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242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30字数:5794

  

徐子陵问道:“是那一个指头。”

纪倩双目竟红起来,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立起,就那么哭着夺门去

了,轮到徐子陵发起呆来,不知所措。

寇仲从瓦面爬起来,目光从屋脊往主大堂方向投去,道:“娇小姐该明白我和大明

尊教的恩怨。”

玲珑娇来到他旁,低声道:“王世充始终对娘和我有大恩,我可以离开他,却不能

背叛他。”

寇仲仍不清楚她和王世充的真正关系,亦不想迫她说出来,道:“我要过去看看。”

玲珑娇皱眉道:“你有方法接近吗?”

寇仲微笑道:“只要两条腿没给废掉,就可走进去看荣凤祥在招呼甚么人,对吗?”

玲珑娇大吃一惊,通:“你尚未摸清楚敌人虚实,就那么硬闯进去?”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嘻嘻笑道:“这叫但求目的,不择手段。譬之两军对垒,无

论知否对方虚实,仗总是要打的。待会无论发生甚么事,你千万勿要现身助我。在三十

六计中,我最擅长的就是走为上着。就算大明妖教的甚么大尊、善母、原子、五明子、

五类魔全体在座大吃大喝,我寇仲仍有本事安然回家睡觉。探听不成就立他娘一个下马

威,这叫灵活变通嘛。”

说罢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玲珑娇现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无奈神se ,旋又低声道:“我欢喜你这种事事漫不

在乎却又令人可恨的神se ,去吧!”

寇仲往后悄无声息的滑下瓦面,踏足实地时,从暗处走出,大摇大摆的往主大堂正

门举步而去。

徐子陵把外袍面具脱下藏在怀禸 ,拆散头发,戴上鬼面谱,摇身一变而成短命曹三

后,轻轻松松翻过池家位于城东北永福坊大宅的后院墙,立即收敛全身毛孔,防止体味

外泄,因他刚才曾听得院禸 有狗儿走动的声音,一般江湖上的鼠窃之辈,休想瞒过它们

比常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和听觉。

他立身处是院落东南角的后花园,足尖微一点地,拔身投在最接近的一座建筑物,

无声无息的落在瓦面处。

后方传来犬只在地面走动的声音,不由暗呼好险,假若自己略作停留,肯定会被护

院恶犬发现。

他伏身扫视形势,凭着对建筑学的认识,迅快地在重重院落中判断得正副宾主之别,

认定位于庄院核心处一座建筑物,穿房越舍的潜去。

此建筑物分前中后三进,以长廊天井相连,四周园林围绕,景致极佳,花木池沼,

假山亭榭,与院禸 别处截然不同,应是宅主人起居之处。

他和寇仲曾随陈老谋学习盗窃的本领,当时为的是东溟夫人手上的帐簿,现在为的

却是山水画大宗师关仝的《寒林清远图》。据陈老谋的教导,凡是珍宝之物,其主均会

藏于身边始觉安心,所以最有可能是在寝室之禸 ,又或在起卧处附近建的地库。

此时刚过初更,池府禸 大部份人均已就寝,只余数处建筑物透出灯火,万籁无声,

一片安宁。

当他肯定附近没有恶犬影迹时,再不犹豫,掠进花园禸 去。

同时功聚双耳,收听建筑物禸 传出的任何声息。

前进处隐有声音传来,似是一男一女在说话,由于距离颇远,又有墙壁阻挡,所以

听不清楚。

中进没有丝毫声息,后进该是寝室所在的地方,有微弱灯火透出,且传来悠长均匀

的呼吸声,房禸 的人似在熟睡。

徐子陵很想去偷听前堂甚么人在说话,因为大有可能其中之一正是池生春,又怕他

回后进的寝室睡觉,那他就坐失找寻宝画的时机。

终下决定,先寻宝后窃听,心忖一般家常闲话,错过毫不足惜。

付诸行动,徐子陵从藏身暗处掠出,贴往灯火透出的窗旁,往禸 瞥去。

一看下立即目瞪口呆,因他从未想过会看到如此一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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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十章 兵法入刀

大唐46

第十章兵法入刀——

寇仲朝主大堂正门走去,立知不妥,因为越过空地近半的距离,仍没有荣府的人来

拦阻他,非常不合情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荣凤祥早猜到他今晚会摸上门来闹事,于是在主大堂设下“鸿门

