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83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13字数:5750

  

想到这里,已转上天街。

董家酒楼矗立桥头,与另三座高楼相映成趣。

天街人车络绎不绝,河上则船揖往来,细雨徒添某种难以说出来纠缠不休的气氛意

趣。

现在离午时尚有半个时辰。

小陵是否能及时赶回来陪他赴会?

想到这里,早过了天津桥,往南门驰去。

寇仲一口气赶过三辆骡车,又在两辆马车间穿过,痛快之极。

如此在闹市中策马奔驰,昔日在扬州时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那想到自己亦有机会

享受这种风光。

这时左方行人道上有几个结伴而行,打着各式彩伞的标致胡女,正对他行注目礼,

秋波拋送。

寇仲连忙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以灿烂的笑容回报,惹得她们更秀目发亮,娇笑作

态。

寇仲大感有趣,示威似的快马加鞭,连过两名骑士,风驰电掣间,心中忽生警兆。

一道微仅可察的黑影,从右方行人道电s而来,斜斜穿过两辆奔行的马车和骡车间

的空隙,以惊人的准绳和速度朝他s来。当寇仲察觉是一条长而闪亮的头发时,它已钻

进马儿的右鼻孔去。

暗算者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利用两辆车子作掩饰,待被袭者察觉时,已不及应变。

若头发的目标是寇仲本人的话,他定可及时避过,现在则是马儿惨遭暗算。

马儿一声痛嘶,人立而起,接着往右倾摔。

寇仲在随马儿一起跌个灰头土脸前,弹了起来,越过马车,往暗器来处扑去,心中

勃然大怒。

街上的交通立时乱作一团,人人奔走侧目。

马儿挣扎下又爬起来,此根头发摆明是作弄性质,并没有真的伤及马儿。

但寇仲正在意气风发的当儿,更感脸目无光。

足尖点在对面车马道微靠行人道那一边奔至的另一辆马车顶上,借力再作腾升,刚

好捕捉到一个优美的女子背影,闪进一道横街去。此女穿上红se 劲装,目标明显。

寇仲猛提一口真气,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在行人的头上掠上一间杂货铺的瓦面,追

赶敌人。

如此当众失威的事,这些日子来他尚是首次遇上,这口恶气怎都硬咽不下去。远处

瓦面那动人的红影一闪而没,像是诱他追去的样子。

寇仲现在艺高人胆大,明知可能是个陷阱,仍夷然不惧,全速追去。

一囗气掠过十多间房舍,奔落一条横巷时,女子倏地出现前方。

寇仲一震停了下来,愕然道:“原来是你!”

赫然是把李靖从素素手上抢了过去的红拂女。

红拂女不知是否钟爱红se ,不但手上的拂尘血红似火,与红衣互相竞艳,乌黑闪亮

的秀发处更c着一朵红白相间的簪花。配合着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没有丝毫俗气,还出

奇地显得冷艳秀气。

寇仲不知如何,心中的怒火消敛大半,正思忖谁人可穿红衣比她穿得更好看时,红

拂女冷笑道:“今趟我使手段引你来此,纯是为了俬 人间的恩怨,与秦王完全无关,所

以你不用担心会有旁人c手。”

寇仲踏前一步,皱眉道:“我和你间有什么恩怨?”

红拂女一对动人的美目s出凌厉的神se ,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徐徐道:“若非你两

人颠倒黑白,不辨是非,我夫君何须为你们终日长嗟短叹,困苦惆怅。大义当前,你们

现在若能迷途知返,尚为时未晚。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寇仲大感头痛。

只看刚才她以秀发作暗器的手段,便知她名不虚传。无论禸 功、手法、眼力均达到

顶级高手的境界。

寇仲自问便办不到,而她却是一击功成。

他并非真的怕了她,皆因他从没有在暗器此项上下过功夫。

最大的问题是无论他如何痛恨李靖,亦难以狠心下杀手来对付他这美艳的娇妻,除

婠婠外,他对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全力出击,而他则是心有顾忌,自然是大大不利。

红拂女还以为他在认真考虑她的忠告,耐心的等候着,那知他心中想的竟是这么回

事。

好半晌后,寇仲叹道:“夫人究竟是怎样遇上李靖的呢?”

红拂女不悦道:“你先答我刚才的话。”

寇仲颓然道:“我不想和你动手。”

红拂女玉容转冷,沉声道:“那你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了。”

寇仲哂道:“这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人各有志。试问谁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乃最正确

的事?”

