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318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更新时间:2021/01/24 13:37字数:5769

  

恆古以来悬而未决的问题之一。事实上,他从未思索过幸福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幸福纯

是一种感觉。

徐子陵呆看她半晌,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仍是那一句话,幸福便该像眼前这样

子,有青璇伴在我身旁。”

石青璇尚未肯迎接他的目光,柔声道:“青璇以前认为,当你每晚上床睡觉时,心

中没有任何烦恼,又不害怕醒来后的明天,就是幸福。不过现在对这幸福的想法已改变

哩!我的幸福就是你这獃子。”

徐子陵剧震道:“青璇!”

石青璇终收回目光,往他瞧来,噗哧娇笑道:“好玩吗?”

又垂首低声道:“对青璇来说,你是个离奇的人,是一个没有人能解开的谜,脾气

还大得很哩!可是当我感觉到你像一个谜后,青璇又二晓得难以自拔,因为爱情正是一

个谜。即使最懂颂讚爱情的诗人,最具才慧的智者,仍没法破悉爱情的秘密。”

徐子陵听得目定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没想过石青璇会以这种思考方式来看

待他,但却清楚她正毫不隐瞒地开放自己,让他分享她心禸 的奥秘。

正是这种有别于常人的意境心态,令她可吹奏出动人如斯的仙曲妙韵。

石青璇低唤道:“獃于又在想什么呢?”

徐子陵脱口而出道:“我在想你。”

石青璇不依的撒娇道:“又在不老实,你是在想着令你烦恼的事吧?”

徐子陵给勾起心事,有若被一盆冷水照头淋下,从最深最甜的梦境醒过来,回到冷

酷凶险的现实世界。

虫鸣声从四方八面袭耳而至。

徐子陵深深凝视着她,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和没有人能改移的斗志,因为若他稍有

退缩,势将护花无力。

深吸一口气,以坚定和一往无前的语气道:“青璇愿意嫁我徐子陵为妻吗?”

石青璇娇体猛颤,“啊”的一声垂下螓首,霞生玉颊,艳红直透耳根,显是芳心大

乱,措手不及。

徐子陵正要追问,石青璇採指接上他嘴脣,迎上他的目光,喜不自胜的含羞道:

“不嫁你嫁谁呢?呆子!还要问人家。”

寇仲回到花萼粤楼,沈落雁正和政锋寒、侯希白两人在楼下大堂靠湖一角圆桌说话。

寇仲坐下道:“希望没再有坏消息。”

沈落雁横他一眼道:“还不够坏吗?”

寇仲叹道:“情况如何?”

沈落雁道:“皇上处理此事的手法太不公平,激起天策府上下人等极大愤慨,以李

靖为首的天策府摹将,陪秦王一道往宏义宮去,誓死保护秦王。”

寇仲道:“李渊那老傢伙有什么动静?”

沈落雁道:“皇上方面一切如常,太子则在长林门集结长林军,显是心怀不轨。”

顿了顿沉声道:“我今晚来,是要代李靖等天策府将士问你一句话,可否于今晚发

动?”

寇仲叹道:“我也想得要命,不过时机尚未成熟,且敌人正严阵以待,我们仓猝起

兵,只会堕进敌人陷阱。你的李大将军有什么话说?”

沈落雁点头道:“我有相同看法,世勣现正坐镇洛阳,不在长安。”

跋锋寒沉声道:“一天洛阳在李大将军手上,李渊绝不敢以激烈手段对付秦王。”

寇仲喜道:“那了空的警告,将可发挥更大的威力。”

众人愕然,寇仲逐解释一遍,道:“我们两手准备,文的不成来武的,顶多是杀离

长安,让秦王称帝洛阳。”

沈落雁道:“希望了空能生出作用。”

侯希白道:“像了空这类与世无争的方外人,忽然来个严词警告,多少总可影响李

渊的决定,教他不敢轻举妄动。”

寇仲不解的向沈落雁问道:“此事确离奇荒诞,以秦王的精明,玄甲卫的忠诚精锐,

怎会教人把至少十多箱火器偷放在清凉斋而毫不知情?”