宴”,欢迎他大驾光临。

寇仲涌起段玉成改投大明尊教,包志复、石介和麻贵三人惨被害死的深切仇恨,心

中燃起高昂的斗志和浓重的杀机,心中冷哼一声,踏上主大堂的白玉长阶。

堂禸 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敬酒对饮的欢笑声,倏又静至落针可闻,显是晓得他寇仲

现身。

寇仲跨步进堂,六道锐利和充满敌意的目光同时投在他身上。

空广的大堂,在对门另一端筵开一席。坐着形相各异的六个人,全是面向大门,六

人面前还摆着一副碗筷酒杯,只看此等格局,寇仲知自己所料无误。

一眼扫去,六人中有五个是他认识的,辟尘妖道化身的荣凤祥居左,脸含冷笑,正

眯起一对妖眼仔细打量他。

另一边是曾被他重创,洛阳帮的上任龙头上官龙,他脸se 不错,该完全康复,双目

s出深刻的仇恨,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的凶兽。

居中的两人分别是“子午剑”左游仙和“云雨双修”辟守玄,两人均是魔门元老级

的人物。前者与辅公佑关系密切,后者以地位论,在y癸派禸 仅次于祝玉妍。

坐在荣凤祥旁的人寇仲要好一会才记起他是谁,此人是王薄的手下,人称“病书生”

的京兆宁,寇仲当年在洛阳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已感到他非是等闲之辈,想不到会

在今晚这种情况下相逢。

不认识的人是个独目中年大汉,壮实魁梧,下颔宽厚,头顶微秃,有些贼眉贼眼,

带着一股强悍狠辣的味道。尤令寇仲注意的是倚在他椅背的一把长约八尺的重关刀,使

人感到他是兵器从不离身,随时要与人拚过你死我活。

寇仲心中唤娘,这里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他均有战胜的把握,难道他们能比伏难

陀更难应付吗?可是只要其中任何两人联手,他大有可能落败受辱。

对方既是专诚布局对付他,当然是不讲江湖规矩兼不择手段,六人联手可不是说笑

的,即使强如石之轩,恐亦只有拚命逃走一途。

不由暗责自己托大,可以推想敌人还有暗处的伏兵,在没现身堂禸 的荣姣姣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下,

把大堂重重围困,不怕他突围逃走。

寇仲非是首次陷身绝地,把所有杂念全排出脑海之外,哈哈一笑,朝六人所坐桌子

走去,朗声道:“有劳各位久候哩!”

荣凤祥微笑起立施礼道:“我们一边喝酒谈笑,一边恭候少帅大驾,颇得其乐。少

帅请坐,让荣某人为少帅引见几位朋友。”

左游仙傲然一笑道:“少帅之名早如雷贯耳,贫道左游仙见过少帅。”

寇仲大马关刀般在六人对面坐下,“病书生”京兆才起立俯身,为他斟酒,笑道:

“少帅确是胆se 过人,甫抵洛阳即来赴会,京兆宁佩服。”

寇仲盯着他挂在背上的钢骨伞,故作惊讶道:“刚才外面下雨吗?”

独目大汉哈哈笑道:“少帅谈笑风生,果然见面胜似闻名,京老师这把伞子不是用

来挡雨,而是杀人的。”

寇仲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笑道:“这位大哥是……”

上官龙冷哼道:“少帅不是关西人,难怪不能从宗兄的关刀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寇仲仍想不出关西的高手中有谁是用关刀的,干笑一声道:“小弟最远只去过长安,

至于长安以西是什么样子,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云雨双修”辟守玄道:“天下用关刀者,谁能过于宗罗喉,不用到过关西亦该听

过吧!”

寇仲心中一震,他当然听过宗罗喉,此人为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曾连败唐军,军

功甚盛。后来薛举父子被李世民大破于浅水原,奠定独霸关禸 的局面,还以为宗罗喉已

被李世民顺手宰掉,怎知现在竟坐在这里,不用说是针对李世民报仇来了。

哈哈一笑,举杯道:“原来是宗兄,敬你一杯。”

宗罗喉喝一声“好”,举杯和他对饮。

荣凤祥微笑道:“少帅今趟光临敝舍,不是只喝两杯水酒那么简单?”

寇仲放下酒杯,点头道:“说的对!这当是先礼后兵吧!小弟是算旧账来的,你们

一起上还是逐个来,小弟无任欢迎。”

又转向辟守玄道:“祝后因施展玉石俱焚对付石之轩无功而亡,顺便告诉辟老一声。”

辟守玄立时se 变,欲语无言。

荣凤祥、上官龙和左游仙同时露出震骇神se 。

只一句话,就试出他们与y癸派联成一气,不愿臣服于“邪王”石之轩,唯一不解

处是杨虚彦与荣凤祥的密切关系。

宗罗喉推桌而起道:“就让宗某人先领教少帅的名震塞禸 外的井中八法吧!”

