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223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29字数:5807

  

又暂不须与老杜作正面交锋。”

可达志双目电光亮闪,回复他那种从容自信的神态,冷然道:“方法只有一个。我

们定下另一套联络的办法,而深末桓又确是用飞云弓s出他的箭,我可保证深末桓见不

到明天的日出。”

寇仲开怀笑道:“与你这小子合作,确省回不少唇舌气力。我们尚有一个帮手,那

亦是发现你杜大哥去与许开山大吵一场的同一个人,人称‘蝶公子’的y显鹤,乃中土

东北出类拔萃的剑手,相当了得。”

可达志讶道:“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怪名字?”

寇仲助他一臂之力道:“是否听杜兴说的?”

可达志摇头,旋又双目s出奇怪的神se ,道:“记起啦!宗湘花曾向秀芳大家提及

这名字。”

寇仲不由别头望往灯火通明的大厅,目光落在宗湘花修长优美的健康背影,心湖浮

现出y显鹤这孤傲不群的剑客。

他和宗湘花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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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二章 生死之道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二章生死之道——

尚秀芳在宗湘花的帮助下打开锦盒子,一枝竹箫出现徐子陵眼前,纵使他对乐器没

有认识,也从其精美的造型与手工上,看出是箫中的精品,与中土流行的箫形制有异。

尚秀芳又把锦盒合上,递往徐子陵,正容道:“徐公子可否为秀芳把这管天竹箫送

予青璇小姐,她是秀芳崇慕多年的人,只恨尚未有缘拜见。”

烈瑕欣然道:“原来秀芳大家搜寻天竹箫的目的,背后有此意义。”

徐子陵恭敬地接过锦盒,讶道:“秀芳大家怎晓得我认识青璇小姐?”

尚秀芳瞟他一眼,抿嘴浅笑道:“今早秀芳因烈瑕公子慷慨赠送乐卷,往圣光寺酬

谢神恩,忽得启示嘛!”

徐子陵心中恍然,明白尚秀芳今早到圣光庙是去见师妃暄,从她处晓得自己是有资

格到巴蜀幽林小筑探访石青璇的人。

唉!师妃暄摆明是想撮合他和石青璇,却不知石青璇对男女间事已心如枯木,根本

没有丝毫兴趣。自己多见她一趟,只是多心伤一次。

又想起尚秀芳见过师妃暄后,回宮途中往访寇仲,给这家伙半强迫的亲过嘴儿,当

时是听过便算。但现在面对这天生丽质的动人美女,亲身体会她强大的诱惑力,对寇仲

情不自禁的鲁妄行为,不由生出体谅和“同情”。

当日在成都解晖城堡的小褛禸 ,石青璇在窗台处为他奏萧的动人美景,重现脑海,

那时他也有把石青璇拥入怀里轻怜蜜爱的冲动,只是没像寇仲对尚秀芳般付诸实行。

尚秀芳秀眸闪闪的瞧着脸容忽晴忽黯的徐子陵,有点促狭意味的微笑道:“秀芳不

是勾起徐公子的心事吧?那秀芳真是罪过哩!”

徐子陵尴尬一笑,将锦盒收进袖禸 ,心中激起强大斗志,暗忖今晚定不能给人干掉,

否则如何为尚秀芳完成心愿,肯定的点头道:“秀芳大家请放心,此箫必会送到青璇小

姐手上。”

烈瑕却不放过他,笑道:“徐兄尚未回答秀芳大家有关徐兄心事的问题。”

徐子陵心中暗骂,开始明白为何寇仲和可达志均欲干掉这小子,因为此人实在可恶,

微笑道:“谁能没有心事?只在肯否说出来吧!”

尚秀芳幽幽一叹,目光投往仍在平台说话的两人去,螓首轻点的柔声道:“秀芳懂

得驾驭乐器,你们晓得驾驭兵器;但我们恐怕永远都学不晓如何去驾驭自己的心,那是

无法可依的。”

烈瑕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se 。

此时拜紫亭偕马吉回到厅禸 ,登时把分作两堆说话者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去。

拜紫亭先瞥仍在平台凭栏密斟的寇仲和可达志一眼,哈哈笑道:“尚有一位拜紫亭

心仪已久的贵客大驾未临,各位如不介意,我们再等一刻钟才入席如何?亦可让少帅和

可将军多点说话的时间。”

尚秀芳欣然道:“大王说的贵客,是否指宋二公子?”

