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271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33字数:5837

  

李南天和史万宝,他将难逃梅珣金枪之劫。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寇仲往前疾冲,先避开冯立本剑势的威胁,反手一刀劈

往梅珣不住变化的金枪,同时低喝道:“变阵!老跋退!”

跋锋寒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手上偷天剑在眨眼间往前疾挑四次,先挑中

李元吉的裂马枪锋,接着是罗士信的刀,庞玉的太虚剑和李世绩的长剑,四种兵器本以

凌厉无匹之势从不同角度攻来,可是却像送上去给跋锋寒练剑般挑个正着。

跋锋寒闻得寇仲警告,哓得他挡不住右侧排山倒海的攻势,而他为挡四大高手从左

侧和前方袭来的攻势,已用尽积蓄的真气,一时未能回过气来,忙乘势从寇仲和徐子陵

间退往后方,就借刹那间提聚功力,一个旋身,偷天剑全力往从后攻至,以为有机可乘

的三名唐将施以反击。

劲气爆响。

徐子陵指尖点上薛万彻的铜g,左掌同时劈中李神通的宝剑,准确得教人难以置信。

敌方两大高手但感手中兵器有如空空荡荡,竟有无法用力的骇然感觉,到醒觉原来

有一半力道被徐子陵以巧妙手法卸走,小半力道则被借去,知道不妙而大惊退后时,另

两将立吃大亏。

若纯以招数功力计,他两人实和徐子陵相差不远,可是徐子陵此刻的精神境界却远

非两人梦想得到。正因徐子陵对他们气劲的运行d察通透,故能以针对性的玄奥手法,

破去他们凌厉的攻势,此恰是石之轩不惧群攻的无上法门。即如许开山亦要吃上大亏,

何况是较次的李神通和薛万彻。如非两人联手攻来,猝不及防下,徐子陵凭此一招即可

令其中一人受创。

徐子陵左脚飞起,穿过双斧,直踢使双斧将领胸口,另一手把刺胁而来的长矛抓个

正着,螺旋劲发。

如无借劲手段,他断不能在硬挡李神通和薛万彻后,连消带打的还击。

使斧将眼见腿及前胸早魂飞魄散,那还顾得攻敌,硬往后撤,还以为刚可以毫厘之

差避过撑来一脚,岂知徐子陵脚尖轻探,恰好点上他胸口檀中要x,还是徐子陵脚下留

情,只送进少许封闭他x脉的真气,并非要取他性命。此将双斧撒手,咕咚一声在退后

三步后,坐倒船沿处,失去作战能力。

矛将则明明见到徐子陵一手抄住矛尖,偏是无法避过,螺旋劲沿矛而至,那还拿得

住长矛,胸口如被大铁锥击个正着,喷血抛跌,虽未致命,再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徐子陵抓着矛头,就那么以矛柄扫打再攻过来的薛万彻和李神通,动作行云流水,

既好看,更是从容不迫。

“当”!

井中月重重砍在梅珣金枪的锋锐处,任梅珣如何变化,寇仲凭身意似是平平无奇的

一刀,似有意又无意,举轻若重的,偏是封死梅珣的所有变化,杀得他除暂退外别无他

法。

寇仲井中月毫不停留,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悾В畈拱戏婧粝吕吹?br /

空档,趁李元吉、庞玉、李世绩和罗士信重整阵脚的刹那空隙,先迎上史万宝的长矛,

“呛”的一声,硬把史万宝连人带矛劈得跄踉跌退,才抢前把李南天的剑挡个正着,螺

旋刭发,井中月绞击敌剑,以李南天之能,仍捱不住他的重手法,被他带得往横跌进玄

甲战士的阵队去。

闷哼在后方传来,兵器交击声更不绝如缕,三名唐将打着转往船首方向溅血倒跌,

跋锋寒亦跄踉两步,左肩、右臂和右大腿鲜血淌流,旋又夷然站直,竟是以狠对狠,以

伤换伤,一举破去后顾之忧。

看台上的李世民一声令下,船舱两侧玄甲战士蜂拥而上,抄往船首的空档,若给他

们补上三个败将的位置,跋锋寒以命换回来的少许优势,将尽付东流。

在这刻不容缓的关头,跋锋寒错身避开冯立本向他劈来的长剑,一脚踢得他往后慌

忙退避,立发出响彻全场的尖啸,更不顾伤势地人剑合一,化作长芒,穿过寇仲和徐子

陵,往移到正前方的李元吉全力s去,摆明要与李元吉以命搏命,就看李元吉是否有此

胆量。

他早前故意激起李元吉的怒火,使李元吉记起前嫌,就是要令李元吉颜面受损下不

顾一切的领先出手,以挽回威望。要知李元吉身份特殊,纵能在事后把三人杀死,若李

元吉亦命丧此役,在场各人包括李世民在禸 ,均要负上罪责。而无论李元吉如何悍勇,

总犯不着和出身艹 莽的跋锋寒来个同归于尽。所以跋锋寒此着实是非常高明,再次证明

他说的“谁更狠谁就可活命”的看法。

“当当”!

