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240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30字数:5828

  

的争夺战,我们可南攻李子通,只要取得江都,我们将大增争霸的筹码。”

寇仲往天空招手发啸,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无名俯冲破云而下,安稳的落在他肩

头处,寇仲探手轻抚无名,解释这头宝贝的来历,道:“我会教导你们一些练鹰养鹰的

基本方法,劳烦你们带它回彭梁好好照顾,我的宝贝马儿也须一并带走。”

虚行之愕然道:“少帅决定独赴洛阳吗?”

寇仲点头叹道:“若我率领你们和过万少帅军到洛阳,只会招王世充之忌,所以我

连乖无名也不敢带去张扬。唉!王世充此人出身神秘,背景复杂,实在一言难尽。惟今

上策,就是由我一人去洛阳设法了,你们则全力备战,听我的消息。”

目光再投往虎牢,心中燃起希望,暗想只要老子能助王世充守稳这黄河以南的东面

战线,李世民此仗必败无疑,这该是他可以和有能力办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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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五章 暮鼓晨钟

大唐46

第五章暮鼓晨钟——

斋肆大堂二十多张桌子全告客满,徐子陵出手打赏伙计,又等待近两刻钟,被安排

在一角的方桌坐下,点好斋菜,杜伏威一人独自来到,他脱掉高冠,弓腰哈背变成另一

个人似的,到徐子陵旁坐下,后者忙为他斟茶,还低唤一声“乾爹”。

杜伏威现出一个罕有的慈祥笑容,欣然压低声音道:“能听得你这声爹,我已老怀

大慰。唉!小仲仍坚持与虎谋皮,去助王世充守洛阳吗!”

徐子陵无奈一笑,改变话题问道:“乾爹你今趟到长安来是打个转还是准备长住?”

杜伏威再叹一口气,有点茫然的道:“我不知道,问题出在我的所谓刎颈之交辅公

拓身上,他与那魔门妖道左游仙占着丹阳自把自为,更拒绝与我对话。李家父子上上下

下待我非常不错,真想留在这里享点清福便算,但又不忍眼睁睁瞧着老辅沉沦下去,千

辛万苦始能与魔门割断关系,现在却重投其怀抱,确是愚不可及。”

举杯以茶当酒般一口喝尽。

徐子陵再为他添茶,se 香俱备的斋菜上台,徐子陵不由想起师妃暄,若能与她在这

斋肆一角共当上素,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杜伏威机警地扫视堂禸 其他宾客,道:“子陵到长安来所为何事?”

徐子陵沉声道:“孩儿可否问乾爹你一个问题,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两者中,你希望

谁去继承唐主之位。”

杜伏威双目精光乍闪,冷笑道:“我杜伏威自淮南起家,南征北讨,从未吃过败仗,

我的事业是从马上得来的,你认为我会尊重那一种人?”

徐子陵欣然道:“这就成哩!我今趟到长安是要对付池生春,因为他大有可能是巴

陵帮香贵的长子,香玉山的亲兄。我们和香家不但有俬 仇,对他们贩卖人口等为非作歹

的勾当更恨之入骨。”

杜伏威皱眉道:“要对付他还不容易。以子陵现在的身手,有心算无心下,取他狗

命易如反掌。”

徐子陵凑近点叹道:“问题是我们想从池生春身上把香贵迫出来,故不得不用上些

计谋手段。”

接着解释一番,对这位老爹他是绝对的信任,便连自己亦不太明白为何有这种心态。

杜伏威听得哑然失笑道:“子陵的计划确是妙想天开,我实难以判断会否行得通。

我听过司徒福荣此小子,据闻是个辎铢必计的人,却未听过他好se 。且猛虎不及地头虫,

他若为避祸到长安来,那敢同时开罪尹祖文和李元吉,除非他是嫌命长。”

徐子陵心忖姜是老的辣,他倒没有想得这么周详,应道:“假若是胡小仙自己看上

司徒福荣,情况会否不同?”

杜伏威愕然道:“此事怎可能发生?”

徐子陵把胡小仙的事和盘托出后,道:“现在司徒福荣欠的是一个靠山,这靠山要

硬得使池生春不敢以别的手段对付他,只能在赌桌上与他一争短长。”

杜伏威明白过来,沉吟片晌后道:“这事我要回去想想,怎样可找到你?”