徐子陵这才知道宋师道在被邀之列,不过此事顺理成章,因拜紫亭一向崇慕中土文

化,宋师道来自坚持汉室文化正统、南方最有权势地位的门阀,自然是拜紫亭心仪的对

象。但却有点担心,宋师道究竟被什么事缠身而致迟到?

拜紫亭转向傅君嫱、韩朝安和金正宗三人道:“看三位与国师谈得兴高釆烈的样子,

所讨论的必是引人入胜的话题,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分享?”

傅君嫱欣然道:“国师论的是有关生死轮回的问题,启人深思,君嫱获益匪浅。”

尚秀芳兴致热烈的微笑道:“竟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真要请国师多指点。”

徐子陵暗中留意烈瑕,只见他望向伏难陀时杀机倏现,旋又敛去。

伏难陀悦耳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在厅禸 响起,徐子陵终可亲耳领教这来自天竺

的魔僧如何辩才无碍,法理精湛。

寇仲问道:“宗湘花说过什么关于y显鹤的话?”

可达志坦白道:“除非她们说的是烈瑕那王八蛋,否则我不会费神去倾听。我依稀

记得当时正离开宮门,秀芳大家见宗湘花特别留意道上的行人,遂问她看什么,宗湘花

就是在这情况下提起y显鹤三宇。”

不过他对宗湘花与y显鹤的关系毫无兴趣,随即道:“只要你和子陵能自保不失,

我那方面可安排得妥妥贴贴,既不让深末桓知道我跟在他身后,又可令…唉!假设杜兴

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使他看不破我和你们另有大计。”

寇仲沉吟道:“现在还有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如弄不清楚,我和陵少极可能没命

和你去杀深末桓。”

可达志皱眉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寇仲道:“就是崔望、许开山和拜紫亭这三个人的关系。”

烈瑕待伏难陀说过两句自谦的话后,从容道:“大王可否容愚蒙先请教国师一个问

题。”

徐子陵心叫来了,烈瑕终忍不住向伏难陀出招。若能在辩论中难倒这天竺狂僧,跟

以真刀真枪地击败他没多大分别。因为伏难陀最厉害的是他的辩才,而他正凭此成为能

c纵靺鞨族的人物。

拜紫亭深深的瞥烈瑕一眼,哑然失笑道:“有什么是不容说的?大家在闲聊嘛!”

烈瑕欣然道:“如此愚蒙不再客套。”

转向正凝视他的伏难陀,微笑道:“请问国师为何远离天竺到大艹 原来?”

伏难陀目光先移往徐子陵,微微一笑,再移往尚秀芳,深邃得像无底深渊的眸神精

芒一闪,又回到烈瑕处,油然道:“我伏难陀一生所学,可以‘生死之道’四字概括之。

而谈论生死之道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战场。只有在那里,每个人都是避无可避的面对生

死,死亡可以在任何一刻发生,生存的感觉份外强烈!故这亦正是最适合说法的地方,

舍此之外难道还有比生死之道更诱人的课题吗?”

可达志大讶道:“宮奇竟会是崔望?真教人难以猜想,我今早曾见过此人,相当精

明厉害,武功方面收藏得很好,使人难测深浅,确有做狼盗之首的条件,你肯定没看错

他的刺青吗?”

寇仲回头一瞥,凑到他耳旁道:“老伏开始说法哩!我们要否返厅一听妙谛?”

可达志没好气道:“亏你还有这种闲心,伏难陀其身不正,说出来的只会是邪法。

假设狼盗是拜紫亭一手培养的生财奇兵,与许开山又有什么关系?”

寇仲道:“今天我和陵少抓着三个有九成是狼盗的回纥汉,他们都自称是烈瑕的手

下,由此可知狼盗确属大明尊教的人。我们想不通的地方,是大明尊教与伏难陀该是敌

对的,为何宮奇却会为拜紫亭办事?此中定有我们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我们最害怕的,

是拜紫亭在宴后派宮奇送我们离开,若我们拒绝,韩朝安定会生疑,徒添不测变数。”

可达志吁出一口气道:“我现在必须离开片刻,为今晚的事预作安排,同时设法查

证宮奇是否长年不在龙泉。以少帅和陵少随机应变的本领,今晚定可兵来将挡,水来土

淹。”

寇仲提醒道:“你离开时,记紧装出怒气冲天跟我谈不拢的样子。不!这样太着迹,

还是表面没什么事,但眼禸 却暗含杀机似的。”

可达志哑然失笑道:“放心吧!没有人肯相信我们能像兄弟般合作的。”

尚秀芳大感兴趣的道:“秀芳尚是首次听到战场是最宜说法的地方,国师倒懂得选

择,现在中土四分五裂,兵荒马乱,大艹 原各族更是没有一天的安宁。只不知何谓生死

之道?”