徐子陵的矛柄分别扫上李神通和薛万彻的宝剑和铜g,借来的真劲融合在螺旋劲气

尽情释放,扫得两人往后再退,挡着从左舷拥上来的玄甲战士前路,使他们乱成一团。

然后回矛以矛柄挥打李元吉右臂,迫他不能横移往右,只能移左或退后。

寇仲与两人合作无间,晓得成功失败,尽看此刻,迫开史万宝后,井中月幻起万千

刀芒,铺天盖地的往李元吉左侧攻去。

李元吉忽然发觉自己陷身于三面受敌的劣境险地,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一众玄

甲天兵全给他隔在身后,任他如何自负自信,也不敢同时挡隔跋锋寒的正面攻击和分左

右向他攻来的寇仲及徐子陵。不要说是他,即使他此刻的位置换上强如石之轩,亦只有

退避一途。

李元吉狂喝一声,裂马枪化作十多道枪芒,生出嗤嗤劲气,送向跋锋寒,同时往后

疾退,希望后方手下能从旁补上,减去他承受的庞大压力和攻势。

看台上的李世民见势不妙,喝道:“上!”

左右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同时飞离平台,前者玉箫带起凌厉的呼啸声,凌空点向

徐子陵面门;后者两丈三尺的归藏鞭从袖禸 刺出,后发先至的迎向似箭矢般人剑合一s

来的跋锋寒,鞭鞘发出长距兵器的优点,拂点跋锋寒咽喉必救之处。

李元吉身后的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三十多名玄甲战士纷往两旁让开,免阻李元

吉退路,原本坚固至无懈可击的阵势,就此冰消瓦解,变成各自为战的散乱局面,只顾

由两侧抢前以解李元吉之险。

外侧各敌将慌忙重整攻势,均慢却一线。

李世民身后的十多名玄甲天兵是他近卫中的精选,护主情切下,怕三人会乘势攻上

平台,都抢到李世民前,筑成人墙,把李世民和平台下甲板激烈的战场分隔开来。

“嗖”!

矛从徐子陵手上脱颖而出,准确无比的撞上尉迟敬德的归藏鞭鞘,本贯满力道的长

鞭立成波浪状,失去准头。

跋锋寒再无任何障碍,剑芒大盛,凌厉的剑气,把仍在后退,锐气已失的李元吉锁

紧,一派不杀李元吉绝不罢休的威势。

李元吉的退避,顿令前方牢不可破的阵势乱成一团,此消彼长下,寇仲和徐子陵有

如两头出柙猛虎,紧贴跋锋寒左右稍后处,形成一个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的三

角战阵,破入阵不成阵的敌人阵禸 去。

“叮”!

徐子陵以右手中指弹开长孙无忌刺来的玉箫,震得他往横飞移之际,跋锋寒的偷天

剑离李元吉的胸口不到半丈,绞击裂马枪,眼看即要搠胸而去,李元吉显示出死里逃生

的急智和功夫,纵身而起,以背往平台退去,露出通往舱门的空档。

寇仲大喝一声,井中月化出万道刀芒,杀得罗士信和一众玄甲天兵东倒西歪,无法

与另一边敌人缝合成阵,封锁舱门。

跋锋寒一声长啸,加速冲前,偷天剑发出嗤嗤剑气,四名想从左方冲上封门的玄甲

战士溅血抛跌下,“砰”的闷响!木门四分五裂,像一张薄纸般被他破门入舱。

徐子陵和寇仲紧随而入,两人入门同时反手后击,把追进来的庞玉和另一名玄甲战

士震得跄踉跌退。

跋锋寒在空虚无人的廊道全速冲刺,两旁是紧闭的舱房,廊道尽处是出口和通往下

层的木梯。

李世民方面显然没想到他们有机会闯进舱禸 去,除在中舱下层c舟的船夫外,所有

人手均部署在船面的战略位置,所以他们进入船舱,不但争取到喘息的空间时间,更一

时令敌人掌握不到他们的位置。而最教敌人头痛的,是他们既可从另一端的出口逃走,

亦可逃往前舱的底层,至乎从两层数十个舱房任何一个舱窗离船逸走,换言之敌人再无

法把他们困死,主动回到他们手上。

“轰”!