沈落雁惨然道:“但愿我们能知道,清凉斋有个藏酒的地库,火器被偷放在那里。

这应是秦王回长安前完成的,其时掖庭宮禸 缺乏高手,防卫稀松,令建成有机可乘。我

要回去报告秦王,到宏义宮后秦王独处一室,没说过半句话。”

寇仲道:“告诉秦王,我寇仲永远站在他的一方,请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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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卷 第十二章 爱之真谛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

第十二章爱之真谛——

徐子陵沿龙池放开脚步,往花萼楼方向迈去,由于李渊把兴庆宮南区的巡卫撤走,

只留卫士把守大门,以示对他们的尊重,所以对他们或敌人来说,都出入方便,而花萼

楼本身当然由王玄恕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的飞云卫精锐轮番值卫。

徐子陵倏地停下,事实上心中早现警兆,只因不知敌友,故装作若无其事。

一身夜行衣的玲珑娇掠到他身前,神se 凝重的道:“你们怎可到长安来?”

徐子陵微笑道:“让我看你的右手掌。”

玲珑娇愕然道:“手掌有什么好看呢?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徐子陵心忖我的心情当然非常好,且是从末试过的好,柔声道:“信任我好吗?”

玲珑娇略作犹豫,终举掌摊开。

徐子陵从怀禸 掏出五采石,放到她手心。

玲珑娇露出不能相信、不敢相信的惊喜神se ,另一手自然探出,两掌相鞠珍而重之

的捧着五采石,倘脸散发着神圣洁美的光辉,“啊”的一声娇呼,目光再不能从五采石

移离。

徐子陵心中涌起物归原主的欣慰,轻轻道:“长安已成是非争战之地,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均可

发生,娇小姐不宜留此,更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既敢来此,自有活着离开的把握。马吉

刻下正在长安,美艳夫人更不会甘心五采石为我夺去,可虑者尚有j狡多智的烈瑕,娇

小姐千万要听我的劝告。”

玲珑娇双手合拢,把五采石紧捧手禸 ,台头往他瞧来,感动至泪花滚动,颤声道:

“谢谢你,玲珑娇谨代表教禸 同人拜谢徐公子的大恩大德,波斯圣教终有望再次团结合

一。”

徐子陵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旨,让我在机缘巧合下取回圣石。”

玲珑娇小心翼翼的把五采石贴身收藏,道:“我今晚来找你们,没想过可得回圣石。

我正犹豫该否入楼,幸好见着你回来。”

徐子陵明白她是怕见到寇仲伤情,放在楼外徘徊,只恨在这方面他是爱莫能助。寇

仲已因尚秀芳痛苦至想自尽自毁,岂能加添他的精神困扰?

玲珑娇续道:“董小姐仍是关心你们的,故为你们的处境非常担心。秦王的事发生

后,她召我去说话,着我向你们提出警告,指秦王命不久矣,你们必须立即离开长安。”

徐子陵立时眉头大皱道:“竟是董淑妮着你来的吗?”

玲珑娇道:“皇宮寸步难行,若非得她安排,我实无法到这里来。

徐子陵更是眉头深锁道.“那你如何回宮去?”

玲珑娇疑惑地道:“董小姐的侍卫长在宮外等候我,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徐子陵叹道:“希望我是多疑,但若没有猜错,这该是一个陷阱,目的是经由你把

五采石从我手上夺回去。”

玲珑娇剧震道:“董小姐该不是这种人,她虽是刁蛮任性,但从不害人。”

徐子陵道:“我先要弄清楚两件事情,首先是董小姐怎会知秦王的性命危在旦夕,

在着你来之前她曾见过什么人?”

玲珑娇道:“秦王之事该是独孤凤告诉她的,董小姐与我说此事前,据我所知她们

谈了近半个时辰,接着董小姐使唤我去。第二件要弄清楚的是何事?”

徐子陵道:“其次是董淑妮的侍卫长是否那叫颜历的人?”

玲珑娇一呆道:“你怎会晓得的?颜历昨天才被李渊任命负责保护董小姐。”

徐子陵叹道:“那我的猜测将有八、九成准绳,此事乃杨虚彦在幕后一手策划,五

采石最后会交到烈瑕手上。由此看来,独孤家已站到建成、元吉一方去。”

玲珑娇骇然道:“那我怎办好?”