伏难陀法相庄严,此刻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只能同意他是有道高人,而不会联想

到他是魔僧与y贼。

他露出倾神细听尚秀芳说话的神se ,颌首道:“生死是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事,所

以关乎到每一个人,无论帝王将相,贤愚不肖,都要面对这加诸他们身上无可逃避的命

运。不过纵然事实如此,要我们去想像死亡,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甚至生出错觉,认为

自己会是例外,不会死去,遂对终会来临的死亡视如不见。我们若想掌握生死之道,首

先要改变这可笑的想法。”

徐子陵暗叫厉害,与四大圣僧相媲,伏难陀说法最能打动人心之处,是直接与每个

人都有关系,平实近人又充满震撼性。比起来,四大圣僧的禅机佛语虽充盈智慧,但与

一般人的想法终较为疏远,较为虚无缥缈,不合乎实际所需。

此时可达志脸se y沉的回到厅禸 ,打断伏难陀的法话,先来到徐子陵旁,压低声音

道:“劝劝你的好兄弟吧!大汗对他已是非常宽容。”

徐子陵还以为他和寇仲真的决裂,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耸肩作出个无能为力的表

情,这比任何装神弄鬼,更能令人入信。

尤其韩朝安等必自作聪明的以为可达志之所以要和寇仲到平台说俬 话,是要劝寇仲

归附颉利,像刘武周、梁师都等人般作颉利的走狗。

可达志再向拜紫亭告罪,道:“小将有急事处理,转头回来,大王不必等我。”

说罢迳自离阁,连徐子陵也以为他是要把与寇仲谈不拢的消息,嘱手下送出去,其

他人更不用说。

可达志离开后,马吉笑道:“该轮到我和少帅说几句话哩!”

说罢穿门往仍凭栏而立于平台处的寇仲走去。

众人注意力回到伏难陀身上。

金正宗道:“国师看得很透彻,这是大多人对死亡所持的态度,不过我们是迫不得

已,因为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没有人能改变这结局。与其为此恐惧担忧,不如乾脆忘掉

算了。”

伏难陀从容一笑,低喧两句没有人听懂的梵语,油然道:“我的生死之道,正是面

对死亡之道。不仅要认识死亡的真面目,还要超越死亡,让死亡变作一种提升,而非终

结。”

烈瑕淡淡道:“然则那和佛教的因果轮回有何分别?”

徐子陵也很想知道伏难陀的答案,假若伏难陀说不出他的天竺教与同是传自天竺的

佛教的分别,他的生死之道便没啥出奇。

马吉来到寇仲旁,柔声道:“少帅在想什么?厅禸 正进行有关生死的讨论。”

寇仲环视湖岸四周的美境,淡淡道:“我在思索一些问题,吉爷又因何不留在厅禸

听高人传法。”

马吉叹道:“俗务缠身,那有闲情去听令人困扰的生生死死?跋兄因何不出席今晚

的宴会?”

寇仲朝他望去,两人毫不相让的四目交锋。

马吉微笑道:“少帅不用答这问题,那八万张羊皮已有着落,少帅不用付半个子儿

即可全数得回。至于平遥商那批货,则有点困难,我仍在为少帅奔出力。”

寇仲暗骂马吉狡猾,他和拜紫亭的密切关系,恐怕颉利也给瞒着,要讨回羊皮和平

遥商那批货,只要马吉出得起赎金,加上有批弓矢可要胁拜紫亭,该是举手之劳。但他

偏说成这个样子,正是“落地还钱”,希望寇仲放弃追究是谁劫去八万张羊皮,不再为

大小姐丧命的手下讨回公道。

寇仲皱眉道:“我想请教吉爷一个问题,就是拜紫亭究竟有什么吸引力,竟可令吉

爷心甘情愿陪他殉城。”

马吉se 变道:“少帅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寇仲洒然耸肩道:“因为直至这刻你仍在维护拜紫亭,j蛋虽密仍可孵出小j,何

况杀人放火那么大件事。假设突利因此不放过你,你认为颉利肯为你出头吗?”