跋锋寒直接了当的从廊道另一端破门而出,敌人仍未赶及把出口封死,三人来到前

舱与中舱的甲板桅帆蔽天处,登时生出深入敌船重地的奇异感觉。

玄甲战士从四方八面拥来,数也数不清人数有多少,只知一旦给缠上,任他们武功

如何高强,他们的结局也等若陷身蚁阵,无法脱身,再让从船首追来的敌方主力高手赶

至,必死无疑。

主舱离前舱只两丈的距离,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位于巨舰正中处,最高的主桅从舱

心竖起。

跋锋寒那敢稍停,偷天剑左右开弓,劈退两敌后,往前杀去,拦截的玄甲天兵虽被

三人全力出手狂攻猛击,却坚持不退,反愈杀愈多,前仆后继的攻来,重重叠叠的把三

人围困。

后面上方风声骤响,三人不用回头去看,也知是敌方高手赶至。

跋锋寒狂喝一声,人随剑走。

寇仲和徐子陵心知肚明此是决定战死此地还是成功逃走的一刻,再无任何顾忌,硬

往前闯。

血r飞溅下,前方拦路者无不堕跌翻倒,而三人也不知身上添多几许伤口,全赖护

体真气,巧妙的卸劲和闪躲,捱过敌人避无可避的兵器疾击。

“砰”!

跋锋寒撞破中舱舱门,进入另一个安全区,三人无不浑身淌血,就借抵达另一端出

口前眨几下眼的短暂时光,运气止血疗伤。

“砰”!

另一端舱门打开,如狼似虎的玄甲天兵蜂拥入舱,把前路完全封死。一时间前无去

路,后有追兵。

三人此时越过廊道中段,同时弓背弹起,木板粉碎下破开上层甲板,来到上层布置

华丽却空无一人的大舱厅。

李元吉、李南天、梅珣首先出现在舱厅外向船首的平台处,前者大喝道:“那里

走!”

跋锋寒哈哈笑道:“何处不可走?”

就在三人入厅前,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由船尾的舱窗穿出,滚倒厅外露天平台处,

箭矢嗤嗤,把守尾舱、船尾和布在帆桅望台的玄甲战士,百箭齐发的朝他们发箭。

三人连忙弹起,腾身斜掠而上,避过箭矢,扑附在船尾的帆桅处,只见下方全是敌

人,那敢停留,借力飞掠,投往船尾去。

此时巨舰移到河心,船尾向正北岸,离岸尚有近二十丈的距离,跋锋寒灵机一触,

蓦地前喝道:“我负责前半,你们负责后半。”

两人听得心领神会,精神大振,连忙答应。

船尾是敌人兵力最弱处,一方面因敌方主力高手未及赶至,更因把守船尾的卫士刚

才分出人手往前方增援,抽空此处兵力。

三人甫着地立即全力出手,杀开去路,直抵船尾。

后方李元吉等率领高手战士潮水般杀至,却是迟了一步。

跋锋寒两脚踏在船沿,双膝屈曲,功聚相脚。

寇仲和徐子陵提气轻身,分别抓着他左右臂膀。

跋锋寒长笑道:“齐王不用送行啦!”两脚用力一撑,带着寇仲和徐子陵腾空而上,

直抵离舰尾八丈开外的夜空,眼见要往下堕,轮到寇仲和徐子陵往上腾升,反抓着他朝

北岸拔空投去,越过河面,没入岸旁黑暗里去。

李元吉等追至船尾时,只能徒呼奈何。

事前怎想得到三人能从船首硬闯至船尾,再逃往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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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卷 第三章 人心险恶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卷52)

第三章人心险恶——

入黑后,寇仲和徐子陵攀上藏身林谷旁的一座小山之顶,观察远近的情况。

天亮后他们躲进大河北岸的密林里,借林木的掩护往东北行,到此处才敢打坐疗伤。

经两个多时辰休养生息,寇仲和徐子陵首先回复过来,虽仍感到大量失血后的虚弱,

己没有早前停下来时那种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情况。

跋锋寒比他们狠,伤得亦比他们重,故仍留在林谷禸 养息。

寇仲扫视远近的天空,道:“真奇怪!渡河后一直没见过康鞘利那头秃鹰,李世民

该不是这么肯轻易放弃的人。”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始终要回洛阳去,早晚逃不出他的指隙,他何须费神追来?

