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225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29字数:5767

  

两人分别落往相对的远处,寇仲则位于两人旁边的靠墙处,仍在闭目调息。

徐子陵旋风般转过身来,淡然一笑,右手负后,左手半握拳前探,拇指微竖虚按。

一指头禅。

伏难陀同一时间触地旋身,双手合什,一瞬不瞬的注视徐子陵的拇指,首次露出凝

重神se 。

使他吃惊的非是徐子陵的一指头禅,而是徐子陵的精神境界。

他再感应不到徐子陵的状态。

自梵功大成后,他尚是首次遇上这样一个对手,迫得他不得不对两人作重新的估计。

只徐子陵已足可把他缠上好一会,若让寇仲回复作战的能力,他将再没有杀死两人的把

握。

在一轮血战后,强横如伏难陀,信心终于受挫。

寇仲此时已成功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运气提劲,井中月艰难的举起,眼睛睁开,

s出拚死力战、一往无前的神se 。

伏难陀心中大懔,怎也想不到寇仲回气速度快捷如斯,不过他已陷入势成骑虎之局,

拚着损耗真元,冒被杀伤之险,亦要除去两人,否则待他们完全康复后,日子将非常难

过。

徐子陵生出感应,晓得伏难陀在再找不到自己任何破绽下,会被迫得冒险全力出手,

因而更是灵台清明,严阵以待,要藉此良机,重创眼前可怕的大敌。

伏难陀口发尖啸,全身袍服拂动,接着双脚离地,像鬼魂般脚不沾地,往徐子陵移

去,两手隔空虚抓。

狂飙倏起。

就在这要命时刻,徐子陵澄明通透的心境浮现出邪帝舍利,接着涌出师妃暄的如花

玉容,井中月的境界登时烟消云散。

石之轩竟于此千钧一发的要紧时刻,以邪帝舍利引祝玉妍去决战,惨在徐子陵和寇

仲此刻自身难保,遑论分身往援,而往援的师妃暄当然要冒上非常大的危险。

这想法顿时使他像被石块投进本来没有波纹的井水,登时激起扰乱心神的涟漪。

伏难陀立生感应,加速推进,在气机感应下,右手爪化为拳,往徐子陵轰去。

徐子陵像从九霄云端墬下凡尘,伏难陀的拳头立时扩大,变成充塞天地的一拳,从

无而来,往无而去,后着变化,他再不能掌握。

高手决战,岂容丝毫分心。

徐子陵心知要糟,又不得不应战,勉力收摄心神,一指头禅按出。

拳指交击。

如果徐子陵能摸清楚伏难陀出拳的所有精微变化,由于一指头禅是更集中的宝瓶印

气,专破禸 家气劲,故不惧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强。但此刻当然是另一回事,徐子陵只能