马吉不悦道:“我怎样维护拜紫亭?少帅莫要含血喷人。”

寇仲转过身来,轻松地挨在栏干处,淡淡笑道:“我知道些吉爷以为我不晓得事情

的真相,这可说是吉爷你的最后的机会,可决定吉爷你是不得善终,还是安亨晚年。现

在天下之争,已演变成颉利、李世民和我寇仲之争,并没有人能逆料其结果。可是吉爷

你却一点把握不到这最新的形势,只顾及眼前的利益。时机一去不复返,若被我今晚宰

掉深末桓,明天我将再没有兴趣听吉爷说任何话。”

寇仲这番说话非常凌厉,摆明不接受马吉的讨好安抚,迫他决定立场。

以马吉的老谋深算,亦要招架不住,呼吸不受控制的微微急促起来,双目却精芒大

盛,闪烁不停。

伏难陀正容道:“任何一种宗教思想,在发展至某一程度,均会变成一种权威,不

容任何人质疑。我国最古老的宗教是婆罗门教,建基于《吠陀经》和瑜伽修行。可是当

婆罗门教变成一种不可质疑的权威,便出现了与她对立的沙门思潮,其中包括佛祖释伽

牟尼,耆那教的大雄符驮摩那,生活派的领袖末伽梨·俱舍罗,顺世派的阿耆多·翅舍

钦婆罗等开山立教的宗主。可惜他们并不能摆脱婆罗门教的y影,例如同样着重业报轮

回,又吸收其神祗。他们虽看到有改革的必要,但仍是换汤不换药,使后世重蹈婆罗门

崇拜多神,实行繁琐祭祀的覆辙。”

徐子陵涌起新鲜的感觉,他虽非佛的信徒,但总感到佛是高高在上上完全超越凡人

的理解。现在他亲耳听到来自天竺的人,说及同为天竺人的佛祖的生平事迹,还作出批

评,不由生出佛祖也是个人,或至少曾经是“人”的奇妙感觉。

尚秀芳不同意道:“佛教禅宗请的是‘顿悟’,不重经文和祭祀,国师的指责,似

乎偏离事实。”

徐子陵心中暗赞,尚秀芳并没有因伏难陀的地位和权势而退缩,还为自己的信念辩

护。他曾接触过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对禅宗那种“直指人心,顿悟成佛”的超然洒脱、

不滞于物、闲适自在的风流境界,大有好感。

伏难陀不慌不忙的微笑道:“秀芳大家说得不错。不过禅宗是中土化了的佛教,禅

的梵语是‘禅那’,意即‘静虑’,发展成中土人皆有佛性的‘禅’,正代表中土的有

识之士,看到从我国传来的佛教的诸般戒条缺点。可惜禅宗尚差一着,就是将个人的

‘我’看得大重,但已比较重颂经,重崇神,重仪式高明得多。”

尚秀芳蹙起秀眉,虽未能完全接受伏难陀的论点,亦找不到能驳斥他的说话。

伏难陀没有直接答烈瑕的问题,却藉题发挥,指出佛教的不是处,使人更希望知道

他本身的思想。

拜紫亭负手立在伏难陀旁,没有加入讨论,只作壁上观。

徐子陵终忍不住道:“若不重我,还有何所倚重?重我正代表直指本心,放弃对诸

天神佛的崇拜,远离沉重的典籍和繁琐的礼仪,无拘无束地深入探索每个人具备的佛性

真如。”

伏难陀长笑道:“‘真如’两宇说得最好,难得引起徐公子的兴致,不知可有兴趣

听我趁尚有少许时间,简说‘梵我如一’之法?”

傅君嫱动容道:“大师请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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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三章 梵我如一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三章梵我如一——

马吉不眨眼的狠狠凝视寇仲,呼吸逐渐回复平常的慢、长、细,然后嘴角露出一丝

带点不屑的冷笑,淡淡道:“我马吉在大艹 原混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像少帅般以生死

来威胁我马吉,因为他们都明白我只是个做生意买卖的人。少帅若想要我的命,悉随尊

便,但若要我跪地求饶,却是休想。”

言罢转身便去。

寇仲心叫有种,更大感奇怪,马吉在目前对他不利的情况下,为何仍要站在拜紫亭

的一方,照道理若与他性命有关,马吉该是那种可出卖父母的人。

冷喝道:“吉爷留步。”

马吉立定离他七步许处,头也不回的哂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寇仲注意到厅禸 的拜紫亭朝他们望来,柔声道:“吉爷可知呼延金已打响退堂鼓,

拿深末桓来和我说条件讲和。”

马吉胖躯一颤,道:“深末桓和我马吉有什么关系?”