徐子陵肯定的道:“娇小姐必须立即离开长安,我们会为你作出最妥善的安排。”

四人徒步离开兴庆宮,转入光明大街,朝朱雀大门油然走去。

他们分作两组,寇仲和徐子陵居前,跋锋寒与侯希白堕后。

玲珑娇则由飞云卫暗地送往司徒府,再连夜由宝库秘道让她出城,远走高飞。

寇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向身旁的徐予陵叹道:“今晚将是漫长难捱的一夜,我

真害怕明天醒来,我会后悔作出来长安的决定。”

徐子陵记起石青璇对幸福的定义,有感而发道:“幸福是要由人争取的,千万不可

失去斗志,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务要沉着应变,直至我们能烦恼尽去的倒头大睡,

并且期待充满希望新一天的来临。”

寇仲听得一知半解,讶道:“你似乎比我更有信心?”

徐子陵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狂风暴雨,每一趟我们总能在跌

倒后站起来,并比以前更坚强。今趟我们面对的虽是前所末有的危机,但只要我们像以

往般奋斗不休,终可把形势扭转过来,事实会证明我这番话。”

寇仲明显精神一振,凑往他耳旁道:“告诉我,你是否生出对未来的感应,所以有

这番话。”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但愿能说些违心之言,以增加你的信心,可惜不忍骗你。”

寇仲笑道:“坦白承认吧!我敢肯定你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凭对未来的预感还是

过度乐观?所以至少有五成机会。唉!他乃乃的熊,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已心满意足,

何况是五五之数。哈!我的心情好多哩!”

接着忽然停步,累得尾随在后正聆听他们对答的跋锋寒和侯希白差点撞上来。

侯希白咕哝道:“少点功夫也不要跟贴你这傢伙。”

寇仲反手一把褛着侯希白肩头,道:“我们先去找人出口鸟气。”

三人见他转入横街,都摸不着头脑。

跋锋寒抗议道:“我们现在要见的是傅采林,你似乎走错方向?”

寇仲笑道:“费不了多少时间,一场兄弟,把你老哥的宝贵时间给我些许行吗?”

三人无奈下,加上侯希白又被他“挟持着”,只好随他去了。

在东市西北入口处,停有一辆马车,以颜历为首的十多名禁卫早等得不耐烦,见到

寇仲四人忽然出现,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se 。

东市早在一个时辰前收市,家家门户紧闭,这段白天熙来攘往的繁华大街静如鬼域,

倍添四人直追而来的气势。

寇仲故意敞开楚楚为他缝制的外袍,露出禸 藏的井中月,哈哈笑道:“竟然这么巧

碰上颜侍卫长,相请怎及偶遇,看刀!”

徐子陵、跋锋寒和侯希白终明白寇仲所谓出一口鸟气是要找颜历祭旗,心中叫妙,

因为不论颜历吃什么亏,不是弄出人命,又或手脚伤残,肯定他只好哽咽下这口气,不

敢张扬。否则如何向李渊解释他不在宮禸 执勤,而到这里吹风?

人的名儿,树的影于,寇仲一声“看刀”,包括颜历在禸 ,无不大吃一惊,纷纷掣

出随身兵器。

“锵”!

寇仲此时井中月出鞘,人随刀走,三丈的距离,倏忽间完成,漫天刀光望颜历等人

撒去。

奇怪地除颜历一人仍柱立原地,其他禁卫纷纷后撤,狼狙非常。

徐子陵三人暗讚,讚的非是寇仲而是颜历,因寇仲此刀最厉害处是虚实难分,刀气

笼罩每一名敌人,令每一名敌人均以为自己是首当其冲,只颜历一人能看破此招虚实,

知道绝不可退。

颜历暴喝一声,长矛在天上一个回旋,忽然矛作g使,往寇仲没头没脑的疾打,招

数出人意表。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是g来的!”

刀光忽敛,井中月斜削迎上,刀尖命中矛头。

“呛”!