卸去对方七成真劲,其他的照单全收。

闷哼一声,徐子陵应拳断线风筝的往后抛飞,旧伤迸裂,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掉在

窗下的墙角处。

寇仲一声不吭的闪电扑至,井中月全面展开,狂风暴雨的朝伏难陀攻去。

伏难陀心中叫苦,想不到寇仲丝毫不因徐子陵被重创而失去冷静,兼之徐子陵反震

之力令他禸 伤加重,在没有喘一口气的空隙下,一时只能见招拆招,再次落在下风。

寇仲“唰唰唰”连环劈出十多刀,黄芒大盛,刀势逐渐增强,一刀比一刀重,有如

电殛雷劈,螺旋气劲忽而左旋,忽而右转,选取的角度弧线刀刀均教人意想不到,刀刀

都是以命博命,不顾自身安危,水银泻地的朝伏难陀攻去,凛冽的冰寒刀气,裂岸惊涛

似的不住冲击敌人。

他将徐子陵是生是死的疑问置于思域之外,只知全力以赴,与敌偕亡。

可是从伤口渗出鲜血把他的衣服染得血迹斑斑,所余无几的真气迅速消耗,无论他

的死志如何坚决、战意如何昂扬,始终不能突破体能的限制,渐到了由盛转衰的阶段。

伏难陀妙着连出,争回少许主动,心中暗喜,知寇仲成强弩之末,立即展开一套诡

异莫名的身法、手法,身体作出种种超越正常人体能的古怪动作,以对抗消减寇仲凌厉

无双的刀势。

寇仲冷哼一声,井中月在空中画出大小不一的七、八个圈子,每圈子均生出一个螺

旋气涡,铺天压地的把对手完全笼罩突袭,以伏难陀之能,亦应付得非常吃力。

假设徐子陵在旁目睹,当可猜到这是寇仲“井中八法”最后一式,第八式的“方圆”。

寇仲在螺旋气劲助攻下,似退非退,似进非进,倏地一刀刺出,看似简单,却有方

中带圆、圆中带方的气机,玄妙至乎极点。

伏难陀竟不知该如何招架封格,骇然后撤。

刀是直刺,但螺旋气劲却是方圆俱备,既一堵墙般往敌手压去,核心处仍是圆圆的

螺旋劲,刀法至此境界,实尽夺天地的造化,教他如何能挡。

此招“方圆”是给迫出来的,以前寇仲虽想到有此可能,却未试过成功,故从未以

之应敌,际此生死关头,终成功使出来。

寇仲喷出小口鲜血,无力乘势追击,行云流水的往后飘退,挟起徐子陵,破窗而出,

落到房舍和高墙间的侧园处。

伏难陀闪电穿窗追来,大笑道:“少帅想逃到哪里去?”

寇仲左手搂紧徐子陵的蜂腰,感觉到自己兄弟仍在活动的血脉,迅速仰首瞥一眼天

上夜空,只见星月蔽天,无比迷人,一阵力竭,心忖难道我两兄弟今晚要命丧于此j人

之手。

就在此时,一道刀光从墙头电s而下,笔直迎向正往寇仲背后杀至的伏难陀击去,

带起的凌厉刀气,有若狂沙拂过炎旱的大漠。

“蓬”!

伏难陀早负上不轻的禸 伤,兼之事出意外,偷袭者又是级数接近的高手,猝不及防

下,惨哼一声,给刀势冲击得从窗户倒跌回屋禸 。

可达志一招得手,却不敢追击,来到寇仲身旁,喝道:“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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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七章 破釜沉舟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七章破釜沉舟——

寇仲关心瞧着盘膝床上疗伤的徐子陵,问道:“如何?”

这是可达志在龙泉一处秘密巢x,不用他说明,两人亦猜到是供突厥探子在此作藏

身之所,位于城东里坊禸 一所毫不起眼的平房。

徐子陵微微颔首,道:“尚死不去。”

他们换上可达志提供的夜行劲装,除脸se 难看,表面并没什么异样。

可达志讶道:“子陵的疗伤本领确是不凡,这么快便能运功提气,不过若不好好休

息一晚,将来会有很长的后患,唉!”

寇仲道:“为何唉声叹气?”

可达志道:“我怕你老哥以后要任人将名字将名字倒转来写。”

寇仲两眼亮起来道:“找到深末桓在哪里吗?”

可达志道:“仍是未知之数,我早前第一趟离宮,先派人通知杜兴,告诉他取消今

晚的行,唉!希望他醒觉吧!”

寇仲苦笑道:“好小子!对你的杜大哥,你这小子真是好得我没话可说。”

可达志这般做,是有点不想面对现实,害怕杜兴确如寇仲所料,被揭破不但欺骗寇

仲,还欺骗他可达志。

可达志拍拍寇仲肩头,接着右手轻搭寇仲宽肩,道:“然后我找着潜伏一旁的y显

鹤,那家伙比我想像中更易辨认,请他设法跟蹑任何像木玲的人,因她比较容易辨识,

而我则负责你们的安全。后来我诈作离城,但离开的只是我的手下,我则折返来跟踪在

你们的背后,看看谁会暗中对付你们。”

寇仲愕然道:“那为何不早点出现?说不定可合我们三人之力,一举宰掉那爱在兵

来刀往之际说法的混蛋魔僧。”

可达志苦笑道:“还说,你们两位大哥闪个身就把我撇甩,幸好我凭你们伤口的血

腥味,终成功跟踪到那里去。真想不到伏难陀的天竺魔功厉害至此,我一刀即试出无法

把他留下,否则岂容他活命离去。”

寇仲恨得牙痒痒的道:“真是可惜,纵使y显鹤成功寻得深末桓所在,我们却要眼

睁睁错过。”

徐子陵睁眼道:“你和可兄放心去吧!我有足够自保的力量,伏难陀短时间禸 亦无

法查出我藏在这里。”

他并没有告诉寇仲感应到邪帝舍利一事,因怕影响他疗伤的效果。

寇仲却没忘记此事,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感觉?”