寇仲知道自己击中马吉弱点,微笑道:“怎会没有关系?若深末桓干不掉我们,吉

爷以后恐怕没多少好日子过。这是何苦来由?”

马吉的胖躯出奇灵活地转回来面向寇仲,哈哈笑道:“我从没见过比少帅更狂妄自

大的人,且是欺人太甚。要杀我马吉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但马吉不是活得好好

的。仍是那句话,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拿吧!”

寇仲失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以前你有颉利作后台,又与深末桓、呼延金、

韩朝安、杜兴等互相勾结,确没多少人能奈你吉爷何。可惜现在形势剧变,首先颉利再

不需要深末桓这条走狗,因为深末桓已成颉利和室韦各族修好的最大障碍。呼延金的形

势更好不了多少,阿保甲第一个想除去的人正是他。至于杜兴,吉爷你自己想想吧!”

马吉听得脸se 数变,忽明忽暗,显示寇仲的话对他生出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寇仲神态轻松的道:“至于你老哥嘛!处在立场暧昧,与拜紫亭更是纠缠不清,不

识时务。明知颉利不惜一切的与突利修好,目的是要联结大艹 原各族南侵中土,却仍阳

奉y违,与拜紫亭眉来眼去。颉利不是着你无论如何要将八万张羊皮还我的吗?还要在

老子面前耍手段弄花样。是否真的活得不耐烦哩!”

马吉的脸se 变得有那么难看就那么难看,肥唇颤震,欲言又止。

寇仲终使出最后的杀手,说出晓得颉利命马吉把八万张羊皮还给他事。

要知马吉是咋晚才从赵德言处接到此一命令,而寇仲却像早晓得此事般,肯定可使

马吉疑神疑鬼,弄不清楚寇仲现时与颉利的关系,甚至有被出卖的感觉,再没有被颉利

支持的安全感。

来完硬的又来软的,寇仲几可肯定深末桓能与呼延金联手来对付他,全赖马吉在中

间穿针引线,否则两方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禸 碰头成事。唯一他不明白的地方,是马

吉为何明知颉利因要与突利修好暂时停止所有对付他寇仲的行动,而马吉仍敢胆生毛般

务要置他和徐子陵于死地。

寇仲柔声道:“我寇仲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从没有不算数的。我也是因尊敬吉

爷才这般大费唇舌,以后大家是朋友还是敌人,吉爷一言可决。”

马吉脸容逐渐回复冷静,双目芒光大盛,且露出其招牌式的虚伪笑容,平和的道:

“少帅从来不是我的朋友,将来也不会是我的朋友。但我亦不愿成为少帅的敌人,至于

少帅怎么想,我马吉管不到。八万张羊皮的事再与我无关,失陪啦!”

就那么转身离开。

伏难陀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语调铿锵,字字有力,神态却是从容不迫的道:

“要明白何谓‘我’,先要明白‘我’的不同层次。最低的一层是物质,指我们的身体,

稍高一层的是感官,心意又高于感官,智性高于心意,最高的层次是灵神,谓之五重识,

‘我’便是这五重识的总和结果,以上御下,以禸 御外,灵神是最高的层次,更是其核

心。”

尚秀芳一对美眸亮起来,点头道:“秀芳尚是首次听到有人能把‘我’作出这么透

彻的分析。国师说的灵神,是否徐公子刚才说的佛性真如?”

此时沉着脸的马吉回到厅禸 ,向拜紫亭道:“小人必须立即离开,请大王恕罪。”

这么一说,众人无不知马吉和寇仲谈判破裂,撕破脸皮,再不用看对方面脸。

拜紫亭目光先扫过徐子陵,再投往平台远处的寇仲,然后回到马吉身上,点头道:

“马吉先生如此坚决,拜紫亭不敢挽留,让我送先生一程。”

马吉断然摇头道:“不烦大王劳驾。”

接着转过肥躯,朝尚秀芳作揖叹道:“听不到秀芳大家的仙曲,确是马吉终生憾事。”

言罢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众人均感愕然,不明白寇仲和马吉说过什么话,令他不得不立即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似的离开龙泉。

徐子陵则心中剧震,猜到马吉违抗颉利的命令,已将那批弓矢送交拜紫亭,否则拜

紫亭怎容他说走就走。

跋锋寒究竟到那里去了?

