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 第 75 节

作者:未知书名:重生之将门毒后更新时间:2021/02/11 19:33字数:6512

  

劫自然一生顺遂,但姑娘抽到的第一支签,这个劫却没有过。”

“我的劫是什么?”沈妙问。

“一条真凤,一条假凤。假凤抢了真凤的运道和福报,真凤反被囚困。”

沈妙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来了。真凤假凤,莫非说的正是她是真凤,至于假凤,难道是楣夫人,楣夫人生了傅盛,傅修仪那般喜爱傅盛,前生傅明死了,她也死了,傅修仪应当会立楣夫人为后,以傅修仪对傅盛的宠爱,或许会把皇位传给傅盛。

这不就是说的被夺了命格!

沈妙道:“道长说的是第一支签,那第二支签里,我的劫能不能过?”

“凭借姑娘的本事,是不能的nad3(”道长摇头道:“不过姑娘运道好,命里有贵人相助。”

“贵人?”沈妙问:“谁是我的贵人?”

“此贵人与你有缘,乃凶龙之命,凶龙伏天,囚凤入笼,他能救你,你也能化解他的戾气。若是遇着此人,借他势,姑娘命格归位,有所失去,必有所得。”

沈妙问:“这位贵人在什么地方?我又如何找到他?”

道长笑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便是不欲多说了。沈妙目光闪了闪,又问:“还有一个问题,寻常人只能抽一支签,可我为什么会有两支签?这是天意所为?”

她重生一世,每每想到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只怕有朝一日一觉醒来,自己还是在那寂寂的冷宮之中,这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既然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古怪道士说的有些准,或许也知道一点也说不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姑娘的两支签,是有人为姑娘所求的。”

“有人?”沈妙抓住道士话中的关键之处:“那人是谁?”

“是欠你良多之人。”道士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天机不可泄露,今日贫道与姑娘已经泄露太多,再说就要折福了。姑娘也莫要再问,且记住:前尘如梦,切忌纠缠,否极泰盛,紫气东来。”

说罢一扬拂尘,竟是大踏步高歌而去。

沈妙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惊蛰和谷雨走到身边,惊蛰道:“怪里怪气的,也不知是打哪儿来,这普陀寺也没人管管么?”

沈妙却觉得自己窥见了某些秘密,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正想着,罗雪雁和罗潭自里头走了出来。

罗潭手里拿了一个小篮子,上头正是一大把红绳连着的荷包,笑眯眯的道:“小表妹,走,咱们去挂红绳。你怎么落在后面了。”

罗雪雁也道:“方才听闻里头禅室有大师讲经,想叫你来也听一听的,回头却见你在后面,也不知做什么耽搁了这么久,眼下还要去听一听么?”

沈妙方才听了那道士一通话,脑子混乱的出奇,哪里还有心思听什么和尚讲经,就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那咱们先去挂红绳吧。”罗潭倒是很兴奋,拉着沈妙就往前走。

罗雪雁之前路过的禅室中,老和尚敲着木鱼的动作一顿,小和尚问:“师父,已经过晌午了,师父不是说就来,到底还来不来啊?”

观真大师从打坐的蒲团上站起身来,摇头道:“不来了。”

“不来?”小和尚一愣:“为什么?”

“她遇到了别的人。”

小和尚不解:“为什么遇到了别的人就不来了。师父不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的吗?若是不来,这些日子的等待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无妨。”观真大师双手合十:“她遇到的也是有缘人。”

“这就是因果。”

沈妙和罗潭出了外头,来到了那棵结缘树下。

结缘树本身是一棵巨大的桂花树,生的极为粗壮,不过如今却几乎看不清楚树枝和树杈了,全都被树上的红线挂着的荷包所覆盖。

罗凌和沈丘到底还是没来,毕竟这是给女子用的。罗潭捞了一把红绳递给沈妙,道:“小表妹在荷包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完了往树上一扔,要是挂上了,就说明月老听见了你的祈祷,会给你安排好姻缘的。”说罢又往沈妙手里塞了一大把红绳道:“小表妹多拿些,拿得越多,一起扔上去,能挂到的可能才越大。”

沈妙有些默然的看着罗塘兴致勃勃的把剩余的荷包全部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女儿家大约都是很信这个的,能讨个好彩头为什么不行。罗雪雁也道:“娇娇写一些扔上去,别怕。”

沈妙有些挑剔的看着一篮子红绳,罢了磨不过罗潭和罗雪雁,只得自己挑了一根,在那一个荷包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罗潭见状,就道:“小表妹你拿的太少啦,这一根怎么也扔不上去的。再多拿几个,这些都足够了。”

罗雪雁也道:“娇娇,一个不够的。”

沈妙觉得她一个都不想扔,况且这会儿心里还反复想着道士的话,如何还有别的心思干这事儿,便也就随随便便的一扔。

“一根绝对挂不上的,你还是再……咦,怎么挂上了?”罗潭惊讶的叫道。

罗雪雁也诧异极了,一般来说,红绳越多扔上去挂住树枝的可能越大,一根的话带不住,是怎么也丢不上去的。谁知道沈妙这随手一扔,竟然挂了上去。不仅如此,还是一根高枝,挂的稳稳当当,只怕风吹雨打都不会掉下来。

“小表妹,你也太有福气了吧!”罗潭一把抓住沈妙的胳膊,激动道:“你看你看,那树枝可高,说明小表妹你要嫁的那位一定是人中龙凤,树枝挂的又稳,说明这桩姻缘十拿九稳,好得很!”