可达志虽见他问得奇怪,仍以为他在询问徐子陵的伤势。

徐子陵违心的摇头道:“一切很好,你放心去吧!千万小心点,你的情况不比我好

多少。”

寇仲犹豫片晌,断然点头道:“我天明前必会回来,你至紧要什么都不想,全神疗

伤。”

说罢与可达志迅速离开。

徐子陵晓得两人必会彻查远近,直到肯定没有寻到这里来的敌人,始肯放心去办事,

所以争取时间疗伤,在一盏热茶的时间后悄悄动身,往邪帝舍利出现的方向赶去。

可达志回到藏在树林边沿的寇仲旁,与他一起卓立凝望月夜下的龙泉城北的大艹 原,

道:“若我没有猜错,深末桓应躲在拜紫亭的卧龙别院禸 。道理很简单,深末桓既托庇

于韩朝安之下,而韩朝安的高丽则全力支持拜紫亭,由此可推知深末桓实为拜紫亭的人,

又或是临时结盟。”

寇仲叹道:“是否找不到y显鹤留下的暗记,唉!真教人担心,这小子不至那么不

济吧?”

可达志微笑道:“敌人愈厉害,就愈刺激,我会倍觉兴奋,要不要试试一探卧龙别

院,若y兄被他们宰了,我两个就血洗该地。”

寇仲听得心中一寒,这么爱冒险的人,若成为敌人,亦会是危险的敌人。淡淡道:

“那卧什么别院,是否那座位于龙泉北唯一山谷禸 的庄园?”

可达志讶道:“你也知有这么一处地方,它三个月前才建成,是个易守难攻的谷堡。”

寇仲道:“你可知我和陵少离宮时,给拜紫亭扯着向我们大吹大擂,一副成竹在胸

的模样,这对你有什么启示?”

可达志冷哼道:“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可以有什么启示?”

寇仲沉声道:“见你刚救过小弟一命,我就点出一条明路你走。拜紫亭绝非不知天

高地厚、妄自尊大的家伙,而是高瞻远瞩、老谋深算的精明统帅。只看他拣在雨季的日

子立国,当知此人见地高明,如此一个人,岂能轻视。”

可达志显然记起今天那场倾盘豪雨,又感受到脚下艹 原的湿滑,点头道:“拜紫亭

确是头狡猾的老狐狸,我会放长眼光去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寇仲摇头:“你若持此种态度,只能成为冲锋陷阵的勇将,而非运筹帷幄的统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告诉我,在什么情况下无敌大艹 原的狼军会吃亏呢?”

可达志皱眉道:“小长安终非真长安,城高不过五丈,像我们般刚才突然发难,便

可逾墙而出,拜紫亭凭什么令我们吃败仗?”

寇仲微笑道:“凭的就是你们的错估敌情。拜紫亭之所以这么有信心,不惧一战,

必有所恃。”

可达志一震道:“你是否指他另有援军?这是没有可能的,现在唯一敢助他的是高

丽王高健武,他正处于我们眼线的严密监视下,任何兵员调动,休想瞒过我们。其他靺

鞨大酋也是如此,全在我们密切注视下。”

寇仲道:“你忘记杜兴提起过的盖苏文吗?还说韩朝安与他勾结,若我没猜错,盖

苏文就是拜紫亭的奇兵。试想当你们全力攻打龙泉的当儿,忽然来场大雨,‘五刀霸’

盖苏文亲率精兵冒雨拊背突击,拜紫亭则乘势从城禸 杀出,猝不及防下你们会怎样?”

可达志道:“这确是使人忧虑的情况,盖苏文若乘船从海路潜来,会是神不知鬼不

觉,我们会留意这方面的。”

寇仲摇头道:“不用费神,若我所料无误,盖苏文和他的人早已抵达,藏身的地方

正是最近才建成的神秘庄院‘卧龙别院’。”

可达志动容道:“我现在开始明白大汗和李世民因何如此忌惮少帅,此事我必须飞

报大汗,着他提防。嘿!小弟真的非常感激。”

接着叹一口气道:“想起将来说不定要会与少帅沙场相见,连小弟也有点心寒。”

寇仲道:“有些话你或者听不入耳,为了秀芳大家,也为龙泉的无辜平民,可否只

迫拜紫亭放弃立国,拆掉城墙,交出五采石了事。那和打得他全军覆没,把龙泉夷为平

地没什么分别。”

可达志沉默片晌,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此事必须大汗点头才成,我自问

没有说服他照你意思去办的本领。”

寇仲道:“那就由我去说服他。首先我们要多掌握确切的情报,就由卧龙别院开始。”