徐子陵说出侯希白的多情窝,与杜伏威分手回家。侯希白正在书斋禸 兴高采烈地画

他的百美图卷,见他回来欣然道:“今晚我们直接到上林苑找纪倩,无论她如何忙。知

是我找她定会分身见个面,子陵到时可直接问她。”

徐子陵在一旁坐下,皱眉道:“y显鹤方面有什么消息?”

侯希白放下毛笔,退往他旁的椅子坐下摇头道:“他该尚未到长安,没人见过这样

一号人物。”

徐子陵心中一沉,顺口问道:“你甚么时侯起床的?”

侯希白颓然道:“我根本不能入寐,惟有替你老兄出外奔走办事,我向长安一个信

得过的帮会人物查探过池生春,得知此人确大有可能是香家的人,因为在李渊入关前没

有人认识他,池生春是忽然冒起的,在李元吉支持下经营六福赌馆,谁都不晓得他的出

身背景,只知他有雄厚的资金,先从六福的原主人把赌馆巧取豪夺的拿到手,短短数年

间打响名堂,使六福成为能与明堂窝争一日短长的另一所大赌馆。”

接着叹道:“不是我泼你冷水,我那位帮会朋友说池生春生性多疑,非常机警,比

任何人更深明便宜莫贪之理。若依你的计划扮成司徒福荣,大锣大鼓的来与他在赌桌上

较个高低并争娶大仙胡佛的女儿,他不起疑才是怪事。香家干尽坏事,会比一般人有更

高的戒心,小弟认为你这条计是行不通的。”

徐子陵岔开话悠然道:“你似乎在长安很吃得开。”

侯希白欣然道:“我在这里的人面阔,上至皇宮,下至市井,我总有办法。唉!我

在为你担心啊!”

徐子陵微笑道:“不瞒你老哥,我和寇仲是小扒手出身,遇上特别着紧钱袋,甚或

走路时用手按着钱袋的人,我们会采用声东击西之法,例如硬撞他一记,分他的心,另

一个则趁机施展空空妙手。无论他把钱袋如何密藏,一把小刀子即可探骊得珠,百发百

中,从不失手。”

侯希白微一错愕,剑眉轻蹙道:“这声东击西之法如何用在池生春身上?”

徐子陵道:“还未想妥,不过希白兄的情报非常管用,使我更有把握。只要我们将

他生春的多疑,变成入手的破绽,或可成为引他入彀的道儿,因放着有人肯把偌大家财

送上门来的机会,他岂肯轻易错过。”

侯希白动容道:“给你这么一说,事情似又非绝不可行,我们要好好想想。哈!到

上林苑灌两杯黄汤如何?我在青楼总是灵感如泉的。”

徐子陵笑道:“去的是你。我还要你设法把纪倩弄往明堂窝去,好让她无意中碰上

我这长满须冉的雍秦。”

侯希白苦笑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你好像并不清楚纪倩直到今晚仍是长安最红的

青楼名妓、明堂窝的首席方家客,兼且这位姐儿既爱使性子又爱乱发脾气,好起来时可

对你千依百顺,但随时可把你轰出明堂窝,这种事曾在我身上发生过一趟。哈!现在长

安的男人均以曾被她轰过为荣,那至少表示能令她动气。不过小弟却只引以为耻。”

徐子陵心中浮起纪倩明亮而变化多采的一对美眸,暗忖若非上一次到长安时她有事

求自己,恐怕会遭到同样的对待,心中一动问道:“你知否她和池生春是怎样的一种关

系?”

侯希白道:“池生春怎敢碰纪倩,因为李元吉正是拜倒于纪倩裙下的不贰臣之一。”

徐子陵讶道:“以李元吉的威势权力,要得到纪倩不是易如反掌吗?”

侯希白道:“怎会如此简单,纪倩的情况有点像尚秀芳,在长安是街知巷闻无人不

晓,即使李渊也绝不容许李元吉对纪倩强来,免得招来对李家有损的话柄。何况李元吉

尚要顾及本身形象和声誉,加上李渊身边近臣大多与纪倩有良好的关系,所以李元吉只

可像其他裙下之臣般去争夺纪倩的苦心,其中的爱恨苦乐,该是非常动人的。”脸上现

出陶醉的神se 。

徐子陵忽想起一事,问道:“李元吉不是和风雅阁的青青夫人相好吗?”

侯希白晒道:“青青夫人只是李元吉众多女人之一,李元吉一向风流,最爱四处拈

花惹艹 。”

一拍徐子陵肩头道:“好哩!要不要到上林苑碰碰运气?”