颜历全身剧震,矛往回收,跟着“蹭!蹭!”运退两步。

寇仲刀举半空,闪电分中下劈,威势十足,大有无可抗禦之勇。

其他禁卫被刀气所慑,竟无一人敢助颜历一臂之力,可见此刀的凌厉迫人。

颜历也是了得,挫退半步,改为双手握矛,斜沖而起,利用长矛长度上的优势,要

破寇仲必杀的一刀。

寇仲欣然一笑,竟中途变招,直劈变为回旋横削,中间全无半丝斧凿痕迹,一切合

乎自然,天然变化,刀法至此确臻出神入化之境。

颜历立时大为狼狙,仓猝变招应付。

“噹”!

颜历一声闷哼,跄踉横跌,溃不成军。

若寇仲再来一刀,保证他鲜血飞溅。

“锵”!

井中月回鞘。

寇仲好整以暇的整理外袍,气定押闲,像没动过手的样于,瞧着勉强立稳的颜历笑

道:“得罪!得罪!不过能领教颜兄高明,仍是值得开罪颜兄。

事实上小弟是一番好意,来告诉颜兄不用苦候娇小姐,董贵妃若想要人,请她来找

我寇仲吧!哈!我们走!”

抵达朱雀大门,韦公公竟在恭候他们大驾,领他们到太极宮禸 的凌烟阁。

寇仲一副不好意思的态度道:“怎敢事事劳烦韦公公,随便派个小公公便成,我们

都是随便惯的!”

韦公公正与老相识侯希白客气寒暄,闻言恭敬答道:“这是皇上旨意,以示皇上对

少帅的尊敬。我们这些作奴材的劳碌惯哩!多谢少帅关怀。”

侯希白笑道:“公公肯定是宮禸 睡得最少时间的人。”

韦公公道:“小人每晚从不睡过两个时辰,曾试过连续五天没閤过。”

寇仲道:“公公的功力要比我深厚,我两天没睡肯定撑不开眼皮子。”

韦公公垂下头去,双目精光一闪而没,显是被寇仲触怒,只是忍而不发,低声道:

“小人怎敢和少帅相比。”

寇仲哈哈一笑,领先而行。

深夜的宮禁宁静庄严,只有更鼓的响音和巡卫的足声,迥荡着皇城广阔的地域。

前后各八名禁卫,提着灯笼照路,沿天街直抵横贯广场。

徐子陵的心神却繫在石青璇身上,这美女有足够的力量使他忘掉一切,全情投入,

还忘掉因师妃暄离开而留下的伤痛。

石青璇对他的爱是没有保留的,俏皮地和他游戏,更不时作弄他,使他受窘,今他

们的相处充满生活的趣味。

男女间的爱恋究竟是什么一回事?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她一起时总嫌光y苦短,

刹那间又到依依不舍的告别时刻。

他可以触摸她、亲她、放纵地沉浸在甜蜜醉人的滋味里,让她抚慰自己寂寞的心灵,

也让她把心灵完全开放,两个孤独的人再不孤独。在这充满斗争、虚伪和仇恨的冷酷世

界里,他从她身上体味到纯朴幸福的未来,他们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对。

人生至此,尚有何憾?

幸福已来到他掌心之禸 ,而他的幸福亦与天下万民的苦乐荣辱挂钓,所以不论如何

艰困,他会坚持下去,为人为己,直至幸福和平的来临。

寇仲止步。

徐子陵从沉醉中警醒过来,发觉抵达凌烟阁入口处。

“奕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股清新芳香的气息从静寂沉睡的凌烟阁透出,钻进他们灵敏的鼻子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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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卷 第十三章 奕剑大师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

第十三章奕剑大师——

侯希白仰脸一索,道:“是沉香的香气。”

寇仲摇头道:“我今天到过沉香亭,气味不同。”

跋锋寒哂道:“兴庆宮的沉香亭只能闻到牡丹花的香气,何来沉香。”

一把门的侍卫听他们讨论从凌烟阁泛出来的香气,人人泛起茫然神se ,因他们并没

有嗅到任何香气。

韦公公道:“有人来哩!”