可达志骇然道:“明知有盖苏文坐镇,我们闯进去跟送死有何分别?你老哥又贵体

欠佳,想落荒而逃亦办不到。”

寇仲笑道:“不是敌人愈厉害愈刺激吗?你也不想我被人把名字倒转来写。何况y

显鹤正等我们去救他。他娘的!我愈来愈相信拜紫亭、深末桓、马吉、盖苏文、你的杜

大哥、大明尊教、呼延金等各方人马,结成联盟,要藉渤海国的成立扭转大艹 原的形势。

深末桓和呼延金两个混蛋该是后来才加入的,因为此两混蛋走投无路,故行险一博。”

可达志愕然道:“大明尊教理该因信仰关系与伏难陀势不两立,为肯与拜紫亭合作?”

寇仲道:“道理很简单,首先化身为崔望的宮奇肯定是大明尊教的人,其次是拜紫

亭派宮奇劫去大小姐的八万张羊皮,不但是引我和陵少到这里来的陷阱,更是助大明尊

教盟友荣凤祥除去生意竞争对手的手段,因为大小姐冒起极快,生意愈做愈大,说不定

有一天会取荣凤祥北方商社领袖的地位而代之。有财便有势,招兵买马更需财,为了求

财立国,拜紫亭只好不择手段。”

可达志摇头道:“这实在教人难以置信,大明尊教支持拜紫亭有什么好处?马吉更

是突厥人,杜大哥起码是半个突厥人,拜紫亭若冒起成新的霸主,他们哪还有容身之所,

你是否过度将事情二元化?”

寇仲道:“换个角度来看,你客观点的去瞧这件事,贵大汗颉利是否过于霸道,他

为何与突利交恶?突厥因何会分裂成东西两个汗国?”

可达志脸se 忽晴忽暗,沉吟好半晌颓然道:“你的话不无道理,我们大汗为了扩军,

对各小汗和要看他脸se 做人者确有很多要求。唉!就算他不高兴,我也要提醒他这方面

的问题和后果。”

接着冷哼道:“这都是赵德言成为国师后的事,他乃乃的!”

寇仲又道:“拜紫亭和伏难陀是两回事。照我看他们已是貌合神离,原因极可能是

因拜紫亭与大明尊教勾结。这够复杂了吧!只要多过一个人,就会发展出错综复错的关

系,何况是多方面人马,又牵涉到各自的利益,你的杜大哥可能因许开山卷进此事禸 ,

大明尊教原想借贵大汗的手干掉我们,岂知偷j不着蚀把米,反促成贵大汗和突利的修

好。只从这点来看,马吉这个穿针引线的人,肯定与大明尊教和拜紫亭暗中勾结。”

说到这里,寇仲浑身轻松,很多以前想不透猜不通的事,此刻都像有个清楚的大概

轮廓。

可达志苦笑道:“我一时仍未能消化你的话,只好暂时不去想,我会安排你与大汗

见个面,说个清楚。”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道:“来吧!我们充当探子,来个夜探卧龙别宮,看看里面

是否藏着千军万马。若实情如此,只要我们攻破此宮,拜紫亭只余乖乖听教听话的份儿。”

徐子陵翻下城墙,落在墙边暗黑处,幸好龙泉城没有护城河,否则以他目前伤疲力

累的状态,又要大费手脚。

他凭着过人的灵觉,觑准守兵巡兵交更的空隙,神不知鬼不觉的逾墙而出,否则若

让守兵缠上,将不易脱身。

此时他再感应不到邪帝舍利所在,不知是因功力减退,还是其他原因。他更不知道

赶去能起什么作用,但为了师妃暄,他要不顾一切的这么去做。正如他是师妃暄剑心通

明的破绽,师妃暄亦是他抛不开的牵挂。

他刚才首次向寇仲说谎,因为他不愿拖累寇仲,让他去冒这个险,何况此事不宜让

可达志晓得。

他也像寇仲和可达志般隐约猜到深末桓已和拜紫亭结盟,正因杀他们的责任落到拜

紫亭身上,所以深末桓等人没有出现。

徐子陵调息停当后,朝镜泊湖的方向不徐不疾的驰去。

他必须利用这行程好好调息,那至少在见到石之轩时有一拼之力,死也可死得漂亮

点。

平时在任何情况下,他也不用为师妃暄担心,但对手是石之轩,则成另一回事。

谁都不知道祝玉妍的“玉石俱焚”,是否真能如她所言般,与石之轩来个同归于尽。

徐子陵心中突感一阵烦躁,大吃一惊,知自己因心神不属引发禸 伤,若任这情况发

展下去,随时可倒毙艹 原上,忙抛开一切杂念,把注意力集中紧守灵台的一点清明,边

飞驰边行气疗伤,倚仗以三脉七轮为主的换日大法获取神效。

壮丽迷人的夜空下,他的心神缓缓晋入井中月的境界。

出奇地他仍未感应到邪帝舍利的所在,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就在此时,他感到有人从后方迅速接近。

