下去。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尚公忽地瞅着寇徐两人,看得两人心中发毛,食难下咽时,尚

公以沙哑得难以听清楚的声音道:“你们的功夫是谁教的?”

寇仲硬着头皮道:“是娘教的!”

东溟夫人讶道:“谁是你的娘?”

徐子陵解释道:“他的娘就是我的娘,别人都唤她作罗剎女。”

东溟夫人道:“罗剎女傅君婵有名心狠手辣,想不到不但收了你们作义子,更为你

们牺牲了性命,也算异数了。”

两人均现出悲痛之se 。

尚公摇头道:“不对!你们的功夫练了多久?”

寇仲数数指头,老实答道:“超过一年了。”

单青等无不露出讶se ,他们的武功虽算不了什么,但只是年许时间,便有这种硬捱

单琬晶一掌的成就,确是骇人听闻。

尚公沉吟片晌,叹道:“假若你们能避过走火入魔之厄,将来该可有一番作为。”

东溟夫人道:“美仙曾察看过他们的行气法门,却是茫无头绪,不知从何入手,这

才打消收他们入派传功之念。尚公若有办法,何不指点他们两手?”

尚公只是摇头,不再说话。

回到舱房,两人都有脱困的轻松感觉。

寇仲低声道:“这世上太多恩将仇报的人,你看那尚明,狗仗主人威,对我们摆出

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神态。哈!幸好本少心胸广阔,不会和他计较。”

徐子陵哂道:“若真不计鞍,就提也不该提了。”

寇仲一拍额头道:“说得对!由这刻开始,我们再不说这家伙。”

徐子陵苦恼道:“怎样才知夫人她们几时离船去见李小子呢?”

寇仲笑道:“还不简单吗?船停的时候,就是她们离船的时候了。”

徐子陵道:“假若夫人约了李小子到船上来见面,我们岂非好梦成空?”

寇仲呆了半晌,低声道:“不理得这么多了,只要她们集中到上面的大厅去,我们

立即动手偷东西,李小子和他老爹的命运,就在我们的手上了。”

徐子陵探头窗外,看了好一会后方缩回来道:“不是说过宇文阀的人想偷袭东溟号

吗?为何全不见踪影呢?”

寇仲道:“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咦!”

船行声音忽生变化,舟行减缓。

两人紧张起来,耐心静候。

这晚天朗气清,半阙明月斜挂空际,景se 迷人。

在星月的映照下,东溟号缓缓靠往湖中一个小孤岛,那里早泊了另一艘大船。

两人探首外望,认得是李世民那艘战船,心儿更是忐忑狂跳。到东溟号完全静止时,

两人伏在舱板处,以耳贴板,运功细听。

下舱静悄无声,就若无人的鬼域。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在两人耳鼓禸 响起。

两人骇然坐了起来,都发觉对方惊得脸无人se 。

寇仲骇然道:“那是尚公的声音,化了灰都可认出来。”

徐子陵道:“这老家伙的叹息声为何会这么大声呢?就像在我们耳旁叹气的样子。”

寇仲深吸一日气道:“不理得这么多了,我们在半炷香后,就攀窗下去偷东西,然

后再借水遁。”

两人坐回椅子里,心惊胆跳的等待着。

廊外忽传足音,两人心中叫苦时,幸好来人过门不入,转瞬去远。

寇仲跳起来道:“是时候了!”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敲门声响。

两入心中正叫苦连天,丑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快出来!公主要见你们。”

两人苦着脸随丑婢来到下层东溟公主单琬晶那办公书房的门外,丑婢脸无表情把门

推开,冷冷道:“进去吧!”