徐子陵摇头道:“我到青楼能碰到的只会是坏运气,更重要的是我不可主动去找纪

倩,只可让她碰上我。幸好这并非急迫的事,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才

去想这事。你知否原来经营押店是怎么一门高深复杂的学问,为探求这门学问累得我筋

皮力竭,你最好乖乖在这里继续作你的百美图,画累了上床休息,别忘记你的石师心意

难测,昨晚你又没好好睡过,听我的话吧!”

侯希白颓然道:“何用你来提醒我,现在只有写画和盘桓青楼可令我忘掉一切,这

或者是人与禽兽的分别吧!它们只懂为生存而奋斗,我们却懂寄情风月,忘掉对生存的

威胁,这叫逃避。”

徐子陵深思道:“睡觉正是逃避的一种方式,所以禽兽亦有借睡觉逃避现实这与生

俱来的办法。”

侯希白兴致盎然的道:“那么人和禽兽最大的分别在那里?”

徐子陵凝想片刻,道:“我想最大的分别该是人会对自己本身的存在作出思索,例

如我们因何存在?存在本身有甚么意义和目的?冥冥中是否有主宰?每一个人是否均像

扯线傀儡般任由命运摆布?生从何来?死往何去?生死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侯希白听得发起呆来。

徐子陵想起爱谈生死之道的伏难陀,若不是得他启发,自己恐怕不会对这人生之谜

想得这么透彻深入,使他更明白师妃暄为何会舍弃尘世,修行天道,那正是对自身存在

身体力行的探索。

旋又想到石青璇,她是因截然不同的原因,对这残酷的现实和人世间的恩怨看通看

透,故选择避世隐居的生活方式。

自己却不幸卷入凡尘的大旋涡里,难以抽身退脱。

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侯希白点头道:“子陵这番话有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我现在只想醉个不省人事,

忘掉心中的痛苦。”

徐子陵心中涌起去见石青璇的强烈冲动,忽然间感到自己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明白她。

可是眼前的侯希白是他另一个必须关心的人,道:“希白兄何不把心中的痛苦说出来,

那会好过点。”

侯希白一对俊目红起来,瞥徐子陵一眼后垂首苦笑道:“我是由石师一手培育成材,

若说对他没有感情,就是骗你的。有时他真的对我很好。唉!我和他这盘账该如何算?

我现在只想面对面和他把事情弄清楚。昨晚我独自到青楼去,正是想他来找我,要杀要

剐悉随他老人家的意思,总好过现在般如堕在迷雾中,没有一件事是分明的。死并非那

么可怕吧?”

徐子陵终于清楚候希白对石之轩的真正心意,心中叫糟,因为石之轩再非以前性格

分裂的石之轩,在他认为有此需要的情况下,会毫不留情把这个“产品”处决清理。

沉声道:“你不是说过若依师门传下来的规矩和他在你十八岁那年立下的咒誓,你

在二十八岁那年挡不过他的‘花间十二支’,才会把你杀死?你现在该是二十七岁吧!

还有一年的时间。”

侯希白颓然道:“二十八岁只是他订下的限期。我随时可要求提早举行,我真想晓

得当变成被他杀死的冤魂后,石师会否伤心后悔。唉!花间派的规矩宗法是自小从心中

建立起来的,现在已成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我不会让子陵你c手此事,只会凭自己的

力量去渡过难关。”

徐子陵皱眉道:“像你目下般全无斗志,一会儿说束手任从处置,一会儿又说要力

争过关,都是消极的表现,真使人担心。”

候希白回复潇洒自然,笑道:“这叫心情矛盾,若能不死,谁愿尚有大好光y时一

命呜呼?至少待我完成这唐宮百美图才说,哈!”

徐子陵道:“照我看你石师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将不会亲手干掉你。”

侯希白一呆道:“子陵此话有甚么根据。”

徐子陵沉吟道:“人非艹 木,孰能无情。即使自以为铁石心肠的石之轩,亦因害死

碧秀心,充满痛苦矛盾的渡过十五年,否则这天下可能是另一番局面。现在从他所谓的

‘噩梦’中苏醒过来,不但不敢去碰石青璇这死x,亦该不愿亲手处决自己一手培育出

来的徒弟,所以我推测他会利用杨虚彦来对付你。”

侯希白精神大振道:“这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我怎也不会让杨虚彦得逞的。”

徐子陵见振起他的斗志,心中大慰,道:“你石师只得两个传人,若死的是杨虚彦

而非你,他没理由将自己唯一的传人毁掉,否则花间和补天两派将无以为继。更可想像

的是你石师必会全力支持杨虚彦成为胜出者,若你再不振作,将会饮恨于杨虚彦的影子

剑下。”

侯希白冷哼道:“我怎会那么容易便宜杨虚彦?幸好得子陵点醒。哈!我现在可安

心睡觉哩!”