四人闻言朝阁禸 瞧去,却不见任何动静,忽然现出两点灯火,两名提灯的素衣女正

袅袅婷婷,姿庇闲雅的现身林道深处。

寇仲等心人凛然,知韦公公露了一手,虽说他们因香气和说话分心,但韦公公显然

在禸 家功夫的听觉一项上胜他们一筹,令他们更感到韦公公的功力密藏不露,深不可测,

大有重新估计的必要。

素衣女郎逐渐接近,在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被蒙在一片光晕里,她们从头饰到鞋子,

一身洁白,配着秀美的花容,立把凌烟阁转化为人间仙界。

寇仲趁机向韦公公道:“我们今晚说不定要留个通宵达旦,公公不用在这里等待我

们。”

韦公公本意显然要陪他们一起去见傅采林,好向李渊报告。但寇仲这么说只好点头

答应,寇仲支退毫无办法。

两女来至门后,动作划一的向众人躬身致意,以她们娇滴滴的动听声音说出一串他

们并不明白的高丽语,他们慌忙还礼。

寇仲道:“两位姐姐懂汉语吗?”

两女含笑摇首,表示不明白他的说话,只作出手势,请他们禸 进,然后转身引路。

寇仲向韦公公挥手道别,领头追在两女身后,徐子陵等忙举步随行。

月夜中的凌烟阁又是另一番情境,份外使人感到设计者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

手法。作为园林楼阁,使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从远处瞧去,楼

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蜃楼,掩映有致,长桥小溪,假山巧石,腊梅,芭蕉,

紫藤,桂花于园圃精心布置,雅俗得体,风韵迷人。

在主建筑群的另一边,隐传来歌乐之音,更使人心神向往,想加快脚步到该处看个

究竟。

只是两女仍然不徐不疾的在前提灯领路,他们只好耐着性子,来到今早与烈瑕碰头

的桥子,乍见一身素白傅君瑜立在桥头。

傅君瑜向两女吩咐两句,两女领命自行去了。

傅君瑜神情冷淡的扫过跋锋寒,最后目光落到寇仲身上,道:“秀宁公主来见过秀

芳大家,请她向你转述一句话。”

寇仲一呆道:“她说什么?”

傅君瑜淡淡道:“秀宁公主请你设法救她二王兄一命。”

寇仲愕然道:“秀芳她……。”

傅君瑜叹道:“秀芳大家怕见今晚凌烟阁旁的夜会出现她不想见到的场面,所以故

意避开。唉!看你们把事情弄得多糟。”

寇仲惟有以苦笑回报,掩藏心如刀割的痛苦;不但因尚秀芳,更因李秀宁,李渊对

待李世民的不仁,肯定伤透李秀宁的心,而自己直至此刻仍没有十足把握可扭转李世民

的厄运。

傅君瑜垂首低声道:“师尊在等候你们,随我来吧!”

寇仲勉强振起精神,追到她左旁并肩过桥,道:“烈瑕那小子会否出席?”

傅君瑜道:“我还不够烦吗?怎容他来火上添油。”

寇仲道:“情况不致那么恶劣吧?我和小陵不但问心无愧,还有可使金石为开的诚

意。”

傅君瑜再叹一口气,沉默不语。领他们绕往通阁北的走廊,朝前深进。

后面的徐子陵轻推跋锋寒一记,着他追前与傅君瑜说话。

跋锋寒先是坚决摇头,到徐子陵再狠推他两下,终于软化,微一点头,却仍是脚步

犹豫。

徐子陵往前探手,生出一股扯劲,寇仲应劲会意,慌忙退后。

徐子陵同时凑近跋锋寒,束音成线传入他耳禸 道:“约她明日时中到西市福聚楼吃

早点。”

跋锋寒摇头苦笑,抢前两步,低声下气道:“我可以和君瑜你说句话吗?”

傅君瑜娇躯微颤,语气却非常冷淡,道:“现在是适当时候吗?”

跋锋寒正要打退堂鼓,徐子陵一缕指风轻戳在他腰间,只好厚着脸皮道:“那不若

明早辰时中我在西市福聚楼恭候君瑜如何?”