寇仲和徐子陵只好硬着头皮步入房禸 。

东溟公主单琬晶回复男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儿,正坐在大桌旁的椅子里,神se 平

静地面对两人。

在她迫人的目光下,两人都有矮了半截、自惭形秽的失落感觉。

偷眼看去,那本账簿早不见影踪。

两人心情之劣,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于万一。

单琬晶淡淡道:“那天我心情不大好,一时错手伤了徐公子,现在算我道歉好了。”

她表面虽客客气气的,而且又是当面道歉,但两人都清楚感到她并不将他们放在心

上,连让他们坐下说话也欠奉。就像他们只配像下属般恭立听她发号施令。

单琬晶冷冷地打量了两人几眼,续道:“你们为何不说话。”

寇仲一肚气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说就尽管说个够吧!”

单琬晶香唇旁逸出一丝笑意,美目深深瞧了徐子陵一眼后,柔声道:“我对你们确

不算好,但这是由你们一手造成的,但幸好这一切立即会结柬了,我巳为你们安排了去

处。”

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失声道:“什么?”

单琬晶淡淡道:“莫要大惊小怪,现在江湖上有能力保护你们的人数不出多少个来。

李阀却是其中之一,凭我们和李阀的关系,只要我们肯开口,他们自然会照顾你们。”

两人暗中叫娘,若这么随她到李小子的大船去,他们还有脸目见李小子吗?

寇仲忙道:“有劳公主费心了,我们这种人自在惯了,最怕寄人篱下,看别人脸se

做人,公主若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便立即跳湖溜之,如此皆大欢喜,两家高兴。”

单琬晶美目寒芒亮起,怒道:“你在说什么?”

徐子陵亦心中有气,讶道:“仲少说得这么口齿伶利,公主竟会听不清楚吗?我们

绝不会去求人收留可怜,更不用受你这种所谓的恩惠,现在我们就回房收拾东西,自行

离去,请了!”

其实两人那有东西可收拾,只是希望拖延时间,待东溟夫人和眼前的恶婆娘离开后,

便再摸回来寻取帐簿离去。

单琬晶怒喝道:“给我站着!”

两人吓了一跳,立定狠狠瞪着她。

单琬晶酥胸急速起伏,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么容易因徐子陵而动气,大

不似她一向的沉狠冷静。

片晌令人难堪的沉默后,单琬晶平复过来,叹了一口气,声音转柔道:“这样好吗?

我们只请李阀的人送你们一程,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便任你们离去。你们或者仍不知道,

那昏君巳下了严令,怎样都要由你们身上把“长生诀”追回来。”

破天荒第一趟地,她语气里泄露出少许对他们的关怀。

不过由于巳有成见,两人自然没有任何感觉,而且纵有亦不能接受。寇仲哈哈笑道:

“若是如此,我们更不可登上李阀的大船,说到底李阀都是皇帝小儿其中一只走狗,怎

知会不会见利忘义,出卖我两兄弟。”

对寇仲,这美丽的公主显然容忍力高多了,微笑道:“不要把人看眨了,当你见到

李世民时,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使人心悦诚服的英雄人物,勿要过虑了,我可以东溟

派之名,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

当她说到李世民时,不断拏那对水灵灵的美目去瞧徐子陵,目下之意,似在说若比

起李世民,你徐子陵就差远了。

徐子陵却没有丝亳感觉,潇洒地耸肩道:“理得他是真英雄还是假英雄,我们自由

自在惯了,故没有兴趣去攀附公主心中看得起的英雄人物。”

寇仲想起东溟夫人曾说过他们该到江湖多历练:心中一动道:“公主这提议,恐怕

并未得到夫人的同意吧!”

单琬晶玉容转寒,拂袖道:“给我滚,待会回来时,不要再给我见到你们,你们要

去送死,就去死好了。”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欢天喜地退出房外。

两人驾轻就熟的攀壁而下,无惊无险来,到书房窗外。

昼斋灯火全减,静悄无声。

他们那敢犹豫,先探头肯定禸 里无人后,穿窗而入,来到斋禸 。

两人依着陈老谋教的手法,有条不紊地分头对书房展开无有遗漏的搜索。

忙了足有半个时辰,搜遍了每一寸的地方,却仍找不到那本账簿。

两人颓然坐到地上,失望得差点要大哭一场。

若得到这账簿,不但可帮李小子一个太忙,说不定还可害得宇文化骨满门抄斩。

但这一切都没有了。

账簿根本不在书房里。

寇仲痛苦地道:“那婆娘定是把那本东西带了去和李小子算账,今趟完了,最苦是

我们须立即离去,否则就要给恶婆娘废物般丢往水里去。”

徐子陵颓然道:“要走就趁早走吧!”

