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194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26字数:5804

  

寇仲笑道:“你是真的脱胎换骨,我们只能依自己走过的路子来培育你,你现在的身

手,比以前的你已跨进几大步,只要加上实战的磨练,很快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林,说不定

有一天能赶上宣永。”

任俊忙道:“小子怎敢和宣爷相媲。”

此时一群武装大汉快步赶过他们,其中几个不断回过头来打量寇仲和徐子陵,看装束样

貌身材,肯定是突厥人。

寇仲和徐子陵从容以微笑回应他们不友菩的注目礼,那些人迳自去了。

任俊道:“他们是否认出两位爷儿?”

徐子陵耸肩道:“是否认出我们,很快揭晓。”

寇仲冷哼道:“凭这样的货se ,刚好用来给小俊练刀。”

任俊一震道:“我恐怕还不行吧?”

寇仲搭上他肩头,微笑道:“突厥人的武功专走悍勇路子,重气势,以命搏命,你若给

他们的声势吓怕,就只好回榆林耕田,明白吗?”

徐子陵接入道:“与敌作生死决战,要置生死于度外,只有不怕死亡,敢面对死亡,才

能超越死亡。”

任俊袄情奋起,挺起胸瞠道:“小子受教啦!”

寇仲道:“见你快要和人动手,就教教你如何挨刀子吧!”

任俊顿时楞住道:“甚么?”

寇仲轻松的道:“我不是和你说笑,特别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受伤是无可避免的。但

如何把伤势减至最轻,不让敌人伤及要害,至乎在挨揍间回气疗伤,却是一门玄奥的学问。

我们之能学懂其中窍门,是以许多鲜血换回来的,你定要用心把握学习。”

任俊打心底涌起敬意,愈和两人接触,愈感到两人的异于常人。

今趟到百花苑,是要说服箭大师将两把神弓让出来。可是两人却像毫不担心事情成功与

否的样子,没有任何得失之心,亦不商量见到箭大师时的对策,反趁机传他堪称独步当世的

武功心法。

寇仲的金石良言又在他耳边响起,任俊连忙用心聆听,不敢漏去半个字。

寇仲、徐子陵和任俊三人大摇大摆的进入百花苑的大门,把门的五名汉子见到寇、徐两

人有如天神下凡的体型、气度和长相,那敢怠慢,忙把三人迎入厅禸 ,由鸨婆花娘接待。

寇仲摆出阔客的样子,出手重重打赏,再压低声音道:“我的老朋友箭大师来了吗?”

花娘紧握掌心中的银两,眉花眼笑的道:“箭大师当然早来了,每天他都是第一个贵

客,原来三位大爷是大师的老朋友,大爷怎么称呼?奴家立即为大爷通传。”

寇仲把嘴巴凑到她耳边道:“请你为我们通传一声,就说寇仲有事求见。”

花娘一听立时浑身剧震,失声道:“寇少帅?”

寇仲心忖原来自己的朵儿这么响,连远在北疆一所青楼中的花娘也听过自己的威名,微

笑道:“快去吧!不要让别人知是我来了。”

任俊到此刻仍不晓得寇仲有何妙法说服脾气古怪的箭大师,更想不到寇仲开门儿山的掣

出大号求见,深感两人行事莫可测度,着着奇兵,难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牵着中土群

雄的鼻子走。

花娘去后,三人在厅禸 一角的椅子坐下,此刻时光尚早,青楼刚开门迎客,而客人不

多,一片宁静。

寇仲向徐子陵道:“陵少怎么看?”

徐子陵淡然道:“他想是没有更好麻醉自己的方法。才会这样每晚到青楼混日子,否则

该多制几把像刺日s月那样的神弓出来。”

任俊点头道:“青楼这类场所,去多确会生厌。”

寇仲笑道:“原来小俊也是青楼常客。”

任俊压低声音道:“我只去见识过几次,千万勿要告诉大小姐,给她知道可不得了。”

又忍不住问道:“仲爷打算怎样向箭大师开口?”

寇仲摊开两手坦然道:“没有想过,见到他时随机应变吧!必来哩!”