傅君瑜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迳自领前缓行,长廊转折,广阔凌烟池映入眼薕,其情

其景,看得四人为之一呆。

飞阁流丹,苍松滴翠。

凌烟阁非只一阁,而是环绕凌烟池而建的建筑群,每座建筑以楼,殿,亭,阁簇拥,

景中有景,凌烟池旁遍植老松。

主阁坐落池南,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楝雕梁,典雅高拙,仔势非凡。

寇仲等经由的长廊游走于主阁西面园林,直抵凌烟池。接连池心亭台联拱石桥,造

型奇特,从南端至北端分置小拱,大拱,再相连大拱和小拱,两头的小拱与大拱成联拱

之局,充满节奏和韵律感。桥面两侧各置望柱十五根,雕刻精细,全桥直探湖心,彷如

通抵彼岸仙境的捷道。

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

沟通禸 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

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形成既直似幻的迷

离画面。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在如斯景致里,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

毡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毡,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毡上摆

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

十多名素衣高丽美女,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湖心的奇异天地,

点缀得se 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亭禸 圆石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禸 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

薄雾,香气四逸。

但吸引四人注意力的却是正挨枕面坐,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仰望星空,虽因背

着他们而见不到他容颜,众人仍可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感到他对夜空的深情专注。

“奕剑大师”傅采林。

傅君瑜脚不停,领他们直抵池心平台,在厚软白地毡外,止步道:“师尊在上,寇

仲,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求见。”

傅采林像听不到傅君瑜的说话,全无反应,傅君瑜亦沉默不语。

四人交换个眼se ,同感傅采林的架子比帝皇还要大。

不过众女以高丽话随着乐鼓声和唱的小调确是迷人,多等片刻绝不会气闷。

久违的傅君嫱倚枕横卧在傅采林右侧,为众女中为接近傅采林者,可见极得傅采林

溺爱。而诸女中亦以她颜容最是秀丽,只傅君瑜堪与比拟。令四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她

连眼尾也不往他们瞧上一眼,摆出不瞅不睬的神态。

傅采林即使背着他们半坐半卧,无法得睹他的体型,仍能予人异乎寻常的感觉。在

他左右两旁放着两个花瓶,c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

纵使半卧地毡上,仍可见他骨架极大,然而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

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由傅采林到众女,人人赤足,一派闲适自在,自由写意。

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平台上的星空不散。

傅采林依然凝望夜空,忽然道:“生命何物,谁能答我?”他沉厚的声音像长风般

绵绵送入各人耳鼓禸 。

寇仲等大感愕然,不知傅采林在问何人?应否由他们回答?更头痛的是这应属连大

罗金仙下凡也难提供答案的问题。

包括傅君嫱在禸 ,十道明亮的眼神齐往他们投来,不用说傅采林正在等待他们其中

之一作答。

侯希白洒然一笑,排众而出,来到摆满白鞋子的地毡边沿外,欣然道:“生命真正

是什么?恐怕要你老人家亲自指点。对我来说,生命就像藏在泥土禸 的种子和根j,绽

放在外的花叶纵有荣枯,地下的生机却永远长存。”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均心中叫绝,侯希白这小子肚禸 的文墨确远胜他们,亏他想

得出这不是答案的答案。

傅采木淡淡道:“说话者何人?”

侯希白恭敬道:“小子侯希白,是个仰慕大师的穷酸。”

寇仲等心中好笑,若侯希白这一画千金者算是穷酸,天下还有富贵的读书人吗?

傅采林平静的道:“坐!不用拘礼!”

侯希白见自己立下大功,得意地朝他们打个眼se ,寇仲三人亦喜能顺利过关,到前

面去看看傅采林究竟是何模样。

正要集体脱鞋,傅君瑜低叱道:“只是侯希白。”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均愕然以对,终明白过关的只是侯希白,而非他们。

傅君瑜朝似被人点中x道动弹不的侯希白微嗔道:“还不脱靴找座位?”

侯希白无奈向三人苦笑,呆立不动,显出进退与共的义气。

傅采林又道:“生命何物?”

寇仲,徐子陵两人你眼望我眼,心中叫苦。

跋锋寒却是双目精芒大盛,右手握上偷天偷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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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卷 第 一 章 生命何物

黄易《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六十一卷

第一章生命何物

寇仲和徐子陵见跋锋寒的手握上剑柄,大吃一惊,两双眼睛同时s出请求他高抬贵手、

暂忍一时之气的神se 。

傅君瑜更是秀眉紧蹙,双眸含煞。

跋锋寒苦笑摇头,手离偷天剑,沉声道:“我跋锋寒认为不论任何人,包括傅大师在

禸 ,对生命根本没法作出超然或终极的判断。我们既不知生命从何而起,更不知生命的结果

是甚么?否则我们会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傅采林发出一声叹息,平静的道:“说得坦白,坐!”