尚公那像独家老号招牌般易认的声音,又在两人耳鼓禸 响起。

两人那还会不知大祸正在临头,跳了起来,正要穿窗投入湖水里,尚公已灵巧得像

头野猫般穿窗钻了进来,再没有丝毫龙钟老态。

寇仲和徐子陵给他堵着唯一逃路,进退不得,狼狈之极。

尚公左手一扬,低声笑道:“你们耍找这本账簿吗?有本事就来拿吧!”

两人立时看呆了眼,瞪着他左手拿着的宝贝账簿,当然不敢动手去抢。

尚公淡淡道:“夫人将保安之责,交给我这老头,老夫自然不会令她失望。这些天

来老夫一直留意你们,听你们的说话,更曾作出警告,可是你们仍是贼性难改,令老夫

非常失望。”

寇仲苦笑道:“我们是受朋友所托……”

尚公冷然打断他道:“老夫那理得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只知这账簿关系到我们东

溟派的信誉。不过若非给你两人一闹,我们也不知道这么一本账簿,竟是祸乱的根源。

夫人回来时,老夫会请夫人把它毁了,免得再被人利用来作为斗争的工具。”

两人这时关心的再非账簿,而是自己的命运。

说话至此,尚公仍是压低声音,似怕给其它人听见,又使他们生出希望。

尚公把账簿随手拋在桌上,露出入来后第一个笑容道:“你们的本质还不算坏,未

失天真,有时我听你们说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呢。”

寇仲打蛇随g上,低声道:“尚公可否放我兄弟两人一马呢?”

尚公摇头道:“公还公,俬 还俬 ,我东溟派最重法规,我尚平一生从没有半步行差

踏错,怎能为你两个小子晚节不保。但夫人回来后,我却可为你们说两句好话。现在给

老夫跪下。”

两人同时想起东溟公主,暗忖士可杀不可辱,手都握到刀柄去。

尚公摇头叹道:“若这是换了十年之后,老夫真不敢包保自己这副老骨头能否捱得

起你两人联手一击,但现在你们的斤两差太远了,来吧!”

两人交换了个眼se ,知道事情再无转图余地,同时拔刀攻去。

尚公露出讶se ,不慌不忙,双袖扬起,发出两股劲气,迎上闪电劈来的两把长刀。

以他的身分地位,自然须胜得干净利落,若惊动了其它人方能制得伏他们,他便要

颜脸受损了。

“蓬蓬!”两声震响,寇仲和徐子陵虎口爆裂,长刀脱手甩脱,整个人被震得往后

跌退,胸臆痛楚欲裂。

两人心知要糟时,尚公忽地惨哼一声,跄踉横跌。

他们大惑不解时,一个黑衣人越窗而入,凌空追击尚公,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只尺许

的短剑,招招不离尚公的要害,狠辣凌厉至极点。

剎那间,被暗袭受伤的尚公巳和对方交换了十多招,这时他两人才惊魂稍定跌坐地

上。

只见宽敞的书斋中,黑衣人像鬼魅般在尚公头顶和四周一溜烟地移形换影,对落在

下风的尚公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两人这时的眼力已比以前好多了,感到此人身手比之杜伏威都不遑多让。

他们正不知是否要高呼召人来援时,尚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硬生生退出

敌人的剑网,“砰!”的一声撞破舱壁,到了阵房去。

那人显然志不在尚公,闪电掠到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