福气话儿谁不爱听,罗雪雁面上也笑开了花,道:“娇娇这扔的不错,我还说要是你挂不上,我就想法子帮你挂上。”

“但是这树枝周围还有许多枝杈啊,”罗潭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些枝杈的方向都是向小表妹的荷包这头伸,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小表妹不止一桩姻缘。小姑,这是好事,一家有女百家求啊!未来的妹夫日后可有的磨!”罗潭嘻嘻哈哈道。

沈妙道:“胡说八道。”心中却想起之前那道士古古怪怪的一句:眼底发青,桃花之难。不由得心中也七上八下,难道真的被说中了?又在心底将自己暗暗鄙夷了一番,如今连枝桃花树叶都没看到一片,哪里来的桃花之难了?也就是罗潭胡说八道,自己还就当了真。

这一日过得分外快,罗潭后来也挂了不少自己的红绳上去,又拜了佛上了香,捐了一些香火,用过寺庙里的斋菜,才回去。等回到沈宅,天se 已经傍晚,众人又都累了一天,早早地就各自休息了。

沈妙心里却反复想着白日里那道士说的话。

命里有劫,贵人相助,那贵人是谁……替她求了两支签,或者说,替她求了重生一世机会的人,又是谁?

她前生的亲人在她死之前几乎都消失殆尽了,沈妙想着,就算她死了之后,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又有谁会如此手眼通天?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这样的交情,偏偏为她求来了这一世的重生?

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人。

沈妙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道:“从阳。”

屋中霎时间多了一个黑衣人。

沈妙扶额,只觉得谢景行的暗卫神出鬼没,难免连主子也会被吓一跳。她道:“今日之事,道士和我说的话,不准告诉谢景行。”又补了一句:“若是你告诉谢景行,我就说你非礼。”

从阳:“……”

“记住了。”沈妙威胁。

……

定京城每日有无数人艹 心于乱七八糟的小事,姑娘家艹 心嫁人婚娶,年轻人艹 心考取功名,年老者衰,年幼者稚,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有人谋得是蝇头小利,有人博的是万贯家财,还有人押上身家性命,却放眼的是天下。

明齐皇室中,随着文惠帝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底下的皇子们也越发的蠢蠢欲动。周王一派狂妄,离王一派动作也不小,原以为老九是个安分的,结果就出了沈家和秦国一事,算来算去,竟是太子最为势弱了。

文惠帝叹了口气,眉宇间也是笼罩了一层衰败之气,大约是病的久了,气se 变得极为不好。平日在金銮殿上发火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模样,毕竟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倘若他一倒,朝中大乱,只怕就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年轻时候皇子们尚且幼小不觉得有什么,待年纪大了,便惊觉养的不是儿子而是一群狼。如今幼狼长大了,有些事情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太子最近身子如何?”文惠帝问身边的苏公公。

苏公公忙回声应道:“昨儿个皇后娘娘见了太子妃,太子妃言太子病情有所好转,太医也说调养些时日会更好。”

文惠帝摇头,道:“太子的身子倒是个问题。”作为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偏偏太子病弱。虽有一众支持者,早年间也还是镇得住场,可随着周王一派和离王一派渐渐壮大,太子的那点子势力反倒被压了下去。尤其是近来还多了个定王,文惠帝只觉得头疼。好在太子虽然病弱,却是早早地生下了皇太孙,这样一来,就算文惠帝百年归去,太子病弱,只要撑到皇太孙年纪稍大些,就能让皇太孙继位。

苏太医眼观眼鼻观鼻,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文惠帝的意图。心中却是清醒不已,文惠帝如今最看好的只怕还是太子。原因无他,一来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二来是太子身子骨不好,相对来说对文惠帝最没威胁。不像其他的儿子们,周王一派狂妄嚣张的几乎目中无人,离王一派看着和善,俬 下里却和许多大臣有着往来,就连看着最无心权势的定王眼下在文惠帝眼中也成了一条会咬人却不叫的狗。各个如狼似虎,让文惠帝不得不防。

自窗外吹来一阵冷风,将御书房桌上的宣纸都吹得微微卷起。苏太医见状,连忙起身将窗掩上,道:“更深夜重,陛下还是早些安寝吧。”

与此同时,被文惠帝嘴里谈论的太子殿下,此刻正与一人说话。若是有人见状,必会大吃一惊,与太子交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定王傅修仪。

这二人一个是文惠帝眼中“名正言顺”的皇储,一个是诸位皇子心中“会咬人却不叫的狗”,此刻却各自坐于桌前两方,小火偎着桌上的青梅酒,竟是在煮酒论话。

太子道:“九弟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父皇不过是因为听信小人谗言而误解与你,待日后天长日久,误会解开,自然还会如从前一样待你。九弟何必自暴自弃?”