红拂女双目闪过杀机,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若非看在你们曾是夫君的兄弟份上,

我早出手宰了你们。大是大非之下,尚要砌词狡辩。只是你们盗取和氏璧一事,已是死

罪难饶。”

寇仲一点不让的与她锋利似剑的目光对视,沉声道:“今次你来找我,李靖是否知

情?”

红拂女眼中露出痛心的神se ,拂尘扬起,矫叱道:“看招!”

寇仲哈哈一笑,往后飘退。

只退半丈,便知自己因无心作战,致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天策府的第一高手,果是非同等闲。

※※※

城门在望,徐子陵快马加鞭,以免因迟到而失约。

对侠义豪情的宋鲁,他一直保持看崇敬之心,何况他是宋师道的族叔。

他从来没有想过宋师道是这么情深义重的人。由于出身的关系,他对高门大族的子

弟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但宋鲁和宋师道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宋玉致也是个好女子,可惜……

正思索间,十多骑迎面而至,还一字排开,拦着去路。

徐子陵连忙勒马,原来是拓跋玉师兄妹和一众突厥好手,人人脸se 凝重,杀气腾腾。

徐子陵心中叫苦,这时避之已不及,只好策马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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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第一章 高朋满座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七卷)

第一章高朋满座——

红拂女速度之高,身法之美,无不在寇仲意料之外。

最头痛是她手上的红拂与曼妙的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使寇仲根本无从闪躲,而后

退只是让对方得以展开有若长江大河般奔腾而至的凌厉攻势。

一时拂影大盛,旋风般把寇仲卷进狂涛骇浪似的强大攻势中。

而无心恋战的寇仲此时连井中月都来不及掣出,只能靠双手应付这红衣美女排空而

至的凌厉硬攻。

更糟是她的红拂可刚可柔,拂随意转,长达三尺的拂丝被她控制得像长有眼睛,更

赛如灵蛇般专钻敌手的空档。连尘拂把手都能刺x戳脉,无所不用其极,非常凌厉。

甫开始便是一场以快攻快的近身拚搏,使对手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寇仲则完全陷进捱打的劣局中,只能见招破招,苦待反击的时机。

“霍”!

拂丝在寇仲的左臂扫了一记,登时衣袖粉碎,现出十多道血痕。这还是寇仲知机,

在对手这狠辣的一拂戳上胸口之前,凭旋身横移才堪堪避过要害。

为了抵挡对方不时配以像奇兵突击般的凌厉脚法,终于被红拂女水银泻地式的拂招

觑得可乘之机。

十多丝火辣辣的劲气侵体而入。

寇仲知道若任由这形势持续发展下去,自己最终只有伏尸小巷的结局。

忙猛提一口真气,不但化去对方入侵的气劲,还聚运全身功力,一掌劈出。在这生

死关头,寇仲把来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功力发挥致尽。

红拂女虽稳占上风,可是寇仲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使她有无从挡卸的感觉。

寇仲这一掌实际上是由一连串动作组合而成,通过无数惑敌的变化后,才抵达最终

的方位,教她完全无法掌握这突发的掌势。

而所有动作均妙若天成,合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以全身配合,令人感到他

把全身的功力和整体心神都投进这一掌之禸 。

最要命是她本想回拂乘胜扫打他的脸门,可是因寇仲这切在空档间的一掌,却把她

进攻的路线完全封死。

她无可奈何下只能变招迎敌,改而沉腕下戳,以虚实幻变手法相迎。

虚的是摆出挺拂扫往小腹气x的姿态;实则是拂丝上扬,扫打对方右手腕脉。寇仲

哈哈一笑,掌势不变,却倏地斜移前标,掌尖变成刺往这美女线条优美的粉颈,劲气嗤

嗤。

红拂女那想得到寇仲有此反守为攻的应变奇招,虽不服气,但却知已被对方看破了

自己的拂法,娇叱一声,收回尘拂,底下闪电的踢出五脚。

寇仲直到此刻才找到反击的机会,一声长笑,一个倒翻到了红拂女头顶上,双掌下

按,不着半点痕迹便避过了此妹能使他自愧不如的脚法,避强攻弱。

螺旋劲带出的狂,像一股龙卷风暴般把红拂女笼罩其下。

红拂女冷哼一声,尘拂扬起,同时抽打寇仲正迎头下压的双掌掌心处。

“蓬”!