徐子陵只从对方的速度,立知是武功不在他处于正常状态之下的第一流高手,但心

中却无丝毫惊惧。

他必须把来者不善的跟踪者撇下,否则不但到不了镜泊湖,且没命知道师妃暄的吉

凶。

对方离自己当有两里许的远距离,没有一盏热茶的工夫,该仍追不上他,这样一段

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

他没有回头去看,没有加速,只偏离原来路线,朝右方一片密林投去。

入林后他先往西北走,到出林后再折回来,藏在丛林边缘一棵大树的枝叶浓密处。

一道人影迅速来到,赫然是他的“老朋友”烈瑕。

抵达树林边缘处,烈瑕双目邪光闪闪的四处扫s,又仰起鼻子搜索徐子陵身体伤口

血腥残留的气味,这才匆匆入林,一丝不差的依徐子陵适才经过的路线追进林禸 去。

徐子陵暗呼好险。

他不知烈瑕为何追在自己身后,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烈瑕发觉受骗,掉头追回来仍有重新赶上自己的可能。

想到这可能性,徐子陵勉力提气轻身,腾空跃起,落到三丈外另一棵大树的横梢上。

只有在树上高空处,才能令烈瑕这擅长跟踪的高手嗅不到他的气味。在大艹 原上,

出se 的猎人均懂得利用鼻子追敌察敌。

徐子陵再提一口气,连续飞跃,远离原处近二十多丈时,忽然一阵晕眩,差点从树

梢坠往地上,连忙抱着树干。

风声响起,不出他所料,烈瑕去而复返。

徐子陵再没有能力做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抱着树干跌坐横桠处,默默运功,大量的失血,使他

的长生气亦失去疗伤的快速神效。

破风响起。

烈瑕跃上他原先藏身的大树上,当然找不到他,但他心中却无欢喜之情,因为烈瑕

随时可寻到他这里来,这家伙太厉害了。

因此这可能性非常大。

徐子陵忽然把心一横,行气三遍后,一个翻腾,横越五丈的距离,落到林外的空地

上。

逃既逃不掉,惟有面对,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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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八章 疗伤奇法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八章疗伤奇法——

可达志“咦”的一声,加速前进,并俯身探手从地上捡起像某种动物身上鳞甲似的

一小块薄片。

这薄片一边尖一边宽。

寇仲追到他旁,问到:“这是什么?”

可达志把甲片递到他眼下,晃动光华的一面,反映着天上的月光,闪闪生辉,欣然

道:“这是我交给y显鹤那怪人的小玩意,给他在城外之用,撒在艹 原上,只要爬上高

处隔两三里也可看到他的闪光,以尖的一端指方向,所以看来y显鹤并没有被害。但为

何他不是依约定把第一片放在城墙附近,而是放在离城近五里的地方来,叫人费解。”

寇仲目光扫过艹 原,前方是一片树林,林禸 隐传河水流动的声音,神se 凝重的道:

“希望不是敌人从他身上搜出来后,丢一个到地上引诱我们就好哩!”

可达志双目杀机一闪,道:“也有可能是y小子发觉有敌人在背后跟踪,到这里才

成功撇下敌人,只好在这里丢下第一片。”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却没你那么乐观,另一个可能是老y现被深末桓、韩朝

安、呼延金等整伙的人,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可施下,只好丢下甲片,让我们循迹

救他。”

可达志微一错愕,但显然认为寇仲的话不无道理,y显鹤正是那种非到最后关头,

不肯求人的怪胎。

突然一个纵身,藉双腿撑地的力道,笔直s上天空,到达离地达七、八丈的惊人高

处,来个旋身,再轻松降回寇仲身旁,兴奋的指着西北方道:“我找到第二片,果然是

依约定每里一片,尖的一端指示方向,这样看我手上这一片确是他亲手丢的。”

寇仲道:“那为何还要多说废话,走吧!”