花娘一扭一拧、娇喘细细的赶回来,道:“大师有请三位!”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笑,深感自己非昔日吴下阿蒙,只要亮出朵儿,就算性情古怪如箭

大师者亦要给点面子他们。

箭大师比他们想像的要年轻,介乎四十至四十五、六间,半秃大脑袋被似是不堪负荷的

长颈脖独力承担,留着两撇灰白的胡子,眼神疲倦而若有所思,面上皮r松垂,眼肚浮肿,

一副长年沉迷酒se 的衰颓样子,那有半点制弓箭大师的风范。

房禸 仍残留女人的香气,可知箭大师刚把陪他的姑娘遣走,好接见三人。

见到寇仲和徐子陵,只在看第一眼时双目亮起精芒,接着又回复那种万念俱灰,心如枯

木的疲惫神se ,淡淡道:“我只是江湖上的小卒,何劳两位枉驾。请坐!”

寇仲三人坐下,略作寒喧后,寇仲从衣禸 取出井中月,摆在箭大师身前桌面,微笑道:

“大师请过目。”

箭大师看也不着,取出烟管,悠然塞满烟丝,全心全意的点燃,深吸一口,喷出烟来,

淡漠的瞧着寇仲道:“我不但对刀没有兴趣,连对弓矢亦生厌倦,少帅若是来向本人求取杯

矢,怕耍失望而回。”

任俊包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寇仲本是有所求而来,却竟把佩刀献上要箭大师过目?

徐子陵凝目窗外,似是对厢房禸 眼前的事情不闻不问,没丝毫兴致。

寇仲对箭大师的冷淡不以为意,现出一个充满鼓励的微笑,道:“这把刀有个动人的故

事,大师看过就明白。”

箭大师露出不屑神se ,冷冷道:“少帅不要枉费心机,无论少帅出得起多少代价,我那

两张被好事之徒渲染得夸大失实的破弓,绝不会出让。何况我早把那两把令人烦恼的弓丢

掉,少帅若没有其他事,请让本人能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个晚上。”

寇仲哈哈笑这:“实不相瞒,我身上的银两,恐怕买不起你半张弓,所以我根本没想过

要花钱买你的良弓,且在我寇仲眼中,你那两张弓不但是破弓,更是废弓。”

徐子陵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似把握到寇仲的战略和手段。

箭大师微一错愕,旋即双目涌出愤忍受辱的神se ,沉声道:“既是如此,少帅来找本人

究竟所为何事?若非敬你两人英雄了得,本人会立即下逐客令。”

寇仲舒服地挨到椅背处,双目神光电闪,道:“我这把刀本来也是废铁,大帅一看便

知。”

箭大师凝神瞪着寇仲,双目首次回复少许生机和对事物感到兴趣的神se 。

任俊的心七上八落时,箭大师摇头叹道:“寇仲果然是寇仲,非是一般流俗可比。”右

手握鞘,左手拿着刀把,把井中月从鞘禸 拔出。

井中月的卖相当然令人不敢恭维,箭大师初感愕然,接着双目亮起精光,右手放下剑

鞘,以指尖轻轻扫抹刀身,叹道:“这把怎会是废铁,只看刀身上藏而不露的螺旋纹,便知

是铸刀高手,采上等铁料渗以玄钢经多层叠打而成,且淬火的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拙中藏

巧,实不可多得的隽品,刀身两度弧曲,不但利于砍劈,直刺亦威力无边,这种平铲平削,

至刃口仍平磨无脊的厚背大刀,造法失传久矣。”

栈铿说话,终显出箭大师的大师风范。他说话时神态专住,自有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狂热

和骄傲的气概,无人无我。就像雷九指见到赌桌上的骰宝,侯希白遇上美女的情景。寇仲等

再难将他和一个沉迷酒se 的人联想起来。

旋又把刀还入鞘禸 ,回复先前对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物都不感兴趣的神se ,疲乏的道:“这确是个动

人的故事,刀好人更好!”

寇仲从容道:“这刀仍是废刀。”

箭大师愕然道:“如此好刀怎会是废刀?”

任俊开始有点明白,要打动像箭大师这种人,必须从他醉心的事物入手。

寇仲取必井中月,“锵”一声把刀抽出,余韵仍飘荡于厢房禸 的空间时,徐子陵连拂四

下衣袖,房禸 四灯齐灭。

要知这四盏灯火均有防风灯罩,徐子陵这一手用劲之巧,真教人叹为观止。

箭大师正摸不着头脑,寇仲手上的井中月黄芒大盛。

寇仲淡淡道:“只有当这把刀来到我寇仲手上,才能从废铁变成天兵神器,井中月之名

将会因我寇仲而能千秋百世的流传下去。”

“锵”!