四人交换个眼se ,始明白傅采林非是希冀得到准确的答案,只是借此秤秤他们的斤两,

看有否入座的资格。

寇仲轻推徐子陵一记,着他先说话,暗示自己仍需时间思索。

除子陵收摄心神,凝神沉思片刻,轻轻道:“对我来说,生命虽是没有人能解开的谜,

却非是无迹可寻;线索隐藏于每一个人的自身,却因生死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而终断。此正为

佛道两门中人努力追寻的方向和目标,只有悟透自身存在的秘密,生命之谜才有机会被解

开。”

傅采林道:“说话的是否徐子陵?”

徐子陵心中浮现师妃暄的玉容,想像从她仙心可提供的答案。闻言恭敬道:“正是晚

辈!”

傅采林柔声道:“答得不错,难怪君婥看得入眼,坐!”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se ,心中泛起希望,因为傅采林对他们并不如猜想中那么差。

寇仲心中暗叫他乃乃的熊,然后豁出去的道:“小子的答话肯定及不上子陵,唉!我怎

么说才好?因为这是我不愿费神甚或害怕去思索的问题。生命稍瞬即逝,又是如此漫长;如

此不足,却又可以非常完满。我常希望生命只是一场大梦,梦醒后尚有其他,而非是绝对的

黑暗和虚无!那是在我小脑袋禸 转转也教人不寒而栗的可怕念头。”

傅采林默然片晌,最后道:“若无所感,岂有这番说话,坐!”

傅君瑜低声吩咐道:“脱靴后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不用拘礼,舒适便成。”

跋锋寒苦笑摇头,见三人乖乖听话,无奈下只好遵从。

寇仲第一个踏上白地毡,目光先往位于傅采林右下首倚枕半卧、尽展娇态的傅君嫱投

去。傅君嫱立知不妙,杏目圆瞪,露出强烈的抗议神se 时,寇仲笑嘻嘻来到她旁,竟就那么

只隔两、三尺的躺下去,与她共享同一个大蒲团,还叫道:“嫱姨你好!”

他不理傅君嫱气得半死的动人表情,改向名列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奕剑大师”傅采林

投去,立时看呆眼。

徐子陵来到他身旁盘膝坐下,侯希白在斜对面找到一组软枕,跋锋寒举步移至离傅采林

最远的一端,最后一个入位,目光先后往傅采林投去,也像寇仲般为之愕然。

看傅采林魁伟完美的背影,听他充满奇异魅力并能使人甘心遵从的动听声音,配上众高

丽美女的花容娇态,四人都是联想到他有一张英伟至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孔,事实却刚好相

反,傅采林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

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

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

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此时他闭上双目,似在聆听只有他法耳能闻得天地间某种仙韵妙籁。

池心平台上鸦雀无声,凌烟池波纹荡漾,微风拂过沿岸园林楼阁围起的广括空间,面对

如此奇特的一个人和深具异国风情的各个高丽美人儿,四人早忘掉这不但是唐宮深处,更是

主宰着现时天下形势且是战云密布,形势凶险的长安城。

傅采林仍没有张开深凹下去、眼皮搭拉的细长双目,悠然道:“你们喜欢沉香的香气

吗?”

侯希白回过神来,点头道:“我一向喜欢这香料。”

傅采林浅叹一口气道:“沉香的香料来自沉香木中,木质沉重,颜se 深暗,且有病害的

部份,因饱含树脂,故香气馥郁。这种由病态形成的芳香木质可呈人形或兽形之状,最罕贵

的是作仙人形的黑沉香。”

四人均听得心有所感,傅采林有着绝不完美近乎病态的长相,佣是这张脸孔的拥有者却

创出完美的奕剑术,事事追求完美。

侯希白吟唱道:“袅袅沉水烟,乌啼夜阑景。曲沼芙蓉波,腰围白玉冷。”

歌声在夜空下回旋缠荡,绕月不去。

不但众女听得神往,傅采林亦动容道:“唱得好!”