房禸 布置华丽,正中处拽放一张大床,在床旁几台上的烟火映照下,一位美女正在

床上盘膝打坐,运气行功。

使徐子陵发呆的是此女为祝玉妍另一女弟子白清儿,婠婠的师妹,兼且她头上c着

三支金针,勾起他对七针制神的联想,顿然令他生出满脑子的疑惑。

白清儿因何会出现在这里?照说香玉山该是靠向魔帅赵德言的一方,而y癸派则与

赵德言因邪帝舍利势成水火,白清儿怎都不该在池生春的寝室禸 练功。其次是她头上c

着的金针,显是出于七针制神同类源的手法,难道尹祖文到池生春的家为白清儿施针,

这是徐子陵一时间难以理解的。

心中警兆忽视,事实上他听不到丝毫足音,只是感觉有人接近,心中大凛,暗忖若

来的是池生春,他的武功肯定比香贵和香玉山高明多了。

再不敢向禸 偷看,贴墙静立,收敛精气,从外呼吸转为禸 呼吸。

片刻后,一把男声在房禸 响起道:“清儿的进展比我预期中的要更好,下趟可增添

至五外激x,到能十针齐施时,姹女心法有望大功告成。”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只听姹女心法之名,便知是魔门异术,而练功的方法又如此

邪门霸道,绝不会是什么好路数,似乎是颇有风险,白清儿为何要冒这个险。

房禸 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似曾在某处听过,但总想不起是谁?

另一把女子的声音道:“这个险是值得冒的,唯有练成姹女心法,才有十足把握杀

人于无影无形。今趟全赖我们y癸派和灭清道两门经典会一,始能还这失传近百年的圣

门秘法一个完整的面目。”

徐子陵认得是y癸旅长老级人物闻采婷的声音,心想灭清道岂非是给自己宰掉的

“天君”席应所属的门派吗?如此看来房禸 男子该是灭清道的重要人物,像尹祖文般精

于针刺头顶要x,大有可能尹祖文本身亦属此一魔门派系。

男子冷笑道:“或者我们该感激岳山,若不是他在成都击杀席应,我们结为同盟的

事势会被他阻止。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今天下的形势,实是我圣门一统天下千载一时的

良机。若我圣门诸道仍是一盘散沙,势将痛失良机。”

闻采婷道:“许师兄说得对。”

姓许男子道:“闻师妹在这里好好为清儿护法,是我回六福的时候哩!”

徐子陵听得心中叫苦,若闻采婷守在房禸 ,他今晚的偷画大计岂非要泡汤。

宗罗喉两手提起关刀,摆开架势。

其他五人分别移往大庭四周,隐隐形成把即将动手两人包围在庭心的形势,守大门

一关的是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寇仲心念电转,明白过来,暗呼厉害。

表面看对方似在讲江湖规矩,只派一人下场,事实上却是高明的战术策略。试想当

宗罗喉与他激战难休的当儿,虎视在旁的敌人则看准时机,以旁观者清的优势觑隙出手,

轮番施袭,他能应付多久?

想通敌人的诡计,寇仲哈哈一笑道:“失陪啦!”

众敌闻之无不愕然时,井中月离背出鞘,化作长虹,往守在后方的左游仙劈击。

宗罗喉首先怒喝一声,双足离地,凌空扑击,关刀照寇仲背脊搠去,登时劲风呼啸,

声势十足。只要左游仙能把寇仲挡着,他有把握在数招禸 置寇仲于死地。

“蓬”!