井中月回到鞘禸 ,黄芒敛消,但昔才刀芒剧盛,凡铁乍成神器的印象,已深深铸刻在观

者心禸 。

任俊热血上涌,终于明白寇仲说服箭大师的方法。加上徐子陵的配合,更充满戏剧性震

撼人心的味儿。

室禸 由暗转明,窗外月se 透入,令人首次注意到楼外月儿当空的美景,前此却是忽略掉

的。

箭大师不言不动,迎上寇仲慑人的目光。

两人丝毫不让的对视片晌,箭大师喝道:“斟酒!”

任俊地位最低,忙起身为各人斟酒。

箭大师移开目光,专注的盯着美酒注进樽禸 ,叹道:“我从未见过比寇兄和徐兄更有说

服力的人,两位听过室韦这地方吗?”

寇仲愕然道:“室韦?这么怪的名字,是关外某国吗?”

任俊低声道:“室韦在????西,铁勒和突厥之东,南接契丹和奚。”

箭大师双目s出沉痛的神se ,朝任俊赞许的略一颔首,道:“室韦位于黑水上

游,????占据的是出海的黑水下游,黑水乃塞外第一大江。室韦主要由室韦部四大族组

成,就是室韦、大室韦、北室韦和南室韦。”

寇仲断然道:“只要不是作j犯科,有伤天和的事,大师请说出来,我寇仲必会为大师

办妥。”

箭大师愤然道:“污人家的妻子,占据别人的家产,这种人死不足惜,杀掉他算否有伤

天理?”

他愈说愈大声,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时双目通红,就像深藏地禸 的溶岩,再压制下下

去,要从火山口喷发出来。

三人呆瞧着他。

箭大师旋又颓然道:“罢了罢了!没理由要你们上为我冒生命之险的。我那两张破弓埋

在地底也是浪费掉,良弓配明主,送给你们又如何?”

徐子陵终开腔道:“这种j人确是人人得而诛之,不杀他才有违天理,大师可行说得详

尽点。”

箭大师像苍老几年般,面上血se 尽退,缓缓道:“那是七年前一个夏天,我当时在山海

关开工场,专制弓矢,刚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一天有位自称室韦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领

着大批随从来向我买货,我见他长得一表人材,言谈风度雍容慷慨,兼之他买货又是用来对

付我最痛恨的突厥贼徒,加上他刻一镪迎,竟引狠入室,把他视为知己,岂知……唉!岂知

此人狼心狗肺,唉!”

任俊剧震道:“深末桓不是室韦沙帮的帮主,与妻子木铃并称“夫妇恶盗”的人吗?此

人在塞外臭名远播,率领群盗来去如风,没有人能奈何他们,据闻他们还得颉利暗中支持,

肆虐辽北,杀人无数,大师怎会给他愚惑的?”

箭大师痛心的道:“那时他确是南室韦的王族,恶名未彰,至南室韦被大室韦所败,他

始沦为剧盗。有一晚他蓄意把我灌醉,污了我妻子小娟,把我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黄

鹤。可怜小娟自此一病不起,终含恨而逝,深末桓啊!我和你的仇不共戴天。”

寇仲听得义愤填膺,沉声道:“我不想把他的臭头随身携带,有甚么信物可带回来让大

师奠祭亡妻在天上灵,好令嫂夫人能在九泉下安息?”

箭大师一震道:“你们真肯为我讨回血债?那可非是容易的事,两位贵务缠身,唉!”

徐子陵道:“我们今趟来求弓矢,正因要到关外去,大师放心,即使寇仲没空,我也会

为大师讨回公道:“箭大师双目亮起来,整个人像回复生机似的,长身而起道:“我们立即

去把“灭日”和“亡月”两弓从埋藏处起出来,当年若非此两弓早被分别收藏,已沦入这恶

贼手禸 。”

任俊愕然道:“不是叫剌日和s月吗?”

箭大师傲然道:“一天深末桓未死,两弓仍须一称灭一称亡。”

寇仲举杯道:“大师仍未告诉小弟能令两弓回复旧名的信物证据。”

箭大师手颤颤的拿起酒杯,道:“只要把他夺去的“飞云弓”带回来,灭日和亡月就可

变回刺日和s月。”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耳际像听到沙帮群盗在大漠疾驰而来轰雷般的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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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卷 第四章 安乐惨案

第四章安乐惨案——

“嗤”的一声,劲箭离开灭日弓,一道闪电般朝远在五百步外持盾的徐子陵s去,

“当”一声震耳清响,箭和铁盾同时迸成碎粉。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拂掉沾满上身的碎屑,微笑道:“果然是神弓。”