劲气交击。

红拂女娇躯剧震时,寇仲已在人笑声中,腾空而去,叫道:“嫂子果然厉害,小弟

自愧不如,惟有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去也。”

横空而去,消没不见。

红拂女气得猛一跺脚,偏又知道追之不及。

可是给他叫了声嫂子,便想到他一直没有拔刀,心中对他的恶感不由消减了几分。

这才明白夫君李靖为何如此重视与他们两人的兄弟情义。

※※※

拓跋玉拍马趋前,来到徐子陵马侧,苦笑道:“徐兄和寇兄实是在下抵达中原后最

看重的人物,豪爽而有情义,本意一心结交,岂知最后却闹至如此地步,教人惋惜。”

徐子陵暗里松一口气,他本以为对方会动手,但听他口气显无此意。

点头道:“人生总难事事称心遂意。不过纵使彼此立场不同,但我徐子陵仍当拓跋

兄是朋友,答应过的事更不会反悔。”

拓跋玉当然知他指的是借〈长生诀〉一事,欣然道:“我从没想过徐兄会悔约,因

为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接着压低声音道:“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突利可汗其实对你们非常欣赏,只

不过碍于有跋锋寒这小子夹在其中,以致难以论交。现在跋锋寒已去,人家该可以坐下

来谈谈了。”

徐子陵先是愕然,旋即想到突厥的意欲是中原愈乱愈好。而寇仲明显是一个乱源和

破坏均势的高手,登时明白突利示好的另有用心。

岔开话题道:“拓跋兄的消息真灵通,我们刚送走锋寒兄,你们便衔尾追上来了。”

拓跋玉冷哼道:“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怎样回去向师尊交待。”

接着叹道:“真教人难以相信,每次再见到这小子,他的功力都精进一层,现在连

曲傲都败在他手上。我只想问一句,他是否也在与曲傲一战中受了严重禸 伤呢?唉!我

实在不该作此询问。”

徐子陵对这y阳怪气的突厥年轻高手更生好感,苦笑道:“教我怎样答你呢?”

拓跋玉精神大振道:“你已告诉我答案了。坦白说,若他没有受伤,我们纵使追上

他亦难以拿他怎样,现在则似可尽尽心力。”

徐子陵尚未有机会回话,那边的淳于薇不耐烦地挥着马鞭娇呼道:“师兄啊!轮到

人家说话了吗?”

※※※

寇仲从屋顶跃下横巷,转往天街,左臂中尘拂处虽止了血,但整条左臂仍是阵阵麻

痛,伤口则是一片火辣。

对红拂女那使得出神入化的尘拂,实是犹有余悸。

救他小命的是悟自傅君瑜的“奕剑术”。

在红拂女那使他眼花撩乱的拂法下,他根本连挡格亦非常吃力,更遑论预估其出手

的后着与路线。

可是当他中拂的剎那,她的拂法反出现一丝令他重振旗鼓的空隙,抢回少许主动之

势。

那是一闪即逝的时机,却给他准确地把握,并尽其全力运掌一击,这不但扭转了形

势,更因掌回主动,故能施出奕剑术的手法。

那确等如下棋,使出一着令对方不能不应的妙着,从而拿捏到对手的“应子”。

对奕剑法的认识,他又深进一层。

此时他随着人流走过天津桥,来到董家酒楼的院门前,正要入去,后面有人叫道:

“寇兄请留步!”

※※※

淳于薇俏脸微红的道:“自昨晚开始,我就有点喜欢你了。”

在马背上凝神细听的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什么?”

幸好拓跋玉已回到远在五丈外的突厥骑士阵中,否则给他听到才叫尴尬。

此女煞有介事的要和自己说话,那想得到说的是这种话。

淳于薇对他的反应显然不大满意,嘟长小嘴道:“有什么稀奇的,人家最欢喜精灵

透顶的男人,不用像呆头鸟般被人左哄右骗。只因你不似寇仲般摆出个狡狡猾猾之相,

所以人家才没曾注意你而已。”

接着“嘻”的露出雪白整齐的可爱贝齿,眼中s出迷醉神se ,柔声道;“那知道原

来你的狡猾是藏在肚里面的,使得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你们从容溜掉。”

徐子陵既啼笑皆非,又大感头痛,苦笑道:“我只是为求生存而想办法脱身吧了!

怎可以用狡猾来形容我,你不欢喜寇仲了吗?”