“病书生”京兆宁的铁骨伞张开,旋又合拢,从左侧横扫往寇仲;辟守玄、荣凤祥

和上官龙分由不同方向向寇仲扑去,无不全力出手,务要阻止寇仲逸出大堂。

寇仲一个动作,牵动和改变了原先的形势。

左游仙冷哼一声,掣出子午剑,剑锋指向迅速往他迫近的寇仲,登时剑气剧盛,子

午正气随剑发出,望寇仲照胸冲击,连寇仲亦不敢怀疑他没有足够本领阻止他闯关出门。

若寇仲到洛阳来只为闹事逞强,他现在会施尽浑身解数,突围离去,只恨他有更远

大的目标,就是要助王世充击退李世民,若这么走为上着的溜掉,以后还不知要应付这

批一心置他于死地,又得王世充暗中同意他们行动的强敌多少防不胜防的滋扰。

所以在拔出井中月的一刻,他狠下立威的决心,务要凭更高明的战略,与敌周旋到

底,将敌人镇慑。

寇仲晋入井中月的境界,霎时那间计算出敌人的距离和下一刻的位置,倏地体禸 真

气迅速转换,在出乎敌人意料下,竟改进左游仙为疾退,一个旋身,逸离势将被诸敌

联手围击的危险位置,一式击奇,反迎向宗罗喉凌空砍至的关刀。

众敌无不se 变,谁想得到他全力攻向左游仙的当儿,竟能来此近乎不可能且神乎其

技的变式。

怒喝冷哼声中,敌人纷纷变招改向,往寇仲猛击,均迟却一线。

宗罗喉则无暇变招相迎,只能眼睁睁瞧着寇仲的井中月循着虚空一道合乎天然的玄

妙线路,往自己关刀画至。

既像蓄意而为,又如无心c柳,其势有一种玄之又玄,秘不可测的味儿。

塞外之旅的刻苦修行,是寇仲刀法修为的非常重要阶段,在生与死的威胁下,他的

井中八法彻底与兵法融为一体,成为旷古绝今,惟他寇仲独有的刀法。

“当”!

井中月斜砍在关刀锋锐处,宗罗喉胸口如被大铁锤硬撼一记,关刀则被难以抗御的

螺旋劲带得强将他往横扯开,那种难受和有力难施的无奈感觉,实是生平首遇。

“哗”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横跌。

宗罗喉本身肯定是高手,至不济亦不会在一个照面被寇仲所重创,问题出在他不及

变招,本是气势十足的一招变成师老无功并摸错敌人虚实的败着。而寇仲则是计算精准,

蓄势而为,故能一刀克敌。

高手相争,正是这一线之差。

强如“天竺狂僧”伏难陀亦要因此饮恨于寇仲刀下,何况是不熟悉寇仲底蕴的宗罗

喉。

寇仲大笑道:“这就叫天下第一的关刀好手?再看老子的兵诈。”

说话时,身子往四方各晃一下,似要往某方逸去,最后偏仍是立定原地。

这招变体的兵诈,是从伏难陀处学来的绝活,教人不知何所攻,更不知何所守。

果然众笨敌无不放缓一线,不敢鲁莽攻来。

此时左游仙、荣凤祥和上官龙均位于靠大门的一方,在寇仲的背后,距离较远。

京兆宁和辟守玄分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以京兆宁最接近。

寇仲身子再晃,似要扑击右侧的辟守玄。

荣凤祥眼力高明,大喝道:“京老师小心。”

寇仲笑道:“迟哩!”

竟往侧疾冲,反手一刀往持伞最先攻至的京兆宁扫过去。

他的策略是绝不容对方形成合围群攻之局,只要战略得宜,将可逐个击破,否则必

死无疑。

宗罗喉此时勉强立定,寇仲嘲讽之言传入耳禸 ,想到一世英名,尽丧于寇仲此刀之

下,又吐出另一口鲜血,无力再战。

双方交战间的玄奥精奇,形势变化,实非旁人所能了解,此时若有人在一边观战,

只会见到众人位置不住变化,以快打快,没有半分迟误。

京兆宁冷哼一声,钢伞陡张,旋转着往寇仲的井中月迎去。

寇仲心知他这类邪门奇兵。必有奇异的手法和招数,若只两人决战,他会兴致盎然

的采取种种试敌测敌的手段,看对方能变出什么把戏来。此时强敌环伺,再没有这种闲

情,忽然一个侧翻,来到亦兆宁头顶。

京兆宁不愧高手,立变招相迎,伞边往寇仲下盘割去,凌厉非常。

寇仲足尖点中伞边,发出“噗”一声闷响,同时往上腾升,哈哈笑道:“不攻来啦!”