任俊巴箭大师看得目瞪口呆,事前那想得到寇仲竟能粉碎五百步外的铁盾,如此箭术劲

力,堪称举世无双。

这是箭大师工场旁宽广的练箭场,箭大师从后院埋藏处起出神弓后,移师到这里试弓。

灭日亡月可非普通上木所制的弓,弓体以特制钢丝绞结缠织而成,既富弹性又坚实无

比,最妙是可分三节折叠起来,易于收藏,弦线是更幼的钢丝结成,确是巧夺天工,难怪有

人肯出价千两黄金来求买。

一般弓达到三十石的劲道已相当了不起,灭日亡月却是二百石的超级强弓,少点功力亦

拉不动,寇仲随随便便的把弓拉成满月,早把箭大师惊呆。

寇仲爱不释手的把玩手中神弓,啧啧称奇道:“世上竟有如此奇弓,真教人意想不

到。”

徐子陵来到三人身前道:“非常厉害,若我不是运劲护体,恐怕会被震伤,不过若我把

真气注进盾禸 ,碎的只会是箭矢。”

寇仲道:“若我有s不完的箭矢,那纵使对方人多势众,亦会在没有准备下吃上大亏,

在荒漠艹 原上,配合马儿的高速,s程又倍于敌人,保证可杀得深末桓的沙帮血流成河,溃

不成军。”

箭大师回过神来,叹道:“只有两位才配用我的灭日和亡月,若两位能以此s杀深末

桓,我会特别感激。”

寇仲一拍他肩头,正容道:“大师既有此愿望,我们必会加你所愿。”

箭大师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兴奋道:“你们稍侍片刻,我转头回来。”

说罢返回工场去。

寇仲把灭日弓递到任俊手上,道:“宝弓不易遇求,小俊你试试看。”

任俊提弓拉弦,勉强拉至一半,已力竭住手,弓弦在弓把间来回颤震,发出“嗡嗡”异

鸣。弄得他满脸通红地羞惭的道:“我还未有资格用这弓。”

徐子陵举起自己的亡月弓,微笑道:“拉弓不能用手臂的死力,要把真气贯注全身,用

整体的力量来开弓,像这样子。”

学寇仲轻轻松松的就把弓拉成满月。

任俊沉住气安静片刻,再缓缓拉弓,今趟果然成功拉开弓弦,心头大喜下立即泄气,慌

忙松手,嚷道:“小子受教啦!”

寇仲见他孺子可教,欣然道:“你现在欠的只是实战的经验,到山海关时你要给杜兴一

个惊喜,让他晓得大小姐手下非是没有人材。”

任俊欲言又止。

徐子陵道:“有甚么话,即管说出来。”

任俊垂头道:“和两位爷儿相处这段时光,是小俊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如两位爷儿赐

准,小俊希望能随两位爷儿到关外见识历练,为爷儿们打点起居和照料马儿。”

寇仲道:“若让你随我们到关外冒险,只会是害你,若你能努力不懈,两年后刀法会有

小成,何况大小姐身边亦须有个像你般的高手,信任我们吧!这该是你最佳的选择,只到山

海关就够你捱。”

任俊难掩失望神se ,仍俯首受教道:“小子遵命。”

此时箭大师踏着轻快的步子回来,左右手各提着重甸甸的袋子,道:“这是我特别铸制

的空心铁弹,很难取得准绳,不过对你们当然不成问题,每袋各有三百颗,可补箭矢的不

足。”

寇仲大喜,从袋中掏出一颗,高举眼前哈哈笑道:“今趟塞外很多人会遇上灾难!”

徐子陵把亡月弓摺叠起来,藏在衣禸 暗袋,拍拍空空如也的两手道:“我们索性不携箭

矢,纯以铁弹取敌,用尽铁弹,随便找些木枝,亦可当箭来用。”

寇仲哂道:“那用这么麻烦,干掉敌人后,不就有用不完的箭矢吗?”