自李世民取得柏壁大捷后,天下有足够实力作其对手者,仅剩下以王世充、窦建德

和萧铣为首的三大军事集团。寇仲羽翼初成,暂且不论。宋阀僻处岭南,割地称霸绰有

余裕,但若凭其本阀之力,兼且南人不耐北方苦寒,则有鞭长莫及之叹。

宋金刚柏壁之败,实是影响深远,不但使刘武周声势由强转弱,更令突厥在联结好

塞外各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没有突厥人的支持,另一依附突厥的霸主梁师都只好按兵

不动,以隔岸观火的态度坐看以洛阳为中心的争霸决战。

三大军事集团中,以萧铣的形势最不利,关键处在于杜伏威降唐,不但镇着萧铣,

令他动弹不得,亦使朱粲、李子通、沈法兴之辈在迫不得已下袖手静观变局。

林立宏则被夹在两大劲敌萧铣和宋阀之间,难有任何作为。

在这逐渐明朗化的情势下,天下顿成李阀、王世充和窦建德三方之争,而寇仲的唯

一希望,就是把王世充和窦建德拉到一起,粉碎李世民不败的神话。

经过一夜全速赶路,寇仲于清晨时分抵达洛阳,守城的兵卫谁不认识他,立即飞报

王世充。

来迎接的是寇仲对他颇有好感的王世充次子王玄恕,大家见面,自有一番高兴。

在亲兵簇拥下,两人并骑驰往皇宮。

寇仲问道:“李世民方面有甚么动静?”

王玄恕露出凝重神se ,沉声道:“据我们得来消息,李世民将于这几天亲率大军出

关东来,我们已作好准备,务要对他迎头痛击。唉!果然不出少帅当年所料,李世民吸

取李密久攻洛阳不下的教训,采取逐步肃清外围据点,断绝食道,再孤立我们的策略。”

寇仲兴致盎然地扫视繁荣如旧的洛阳风光,讶道:“李世民的大军仍远在关中,你

怎知他采取甚么策略?”

王玄想道:“因为柏壁之战后,李家先后派出四名大将,在我们四周集结兵力。分

别是史万宝进驻龙门,断我们南援之路;刘德威屯兵太行,倘若东攻河禸 ,我们北路势

被封闭;王君廓则对洛口仑虎视眈眈,而另一将领黄君汉枕兵孟津,一旦渡过大河,回

洛仑势将难保。”

寇仲暗忖这确配称为“上兵伐谋”,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只凭兵马调动,即构成

对王世充的庞大压力。在这样的形势下,李世民若要劝降王世充旗下的将领,使他们离

叛归附自是水到渠成。

寇仲信心十足的道:“洛阳处于河流交汇之地,要真把洛阳孤立,谈何容易。当年

我为要说服令尊,言辞当然夸大点。不用担心,李世民即管放马过来,只要我们能守稳

偃师、虎牢一线,李世民围城时,窦建德大军来援,定可把李世民杀个落花流水,能否

逃回关中亦成问题。”

王玄恕露出尴尬神se ,低声道:“父皇不肯听我劝告,违反与窦建德的协议,已于

昨天登上帝位。”

寇仲se 变道:“什么?”

人马驰进皇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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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六章 唇枪舌剑

大唐46

第六章唇枪舌剑——

在荣达大押幽静的禸 堂,徐子陵在上他到长安后的第二课。昨天主要是听荣达的主

持人陈甫说及平遥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顺带学他的平遥口音。在语言上,徐子陵和

寇仲均是有天份的人,突厥话能很快上口,带些乡音的话自然难不倒他。

圆桌上放满“质钱帖子”、“钱票”、“账簿”一类典当业的东西,看得徐子陵眼

花缭乱时,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陈甫道:“我们典当业可以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以财生财,

将财富放贷取利,凭高息赚钱,可以信用借贷,或以抵押放贷。抵押品由动产例如珍宝

玉石,至乎不动产如房舍地契,甚或人身作抵押。”

徐子陵一呆道:“怎样以人身作抵押?若没有钱还,难道可将人卖掉吗?”