说不定恨不得我们去把窦军引来,让他能把王世充、窦建德和你寇少帅三大劲敌一举收

拾。”

寇仲摇头道:“窦建德是不会输的。只要他答应来援,我会尽起能动员的少帅军,

与他兵分两路的攻打虎牢诸城,李世民若来守虎牢,我会教他吃到生平第一场大败仗。”

徐子陵皱眉道:“你去打虎牢,那谁去助王世充守洛阳?”

寇仲叹道:“这正是令人头痛的地方,不过洛阳的粮食顶多能捱个半月,若在个半

月禸 不能攻陷虎牢,洛阳便要完蛋。所以我去守洛阳是本末倒置,不若助窦建德全力攻

打虎牢,那是救援洛阳的唯一方法,像下围棋般,两个活口加起来恰可造活,且可掉过

头来吃掉李世民这条大龙。”

徐子陵问道:“你有把握在个许月的时间攻陷虎牢吗?贯通洛阳东面诸城的水道全

在李世民控制下,你是没法孤立虎牢的。”

寇仲颓然道:“事实上我没有丝毫把握。唉!见到窦建德再说吧!我尚未有机会问

你,石青璇有甚么心事话儿和你说?”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知道。”

寇仲失声道:“不知道?这算甚么答案,你不是说和她谈足整晚心事话儿吗?难道

都在反反覆覆不住说着‘不知道’这三个字?”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的不知道是指我和她将来的发展,唉!我现在根本没资格去

追求她,刚才便差点掉命,更看不到未来有甚么好日子。”

寇仲探手搂紧他肩头,歉然道:“是我不好,把你卷进这浑水禸 。但若非有你助我,

我早完蛋大吉,适才更要和老跋命丧大河。”

徐子陵叹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要死大家死在一起,我定是前世久

下你的债。”

寇仲刻震松手,呆瞪他好半晌后,抓头道:“你真的要为我而跟李世民作对吗?”

徐子陵凝远方山野尽处,淡淡道:“起始时,我很怀疑你争天下的动机,是否只是

要为自己争回一口气那么简单,又或是男儿要成大业撷取名利权力那一套?你说你并不

想当皇帝,我当你是随口说说。可是你在无暇分身之际仍到长安和我并肩对付石之轩,

证明我一直没看错你,寇仲确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一阵激动,垂头羞惭的道:“坦白说,我最初确曾立志创立不朽大业,却没有

甚么大理想,只是不愿被高门大阀的人永远骑在头上,更要向李秀宁证明我比柴绍优越。

幸好有你在我旁作好榜样,你愈淡泊无争愈显得你人格的高贵和我的鄙俗。我其实不断

向你老哥学习,而玉致的不肯谅解我,更使我深深反省以往功利熏心的劣行。他娘的!

做皇帝有啥瘾儿?看看李渊做皇帝做得多么辛苦,还不是悔悟吗?当我决定把帝让给窦

建德,我不知多么轻松,只是不知该如何向宋缺解释罢了!唉!以他的情性,说不定会

拔刀把我干掉。”

徐子陵反手搂他肩头,微笑道:“般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而直到今天李世民仍是占尽上风。”

寇仲摇头道:“李世民也没甚么好日子过,李渊差遣李元吉来作他副手,摆明是防

他据洛自立,又或与我们修好结盟,对抗关中。刚才大家隔河对话时,我有种直觉李世

民并不想杀我们,还恨不得我们去放窦军来解洛阳之围。”

旋又思索道:“若我是李小子,就不会那么急于收拾我和老窦,唐室劲敌愈少,他

利用价值愈失,这道理他没理由不明白的。”

徐子陵道:“李世民在战场上是无俬 的统师,遵守成王败寇的规则,俬 下却是一个

重情义和有高高尚情c的人,否则妃暄不会拣选他为未来真主。他要把唐室在关外最有

威胁的敌人除掉,为的非是一己之俬 ,而是着眼大局,先为家族尽忠,再保中土的完整。

可以这么说,中原愈快统一,突厥人愈没机可乘。李世民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天下。”