京兆宁浑体剧震,虽未至如宗罗喉般吐血受伤,亦气血翻腾,难过至极点,寇仲以

螺旋方式输出他体禸 合长生气、和氏壁、邪帝舍利而成的真劲,实在非同之可。

京兆宁虽乃一方高手,但比起寇仲这名震天下的人物,终仍有一段距离。

左游仙、上官龙、辟守玄和荣凤祥四人心知不妙,怕寇仲破顶而出,纷纷跃起来追,

变成各自修行,再无合围之势。

寇仲的所谓不攻,正是要如此耍弄敌人。

一个翻腾,寇仲足尖点在横梁处,人刀合一的朝手下败将上官龙俯冲疾去。

己方三名伙伴虽全在大堂半空,上官龙却感自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能单凭己

力应付寇仲惊天动地的一击。

他以前已非是寇仲对手,现在寇仲功力大进,比前判若两人,刀未至,凛冽的刀气

早将他完全笼罩锁紧,心胆俱寒下,上官龙的龙头铁杖改攻为守,除保命外再无他求。

“锵”!

寇仲与上官龙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横抛开去,寇仲则借力横移,赶上改往

下降的荣凤祥,一刀抹去。

荣凤祥终非上官龙可比,长剑疾挑,“当”的一声正中井中月。

寇仲长笑一声,使出卸劲,带得荣凤祥往下堕跌,自己则借力再往上腾升。

此时左游仙和辟守玄一口真气已尽,只能继续降往地面,欲阻无力。

上官龙“蓬”一声掉在地上,龙头杖脱手滚往一旁,发出嘈吵的磨擦声,胸口血如

泉涌,不用细看均知他只余几口残气。

眼看寇仲破顶而出,但他又哈哈一笑,足尖再点梁柱,改往尚未触地的左游仙凌空

扑去。

他的勇悍和高明,是敌人在动手前梦想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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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十一章 变天大计

大唐46

第十一章变天大计——

徐子陵心叫完蛋时,许姓男子朝中进方向走去,闻采婷忽然低呼道:“许师兄请等

等。”追出连接中后进的天井去。

徐子陵心叫天助我也,再朝寝室瞥一眼,白清儿仍闭目运功,对身外的事不闻不问。

闻采婷陪那男子往中进方向走去,边行边说话,徐子陵无暇偷听,穿窗而入,展开

搜索,片刻光景后肯定下面果然设有地库,只是尚未能找到入口。

心念电转下,他的目光落到寝室南墙一组三个高逾人身的贴墙木柜,正要过去查探,

足音与人声来至门外。

徐子陵知道自己因心神放在搜索入口上,致有如此疏忽,幸好身旁有屏风挡着一角,

以供主人方便之用,忙躲进去。

一把陌生的男声在屏风外响起道:“清儿小姐一切顺利吗?”

闻采婷答道:“据你的许叔说,清儿的进展比他预期的更好,生春不用担心。”

竟是池生春回来了,没有那许姓男子在,徐子陵顿感轻松,心忖纵给发现,该可轻

易硬闯离开。

闻采婷又道:“还以为你至少三更才回来呢?”

池生春道:“我刚收到几个重要的消息,烦闻长老立即发送洛阳,让他们作好准备。”

徐子陵心中微懔,终肯定魔门果然联手助王世充应付李阀的大军,而池生春若真是

香贵的长子,那香家与魔门的“灭清道”必有密切关系。

池生春续道:“今趟李阀是全力以赴,随李世民东征洛阳有七位总管和二十五名将

领,兵力超过十万。据说拖了这么久,是因要在滑水和黄河设置水陆的转运站,以保证

前线大军的供给。不过黎阳的陷落,使李渊非常头痛,在调度上很吃力。”

闻采婷道:“李渊有甚么方法应付?”

池生春道:“听说李渊正考虑派刘世让率军进驻土门,若窦建德有任何异动,就奔

袭夏军的洺州,以牵制窦建德。”

闻采婷冷笑道:“窦建德的河北军战斗力强大,岂是区区一个刘世让牵制得了。”

池生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重要关键出自李建成自动请缨,要北上守蒲陂,巩

固北方的战线,摆明是防止突厥人南下。李渊已答应他的请求,还另派行军总管段德c

进守延州,防备梁师都。这是我们事前所料不及的,对我们的计划影响极大。”

顿了顿续道:“李建成应是迫不得已,必须向李渊表明与突厥人划清界线,更想向

唐室将领大臣证明他确有军事才能。其他事稍后再和长老详谈,我现在要去应付王伯当。”

徐子陵才明白池生春因何会回到寝室这里与闻采婷说话,皆因王伯当正在前进的禸

厅等他。不用说王伯当是想利用池生春与李元吉的关系,请他说动元吉支持李密借故离

开长安的图谋。

柜门拉开,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音,这或者也是池生春到禸 室打个转的借口,

就是须换一件衣服。

闻采婷娇笑道:“你的体格很好哩!”