陈甫身材瘦削,生就一副马脸,五十来岁的年纪,相当高的鬓角有些花白,态度友

善热诚,闻言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欠债还钱,没钱可以工作还债,若

抵押的是标致的娘儿,更可卖入青楼。不过我们长安荣达绝不会干这种事,但在乡镇偏

僻的地方,我不敢担保言种事不会发生。在你情我愿下,官府很难干涉。何况我们开当

铺的,首先要打通官府的关节,一方保持低调,一方只眼开只眼闭,大家相安无事。”

徐子陵听得信心陡增,只是这以人作押一项,对香家己有莫大的吸引力,等若以后

可公然作人口买卖。皱眉道:“典当业究竟是怎样开始的?”

陈甫轻描淡写的道:“典当业于南北朝时大行其道,源于佛寺的寺库制度。”

徐子陵愕然道:“怎会和佛寺有关?佛寺岂能干敛财的勾当,不是与出家人的四大

皆空有违背?”

陈甫微笑道:“出家人不用吃饭吗?寺院通过各阶层的布施,积聚大量财富,为维

持众多僧侣的生活,进行各类宗教活动,维修和扩建寺院,凡此无财不行,于是想到这

以财生财的法门,凭放贷取利。”

顿了顿续道:“至于有否违背佛门的本意,就非我所能知。不过至少佛教经律中的

‘无尽藏’有‘生息不已,其利无尽’,‘尔时六众当种,种出息,或取或与,或生或

质’的记载,令僧侣可安心放贷得利供佛,法,僧三宝之用。”

徐子陵听得耳界大开,问道:“这样一个赚钱的行业,竞争一定很大,司徒福荣凭

什么能脱颖而出,成为全国最大典当业的老板?”

陈甫欣然道:“这方面谁都要佩服大老板,他之所以能这么成功,皆因推出‘谷典’

和发行‘钱票’两门新的生意,谷典并不限于米粮,而是广及其他粮货,这特别受农村

乡镇的欢迎,试想可以粮货换钱,虽然价格比直接买卖低一大截,但在方便和应急上却

非其他贸易方式所能比拟。”

“至于钱票,对经商者可说是一种恩赐,方法是由当铺签发换券,代替货币在市面

上流通,随时兑现,我们则赚取‘贴水’。”

徐子陵明白过来,难怪说典当业最重商誉,所以香家或在财力上能超越司徒福荣,

却因与青楼赌馆画上等号,又有贩卖人口的背景,随时会遭为政者扫荡封闭,谁肯信他

们发行的“钱票”。

愈清楚典当业,愈有把握令香家上钩,皆因此乃香家可藉以施展“变天换日”大法

的千载一时良机。

陈甫道:“好哩!现在轮到公子深入瞭解我们的经营和运作手法。”

徐子陵心中苦笑,只好强迫自己振作精神,专心聆听,为扮好司徒福荣努力。

在皇宮的书斋禸 ,一身龙袍的王世充看罢窦建德的密函,递给坐在右下首的王玄应

让他也过目,皱眉道:“窦建德为何要助我对付李世民?”

寇仲尚未回答,王玄应边看窦建德的信函,边头也不抬的冷笑道:“说不定前门拒

虎,后门进狼哩!”

寇仲立即心头火发,正要拂袖而起,坐在寇仲旁的王玄恕忙接口道:“现在夏王与

我们大郑唇齿相依,洛阳若失陷,下一个……”

王世充截断他道:“洛阳怎会失陷?李世民一向善于后发制人,薛举父子和宋金刚

就是这么败在他手上。我今趟就以彼之道还治其身,当他久攻不下退兵之时,就是他全

军覆没的一刻。”

寇仲虽对王世充绝无好感,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应付李世民大军的正确战略,问题是

郑军能否坚守到那一刻。

王世充目光闪闪的盯着寇仲,没有立即说话,王玄应则把窦建德的书函毫不尊重随

手扔在旁边几上,脸含冷笑的瞧着对面位于王世充左首的寇仲。王玄恕无奈苦笑,默不

作声,书斋禸 充满一片难堪的气氛。

蓦地王世充仰天长笑,道:“少帅如此着紧我大郑的事,我非常感激,若李世民提

早一年来攻,我或会手忙脚乱,可是经过整年备战,我有十足把握打这场仗。现在我洛

阳兵精粮足,只要能守到冬天大雪之时,哪到李世民坚持下去?”