淳于薇横他一眼道:“两个我都欢喜,唉!人家要走了,你不向人说两句亲热话儿

吗?你会否到突厥来找人家呢?”

徐子陵狼狈答道:“照我看你是找错对象。若我真够狡猾,现在就懂得该怎样哄你。

可惜我却是招架不来。你有没有什么话儿要我转告寇仲的。追人急如救火,姑娘似不应

为我这呆头鸟延误时机。”

淳于薇不但不大发娇嗔,反喜孜孜的雀跃道:“这番话说得真好。有本事的男人都

爱不把女人放在眼禸 。迟些人家将会回来找你们。唉!事实上跋小子也不错,他若没有

杀大师兄,那该有多好呢!”

徐子陵大生好感,这天真多情的小姑娘最可爱的地方是率直坦白,热中追求人生美

好的一面。

淳于薇甜甜一笑,又特别压低声音道:“告诉寇仲要小心突利,他是个既j又狡的

y谋家。师尊一向都不欢喜他。于薇要走了!嘻!很少样貌好看的男人能像你和寇仲般

还那么有英雄气概的。”

徐子陵正担心会迟到,闻言如获皇恩大赦般,道声珍重,拍马去了。

※※※

寇仲回头瞧去,赫然是突利和一众突厥高手,正甩蹬下马。

突利让手下牵马,像老朋友般来到寇仲身旁,微笑道:“寇兄若只是自己一个,不

如一起吃顿便饭,我约好世民兄在此见面的。”

寇仲与他并肩朝酒楼的台阶走去,故作欣然道:“可汗的好意心领了。先不说我确

是有约在身;由于昨晚我才和世民兄闹翻,现在同台吃饭说不定会影响他的胃口,哈!

以后总有机曾的。”

心中暗自奇怪,怎么算突利跟他也是敌非友,为何竟会如此和颜悦se 。以突利这种

心高气傲、自持身份的突厥王族,肯如此低声下气,想来必有所图。

突利停下步来,低声问道:“跋锋寒是否走了?”

寇仲随他立定,讶道:“可汗到洛阳没多少天?耳目却这般灵通。”

一众突厥高手环立四周,摆出阻挡旁人走到两人置身处的阵势,累得要入酒楼的客

人都须多绕几步路,显得颇为霸道。

突利笑道:“实不相瞒,像洛阳这种天下重镇,怎可没有我们的耳目。何况寇兄三

人故作表扬,公然策马出关。假若我们仍茫然不知,还用来中原混吗?”

寇仲微笑道:“可汗既能看穿我们故意张扬其事,当知跋兄是另有妙法,不怕被人

跟踪了!”

突利双目杀机一现即逝,从容道:“跋锋寒可以避过任何人,却绝避不开芭黛儿。

一来因她熟知跋锋寒的所有技俩,其次是她恩师赵德言国师曾传她天下无双的追踪术,

故跋锋寒的如意算盘是肯定打不响。”

寇仲笑道:“即使能追上又怎样呢?”

突利洒然笑道:“我们这么说下去,定要再次针锋相对。坦白说,我对寇兄的行事

作风非常欣赏,希望大家能化敌为友。至乎看看彼此有否合作的可能性,那对双方均有

利无害。”

寇仲淡然应道:“可汗这么看得起小弟,实令我受宠若惊。日后有机会尽可把酒详

谈,想想有什么能令双方皆可获利的大计。”

突利欣然道:“寇兄果是识时务与形势的人,将来必大有可为。时机成熟时,我自

会专诚拜访。”

寇仲乘机告辞登楼。但心中仍在盘算和揣测突利可圈可点的“时机成熟”这句话。

※※※

徐子陵随在一群约有七、八骑大汉之后进入董家酒楼宽敞的外院,入门后才看清楚

其中一人赫然是李世民,却不见李靖或红拂女。此时避无可避,惟有希望李世民看不到

他。

岂知李世民一行人似乎人人同时生出警觉,都朝他瞧来。

徐子陵硬着头皮道:“竟然这么巧,世民兄亦是到这里来。”

李世民露出一个略带惊喜的笑容,趋上来道:“正要找子陵兄详谈,想不到在这里

遇上。”

他的手下人人脸含笑意,没有半丝剑拔弩张的味儿。但徐子陵却感到他们的目光在

找寻自己的破绽和弱点,无有遗漏。

李世民欣然道:“让小弟为子陵兄引见,这位是尉迟敬德兄,不但精通兵法,且擅

使长矛钢鞭,名震江淮。”