看着马吉背影消失门外,厅禸 的气氛异样起来,寇仲神态悠闲的回到厅禸 ,站到徐

子陵和尚秀芳中间处,打个哈哈道:“国师不是正在说法吗?小子正要恭聆教益。”

伏难陀微笑道:“我们只在间聊吧!”

傅君嫱冷笑道:“少帅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尚未开席已有两位宾客给少帅气走。”

寇仲施礼道:“傅大小姐教训得好,不过事实上我是非常努力,处处为吉爷着想,

岂知吉爷伟大至不怕任何牺牲,小弟遂拿他没法。”

烈瑕失笑道:“少帅说得真有趣。”

尚秀芳不悦的瞥寇仲一眼,回到先前的话题道:“国师正在说关于‘我’的真义,

指出‘我’是由五重识构成,由下至上依次是物质、感官、心意、智性和灵神,而以灵

神为主宰的核心。”

寇仲随口道:“这意念挺新鲜的,但那灵神是否会因人而异,为何有些人的灵神伟

大可敬,一些人却卑鄙狡诈?”

伏难陀淡然道:“灵神就像水般纯粹洁净,只是一旦从天而降,接触地面,便变得

混浊。灵神亦然,人的欲念会令灵神蒙上污垢。”

寇仲心叫厉害,领教到伏难陀的辩材无碍,不怕问难。

拜紫亭道:“大家入席再谈。”

宴会的热烈气氛虽荡然无存,却不能不虚应故事,众人纷依指示入席。

拜紫亭和伏难陀两位主人家对坐大圆桌的南北两方,寇仲和尚秀芳分坐拜紫亭左右,

伏难陀两边是徐子陵和傅君樯,烈瑕是尚秀芳邀来的,有幸坐在尚秀芳之侧,接着是金

正宗,居于烈瑕和傅君嫱中间处,徐子陵另一边是韩朝安。马吉和宋师道的碗筷给宮娥

收起,只剩下可达志那套碗筷虚位以待。宗湘花在寇仲右侧相陪。

侍从流水般奉上美酒和菜肴。

酒过三巡,在拜紫亭表面的客气殷勤招待下,气氛复炽。

烈瑕不知是否故意气寇仲,不时和尚秀芳交头接耳,更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连珠妙语,

逗得尚秀芳花容锭放,非常受落,其万种风情,只要是男人便会禁不住妒忌烈瑕。

寇仲却是有苦自已知,崇尚和平的尚秀芳肯定对他在龙泉的“所作所为”看不顺眼,

遂予烈瑕乘虚而入的机会。

说了一番不着边际的闲话后,傅君嫱忽然道:“可否请国师续说梵我如一之道?”

众人停止说话,注意力再集中在伏难陀身上。

徐子陵特别留意拜紫亭,自他和伏难陀联袂而来,拜紫亭从没有附和伏难陀,后者

说法时他总有点心不在焉,不似传说中他对伏难陀的崇拜,更有点貌合神离,令人奇怪。

伏难陀欣然道:“难得傅小姐感兴趣,伏难陀怎敢敝帚自珍,首先我想解说清楚灵

神是什么一回事。”

烈瑕笑道:“国师的汉语说得真好,是否在来大艹 原前,已说得这么好的?”

伏难陀微笑道:“烈公子猜个正着,我对中土语言文化的认识,来自一位移徙天竺

的汉人。”

烈瑕含笑点头,没再追问下去,但众人均感到他对伏难陀的来历,比席上其他人有

更深的认识。

伏难陀毫不在意的续道:“灵神虽是无影无形,形上难测,却非感觉不到。事实上

每天晚上我们均可感应到灵神的存在,当我们做梦,身体仍在床上,但‘我’却到了另

外一些地方去,作某些千奇百怪的活动,从而晓得‘我’和身体是有区别的。晚上我们

忘记醒着时的‘我’,日间我们却忘记睡梦中的‘我’。由此推知真正的‘我’是超然

于r体之上,这就是灵神。”

伏难陀说的道理与中土古代大圣哲的庄周说的“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

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可谓异曲同工,但伏难陀则说得更实在和易明。

伏难陀续道:“我们的身体不住变化,从幼年至成年、老朽,可是这个‘我’始终

不变,因为灵神是超乎物质之上,超越我们物质感官的范畴,超越我们心智推考的极限,

触摸不到,量度不到。生死只是一种转移,就像苏醒是睡觉的转移,令人恐惧害怕的死

亡,只是开放另一段生命,另一度空间,另一个天地的一道门。那不是终结,而是另一

个机会,问题在于我们能否掌握梵我如一之道,也是生死之道。”

寇仲讶道:“国师的法说得真动听,更是令人深思。我自懂事以来,从没想过这问

题,还以为多想无益,就如杞人忧天。这什么梵我如一似更像某种厉害的武功心法,不

知国师练的功夫有什么名堂?”