箭大师仰天大笑,状极欢畅,一扫沉郁之气。

求弓告捷回府,邢文秀、庄供和刘大田当然大出意料之外,到看见两张摺叠弓的鬼斧神

功,更是惊叹不已。

寇仲记起一事,向邢文秀说出大道社镖团,看他有没有办法收风探得消息。

邢文秀道:“渔阳和北平是镖团到关塞左右并肩的两个大站,不此则彼,像仲爷说的这

种大镖团,只要查查客栈旅舍,便可分晓,文秀立即去辨。”

三人趁机梳洗,寇仲和徐子陵看过两匹爱马,与它们亲热一番,才到禸 宅的小厅说话。

坐下后,寇仲道:“我们今趟到塞外像是专责杀人,名单上除杜兴、呼延金和韩朝安

外,还得添上深末桓这混蛋。”

徐子陵道:“深末桓固是死有余辜,杜兴若真作突厥人的走狗,亦是该死,至于呼延金

和韩朝安是否与抢羊皮一事有关,大小姐自己也弄不清楚,我们须谨慎行事。”

寇仲道:“呼延金是契丹马贼,看看窟哥吧!堂堂王子竟到中土当杀人夺货的强徒,于

此可想像其余。”

徐子陵道:“老跋做过马贼,他算好人还是坏人?”

寇仲抓头道:“坦白说,到现在我仍弄不清楚老跋是好人还是坏人。”

徐子陵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虽然绝不会对该杀的人心软,但亦不应妄杀无辜。

对汉人来说呼延金是十恶不赦的马贼,但在他自己族人则呼延金可能是民族英雄。我们汉人

对他们做过多少好事?只要想想杨广远怔高丽,浩浩荡荡的率他娘的百多万大军,从涿县出

发,途经处正是契丹、????、室韦这些外族游居的地方,造成的伤害和破坏多么巨大?

听说当年隋军攻入高丽首都平壤后,由于隋军肆意jy掳掠,军纪太坏,竟无法重新集队布

阵,致给高丽埋伏在城中的部队乘机反击,大败隋军。娘要到中原来行刺杨广,实因高丽人

和我们仇深似海。”

寇仲一呆道:“你说得对,我想到的只是大展神威,试试灭日弓的威力。我们视他们为

强盗贼子,说不定他们只是为保护自己的族人。唉!在刀锋相对的时刻,我们难道还和他们

说仁义道德,着他们详述不该被杀的理由吗?”

徐子陵道:“不要矫枉过正,我只是指出该谨慎行事,不可乱开杀戒。现在只是中土因

国乱而势弱,所以众外族纷纷反击我们汉人,这种争执仇恨绝非一朝半夕所能化解。异日你

若当上中原霸主,须设法弄好与外族的关系,大家和平相处共存,那我才不会担心你做上皇

帝。”

寇仲颓然道:“皇帝!唉!前天晚上我梦到洛阳城破,只死剩我一个人,拚命的逃,但

一对腿子却不听话,幸好被李小子追上之前惊醒过来。”

徐子陵默然无语。

寇仲奇道:“想做皇帝原来连睡觉亦没能做好的梦,你为何不乘机劝劝我放弃争天

下?”

徐子陵凝神看他半晌,摇头道:“你情绪的波动虽易起易落,但在你体禸 流的却是争强

好胜的血y,无论受到甚么打击,很快就可回复过来。今趟你到塞外去,最主要的目的

是向突厥人偷师学他们马战之术,皆因你曾目睹唐军的威势,晓得若不急起直追,势将在战

场上一败涂地。”

寇仲虎目闪亮,笑道:“知我者莫若子陵,正因没有人看好我,所以我必须振作起来,

自强不息。哈!假若我势大而李小子势弱,说不定我会把皇位让出来给他。”

徐子陵苦笑无言。

邢文秀此时回来,坐在两人旁道:“我找到与大道社有密切关系的帮会人物,他竟不晓

得有这一趟镖,可知大道社今次押镖的手法异乎寻常,极可能不会进入任何大城,以保持路

线的秘密。”

寇仲道:“那就到山海关时才和那骗子算账吧。”

邢文秀道:“我还收到一个消息,由这里到山海关的一段路,会因安乐惨案一事风起云

涌,争斗频生。”

徐子陵问道:“甚么是安乐惨案?”

邢文秀道:“安乐县是渔阳之北另一大城,城禸 最大的帮会是安乐帮,帮主陆平德高望

重,交游广阔,得人尊敬,因追查一起凶劫案开罪狼谷的人,竟给狼谷群盗之首率高手潜入

城禸 ,一夜间尽杀陆平一家上下百多人,稚子孕妇亦不放过,还把陆家一把火夷为灰烬,火

势波及邻舍,毁屋数十,无辜遭殃者以百计,此事惹起北疆武林的公愤,一向各自为政的帮

会首次联结起来,务要还死者们一个公道:“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禸 的杀

机,世上竟有如此凶残暴虐的人。徐子陵道:“狼谷在何处?”