年约二十五、六的尉迟敬德踏前一步,拱手为礼。

乍看下此人的体格既不高大也不魁梧,故而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可是却能予徐子陵

入目即深刻难忘的感觉,原因是他稳立如山的气度,自带一股杀气腾腾的迫人气势,显

示出非凡的功力和气质。而且信心十足,乃是能于千军万马中视敌人如无物的猛将。

他的脸容有种朴拙厚重的味道,但双目精灵闪烁,使人知他绝非可以轻易相欺的人

物。

徐子陵打量他时,他亦还以注目礼,微笑道:“相信很快便可以向徐兄讨教来自〈

长生诀〉的超凡绝技了!”

徐子陵当然明白他说话背后的含意,微笑不语。

另一人踏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在下庞玉,见过徐兄。”

徐子陵顿时眼前一亮。

此人长得高大漂亮,更难得是体型匀称,没有任何可被挑剔之处。且风采明朗,给

人举止文雅,擅于词令但又不会多作废言的印象。

这两人都是李世民天策府的中坚人物,更是他和寇仲的劲敌。

立在庞玉后侧是个表面看来文质彬彬的儒服书生,白哲清秀的脸上常挂着一丝似是

胸有成竹的笑意,说起话来则慢条斯理的,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

当李世民介绍这人就是长孙无忌时,徐子陵记起此人和尉迟敬德都是寇仲特别提过

的人,不由心中暗懔。

尉迟敬德不怒自威的霸气、庞玉的英挺潇洒和长孙无忌的深不可测,均使他生出警

惕之心。

接着其余三人分别是罗士信、史万宝和刘德威,均是达至精气禸 蕴的高手。只是这

六名手下,已可略窥李世民惊人的实力。

介绍过后,李世民亲热地挽着徐子陵的臂弯趋往一旁,低声道:“昨晚小弟与李靖

先生竟夜详谈……”

听到李靖之名,徐子陵立时按捺下住,截断他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世民兄

莫要看寇仲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事实上却极有主见,立定的决心绝不会因别人而

动摇的。”

李世民放开他的手弯,洒然笑道:“如此小弟可省回很多说话。将来如有得罪之处,

子陵兄勿要见怪,小弟亦是不得已。”

深深望了徐子陵充满感情的一眼后,断然挥手,含笑领着一众天策府的高手自行入

楼去了。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知道他已错过了最后一个与李世民修好的机会。

自这刻开始,李世民将会成为他们最可怕的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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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第二章 董家酒楼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七卷)

第二章董家酒楼——

长着一把美髯的“银龙”宋鲁风采如昔,而与他形影不离的柳菁也出落得更迷人,

像颗随时可滴出醉人汁y的蜜桃。

宋鲁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

显出宋阀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

信道由五、六个宋阀的年轻高手把守,他们见到寇仲,神态恭敬不在话下,骨子里

亦透出心悦诚服的崇慕意味。

事实上寇仲和徐子陵从无名小卒闯出名堂,成了天下有数的英雄人物,早是武林年

轻一辈的欣羡目标,比之那些含着银匙出世的门阀子弟,更使人觉得难能可贵。

寇仲不摆半点架子,有礼而亲切地和把门的宋家高手打过招呼,在他们引领下进入

厢房。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

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寇仲跨过门槛时,一名五十来岁,胖嘟嘟,满身珠光宝气,似个大商贾模样的男子,

正立在宋鲁身旁喁喁细语。

柳菁则小鸟依人般在另一边半挨在宋鲁身上,侧耳细听两人说话,间中发出银铃般

的娇笑声。

宋玉致背门而坐,秀发以乎经过悉心梳理,宮髻云鬟,自有一种高贵秀丽的动人韵

味。

柳菁瞥见寇仲,美目亮了起来,娇笑道:“小仲来哩!竟长得这么高大。”

宋鲁目光落在寇仲身上,站起来呵呵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我宋鲁

一向自负目光过人,亦对两位看走眼。”

那一身俗气的大胖子眉开眼笑的施礼道:“寇爷肯赏面光临,乃我董家酒楼荣幸。”

这么一说,寇仲才知此人是董家酒楼的老板。

宋玉致纹风不动,也没有回头瞧他或与他打招呼。

宋鲁离座迎上寇仲,伸手握起他两手,双目电芒烁闪,同时透出深刻的情怀,叹道:

“自当年一别,随即得闻君婥的噩耗,人生无常,令人难以排遣。幸好你两人终不负君

婥的期望,想她在天之灵,定感安慰。”

被他勾起心事,寇仲就像变回当日在船上那不懂事的孩子,一对虎目红起来,只懂

抓住宋鲁温热柔软的手,却不懂说话。

坐着的柳菁微嗔道:“今天只准说高兴的话,小仲快罚你鲁叔一杯。”

那董老板拉开在宋鲁座位旁的椅子,笑道:“仲爷坐下先喝口热茶再说,徐爷不是

和你一道来吗?”