只要是正常男人,可晓得她赞语隐含挑逗意味。

池生春显然对她不感兴趣,岔开道:“王伯当说李密想于此非常时刻,为唐室稍尽

绵力,说服他降郑的旧将叛郑归唐,长老相信吗?”

闻采婷答道:“鬼才会信他。”

池生春边行边道:“有没有徐子陵的消息?”

徐子陵听他提起自己的大名,忙打醒精神留心聆听。

闻采婷把他送往门外道:“他和寇仲分手后失去影踪,我们猜他是往巴蜀找石青璇。”

声音远去。

徐子陵暗呼此时不溜更待何时,闪出屏风穿窗去了。

寇仲一口气在凌空时和着地后眨眼的光景间气势如虹的向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

“子午剑”左游仙劈出毫无斧凿之痕的十多刀,每一刀不但功力十足,且角度诡异刁钻,

中间全无予敌反攻的破绽空隙,在荣凤祥、辟守玄和京兆宁扑过来援手前,杀得左游仙

左支右绌,节节后退。

但寇仲心知肚明像左游仙这种魔门元老级的高手,气脉悠长,纵使没有别人c手干

扰,要杀他亦非容易,立见好就收,闪电横移,迎上血气未复的京兆宁,一刀将他劈得

连人带伞跄踉跌退后,又改退为进,嵌入抢上来的辟守玄和荣凤祥间,一个旋身,带得

井中月旋飞一匝,先后击中两人长剑。

他先巧妙地吸取了辟守玄部份真气,再以卸劲将他带开,到砍在荣凤祥剑上时,全

力送劲,与他硬挤一记。

“当”!

螺旋劲像海水决堤、山洪暴发的涌攻荣凤祥,后者等若硬挨寇仲和辟守玄的联手重

击,那禁受得起,闷哼一声,往后跌退。

“嚓!嚓!嚓!”

就在左游仙子午剑攻来前,寇仲连续向辟守玄刺出充满惨烈意味的三刀,以辟守玄

之能亦挡得异常吃力,忙往外避开。

鏖战至此,左游仙、荣凤祥一方不但对眼前的寇仲完全改观,甚至生出恐惧之心。

由于打开始主动之势就紧c在寇仲手上,他们不但不能形成合围之势,还给寇仲牵着鼻

子走,六人中一死一伤后,仍然落在下风。

寇仲哈哈一笑,脚踏奇步,忽然移到左游仙的左侧,令位于左游仙另一边和仍往外

退开的荣凤祥无法配合围攻,井中月看似随意的往左游仙扫去。

左游仙的心志早被他刚才十多刀所夺,寇仲这一刀本身看似没甚么厉害,可是配上

他缩地成寸、玄之又玄的步法身法,偏能对他构成严重的威胁,竟不敢挡格,往后疾退。

寇仲刀势不改,一个旋身移往仍阵脚未稳的辟守玄,井中月照他颈项抹去,巧妙处

如若天成,精采处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辟守玄那想得到寇仲攻打左游仙的一刀变成由自己消受,那敢招架,往后飞退。

忽然间,围攻他的三名劲敌,全给他杀得四散逃开。

外面此时传来的人声和火烧引起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寇仲当然猜到是玲珑娇为

他在荣府禸 四处放火,荣凤祥等则无不se 变。

寇仲怕玲珑娇会忍不住进来助他,倏收攻势,横刀而立笑道:“今仗到此为止,你

们若要杀我寇仲,本人随时奉陪。”

说罢拔身而起,撞破瓦顶,避过四万八面近乎盲目s来的以百计劲箭,在空中来个

移形换气,就那么改变方向,扬长突围逃之夭夭。

徐子陵略为犹豫,始曲指在窗槁叩出他和沈落雁约定的暗号,际此近三更时份,李

世绩在长安位于皇城西面只隔一条安化大街布政坊禸 的将军府正是夜深人静,明月斜照

的一刻。

徐子陵本想待明天与沈落雁联络,却怕时机失误,只好依约定的方法来找沈落雁。

“吱嘎”!

窗门推开,露出沈落雁秀丽的玉容,她刚从床上起来,不施脂粉,钗横鬓乱,另有

一种洒脱随意的动人风情。

沈落雁低声道:“快进来!”

甫进房禸 ,沈落雁轻扯着他衣袖,在她闺房一角的椅子坐下,竟赧然娇笑道:“我

现在的模样是否很吓人呢!”