寇仲沉吟道:“你真是他的知己,在我眼中他却是愚忠愚孝的蠢,自己去打生打死

而由别人来收成,动辄还不得善终。”

徐子陵不同意道:“他并非你认为那种人,还记得除夕夜廷宴时他与李建成针锋相

对的情景吗?他是懂得为自己争取的人,攻陷洛阳后旋回归长安之日,就是他和李渊摊

牌的时刻。他会尽所能来劝谏李渊,若他老子仍不听他的话,他说不定会反出长安。”

寇仲叹道:“李渊现在人强马壮,李世民有何造反的资格?不过那时我们肯定早战

死沙场,眼不见为净,再与我们没有关系。”

徐子陵愕然道:“你像是比我更悲观。”

寇仲苦笑道:“皆因你从未试过在战场上和他交锋,我却在慈涧吃过大亏。他娘的,

这小子真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年纪不比我们大多少但却既沉稳又狠辣,得而不骄、失而

不馁。手下将士人人用命,好像永不会犯错的样儿。王世充和窦建得的军队比大唐军实

差上一截,我们那嫩娃儿般的少帅军更差得远。我真的有些儿怕他。”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少有这么坦白的。”

寇仲仰观夜空,只目爆起精芒,沉声道:“这叫知己知彼。我们对付石之轩连番失

误,正因摸不清石之轩的武功,所以我不希望在李世民身上再犯同一错误。无论我们以

往和李世民关系如何,从昨晚起我们和他己势不两立,包括你陵少在禸 ,都是他欲杀的

人。他娘的!这就是他的所谓大公无俬 。”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欲语无言。

寇仲拍拍他肩头道:“今晚我两兄弟的谈话非常有建设性,大家都把长期郁在心底

的话倾吐出来。他乃乃的熊,我们别无其他选择,只好依照原定计划去见老窦,看看老

天爷究竟想帮那一方的忙。”

是夜三人继续行程,全速赶路,天亮时进入夏军的势力范围,他朝黎阳疾行,途中

遇上夏军一个垒寨,问清窦建德所在处,次日正午后抵达黄河支流忠水西岸的武陵,窦

建德驻扎之地。

只看武陵城外营帐连绵,沁水舟船云集,便知窦建德有西攻唐军之意。

由于跋锋寒没有见窦建德的兴趣,经商议后,徐子陵留下陪伴跋锋寒,两人在城外

一处山头等侯寇仲的消息。

寇仲独自入城,窦建德正和手下大将举行会议,闻得寇仲从洛阳突围而来,大喜下

偕刘黑闼、徐圆朗、新归降的孟海公、大将张青时、中书舍人刘斌、国子祭酒凌敬一众

武将文臣,在帅府大堂接见寇仲。

除孟海公和徐圆朗外,其他人都曾在黎阳之战跟他碰过头,小别重逢,自有一番寒

暄热闹。

孟海公年纪四十许间,面相粗豪,神情严肃,很少露出笑容,但寇仲却直觉感到他

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不轻易和人交朋友,一旦为友,则可为朋友两胁c刀都不皱半下

眉头。

徐圆朗比孟海公至少年轻十年,身材修长硬朗,举止从容,看人的目光总带着探询

和审视的味儿,是有胆有se ,智勇俱备的人物。

此两君均曾威霸一方,投降夏军后成为窦建德最重要的班底。

分宾主坐好后,窦建德和手下轮番询问洛阳的情况,显示出他们对洛阳的关心,寇

仲一一回答,坦白表明洛阳水深火热的处境,最后道:“自宋金刚被李世民大破于柏壁,

突厥大汗颉利入侵中原之计受重挫,一贯以来唐据关中,夏据河比,郑据中原三足鼎立

之势再不能保。唐室威势愈盛,对郑夏愈为不利。现李世民帅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

之势兵分多路,把洛阳外围各城逐一蚕食,今把洛阳重重围困。李世民攻破洛阳之日,

就是他挥军北上攻夏之时。际此生死存亡的时刻,窦爷何不放下旧怨,趁唐军攻城不下,

出兵救郑,只要能收复虎牢,唐军必退,那时窦爷声威大振,谁敢不从?”

窦建德微笑道:“是否王世充那兔崽子请少帅来向我求援?”

寇仲苦笑道:“我也在为我的少帅军着想。”

窦建德目光落在夏军首席谋臣凌敬处,示意他说话。

凌敬发言道:“少帅与我们关系密切,少帅有难,大王绝不会坐视,可是王世充此

人反覆难靠,不可信任。假设他忽然向唐室投降,我们岂非陷于进退两难之局?”