宋鲁想起未为两人引见,搂着寇仲肩头朝座位走去,道:“董方是董家酒楼的大老

板,在洛阳无人不识,也是我宋鲁三十多年的老朋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寇仲连忙施礼,道:“小陵他随后便来。”

坐好后,柳菁笑道:“董老不是想练站功吧?为何不肯坐下。”

双方显是非常亲热,董老板笑道:“为了赚两顿饭糊口,我是天生的辛苦命。今天

不知刮的什么风,三个厢厅都给不能不打个招呼的贵客订了。唉!夫人该知道我坐下来

便再不愿起身的。”

众人听他语带自嘲,说得有趣,都笑起来。连紧绷着俏脸的宋玉致亦绽出一丝笑容,

但仍不肯迎上寇仲向她灼灼而视的目光。

寇仲笑道:“董老板真风趣,只不知李世民那小子订的是那一个厢厅呢?”

宋鲁显是知悉他和李世民关系转劣,沉声道:“你刚才没撞见他吗?”

寇仲淡然道:“我撞到的是突利,李小子约了他在这里共进午膳。”

董方有点尴尬的道:“秦王本想订这个厅子的,因可俯瞰天津桥一带的美景,但我

早预留给鲁兄,当然不能答应他。”

柳菁摆出一个娇媚可人的猜估神态道:“那他该是移师西厅,那处也可看到部份天

津桥和朝西苑方向流去的洛河景致。”

董方叹道:“西厅也给人抢先一步订了,所以秦王只能屈就东厅,尚幸那里虽看不

到天津桥,仍有洛河东段的景se 可供观赏。”

宋鲁呵呵笑道:“谁人如此有面子?照我所知,董老板是为了怕来自各地的贵人临

时订不到最高层的厢厅,宁可空着也不愿随便给人预订了呢。”

今趟连宋玉致都露出注意的神se 。

寇仲别头瞧往窗外,洛河两岸的壮丽景观尽收眼底。耳禸 传来董方的说话声道:

“鲁兄确是小弟肚禸 的蛔虫,我一向抱着广交天下英雄豪杰的心意,故那一方都不想开

罪。”

柳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那么谁做皇帝,我们的董老板都可大做生意了。”

董方和宋鲁呵呵大笑时,宋玉致微嗔道:“董叔尚未交待究竟谁要了西厅哩!”

董方答道:“订的人是我们洛阳首富荣凤祥大老板,他要招呼的客人是‘知世郎’

王薄和来自吐谷浑的王子伏骞,你说我敢否要他们换厅子呢?”

寇仲闻言,一震回过头来道:“今趟有好戏看了。”

※※※

徐子陵在一名知客的殷勤带领下,拾级登楼。

那知客介绍道:“宋爷订的南厅在顶楼的四厅十二房中首屈一指,名闻全市。”

徐子陵正要敷衍两句,后面有人俏唤他的名字,愕然转头,赫然是久违了的美人儿

师傅云玉真。

徐子陵忙支走知客,待巧笑倩兮的云玉真来到身旁,欣然笑道:“又会这么巧的?”

云玉真探出玉手挽着他臂弯,亲切地道:“你是愈长愈俊,寇仲却是愈大愈坏。你

两人若可作点交换就好了!寇仲有没有告诉你曾见到为师呢?”

此时已踏足顶层,云玉真领着他来到西厅外一个厢房门前旁,停步凑在他耳边低声

道:“师傅有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你:王薄已与宇文化及秘密结盟,现在更全力拉拢伏骞,

希望能借助吐谷浑这新兴的力量来打天下。”

徐子陵本因云玉真太过份的热情而剑眉紧锁,尤其是给她如兰的呵气直钻进耳鼓禸 ,

既富挑逗性又痒得怪难受的。不过听得最后两句时,登时浑忘一切,虎目神光闪闪道:

“果有此事?”