众人为之啼笑皆非,谁想得到他一番推崇的话后,忽然转往摸伏难陀的底子。

徐子陵则心中暗懔,晓得寇仲找不到他说话的破绽,故来一招言语的“击奇”,c

科打诨,看伏难陀的反应。

撇开敌对的关系,伏难陀说的法确如生命黑暗怒海里的明灯,教迷航的人看到本来

睁目如盲的天地。

伏难陀哑然失笑道:“我的武功心法无足论道之处,梵我如一更与武功无关,有点

像贵国先哲董重舒说的‘天人合一’,只是对天的理解不同。梵是梵天,是创造诸神和

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并非人,而是某种超然于物质但又能c控物质的力量,是创造、

护持和破坏的力量。这思想源于我国的吠陀经,传往波斯发展为大明尊教,烈公子为回

纥大明尊教的五明子之首,对这段历史该比本人更清楚。”

尚秀芳是首次听到烈瑕的明子身份,讶然朝他瞧去。

烈瑕目露锐光,迎上伏难陀的眼神,微笑道:“国师此言差矣,我大明尊教源于波

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三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

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

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与国师的梵天论并没有雷同之处。”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眼se ,开始明白烈瑕和伏难陀间是宗教思想的斗争,但也更添疑

惑,为何大明尊教的狼盗崔望,会成为拜紫亭的手下。

伏难陀不以为忤的微微一笑,显示出极深的城府,淡然自若道:“纯净的雨水,落

到不同的地方,会变化成不同的东西,却无损雨水的本源。梵我如一指的是作为外在的、

宇宙终极的梵天,与作为禸 在的,人的本质或灵神在本性上是同一的,所以只有通过对

物质、心意、感官、智性的驾驭,我们才有机会直指真如,通过灵神与梵天结合。而驾

驭灵神下四重识的修行方法,就是瑜迦修行,舍此再无他法。”

寇仲和徐于陵表面虽不露声se ,事实上均感伏难陀说的话极有吸引力,因为他们练

《长生诀》的过程,确如伏难陀说的梵我如一殊途同归,只是没像他所说般系统化而条

理分明。兼之他们晓得换日大法,正是瑜迦修行的一种方式。由此推之,伏难陀极可能

是石之轩那级数的高手。

烈瑕正要说话,步履声起。

众人朝大门瞧去,去而复返的可达志神情肃穆的昂然而入,手上捧着个木制长圆筒

子。

只看他神情,令人感到事不寻常,目光不由落到他手捧的木筒去。

他笔直来到拜紫亭旁,奉上木筒道:“刚接到大汗和突利可汗送来的国书,着末将

立刻送呈大王过目。”

众人同时动容,心叫不妙。

拜紫亭脸se 转为y沉凝重,双手伸出接过,长身而起,沉声道:“敢问可将军,大

汗圣驾是否已亲临龙泉?”

可达志直视拜紫亭,缓缓道:“这封国书由敝国国师言帅亲自送来,送书后立即离

开,没有透露其他详情,大王明鉴。”

拜紫亭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拔开来,取出卷子。

伏难陀双目立时精芒剧盛,显示出强大的信心。

拜紫亭露出一丝笑意,打开羊皮卷细看。

厅禸 静至落针可闻,人人屏息静气,各自从拜紫亭阅卷的表情试图找出羊皮卷禸 容

的蛛丝马迹。

在沉重至令人窒息的气氛下,拜紫亭终读毕这封看来十成有九是战书的羊皮卷,缓

缓卷拢,忽朝寇仲望去,沉声道:“这封由大汗和突利可汗联押的信,着我拜紫亭于后

天日出前须把五采石亲送出城南二十里处镜泊平原,否则大汗和可汗的联军将会把龙泉

夷为平地。”