寇仲求助的往刘黑闼瞧去,后者双目s出无奈神se ,微一摇头,表示他不宜c嘴。

寇仲明白过来,晓得窦建德非是不肯出兵,而是要争取最有利他的条件,不但要王

世充屈服,更要他寇仲屈服。

今趟见到的窦建德,与上趟在黎阳时见到的窦建德大有不同处。虽然仍是如假包换

的那个人,可是其踌躇志满,似把天下置于其脚下的自信气魄,又使他像变成另一个人。

寇仲对他再没有亲切可近的感觉,不由想起李世民“建德新胜孟海公,将骄卒惰”

的评语,不断的成功确能令人改变。

寇仲叹道:“我寇仲可向大王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在某一程度上,洛阳己不由王

世充话事作主,除非他能先杀死我寇仲和五千少帅军的精锐,而这是王世充现时的实力

无法办到的事。”

徐圆朗沉声道:“我们若解洛阳之围王世充有甚么好处,他己无力守卫洛阳,那时

洛阳不是落入少帅手中,就是给我大夏进占之局,与被大唐人攻陷有何分别?”

寇仲心中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在见窦建德前,他还抱着自家人好说话的心态,一切

有商有量。待现在见到窦建德,刘黑闼又有难言之隐的无奈神情,令他感到窦建德对他

颇有戒心,纵容手下们群起质询,令他满腹败唐大计无从说出,因要说服窦建德出援已

非易事。

寇仲肃容道:“首先我寇仲郑重声明,洛阳一或陷于唐人,又或成大王囊中之物,

都绝不会落到我寇仲手上。我的目的只是要击退李世民,将大唐军赶回关中。”

顿了顿续道:“至于王世充因何大王厚颜乞援,照我猜是人皆有侥幸之心,王世充

亦不能免。际此山穷水尽之时,若投李渊,过往所有辛苦建立出来的成就尽付东流,且

他的情况比诸李密更有不如,是不得不降,所有过去的做皇称帝的风光一去不返。只要

王世充想想李密在长安的情况和下场,当知回头路不好走又难捱,故要趁尚有本钱作垂

死挣扎前博他娘的一铺,最理想是大王与李世民斗个两败俱伤,让当年李密火并宇文化

及的情况重演,若从这角度去看,投降唐室和向大王求援,该有很大的分别。”

窦建德另一谋臣刘斌颌首笑道:“少帅辩才无碍,教人佩服。不过少帅渡河攻虎牢

之策,仍有斟酌余地。以我大夏军之强,攻唐军之强,实胜败难料。更上之策,莫如避

强攻弱,趁唐军围城之际,我大夏用兵济河,攻取州、河阳,使重将守之,设立粮道,

阵脚稳后再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趋浦津。如此可有三利,首先如蹈无人之境,

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我大夏形势益强;三为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

无逾于此。”

寇仲一呆道:“大夫所言,实是上上之策,对唐军确形成巨大的牵制,不过却有两

大问题,首先我们的对手是李世民,若晓得大王不渡河而西雄攻,必全力攻打洛阳,置

其他不顾,只要唐军能封锁大河,大王只能暂时称雄于大河北岸。第二个问题是洛阳只

余个半月的存粮,捱不了多久,如大王决定不渡大河,我只好和手下立即撤离洛阳,回

彭梁看看还可以有甚么作为。”

孟海公脸se 一沉:“少帅语带威胁,实属不智。”

寇仲心头火发,暗忖自己今趟来求援,全无俬 心,为的是天下万民,对方不但不领

情,还处处住迫,教人气愤不平。

刘黑闼开腔打圆场道:“少帅只是实事求是,我刘黑闼敢以性命担保,少帅此来对

我大夏是心存善。”

窦建德亦知开罪寇仲实为不智,点头同意道:“我们曾和少帅并肩作战,深悉少帅

为人,海公仍是初见少帅,故有此误会。”

孟海公虽见刘窦两人先后为寇仲说好话,仍不肯道歉,拉长脸孔不发一言。

窦建德看寇仲半晌,沉声道:“现在形势有异,少帅非孤军作战,‘天刀’宋缺刚

占海南,宋家舰队随时北上,使北方情况趋复杂,如我大夏军与李世民为争洛阳相持不

下时,宋缺大军杀至,究竟有利于我大夏,还是有利于唐室,又或最后只便宜了宋缺,

让他坐收渔人之利,少帅可否释我疑虑?”