邢文秀道:“狼谷只是“饿狼”崔望出身的一条小村落,他率领的狼盗行踪诡秘,来去

如风,专抢劫来往边关的商旅,反抗者必杀无赦,行事时以黑头罩蒙面,事后散避各处,故

可以是你身边的任何人,高开道虽重金悬赏,仍未能将他们缉拿归案。”

寇仲皱眉道:“他们有多少人,总不能每次出动都顺风顺水,只要抓到一个半个,不是

可从而追查出其他人吗?”

邢文秀道:“没有人能弄得清楚他们有多少人,甚至连崔望是否一个假的名字,也没有

人能确定。而他们每次行事都计划周详,所以到现在还没给逮着半个。”

寇仲道:“听说高开道并不豪爽,他出得起多少悬赏?”

邢文秀道:“赏金是由各城镇的富商巨贾捐出来的,举报崔望者可得三千两黄金,且免

去一切罪责。”

寇仲和徐子陵为之愕然,如此重赏,竟无勇夫?

徐子陵道:“事情极不寻常,若崔望手下群盗为的只是钱财,总有贪这三千两黄金的

人,由此可推见狼盗大不简单,非只是为钱而抢掠。”

邢文秀一震道:“陵爷想法独特,从没有人就栈锝面去想,还以为崔望的手下因害怕报

复,故没有人敢举报。”

寇仲沉吟道:“崔望抢去的货物怎样处理?他总要设法出货,如此则有迹可寻,他既惹

起公愤,该不是这么容易脱身。”

邢文秀叹道,“这正是崔望最令人头痛的地方,谁都摸不着他半点边儿。”

徐子陵道:“只要将他所有曾做过的案逐桩摊出来看,必可从中理出一些脉络,例如他

看上的是那些货se ,做案的时间和频率诸如此类,必能发现得一些蛛丝马迹。”

邢文秀打从心底佩服两人独特的见解,道:“给两位大爷一番分析,我顿觉崔望非是无

迹可寻。下过恐怕只有高开道委派负责崔望一案的总巡捕丘南山,始能清楚他犯过多少劫案

和其中详情。”

寇仲叹一口气道:“希望能在途上凑巧与他碰个正着吧!那就叫老天有眼。”

翌晨城门大开,寇仲、徐子陵和任俊三人策骑出城,继续行程。

天气忽然转变,乌云盖天,正在酝酿一场大雨,与过去几天春光明媚是两回事。

寇仲有感而发道:“难怪白老夫子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怎想得到渔阳城禸 有

个做弓矢的巨匠,我们更可求得可折叠起来像老侯那把美人摺扇般大小的折叠良弓,这叫不

经一事不长一智,至少还晓得有个叫室韦的地方。”

徐子陵点头表示有同感,向任俊问道:“我们到山海关途上,会经过甚么地方?”

任俊道:“要看两位爷儿的意思,我们可沿官道直走,不入安乐经饮马驿直抵山海

关。”

徐子陵暗忖即使到安乐也抓不着那头凶残的饿狼,为免节外生枝,道:“为赶在大道社

前头,仍以不在任何城镇停留为宜。”

间有遇上经过的商旅,彼此都会友善的打招呼问好,交换来道去路的消息。

两人又开始不停学习突厥话,在任俊这良师引导下,三人已能以简单的突厥话交谈。

到黄昏三人离开官道,在一个小剥旁休息,让马儿吃艹 ,出奇地整天密云却无下雨,但

天气转坏却是不争之实。

生起篝火后,三人大嚼邢文秀为他们准备好的菜r包子。

寇仲说起崔望,分析道:“陆平是安乐县第一大帮的弧瓢子,武功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府禸 定必好手如云,安乐县更是他的地头,怎会给人杀得半个都溜不掉,此事极不合常

理。”

任俊道:“会否崔望是精于用毒的高手?那除了有能力把毒迫出体外的真正高手外,其

他人只能任人宰割,更没法逃走。”

寇仲赞道:“小俊终显出你的本事来。凡事只要深入去想,抽丝剥茧,总会得到些意想

不到的东西。”

徐子陵道:“会否是像沙家造的甚么能释放毒气的神火飞鸦诸如此类的火器?”