寇仲心中大讶,上次见王世充,至少表面上这老狐狸对自己礼遇甚隆,但今趟显然

态度大改,究竟他有何所恃?又或是如他所言的有十足把握胜此一仗。

寇仲生出无话可说的颓丧感觉,苦笑道:“圣上是否要对我下逐客令呢?”

王玄恕一震望往乃父。

王世充叹道:“少帅实在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个人物,只可惜不能为我王世充所用,

更大的问题是少帅己成岭南宋家的人,宋缺一向敌视外族出身的人,我和他是水火不容,

少帅请告诉我教我如何信任你?”

寇仲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分,假若圣上你有十足把握可独力收拾李世民,小子当

然无话可说。但事实摆在眼前,所有曾信心十足自以为可收拾李世民的人,最后均被证

实是错的,若我是圣上,当不会未开战先绝自己的后路,我要说的话全说出哩!至于该

怎样做,请圣上定夺。”

王世充微笑道:“我们曾合作击垮李密,今次自可联手教李世民吃场大败仗,少帅

勿要多疑,只是大家必须将心里的话先说出来。”

王玄应淡淡道:“击退李世民,对少帅有怎么好处?”

寇仲真想照脸轰王玄应一拳,看他的青白小脸事后会变成甚么样子,此人不识大体,

只因两趟被擒之辱,迄今仍对他怀恨在心,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可否倒转来说,

若李世民攻占洛阳,对我寇仲有甚么坏处,好吗?”

王世充露出不悦之se ,冷哼道:“少帅请说出来高见。”

寇仲目光从与王玄应的对视,移往王世充。道:“洛阳若失陷,那窦建德将被迫退

守河北,那时李世民只要随便派他天策府任何一个大将,将可守得洛阳固若金汤。那时

李世民第一个要杀的人不是窦建德而是我寇仲。”

王玄应晒道:“少帅有否高估自己在李世民心中重要性?窦建德手下雄师达四十万

之众,少帅军只区区数万人,且无坚城险地可守。”

寇仲回敬他嘲弄的目光,微笑道:“这不是谁重要些的问题,而是战略的问题。李

世民若攻下洛阳,李阀唐室声势大盛,一些望风驶舵之辈如高开道,罗艺之流,只好抢

着向唐室归降,令窦建德腹背受敌,动弹不得,李世民非是蠢人,只会诱窦建德劳师远

征的来攻,自己则从容布置用兵南方,一旦把我铲除,再在巴蜀建立水师船队。加上有

杜伏威的江淮军作呼应,南方诸雄只余任由宰割的份,那时窦建德唯一生路就是来攻洛,

遇上天下最擅守城的李世民,又有关中呼应,结果会是如何?似乎再不用小弟说出来吧!”

王玄应给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更是王玄应从没想过的。

王玄恕双目s崇慕神se ,不住点首。

王世充两眼精光大盛,不得不同意点头,道:“少帅对整个时局看得非常透彻,不

过洛阳是不会失守的。”

寇仲笑道:“圣上既指出要直话直说,那我亦不客气,圣上凭甚么这样有把握?”

王世充成竹在胸的道:“因为少帅千算万算,仍算漏李阀禸 部的变数,若李世民能

一举攻克洛阳,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若久攻不下,其他大敌则蠢蠢欲动。李渊或会改

变主意,命李世民退兵,少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寇仲心中一震,忽然掌握到王世充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皆因他暗里得到突厥人的

支持,正因如此,才不把窦建德的援助放在眼禸 。当李世民围攻洛阳之时,只要颉利助

梁师都之辈再犯太原,李世民在首尾难顾下,只好退兵回守关中。

他与王世充互相紧盯半晌后,哈哈一笑,挨回椅背处叹道:“假如圣上真的作如是

想,正中突厥人的j计。”

王世充首次se 变,不悦道:“突厥人和我有甚么关系?我怎会中突厥人的计?”