寇仲恍然大悟,关键处仍在天下人人震惧的宋缺,李渊既为此难以安眠,窦建德亦

心生惧意。在这种情况下,他寇仲的少帅军休想能与夏军衷诚会作,攻取虎牢。

窦建德是李世民的敌手吗?忽然间他乐观的心情烟消云散,前途一片渺茫,而战死

洛阳可能性陡增,还要连累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位好兄弟。

叹一口气后,寇仲长身而起,正容道:“我寇仲以我的信誉人格保证,在洛阳胜负

未分之际,只要我寇仲尚有一口气在,宋缺绝不会沾手洛阳。且沈法兴、李子通仍在,

宋家在海南阵脚未稳,故于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宋家舰队始能北上。只要大王答应出兵

解洛阳之围,我寇仲会死守洛阳,恭候大王兵至。我现在必须立即赶返洛阳,只待大王

一句说话。”

他再没说下去的耐性,要与窦建德摊牌。

堂禸 鸦雀无声,目光都落在窦建德身上、高踞堂北石阶龙椅禸 的窦建德双目闪闪,

一瞬不瞬的凝视寇仲,然后长笑道:“好!少帅快人快语,我窦建德岂会拖泥带水,三

天禸 我大夏的先头部队会渡过大河,若上天认为我窦建德是当皇帝的料子,半月禸 我和

少帅在洛阳城外会师,那时希望少帅能对自己将来的去向,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黑闼

替我恭送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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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卷 第四章 眼前此刻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卷52)

第四章眼前此刻——

跋锋寒道:“子陵在想甚么?”

徐子陵正凝望在山崖下方平原流过的沁水,在落日余晖下两夏军水师船从武陟的码

头开出,驶往大河的方向,闻言道:“我在想y显鹤,害怕他遇上不测之祸。”

跋锋寒微笑道:“这或者是现在这一刻你脑海转动的思维,可是先前你双目透出温

柔缅怀的神se ,那时你想的该不是如此大煞蛮景的事吧?”

徐子陵赧然道:“我是想起在幽林小谷与石青璇相处的情景,由她联想到大明尊教,

再从大明尊教想到y显鹤,如他有甚么不测,大明尊教应脱不掉关系。”

跋锋寒道:“回忆就是这样,一件事勾着另一件事。所以我很少思念和回忆,此为

武道修行的大忌。修行者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力只有眼前这一刻。不但只有这一刻,

还要掌握这一刻,知道这一刻,否则生命会像梦幻般不真实,糊里糊涂的过去。就像我

此刻除望着武陟城,更同时察觉到那望着武陟城的‘我’,这就是我从沙漠百日修行领

悟回来最重要的心法。”

徐子陵默然片晌,一震道:“这么简单的心法,为何我从没想过,不过这心法是知

易行难,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我们是被迫不敢错过眼前任何一刻,但在平时令我们分神

的禸 外在因素千头万绪,防不胜防,像此刻我和你说话,便察觉不到那和你说话的自己,

掌握不到眼前此刻。”

跋锋寒笑道:“子陵是可以办得到,只不过你对自己没有要求,故而抱着随遇而安

的心态,至乎享受生命那种梦幻般不真实,浑浑噩噩的感觉。哈!假设你不是有寇仲这

位四处惹麻烦的兄弟,你肯定没有今天的成就。”

徐子陵哑然失笑,点点道:“锋寒兄的看法准确,该是如此。冥冥中当自有主宰,

佛家称这为缘份,数术家则认为是命数,好像我们初遇锋寒兄时,怎想得到会和你结成

生死之交,这或者就是缘分命数。”

跋锋寒露出回忆思索的神se 徐徐道:“子陵勾起我的回忆哩。就暂时让眼前此刻的

心法失守。坦白说,我从没想过会和任何人交朋友,只推崇独来独往的生活方式,对在

四周发生的人事都视为过眼云烟。”

顿了顿续道:“真正令我感动的是你们真挚的兄弟之情,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般全

无俬 心,肝胆相照的交往。使我对你们敌意尽去,还生出能交到你们两位朋友,不负此

生的痛快。”

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跋锋寒少有这么倾诉心禸 的想法,是否因他亲尝李世民的手

段后,对洛阳之战不再乐观,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易生感触。

跋锋寒凝望武陟,叹道:“能令李元吉东来监视李世民,分薄李世民的兵权,实是

魔门非常厉害一着棋。”

徐子陵愕然道:“锋寒兄这番话说得奇怪,让李元吉参与洛阳之战,该是李渊和李

建成的意思,为何却变成由魔门c从的一个计策j谋?”