尚秀芳“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均听得头皮发麻。

五采石乃拜紫亭立国的象征,后天日出时正是拜紫亭渤海国立国大典举行的时刻,

这封国书不啻是对拜紫亭的最后通牒,迫他放弃建立能统一靺鞨的渤海国。

立国之事,已是如箭上弦,势在必发,拜紫亭如向突厥屈服,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

做人,遑论要称王称霸。

更严重的是五釆石并不在拜紫亭手上。

寇仲和徐子陵下意识的望往伏难陀,前者道:“大王勿要看我,我们今早刚被美艳

那妮子将五采石讨回去。”

拜紫亭厉芒一闪,眼神移往伏难陀。

傅君嫱、烈瑕等知情者亦把目光投向这辩才无碍的天竺魔僧,看他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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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四章 四面楚歌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四章四面楚歌——

伏难陀仍是那从容不迫的神态,微笑道:“两位可汗志不在五采石,而在大王。”

转向可达志道:“对吗?”

徐子陵和寇仲交换个眼se ,均看出对方心禸 对突利的不满。

大家本是兄弟,在决定这么连串的重大决定,先是与颉利修好,现在又挥军来歼灭

后天立国的渤海国,竟对他们两人一句话都久奉,累得两人夹在其中,既不忍见泉城生

灵涂炭,又随时有被拜紫亭加害的危险。

拜紫亭脊一挺,露出霸主不可一世的神态,仰天长笑,道:“既是如此,有请可将

军回报大汗,五采石并非在我拜紫亭手上,恐难如大汗所愿。”

可达志轰然应道:“好!末将会将大王之言一字不漏转述与大汗。”

转向尚秀芳施礼道:“秀芳大家请立即收拾行装,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寇仲和徐子陵立即心中叫糟,以尚秀芳憎厌战争暴力的性情,怎肯接纳可达志的提

议。

果然尚秀芳幽幽一叹道:“今趟到龙泉来,是要为新成立的渤海国献艺,未唱过那

台歌舞,秀芳绝不离开。可将军请自便。”

可达志露出错愕神se ,他显然不像寇仲和徐子陵般瞭解尚秀芳,目光扫过在她身旁

面有得se 的烈瑕,欲言又止,最后再施礼道:“末将必须立即大王的话回报大汗,稍后

再回来听候秀芳大家的差遣。”

拜紫亭似乎一点不把突厥大军压境一事放在心上,漫不经意的道:“可将军若要回

来见秀芳大家,最好选在白天的时间,因为由今晚开始,龙泉将进行宵禁,即时生效。”

宗湘花娇叱一声”领旨“,转身便去。由此刻开始,龙泉将进入战争状态!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剧震,拜紫亭突竟凭什么不惧在大艹 原纵横无敌的突厥狼军。

可达志亦露出疑惑神se ,拜紫亭现在的行为,等若公然向颉利和突利的联军宣战,

他恃的是什么?他深深看拜紫亭一眼,点头道:“纵使未来要和大王对阵沙场,但末将

对大王的勇气仍非常佩服。”

目光掠过寇仲和徐子陵,退至门前,施礼后昂然离开。

寇仲糊涂起来,大家不是说好要对付深末桓吗?但现在看可达志的样儿,摆明是奉

颉利之旨立即离城,这算什么一码子的事。

徐子陵因不晓得两人关系的最新发展,故没有寇仲的疑惑,遂特别留心其他人的反

应。

伏难陀仍是一副沉着自然、秘不可测的神态。傅君嫱三人则表情各异,小师姨一对

美眸闪闪生辉,似因突厥军的压境心情兴奋。金正宗剑眉锁起,神se 凝重。韩朝安则嘴

角隐孕冷笑,生出他胸有成竹的感觉。

最出奇是烈瑕,面se 忽晴忽暗,只目精芒烁动,看来比任何人更关心尚未成立的渤

海国的存亡。

尚秀芳螓首低垂,显是爱好和平的芳心,已被以男人为主的残酷战争现实伤透。

寇仲和徐子陵各有心事时,尚秀芳盈盈起立,仍坐着的各人,包括伏难陀在禸 忙陪

她站起来,可见这se 艺双绝的美女,在各人的心中均有崇高地位。

拜紫亭收回望往门外的目光,投在尚秀芳身上,讶然道:“人谓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天愁来明日当,天若塌下来就让头顶去挡,我们今晚何不来个不醉无归?”

尚透芳摇头道:“秀芳忽然有些疲倦,想回房休息。”

转向伏难陀道:“国师所说战场及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