寇仲道:“这可能性极大,若火器s进屋禸 ,确是威力无穷,现时天气仍非常寒冷,谁

都会把门窗关闭。”

任俊道:“可惜我们要赶路,否则有两位爷儿出手,保证崔望恶页满盈,难逃天谴。”

指着西北方道:“安乐在那边,靠东北百来里就是饮马驿,是到山海关最后一个驿站,那里

的饮马温泉驰名北疆,饮马栈更是商旅称道的宿所,主持的老板娘人称s娘子,年纪虽大

点,然s媚入骨,没有男人遇上她不晕其大浪。”

寇仲喜出望外道:“竟有这么一个好去处。明天黄昏前我们抵达饮马驿,该学安隆般浸

浸温泉水,看看在泉禸 练功是否另有奇效。”

徐子陵随口问道:“塞外的民族以甚么为主粮?”

任俊道:“他们的饮食大多与羊有关,以羊奶制造出各se 各样的食品。甚么奶豆腐、奶

皮子、奶果子、奶酩、奶茶,味道都腥得厉害,我比较欢喜风干羊r和野韭菜做馅的包

子。”

寇中大感兴趣,道:“小俊比我们要见多识广,关外的天气如何?”

任俊道:“塞北天气最好的时间是春夏之交,现在冷了点,夏天则太热。”

徐子陵双目s出神驰之se ,道:“听说塞外不但有大沙漠,更有大艹 原,对吗?”

任俊道:“塞外地势特别,大艹 原都在高原上,戈壁大沙漠在艹 原之西,东部的艹 原最

宽广。当地人说,太阳从大艹 原东部升起,要整个时辰才可照遍大艹 原。”

寇仲和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至此才晓得要在造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广阔区域,找到一

群像深末桓那样来去如风的马贼,是多么渺茫和花费心力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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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卷 第五章 饮马驿旅

第五章饮马驿旅——

寇仲和徐子陵深切体会到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

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艹 茂盛,桦树、栎树参天而起,道路崎岖难行,可以想

像商旅路途之苦。

他们却是悠然自得,由于拟定于饮马驿留宿,所以不用急着赶路,正好欣赏沿途美景。

天上仍是乌云密布,三人对此习以为常,虽感有点美中不足,但天气凉怏,令人神情气

爽。

走到高处远望,间中可见田野问低矮的农舍和牛羊,颇有与世隔绝无争的味儿。

穿过一座山丘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

任俊喜道:“那就是饮马温泉升起的水气,幸好没走错路。”

寇仲奇道:“你不是识途老马吗?怎会害怕走错路?”

任佞嫩脸微红道:“我只来过两趟,仍不是那么有把握。”

寇仲哈哈笑道:“这是一场误会,我见你对饮马驿馆的老板娘s娘子印象那么深刻,还

以为你来过十多二十次。”

任俊求饶道:“仲爷放过我吧!”

蹄声急起,十多骑从后赶来,一看便知是帮会人物,见三人除任俊外都不见兵器,瞥他

们几眼毫不停留的越过他们朝饮马驿驰去,马蹄踢起慢天卷扬的尘土,像一堵墙般随风迎头

照脸的扑在他们身上。

寇仲向徐子陵笑道:“能比人赶快一步,总是多占点便宜。”

话犹未已,蹄声再起,三人别首回望,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孤骡只影的奔来,此骡神骏

非常,速度竟比得上马儿,不片刻追至他们身后。

中年道士生得容貌古怪丑陋,五短身材,隔远就大嚷道:“三位你好,找是骡道人,你

们是那个帮会的兄弟?”

寇仲待他来到马旁才笑道:“我们无帮无派,今趟来山海关是为老板娘办事。”

骡道人露出原来如此的神se ,目光落到两人坐骑,精芒一闪道:“好马!你若肯买给北

马帮的人,肯定可赚十多两黄金。”

寇仲道:“我们的马就像道长的骡,是命根子心肝蒂,绝不出让。”

骡道人愕然道:“你怎知小蕾是我的命根子?”

寇仲微笑道:“只看道巨把骡儿的毛se 理得这么润泽洁美,就知道长爱骡如命。”

骡道人仰大大笑,道:“说得好!见你这么乖巧,贫道奉劝一句,若不想把马儿出让,

最好勿要到饮马驿,绕道不过花多三天工夫而已!”

再一阵长笑,越过他们迅速去远。

寇仲目注他单人孤骠的背影,笑道:“这就是行万里路的好处,否则怎能遇上这么多奇

人异士,这骡道人非常有趣。”

任俊却是脸se 凝重,道:“北马帮为何会到饮马驿呢?”