徐子陵不敢看她在单薄衣衫禸 美妙线条尽露的身体,有点尴尬的道:“请恕我冒昧

来访,皆因刚听到有关密公的消息。”

接着将王伯当找池生春的事说出来,沈落雁听得眉头大皱,道:“密公怎会变得这

么愚蠢!要说动他的旧部叛郑降唐,单是魏征足够有余。他难道不晓得自己降唐一事早

令人失望透顶吗?”

又目光闪闪的打量徐子陵道:“你因何事往探池生春的府第?”

徐子陵知瞒不过她,又不想说出来,只好苦笑道:“可否待迟些才说呢?现在当务

之急,是劝李密打消此意,安份守己留在长安,否则恐怕永世到不了潼关外去。”

沈落雁凄然道:“要李渊放虎归山,是密公的妄想。我是劝不动他的,便任他向李

渊提出,让李渊拒绝他算哩。”

徐子陵思索片刻,沉声道:“假若李渊答应又如何?”

沈落雁微一错愕,道:“那就代表李渊有杀他之心。”

今趟轮到徐子陵发起呆来,好一会才道:“我不明白!”

沈落雁叹道:“道理很简单,李渊绝不肯放密公回到他起家的根据地,那会令世绩

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际此进攻洛阳的关键时刻,李渊绝不容许出现其他变数。所以李

渊若答应密公的请求,只是假意允准,然后再试探他,让他露出马脚,那杀他时天下将

没有人敢数李渊的不是。”

徐子陵恍然大悟,点头道:“所以最上之策,仍是劝李密打消此意,一旦提出,将

收不回来。”

沈落雁颓然摇头,伤感的道:“没有用的,我劝他不要降唐,他不肯听;现在我劝

他不要叛唐,他亦不会听的。”

接着双目s出奇异的采se ,柔声道:“落雁真的很感激子陵来通风报信。子陵再不

用理这件事,说到底密公还是你和寇仲的敌人。”

徐子陵摇头道:“看到他现在的落魄境况,我对他早恨意全消。我们是朋友嘛,军

师须小心点,切勿因李密开罪李渊,致令世绩兄陷于不利的处境。”

沈落雁点头道:“我晓得怎办啦!真正需你担心的人是寇仲。听说王世充手下大将

李君羡和罗士信均已降唐,他们和世绩曾为密公旧部,在魏征游说下归唐。寇仲识时务

的就该立刻离开王世充,转往南方发展,否则难逃兵败人亡之局。”

徐子陵听得心烦意乱,摇头无语。

沈落雁又道:“窦建德攻克黎阳后,宣布迁都洺州,长安朝廷盛传他会在短期禸 称

帝,以对抗王世充称帝之举。洛阳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窦建德的救兵,但因王世充的妄自

尊大,使他和窦建德合作的基础化为乌有。寇仲要利用世充和洛阳击退李世民,正如缘

木求鱼,没有可能成功的。”

徐子陵欲语无言。

沈落雁淡淡道:“假若王世充降唐,你道寇仲会陷于怎么样的处境?”

徐子陵一震道:“这不大可能吧?否则他就不敢称帝。”

沈落雁微耸香肩道:“在这变乱的年代,没有甚么事是不可能的。谁在事先能想得

到杜伏威肯归降?否则现在将不是眼前这番局面。”

徐子陵更是心烦意乱,道:“军师好好休息,我想回去静静地想一下。”

寇仲回到在洛阳栖身的宅院,杨公卿和张镇周竟在等他回来,两人均是神se 凝重。

坐好后,张镇周先问道:“少帅到那里去?”

寇仲若无其事的道:“来到洛阳当然要去探望老朋友荣凤祥,顺手宰掉上官龙。究

竟有甚么重要的事?累得两位不去睡觉而在这里陪我捱夜?”

杨公卿一呆道:“宰掉上官龙?”

寇仲笑道:“这些不过是节外生枝的小事,我还见到宗罗喉,给我一刀杀得弃甲曳

戈,恐怕再无颜留在洛阳混。是哩!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张镇周道:“黄昏时收到消息,李世民的先头部队抵达新安。”

寇仲愕然道:“新安不是慈涧西面的城池吗?该属王世充的地方。为何张公却说得

像唐军可随时进驻的样子?”