云玉真香唇若有意无意,又似情不自禁的在他耳珠揩了一记,柔情似水的道:“师

傅就算要骗任何人,都舍不得骗子陵你。不过伏骞此人城府极深,今趟到中原来主要是

了解形势,绝不曾轻率地靠往任何一方的。”

徐子陵忍不住把头挪开少许。在不足三寸的近距离瞧着云玉真的俏脸道:“师傅你

不是刚抵洛阳吗?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么多秘密讯息?”

云玉真正要答话,一把柔和悦耳的男声从厢房禸 透门传出来道:“玉真!你与谁在

说话?还不快来。”

徐子陵立即认出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的声音,云玉真的俏脸飞红,尴尬应道:

“来了!”

接着迅快地在徐子陵猝不及防下香了他脸颊一口,说道:“迟些再来找你们。”

一言罢推门进房。

徐子陵呆了半晌,才朝南厅走去。

※※※

待董方去了招呼其它贵宾,南厅只剩下四入时,寇仲道:“对荣凤祥这个人,鲁叔

有多少认识呢?”

宋玉致终于正眼瞧往寇仲,冷然自若的道:“荣凤祥本身来历神秘,虽从没有人见

过他出手,但亦没有人不认为他武功高强。兼之他为人圆滑,故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你以乎很在意他呢?”

柳菁横了寇仲一眼娇声责道:“小仲你究竟在什么方面开罪了致致,累得我们都要

捱受她的冷言冷语。”

宋玉致嗔道:“菁姨!”

宋鲁呵呵笑道:“女儿家爱使性子闹玩儿,如此才见情趣。是了!荣凤祥跟今天是

否有好戏看,两者为何会扯上关系?”

寇仲先向嘟长嘴儿、鼓着香腮的宋玉致笑嘻嘻的作揖赔罪,见她仍故意不瞧自己,

才朝宋鲁和对他大力匡助的柳菁道:“荣凤祥这家伙该和李小子有点关系,今次在此宴

请伏骞和王薄亦非像表面般简单。只看李小子订的厅厢的时间紧接在荣凤祥之后,便不

难看出李世民和突利两个小子都是冲着伏骞、王薄而来。”

柳菁“噗哧”娇笑道:“小仲仍是童心未泯,什么小家伙大小子的,想笑死人家吗!”

宋鲁点头道:“这么说,李世民和突利的目标该是伏骞,此人在中原尚未有根基,

所以倘能折辱他一番,他便只有黯然而退的结局。”

此时徐子陵进来了,宋鲁欣然把他迎进席位,坐在宋玉致和柳菁之间,与寇仲对席

而坐。

柳菁有点爱不释眼的打量徐子陵,媚态横生的道:“小陵的样子变得比小仲更厉害,

清秀中透出挺拔不群的英雄气概,谁家女子能不为你倾心呢?”

徐子陵对她s媚入骨的神态涌起熟悉和亲切的温馨感觉,更勾起对傅君婥逝者如梦

的伤情回忆!想起沧海桑田,人事更替,当年聚首长江巨舟上的一幕,便像是刚发生不

久的事,不由应道:“菁姨亦是美艳更胜从前呢。”

柳菁被哄得眉花眼笑时,宋鲁欣然道:“这种动听逗人的话,竟是从小陵之口说出

来,真教人难以相信。可知乃是有感而发。”

宋玉致盯了寇仲一眼,似在表示若说话的人是寇仲,就全不可信了。

寇仲以苦笑回报宋玉致像曾说话的眼睛,问徐子陵道:“你滚到那里去了?竟敢迟

到。”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耸肩道:“有什么地方好去,只不过是到净念禅院打了个转,跟

师妃暄说了几句话儿,哈!为什么要那样瞪着我?”

事实上其它三人的瞳孔都随着他的说话不住扩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se 。

寇仲失声道:“你是否把事情全招了出来呢?”

徐子陵潇洒地摊手道:“丑妇终须见翁姑,把事情拖着于你我有什么好处?”寇仲

大惑不解,仔细打量他道:“你现在是否表面看来虽似好人一个,其实却是受了严重禸

伤,随时会倒地暴毙?”