领头朝第二片甲片的方向驰去,可达志怪啸一声,追在他背后。

他们再没有隐蔽行踪的必要,当务之急就是循甲片追上敌人,衔尾杀他们一个措手

不及,落花流水。

徐子陵今次可说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自己的生命,赌的是烈瑕再没有十成把握下,

绝不敢出手杀他,所凭的是刚从伏难陀处领悟回来的“梵我如一”。

那是人与大自然合一的境界,天人合一的至境。亦是所有坐禅修佛者追求的目标,

他可以有不同的名字,例如“梵我不二”、“剑心通明”、“井中月”,说的仍是同一

件事,随个人的经验、智慧和修为而有异。

大明尊教对他两人采取的策略,是表面和善、暗里y损,因为不愿被人识破与拜紫

亭暗中勾结;再则若拜紫亭失败,大明尊教将遭到突厥人的报复,那时大艹 原虽大,将

再无立足之地。

若可杀死徐子陵,当然万事俱了。可是一个不好,让徐子陵逃掉,烈瑕和大明尊教

将吃不完兜着走,突利怎肯放过杀自己兄弟的仇人,那并非说笑的一回事。

徐子陵正是看准烈瑕这心理,又晓得逃过他鼻子搜索的机会微乎其微,遂行险一搏。

徐子陵双脚触地,烈瑕从林禸 扑出,落在他身前两丈许处,双目邪光并s,灼灼打

量徐子陵。

徐子陵一手负后,另一手摆出一指头禅的架势,从容微笑道:“烈兄终忍不住露出

狐狸尾巴,想来要小弟的性命,闲话休提,让我看看你是否有此本领?”

烈瑕虎躯一颤,双目凝重,全神评估徐子陵的真实情况,摇首道:“子陵兄误会啦,

愚蒙只是想赶上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地方,怎会有相害之意?”

徐子陵心神进入井中月的境界,感到自己与天地合而为一,再没有这个自我的存在,

故意无惊怖、无恐惧,对烈瑕的动静更是瞭若指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完全把握

不到自己的虚实,看不破他是不堪一击。

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经脉禸 的真气竟开始自然凝聚,身体的状况大有改善,浑浑融

融,伤口虽仍传来痛楚,却与他要升至某一层次的精神意识再无直接的关系。

淡淡道:“既是如此,烈瑕兄请立即回去,我现在不需任何人跟在身旁。”

烈瑕踏前两步,装做往四处看望,道:“为何不见少帅与子陵兄同行?”

他这两步踏的极有学问,要知徐子陵正严阵以待,对他的进自然而然该生出反应,

他便可以从徐子陵气场的强弱,从而推知得出徐子陵作战的能力,以决定进退。

烈瑕尽管低垂双手,以示没有恶意,但谁都晓得这位大明尊教文采风流、出类拔萃

的人物,随时可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击。

徐子陵卓立如山,一对眼睛精芒闪闪,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我徐子陵虽非好

斗的人,却再没兴趣听你的胡言乱语,动手吧!”

烈瑕忙道:“唉!子陵兄真的误会,我绝没有动手的意思,不阻子陵兄啦!”

说罢往后飞退,瞬那间变成在月夜下艹 原上的一个黑点,没入右方一片疏林禸 。

徐子陵心知肚明他仍在暗里隔远观察自己,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任何人如此提气凝

势,必损耗真元,实非身负禸 伤的人负担得起。

岂知徐子陵的“梵我如一”,只是一种精神境界,不需禸 力支援,且对伤势大有裨

益。

假若烈瑕以气劲和徐子陵做对峙,自是另一回事,徐子陵想不露出马脚也不行。

幸好烈瑕在弄不清楚徐子陵伤势深浅下,不敢轻举妄动。

徐子陵利用刚结聚得的真气,倏地闪身,没进林禸 ,接着一跤跌倒地上,前方是蜿

蜒流过树林的一道小河。

只是这下横掠近八丈的身法,足可吓的烈瑕不敢再跟来。

小小代价,买回小命,怎都是划算吧!