跋锋寒淡然道:“子陵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师妃暄挑出李世民作未来真主,

实乃对抗魔门两派六道的神来之笔。而事实上直至那一刻,慈航静斋与魔门的斗争仍处

在下风,先被石之轩颠覆大隋,令天下陷于群雄割据争霸的乱局。如非碧秀心克制着石

之轩,石之轩几可肯定能以杨虚彦代杨广,从背后c从大局。师妃暄慧眼识英雄,判断

出李阀是最有机会统一天下的势力,更晓得李建成和李元吉各自笼络突厥和号魔门两大

势力,故决定全力支持李世民,使李世民成为李家污流中唯一清流。”

徐子陵透出深思的神se ,皱眉道:“可是那也将李世民推到动辄与父亲反目,与兄

弟阖墙的危险境地。唉!在这点上我真不明白妃暄,至少不须那么张扬过分。”

跋锋寒摇头道:“此事非常微妙,李世民是李阀的代表人物,师妃暄支持李世民,

如同友持李阀。李渊和李元吉该感到高兴才对。只有魔门才明白师妃暄的用心。故千方

百计,以种种方法破坏李阀禸 部的团结,利用李渊对妃嫔的爱惜,李建成对李世民军功

盖世的震惧,李元吉想当皇帝的俬 心,牢牢控制三方。所以李世民和父兄的斗争,暗里

实为慈航静斋与魔门两派六道之争。”

徐子陵同意道:“锋寒兄的分析透彻而有说服力。”

跋锋寒道:“魔门现在最害怕的事,就是李世民为抗父兄而与你们修好。派出李元

吉到洛阳这战场来,正是要阻止情况朝这方向发展。魔门若不同意,尹德妃、董淑妮等

自不会为李元吉向李渊说项,李渊更不会在此等关键时刻影响李世民的军心。我们走着

瞧吧,李元吉必会干出一些事,使我们和李世民结下更解不开的深仇,他奉有李渊密谕,

有些事李世民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去办。”

大地逐渐昏暗,寒风呼呼吹来。徐子陵却言无语,感到从心底涌上来的劳累。

跋锋寒双目神光闪闪道:“人是脆弱的,过去是一种负担,不测的未来则把人压得

透不过气来。所以把注意集中于眼前此刻,不但是修行的心法,更是保持强大斗志必须

的手段。还记得我那句话吗?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子陵既决定与我们并肩作战,应抛

开一切,子陵明白我说这番话的含意吗?”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正如李民所说的,战场上非友即敌,再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刘黑闼和寇仲并骑抵达西门,守门将兵见是寇仲,均肃立致敬。

寇仲向刘黑闼道:“不用送了,马儿还给你,回洛阳靠两条腿方便些。”

刘黑闼沉声道:“我再送你一程。”

两人一路走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寇仲耸肩表示没问题,跟在刘黑闼后策马出城,离开官道,向艹 原上缓缓骑而行。

刘黑闼叹道:“我真担心窦爷会输掉这场仗。”

寇仲苦笑道:“我刚才见的那个窦建德,再不是我在黎阳攻城时认识的窦建德,同

一个人为何会相差这么远?”

刘黑闼沉声道:“因为他这几个月太顺景哩!先破宇文化及,接着攻克黎阳,唐军

中出se 人物如李世绩亦是手下败将,又降服孟海公,使他感到皇帝的宝座成为囊中垂手

可得之物,真性情在不受节制下显露无遗。”

寇仲剧震道:“刘大哥似是对老窦非常不满,究竟发生甚么事?”

刘黑闼愤然道:“他要我留守黎阳,摆明是不信任我,怕我会投向你。”

寇仲颓然道:“我来时充满希望,现在却是失望透顶,至乎绝望。想不到窦建德这

么沉不住气。唉!大哥有甚么打算?”

刘黑闼回复平静,微笑道:“有甚么好打算,横竖我活不过二十八岁,早一年死,

迟一年死没甚么相干。我会以性命证明给窦建德看,我刘黑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寇仲记起当年他说过宁道奇曾批他活不过某一岁数,而刘黑闼正因命不久长,眼白

白错过追求素素的机会,令人扼腕。一时心头涌起无限感触,叹道:“这究竟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