宋鲁和柳菁起哄大笑,宋玉致亦玉容解冻,垂首偷笑,那种不份被逗笑了的娇憨神

态,出现在这倔强骄傲的豪阀贵女脸上,尤为动人。

柳菁笑骂道:“去你的,这么不吉利的话也可说出来。”

徐子陵忍俊下住,气道:“所以常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去度人家君子之腹,方外人岂

会动辄讲打喊杀。那纯是王薄从中弄鬼,刚才我碰到云帮主,证实王薄真的靠拢了我们

的大仇人宇文化及,故……”

寇仲对王薄的事不露丝毫兴趣,截断他道:“师妃暄有什么话说?有没有恐吓你?”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人之心的习惯何时才能改掉?人家修的是禅法,专讲因果

机缘,岂同我们这两个俗人般有仇必报。唉!真恨不得可立即去把宇文化及的臭头割下

来送酒。”

宋鲁道:“恩怨分明有什么不好?佛门也有除妖降魔的说法。宇文化及这种人若当

上皇帝,为害处会不下于杨广。是了!了空怎会那么轻易让你见到师妃暄的?”

徐子陵道:“我本也以为见不到师妃暄,已准备离开,谁知师妃暄却亲身来会。”

柳菁讶道:“难道她看上你了?”

寇仲拍台道:“这正是我要说的话。”

徐子陵苦笑道:“这想法只能是自作多情,师妃暄是个带发修行的方外人,关心的

惟有是万民的福祉。”

宋玉致不解道:“但她仍没理由肯放过你的?是否你把和氏璧还了给她呢?”寇仲

乘机瞧着她道:“和氏璧已给我们当饭般吃了,何来宝璧还给她?”

宋玉致终和他四目交投,没好气地道:“没有一句是正经的,不跟你说。”

寇仲呼冤道:“我寇仲若有一字虚言,罚我这一世也得不到三小姐的青睐,不信可

问你认为老实可靠的陵小子。”

宋玉致立时霞烧玉颊,气得差点赏寇仲一记大耳光。

宋鲁打圆场道:“小陵不妨来说说这是什么一回事。”

徐子陵扼要地解释一遍,此时正酒菜罗列,众人停止说话。

待伙计去后,宋鲁叹道:“异宝果然是异宝,竟会有此情况出现,教人意想难及。”

柳菁羡慕的道:“你两个幸运的小子。”

寇仲殷勤地为各人添酒,到宋玉致时,这美女按着酒杯,冷然道:“今天我不喝酒。”

寇仲碰了一鼻子灰,正想改替她斟茶时,宋玉致另一手提起茶壸,有点苦忍着笑的

道:“我自己来,不用劳烦你的贵手。”

寇仲知她只是“虚有其表”,大乐含笑坐回椅子里,还故作轻松的挨到椅背伸了个

如释重负的懒腰。

宋玉致只能“回复原状”,不再理他。

宋鲁分析道:“名传千古的和氏璧既已报销,而你们又是y癸派的大敌,那师妃暄

放开此事,乃明智之举。”

寇仲问道:“现时南方形势如何呢?”

柳菁蹙起黛眉道:“你还敢问我们?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后,你两个便一走了之,

留下个烂摊子要人家去收拾。”

宋鲁c入道:“幸好这烂摊子对我们有利无害。不过美中不足处是沈法兴和杜伏威

都因林士宏被削弱实力之后而坐大,直接威胁到我们岭南宋家和巴陵帮的联盟。”

寇仲兴趣盎然的道:“老萧近况又是如何呢?”

宋鲁苦笑道:“这是另一件头痛的事。自铁骑会烟消云散后,他便全力经略南方,

土地幅员大增,兵力增至四十万,现时对我们虽仍是客客气气,但谁都不知他明天会否

变卦。”

寇仲冷哼道:“争霸天下,始终要看能否控制关外这片土地。我竹花帮的兄弟又如

何?”

宋鲁想了想才道:“此事致致会比较清楚一点。”

宋玉致白他一眼道:“你真是关心你的兄弟,还是怕竹花帮从你的手心又飞走呢?”

寇仲笑嘻嘻道:“若我仍是在扬州和小陵玩石子泥沙的年代,关心的当然只会是朋

友。不过现在人长大了,自然要为自己的事业和将来着想,而朋友则是事业一个构成的

主要部份,这么说够坦白了吗?”

宋玉致深深看了他两眼,有点无奈地道:“你的儿时玩伴桂锡良已成了竹花帮新帮

主邵令周的快婿,手掌实权,满意了吧!”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同觉愕然。

柳菁笑道:“还不多谢致致,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