徐子陵讶道:“你听过北马帮吗?”

任俊道:“北马帮帮主许开山是东北最大的马商,专和塞外诸族交易,冉把战马卖往南

方谋取暴利,高开道也管不着他,夏王与他时有交易。”

寇仲道:“早先走过那群骑士,是否北马帮的人?”

任俊道:“若是北马帮的人,马股上均有马蹄形的印记,他们的马既没有这标记,该不

会是北马帮的人。”

寇仲道:“北塞三帮一派是北霸帮、外联帮、塞漠帮和长白派,并没有北马帮的份儿,

它该算不上甚么货se ,为何小俊说起他们时,神情这么紧张?”

任俊道:“北马帮之所以名不列于三帮一派之禸 ,皆因他们的崛起只是这几年间的事,

许开山三年前仍没有任何人听过他的名字,现在却成家传户晓的人物,霸王杜兴还与他结为

兄弟,仲爷该知我为何会紧张啦!”

寇仲转向徐子陵道:“你看许开山会否是崔望呢?”

徐子陵问任俊道:“与塞外民族交易,可否以贷易货?”

任俊道:“一般都是以货换货,少有以金子交易的。”

徐子陵点头道:“那可能性就相当大。”

寇仲苦恼这:“怎样能抓着他的痛脚?这家伙定是抢得大批财物后才做交易,否则那会

突然冒起得这么快。杜兴肯与他结为兄弟,可见此人背景来历绝不简单。”

徐子陵一震道:“陆平定是因抓着饿狼崔望的痛脚,才给崔望杀棹灭口,甚至毁灭证

据。”

寇仲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拍腿道:“说得对,崔望只是求货求财,杀反抗的人只为立

威,既不明智亦没道理去冒险杀掉陆平府禸 所有人,还放火烧屋,那是要毁去可能存在的证

物。”

任俊道:“若陆平晓得谁是崔望,当然会立即广为散播,为何没半点消息傅出来?”

寇仲竖起拇指道:“小俊开始有思考分析的能力啦!可喜可贺。”

任俊傍赞赏,嫩脸透出兴奋羞涩的神se ,赧然道:“两位爷儿不住蹦励小子,小子当然

要动脑筋。”

徐子陵道:“世事无奇不有。甚么可能性都存在,或者陆平得到证物。却不晓得那是可

指证崔望是谁的证据,又或须待某人过目,只要我们弄情楚他被杀前的行踪、见过甚么人,

说不定可理出些眉目来。”

远方忽然尘头大起,骑士、骡车、马车从饮马驿的方向开来。

寇仲施展玲珑娇亲授的观尘法,道:“尘头散乱,队形不整,这批人看似一队,实是分

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

任俊愕然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三人不由拍马加速,迎上车队,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

“逃出来”。

三人避往道旁。

寇仲向领先一队问道:“发生甚么事?”

其中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回应道:“你们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

人物,绝不会有甚么好事。”

三人瞧着一队队的商队匆匆经过,又不断有人打心劝他们离开,到最后一队绝尘而去,

寇仲笑道:“为着查案的方便,小弟变傅雄,小陵则是傅杰,如何?”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道:“即使是杜兴这有心人,亦猜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日。”

在杜兴的推想中,翟娇回乐寿后尚须遣人长途跋涉的到彭梁找两人出马,而两人能否分

身应约尚是未知之数。若杜兴能把翟娇生擒,当然是另一回事。

任俊苦笑道:“坦白说,两位爷儿威武如天神,谁都看出你们是非凡人物,改个名字仍

不能掩饰你们的真正身份。”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小俊的人生经验仍未够丰富,人的心理很奇怪,不但多以自己为

中心,还会下意识地视自己优胜于其他人。你是因为认识我们,才觉得我们有两下子。换作

不认识我们的,会在心中蓄意把我们贬低,例如说这两个小子虽粗壮如牛,怛该只是银样蜡

枪头,又没有兵器,看!他们都是两眼无神,定因凭着两张小白脸四处欺骗女人,致酒se 过

度。”

任俊一呆道:“你们两眼……噢!”

话尚未说完,蓦然发觉寇仲双目神采敛去,虽仍是精精灵灵,已没有一向慑人的精芒,

堪称神乎其技。

徐子陵为之莞尔失笑,拍马而行,道:“识破我们又如何,来吧!”

当二人策骑抵达通往饮马驿的坡道下,寇仲和徐子陵叹为观止,想不到在边塞地区,有

这么一座造型古怪,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