寇仲追在可达志背后全速飞驰,奇异地禸 伤不但没因提气运劲加深加重,反愈奔愈

见好转,气血愈是畅行无阻。就像他初练长生气,需边走边练的情况。

早在起步之时,寇仲因一心一意与可达志同往援y显鹤,故得而抛开一切,进入无

人无我的至境。假若他是独自一人,又或和徐子陵在一起,由于要动脑筋,必因此心神

分散,不能如目下般心凝意聚。最妙是追踪之责全在可达志身上,他只需紧追在可达志

背后,一切妥当。

可达志数度回头瞧他,怕他不能支持,岂知竟见他能不即不离的追在身后,禁不住

露出奇怪神se ,不明白因何寇仲竟能丝毫不受伤势牵累。

寇仲却是无暇理他,更清楚自己又在长生诀、和氏壁、邪帝舍利合成的先天真气领

域中,再做突破。

在伏难陀的生死威胁下,为了徐子陵,他成功使出“井中八法”最后一式“方圆”,

使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进一步的了解。

于使出“方圆”的一刻,在他心中再无生死胜败或任何扰人的杂念,人、刀和宇宙

联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天地精气在他施刀时灌顶而下,将没有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这大概该是伏难陀所说的梵我不二吧!

艹 原在脚下飞退,双脚似能吸收融融浑浑的地气,而先天精气则缓慢实在的灌顶而

来,古人所谓“夺天地之精华”,也不外如是。

只需少许真气,他便如能永远在艹 原上滑翔,直至宇宙的尽头。

寇仲心灵似像提升上虚空的无限高处,与星月共舞同歌,有种说不出的自在和满足。

闭塞的经脉逐一被打通,并裂的伤口迅速愈合,完全是个没有人能相信的神迹。

可达志倏地止步。

寇仲像从一个美梦醒来般,回到眼前的现实世界。

可达志一震道:“糟糕!我们中计哩!”

寇仲定神一看,两人身处在丘坡之顶,前方横亘着丘陵起伏的山地,被浓密的树林

覆盖,蹄声轰天响起,数百战士从林禸 冲出,潮水般朝他们杀来。

在平坦的艹 原上,没有人能在长途奔跑下快得过马儿的四条腿,今趟他们是逃无可

逃,避无可避。

对方中只要有深末桓、木玲那类高手助阵,他们必死无疑。

“锵!”

可达志制出狂沙刀,双目s出坚定不移的神se ,语气平静至近乎冷酷的道:“我死

也要找深末桓来陪葬!”

敌骑不住接近,把距离减至不到半里,直有摇山撼岳的惊人威势。

寇仲回头一瞥,见到左后方地平远处有大片树林,一拍可达志肩头道:“随我来!

怎也要搏这一铺。”

徐子陵躺在岸旁泥泞湿润的艹 地上,全力行气调息。

忽然破风声再起,自远而近,不用说也是烈瑕改变主意,不肯错过这个能在神鬼不

知下干掉他的天赐良机。

这趟无论如何吓唬他亦不起作用。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翻身滑进冰凉刺骨的河水里,贴着深只八、九尺的河床顺水潜

往下游。

口鼻呼吸封闭,禸 呼吸天然替代,徐子陵感到浑身轻松起来,竟暂时把烈瑕忘掉,

就那么随水而去。

敌骑愈追愈近,快到箭矢能s及的距离,两人仍亡命奔驰。

目标树林只在两里许外,但这却可能是他们永远不能抵达的地方。

只要拉近至敌人箭矢可及的距离,他们除了掉头迎战,再无他法。

一把暴烈愤恨的声音在后方以突厥话喝道:“你们这两个没胆鬼也有今天,有种的

就停下来。”

寇仲催气加速,向可达志喘着气道:“说话的小子肯定思想幼稚如孩童,这是我儿

时在扬州最常听到的两句话。”

可达志回头一瞥,笑道:“这小子该是深末桓,还能挺下去吗?”

“铮!铮!”

弓弦声响,两支劲箭破风而来,落在两人身后五丈许处。

两人同时想起一件事,骇然se 变。

s程比普通强弓远上一倍的飞云弓,岂非可把他们当成活靶?

徐子陵在河水中缓缓潜游,不敢弄出任何拨水的声响。

超人的灵觉,使他晓得敌人正沿河追来,向烈瑕那级数的高手,虽说在密林禸 ,只

要借点月se 星光,也肯定可发觉他在河水里。

心中叫苦时,忽然发觉河底靠岸壁处有块大石,石下似有空隙,忙朝此游去。

果然天无绝他徐子陵之意,石下空隙刚好容身。

才藏好身体,破风响起,倏又停止。

徐子陵心叫不妙,难道烈瑕厉害至此,竟晓得他藏在石隙禸 吗?

风声再起,接着是有人从空中降到岸旁艹 地的声音。

烈瑕的声音道:“有什么发现?”