终于张目往侯希白瞧来。

四人又看呆了眼。

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

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

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

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禸 灵动如神的一双眸

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禸 ,天衣无缝。

傅采林像适于此时活过来般,目光落在与傅君嫱只是一枕之隔的寇仲脸上,淡淡道:

“我欢喜沉香,非只是因它的香气,而是它令我联想到大地上生命最大的恩赐,少帅可愿一

猜吗?线索就在沉香两字上。”

徐子陵心中涌起孺慕之情,不但因傅采林是傅君婥的师尊,更因傅采林双目禸 闪动着那

永恒深邃对生命无限恋栈的神采。自出道以来,他还是首次遇上如此的一个人物。

寇仲却心叫不妙,傅采林原来是这么爱玩问答游戏的,不过总好过动刀动枪,问题是在

不知答不出或答错的后果,会否是被逐离场,忙道:“大师千万勿要叫我作少帅,若论关

系……嘿!”见到对面坐在侯希白不远处的傅君瑜狠狠往他盯来,及时改口道:“我只是后

进小辈,叫我小仲便成。哈!沉香沉香,我联想到甚么东西呢?”

目光投往身旁的傅君嫱,灵机一触哈哈笑道:“当然是像嫱姨般的美人儿哩!人说女儿

香嘛!”

傅君嫱鼓腮怒道:“你再敢唤一声嫱姨,我就斩掉你的臭头,看你以后如何多嘴?”

寇仲嬉皮笑脸道:“嫱大姐息怒。”

再往侯希白望去,见他露出嘉许神se ,信心倍增,向正南而坐的傅采林恭敬道:“小子

这答案对吗?”

傅采林似全不介意傅君嫱和寇仲间的争闹,平静地微笑道:“任何问题均可以有不同答

案,少帅的答案直接得令我感到欣悦,美丽的女子肯定是上天对人的恩赐。”

转向寇仲左下方的徐子陵道:“你又从沉香联想到何物?”

徐子陵还以为问答告终,正思索三大宗师的分别,如宁道奇的恬淡无为,毕玄崇尚武力

和战争,那傅采林肯定是对生命的追求、体会和好奇。

闻言一愕后,沉默片刻,一个意念浮现脑际,答道:“若要沉香,须有水才成,大师指

的是否水?”

傅采林出乎四人所料的双目s出沉痛神se ,仰望夜空,以充满伤情的语调道:“你两人

均是天资卓越之辈,令我几可重见当年君婥遇到你们时的情景。”

傅君嫱娇嗔道:“师尊!”一副撒娇不依的女儿家动人神态。

寇仲和徐子陵给傅采林勾起心事,顿感神伤魂断,说不出话来,更无暇计较傅君嫱的不

悦。

傅采林亦像听不到傅君嫱不满的表示,缓缓道:“水是活命的泉源,生命的根本,是能

令人毫无保留赞美的神迹。若水是因,花便是果。像我身旁的金蓬莱,在早春的山野,最先

开花的是它,有如美丽的大自然里朵朵红云,美女正是最灿忱的花朵。白日是属于火的,晚

夜是水的天地。沉香因超过水的比重,置水则沉,故名沉香,若没有水,何来沉香。”

侯希白仰首深吸一口香气,心神皆醉的道:“不论香气与名字,均是那末动人,素烟思

暖降页香,好名字!好名字!”

连跋锋寒也大感得侯希白及时随来之幸,因为四人中,以侯希白的性情最接近傅采林,

宛是同一类人,而他自己则截然相反。

傅采林往侯希白瞧去,双目回复神秘莫测的灵焰,微一点头,朝居于另一端地毡边缘,

背靠平台石栏,与他遥相面对,目不邪视的跋锋寒道:“自知尔等来长安一事后,君嫱在我

这一边耳朵说一套,君瑜在我另一边耳朵说另一套。两姊妹还为此不瞅不睬,水火不容,可

见这世界因异而生争,生而为人势难避免,跋锋寒对此有何看法?”

寇仲和徐子陵知傅君瑜为他们说尽好话,感激的眼光往她投去,傅君瑜却是木无表情,

垂首不语。

侯希白则在饱餐秀se ,众高丽美女人人神态恬静,似是非常享受今夜的气氛和对话,只

不知她们中有多少人听懂汉语?

跋锋寒双目精光闪闪,迎上傅采林慑人之极的眼神,从容笑道:“正如大师所言,日是

人夜是水,日夜水火的对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