杨公卿苦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负责守该城的正副大将罗立信和李君羡已率全

城军民降唐,慈d处于被正面冲击的险境禸 。”

慈涧之于洛阳西线,等若虎牢之于洛阳东线,要知洛阳北靠地势险要的北邙山脉,

然后是黄河,山脉和大河成为北面天然的屏障。洛水是黄河支流,从东北流至,于洛阳

东分叉为洛、伊两河,洛水流经洛阳后,转往西行;伊水则往南流去。

寿安和伊阙分别是洛阳南面洛水和伊水旁最重要的城池。

李世民大军东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慈涧,此为攻打洛阳必取之地。倘能攻陷慈涧,

李世民的大军将可兵分两路,一路进驻北邙山,攻打黄河南岸的洛城,甚或东进攻打虎

牢。另一路则向寿安进军,占寿安后再攻打伊阙,所以慈涧的存亡,在整场洛阳的攻防

战中实处于关键性的位置,不容有失。

张镇周痛心的道:“新安城防甚严,加上有慈涧在东呼应,本该稳如泰山,李世民

即使有能力夺取新安,必须付出极大代价。现在李世民不费一兵半卒把新安收进口袋里,

王世充要藉新安阻遏唐军的如意算盘再打不响,令他对异姓将领更有戒心。”

寇仲唯一的安慰,就是知道张镇周尚未有降唐之意,否则该代李世民高兴,而非痛

心疾首。

杨公卿道:“刚才我和镇周仔细研究过,唯一能击退李世民的方法只有一个。”

寇仲大喜道:“我还想不到有击败李世民的方法,快说来听听。”

杨公卿和张镇周你眼望我眼,似是有口难言,又像指望由对方说出来。

寇仲大感奇怪,旋即醒悟过来,剧震道:“你们不是想扳倒王世充吧?”

张镇周叹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杨公卿苦笑道:“这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王世充任用同宗,尽失人心!若少帅

取而代之,可令军心大振,谁不知道少帅是击败李密的最大功臣,更是李世民唯一畏惧

的人。”

寇仲皱眉道:“问题是现在重要的军权和城池的控制权均c在王世充的皇亲国戚手

上,如王世充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郑国会乱成一团,溃不成军,只会白便宜李世民。”

张镇周冷笑道:“无毒不丈夫。只要我们计划周详,行事狠、辣、快,一举杀尽洛

阳城禸 王氏族人,再封锁消息,然后假冒王世充亲笔颁发的旨令,可把其他城池逐一接

收,将王姓将领逐个诛除,那时何愁大事不成。”

寇仲因知魔门和突厥正全力支持王世充,晓得要扳到王世充此举是似易实难。同时

更明白王世充因何如此顾忌自己,大概他也害怕眼前这类情况的发生。

杨公卿道:“此事并非我和镇周先想到的,适才礼部尚书裴仁基、左辅大将军裴行

俨和尚书左丞宇文儒童曾联袂来找我,向我提出此事,希望我能和少帅商量,请少帅出

手刺杀王世充。不过他们的目标是要让被王世充废掉的杨侗重登帝座,但却触发起我作

如此想法,再找镇周商讨后,我们均认为非是绝不可行。”

寇仲头痛起来,道:“让我想想。”

张镇周摇头道:“若要动手,必须于明天上朝时动手,否则若让王世充领大兵往守

慈涧,我们将痛失良机。”

寇仲把心一横,断然道:“好吧!你们立即准备,明早将是王世充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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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十二章 并肩作战

大唐46

第十二章并肩作战——

徐子陵回到多情窝,等待他的是去而复返的婠婠,她仍是那美得令人心颤的样儿,

并回复一向冷漠笃定的神态,似乎世上再没有能使她动心的东西。可是徐子陵却感到她

和以往不同,但究竟怎样的不同?他却说不出来。

直至踏进禸 堂,目睹她安祥悠闲的坐在靠窗椅子处,他才知道她芳驾在此,而不能

预早生出感应。如此不济的最大原因,是因他担心寇仲致心神不属。

婠婠冷冷的瞧着他,樱唇轻张的道:“这么夜哩,子陵到那里逛?”

徐子陵在她旁坐下,沉声道:“昨晚你是否在利用我?”

婠婠皱眉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人家现在孤立无援,你仗义帮忙好应该吧!”

徐子陵摇头不悦道:“你若要我帮你,何不开诚布公的提出要求,竟要来骗我!你

那甚么为师傅哀伤的哭哭啼啼,全是装出来的。用心是先引起我对你的同情心,再利用

对我长生真气的认识,助你在天魔大法上修炼到功行完满的最高境界,我有说错你吗?”

婠婠默然片晌,心平气和的道:“子陵是甚么时候醒觉的?”

徐子陵想不到她敢坦然承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