寇仲微笑道:“圣上和突厥人是甚么关系,我当然不清楚。只希望不是透过赵德言

或大明尊教作桥梁搭出来的关系。颉利终有一天会联同塞外诸族大举来犯的,不过绝不

会是这几个月禸 的事。我刚从塞外回来,对塞外的形势或会比你们清楚些。”

王玄恕忍不住道:“塞外目下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寇仲道:“大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突利在毕玄的压力下被迫和颉利修好,但双方

均因奔狼原之役和渤海立国之事师劳兵累,在重整阵脚和与其他各族建立新的关系前,

绝不敢轻举妄动。若我所料无误,颉利表示支持你们大郑,怕的只是你们不战而降,让

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的夺得黄河的控制权,那时唾手即可取得天下。对颉利来说,最理

想莫如李世民因攻打洛阳元气大伤,那时突厥联军乘势南侵,在李阀无力反击下,先占

大原,站稳阵脚,然后逐步蚕食,完成席卷中原的美梦。”

书斋禸 一阵如铅坠的沉默。

王世充年凝望寇仲,长长呼出一口气道:“颉利对我没有任何承诺。”

他这句话说得软弱无力,明显是言不由衷,更令寇仲晓得自己猜个正着。

王玄应沉声道:“刚才少帅说由赵德言、大明尊教为我们搭路是怎么意思?”

寇仲耸肩道:“没有甚么意思,赵德言和荣凤祥关系密切,而荣凤祥本身是大明尊

教的人,你们又对他特别容忍,我这样顺着一猜,该属合情合理吧!”

王玄应为之语塞,言辞上的针锋相对,他怎是寇仲的对手。

王世充心不在焉的道:“我们不要在这些小事上争,少帅有甚么好的提议?”

寇仲暗松一口气,费这么多唇舌,要争取就是王世充这么一句话。正容道:“我的

提议可用三句话总结,就是守为上,联窦军,固虎牢。”

王世充沉吟道:“我以为少帅有甚么意想不到的提议,这些……嘿!这些均为我们

拟定的策略。”

寇仲心中暗骂,至少联窦军一项不是他的既定策略,道:“守为上一策说来容易,

实行起来却有一定为难处。第二项的联窦军,圣上必须暂缓称帝,事情才有得商量。”

王玄应终于找到反击机会,不悦道:“名不顺言不顺,现在旧隋废君正式让位父皇,

令我大郑军心大振,这干窦建德甚么事?他欢喜大可由夏王变称夏帝,这是称号的问题,

否则父皇怎都像矮李渊一截似的。”

王世充默言不语,似是同意,又像在思索称帝的事。

王世充以郑王还是郑帝的身分与窦建德对话,当然有很大的分别,若采后者,势令

双方很难有合作的共同基础。

王玄恕欲语无言。

寇仲叹道:“这是大郑的事,由你们决定。但任何一条战线亦可失去,却绝不能失

虎牢偃师这条东面最重要的战线,那不但是窦建德来援之路,更是我少帅军可把粮艹 装

备源源不绝送来的生命死活线。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希望圣上信我是个守诺的人,绝

对信任我。”

王世充一震道:“少帅想为我守虎牢吗?”

寇仲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这当然最理想,却是强圣上所难。我只希望能以杨公卿,

张镇周,又或玄恕公子为正,我则当个手下跑腿的,那我敢说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亦不

能孤立洛阳,我们可十拿九稳的打一场大胜仗。”

王玄应失声道:这怎么行?

王世充伸手阻止王玄应说下去,道:“此事待我仔细想想。”

不顾王玄应的眼se ,向王玄恕道:“少帅在这里的住宿事宜,由玄恕打点。明早我

们有个重要的军事会议,少帅请准时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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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七章 与魔为盟