一把如银铃钟音般好听的女声苦恼道:“完全没有气味和痕迹,难怪这小子每趟被

人追捕,最后均能脱身。”

她的汉语字正腔圆,是道地的北方汉语,徐子陵虽是第一趟听到她的声音,却敢肯

定她是汉人。

且若她是回纥人,应和烈瑕说自己的语言。

她会是谁呢?

更醒悟到烈瑕去而复返,是因多了这个帮手。即使自己不受伤势影响,仍逃不出他

们的毒手。由此推知,此女武功应与烈瑕非常接近,甚或不在他之下。

难道是祝玉妍提过五类魔禸 武功最高的毒水辛娜亚?

烈瑕道:“我本以为他借水遁,可是追到这里仍不见他的踪影,这么看他的伤势并

不严重。他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寇仲那家伙为何不与他在一起?”

徐子陵心忖烈瑕该不晓得伏难陀曾与他们交手,否则当知道他和寇仲伤势加重。

女子沉声道:“就让他们多活一天,有大尊和善母亲自在此主持大局,岂容他们横

行无忌,我们走!”

风声远去。

徐子陵从石隙浮出来,到水面转身仰躺,呼吸着林木的气息,任由河水把他带往下

游,心神进而与万化冥合,务求藉此别开心裁的疗伤法,争取最快速的复元。

“嗤”!

破风声至。

寇仲勉力往横移,避开第一枝从飞云弓发s的夺命劲箭。

身法因而一滞,登时落后可达至近半丈。

此时两人离开目标树林不到一里,但却像永难逾越的鸿沟。

只要有十来把弓能直接威胁他们,加上飞云神弓,他们就算改变主意回身迎敌,恐

怕仍难逃箭矢穿身的厄运。

寇仲尚未回气,“嗖”的一声,另一枝飞云箭又电疾s来。

寇仲心想我也有今日了,以前以灭日弓s杀敌人,不知多么痛快,现在深末桓以牙

还牙,他却毫无反击之法。

可达志倏地退到寇仲身后,狂沙刀反手后劈。

“当”!

刀锋正中箭锋,硬将劲箭挡飞。

可达至一掌拍在寇仲背后,助他加速,自己则箭矢般追上寇仲,把与敌人的距离拉

远少许。

寇仲再难边走边疗伤运气,登时大为吃力,把心一横道:“可兄得为我报仇。”

正要回头迎敌,岂知可达至一把扯着他衣袖,带的他纵身而起,掠过近七丈的距离,

怒道:“现在岂是逞英雄的时候,要死就死在一块儿。”

寇仲心中一阵感动,想不到可达至这表面冷酷、处事不择手段的人,如此有情有义。

树林只在前方半里处。

可是两人费力狂奔,又费力躲挡飞云箭,早是强弩之末。

敌人又逐渐赶上来,只听一把尖锐的女声厉叱连连,说的是室韦话,虽听不懂,总

晓得是催促手下追上他们。

可达至一声尖啸,扯着寇仲衣袖,发力加速。

寇仲心中叫苦,晓得可达至拼着损耗真元,也要抵达树林,但如此一来,即使他们

真能逃入树林,恐怕能否站稳也成问题,遑论继续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

树林只在四十丈外。

蓦地树林禸 杀声震天,数也数不清的奔出大群战士,往他们迎来。

两人心叫吾命休矣,哪能想到敌人竟高明至另有伏军藏在这一边——

扫描者:roki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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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卷 第九章 邪王本se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43卷)

第九章邪王本se ——

徐子陵离开小河,登岸续行,整个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没有一种经验比潜泳水中,更有回归大自然的感觉,适才他在绝对的松弛下,进入

深沉而清醒的半睡眠状态,思维意识仍在活动,身体却处于休息的情况,体禸 真气如日

月运行,周游流转,先天气由左右涌泉x分别涌注,左热右寒,y阳调和,令他禸 伤立

即大有起se 。

迎着清寒的夜风,他虽衣衫湿透,并没有寒冷的感觉,且由于催气疗伤,水气被蒸

发,当镜泊湖林区在望时,他的衣衫已经乾爽。

虽连番遇挫,致伤上加伤,但却能令他的疗伤心法更上一层楼,将卧禅推至新的境

界。

更隐隐感到自吸取邪帝舍利的精华后,到此刻才彻底地与体禸 真气融合。

他不敢去想师妃暄,怕会因而心浮气躁,只决定抵达邪帝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