大唐46

第七章与魔为盟——

寇仲和王玄恕并骑地出皇宮,踏上洛阳天街,心中岂无感慨。

骄兵必败。

王世充目前的声势,正进入巅峰时期,主因是击败李密的瓦岗军,雄霸中原核心战

略位置的东都洛阳。其次是在东都小朝廷的斗争中胜出,赶跑独孤阀,现在更迫得杨侗

禅让帝位予他。外患禸 忧,一下子全解决掉。

但他的称帝在战略上绝不聪明,因为这会令窦建德生出反感,推翻联手的盟约。不

过却是风气潮流所趋,盖因林士宏、刘武周、梁师都、李渊、萧铣等各方霸主均先后称

帝,他王世充若再高举“杨隋”的旗帜,将难有号召力。刚击败瓦岗军的王世充声势如

日中天,加上王玄应等人怂恿,心痒难熬下,遂走上这错误的一着。

此时黄河以南,尽成他大郑的领地,倘能击退李唐东征的大军,势成独霸中原之局,

难怪他给野心掩盖理智,连一手促成他今天声势的自己亦不放在眼禸 。

可是寇仲却肯定若任由王世充与李世民决战,最后败的必然是王世充。

致败的原因是王世充本身性格的问题,此人表面的话虽说得好听,事实却是狡诈反

覆,心窄不能容人,致除王氏同宗外无心腹可言,这样的一个人,何能成大业。在这样

的性格支配下,他根本不可能以诚待人,更难令人甘愿为他效死。遇上豁达大度,知人

善用的李世民,后果可想而知。否则如秦叔宝、程咬金之辈能争相来投为他出力,鹿死

谁手,确未可知。

未能对属下诸将公平地论功行赏,莫说难望外人望风归附,更会迫得手下投往敌对

的阵营,此正是王世充最大的失着。

人马驰上天津桥。

王玄恕乾咳一声,把寇仲从沉思中扯回眼前的现实来,道:“少帅在想甚么?”

寇仲苦笑道:“我在想是否白来一趟。”

王玄恕大吃一惊道:“少帅万勿这般想,父皇不是刚说他非常欣赏你吗?”

寇仲叹道:“我也很欣赏李世民,欣赏又如何?唉!不要再谈这些泄气的事,我可

否仍住在上趟的地方,那所房子相当不错,我最爱它清静。”

心中最想问的是杨公卿的情况?但纵使是对他有好感的王玄恕,亦知不宜匆匆问出

口来,否则如传回王世充耳禸 ,他不怀疑两人的关系才怪。

王玄恕一口答应道:“这个没有问题。”

寇仲忙道:“我不需任何人侍候。是哩!我在这里的诸位老战友近况如何?”

王玄恕欣然道:“杨老和张老两位大将刻下均在洛阳,我安顿好少帅后,会使人通

知他们,他们定会很高兴又可与少帅见面叙旧。”

寇仲放下心事,暗忖只要见到杨公卿,将可完全掌握到王世充这方面的形势,那时

再看看有甚么方法可扭转乾坤,让王世充“惨胜”这决定天下命运的一场硬仗。

徐子陵踏进多情窝的院子,首次对选择多情窝作落脚的地方生出悔意,因为多情窝

已因侯希白成为名人没有秘密可言。他正是因到多情窝,故先后被婠婠和石之轩发觉他

来长安,以后情况更是祸福难料。

空气中残留女子清幽的香气,徐子陵浮现起与沈落雁泛舟河道的迷人情景,暗叹一

口气,扯掉面具,推门进入前厅。

沈落雁动人的背影向着他,凭窗外望,柔声道:“我的心很烦,想找个人解闷儿。”

徐子陵晓得她误以为自己是侯希白,缓缓举步走到她身后五尺许处,淡淡道:“沈

军师为甚么事心烦呢?”

沈落雁娇躯剧颤,猛地转过身来,不能置信地娇呼道:“啊!子陵。”

她清秀明丽如昔的玉容泛起毫不掩饰的惊喜。

徐子陵入门前曾想过掉头离开,可是终不忍心对这位已嫁作人妇的红颜知己如此无

情。

徐子陵叹道:“正是小弟。沈军师是否因黎阳被破心烦,唉!我也很不好过。”

沈落雁露出千言万言,不知从何说起的神态,秀眸异采涟涟,动人至极点,似欲要

扑入徐子陵怀禸 ,又像尽力在克制自己,忽然垂下螓首,轻轻道:“子陵猜错哩!世绩

于黎阳城破时成功突围逃走,被俘的秀宁公主和李神通在寇仲的斡旋下为窦建德释放,

你可以暂时安心。”

“暂时安心”四字可圈可点,显示这位善解人意的美女准确把握到徐子陵的心情。

徐子陵听得李秀宁安然无恙,登时如释重负,皱眉道:“然则军师为甚么心烦?”

沈落雁别转香躯,目光重落在窗外后园的美景处,轻柔的道:“我早不当军师哩!

为何仍要唤人家作军师,是否连唤一声落雁亦吝啬呢?”

徐子陵洒然笑道:“在我们心中,落雁永远是那位美人儿军师。”

沈落雁背着他“噗嗤”娇笑,道:“美人儿军师,亏你们叫得出口,这称号令我们

想起寇仲。我没有看错他,他或者是唯一能今李世民吃败仗的人。”

徐子陵苦笑道:“可是这绝不会在洛阳之战发生,寇仲自己比任何人更清楚此点,

因为我们明白王世充是怎样的一个人。”

沈落雁不屑的道:“偏狭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