傅修仪摇头:“大哥不知我心中苦闷,飞来横祸当头,避无可避。我本就是一闲散人,也无心权势富贵,不过是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过去那些日子,除了手中的事务,我何曾插手过别的事,可沈家事一出,父皇却还是怀疑到了我身上,这父子之情,也未免太过凉薄。”

“九弟慎言。”太子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了傅修仪未完的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不会对你怎样的。要怪就怪那些小人。”

他们谈论的事情,正是前些日子沈家被抄家之事。虽然文惠帝瞒的严,可诸位皇子在宮中俱是有眼线的,况且还有沈万这一头开口,皇子间倒是对沈家一案的真实原因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正因为如此,皇子们看傅修仪的眼光也格外不同。本来嘛,诸位皇子夺嫡,彼此间斗得你死我活,以为九皇子胸无大志,不过是做个闲散王爷开心就好,因此也没有刻意针对过傅修仪。谁知道此事一出,才发现人家在暗处里还埋着有棋,本来争斗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敌暗我明。尤其是关于天下的争斗,那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搭上身家性命的大事。定王在暗处观战许久,也许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说不定。

从前大伙儿都待定王客客气气的,如今众人看傅修仪的目光,却是同仇敌忾,傅修仪一时间给自己树了太多敌。

而傅修仪在成为众位兄弟的耙子之后,首先找上的就是太子。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太子在众人面前都是个心软的主儿,厚道的很,也最容易被人欺骗。

就如同此刻,他没有因此奚落打击,而是转头劝慰起傅修仪一般。

傅修仪笑了笑,道:“罢了,不谈我的事,还是谈谈大哥你的事吧。”

“我?”太子有些奇怪:“我有什么事?”

“如今大家都争得头破血流,大哥明明是最正统的继承人,反倒被人压过势头去,不是什么好兆头。”傅修仪一笑:“原先我不欲参与这些事情中,刻意回避,不想还是被人找上门。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进来。我打算支持大哥。”

太子一愣,似乎没想到傅修仪会这么说,先是苦笑,随即摇头道:“九弟一片好心,我就不言谢了。只是……九弟也知道我的身体,我若是身强体健,自然能争上一争,不过我这幅身子,能火多久都是个问题,这些……还是随缘吧。”话到尽头,竟是有隐隐绝望之感。

“大哥切勿妄自菲薄,大哥乃皇后娘娘多出,是陛下的嫡长子,又是太子,于情于理都是明齐未来的主人,若是让了出去,只怕还会被人笑话明齐用人不继。”

“可我的确没什么本事。”太子有些心灰意冷:“大臣们看我这幅身子,也不愿跟随与我,那些往日的追随者,到现在也没剩多少了。九弟让我去争,可是我除了一个太子的名头,还有什么本领去争?”

傅修仪闻言,却是给自己和太子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口,道:“所以这个时候,大哥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太子摇头:“良禽择木而栖,那些有本事的人,如何会选我?”

“其实大哥不必想的如此困难。”傅修仪道:“要找许多有权势的人,的确是很难。可是简单一点,只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其他的追随者,要与不要也没什么必要了。或者说,只要找到这个人,其余的臣子也会有大群人跟着到大哥这边来。”

“九弟说的是……”太子狐疑。

“威武大将军沈信。”傅修仪答。

太子一顿。

“沈信手握兵权,前有沈家军冲锋陷阵,后有罗家军断后勇猛,两年离京,在百姓民间中声威不减,便是秦国和大凉闻之也要客气几分。有了沈将军助阵,众人对太子实力自然高看一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追随者自然会闻讯而来。”

太子听完傅修仪一番话,却是笑了:“九弟说的不错。可是九弟要知道,如今沈将军声势显赫,亦是所有人的心头好。其余兄弟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沈家军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因为你是太子啊。”傅修仪平静道:“其余兄弟选了沈将军,只怕会犯了父皇的大忌,可是大哥你不同。你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也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沈将军到了你的手中,只会是父皇乐见其成的事。对于旁人是祸,对于你是福。这么大的兵权,总不能到了外人手中。”

太子便不笑了,因为傅修仪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文惠帝多疑,譬如周王或者是离王,甚至是定王傅修仪得了沈信的支持,对于他们本身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因为文惠帝看他们的目光会更加不善。而太子却不同,文惠帝本就嫌弃太子势力太弱无法与别的皇子制衡,更何况太子还是文惠帝心中未来的储君,自然希望有强有力的臂膀。

“可是,沈将军凭什么选择我?”太子仍旧是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傅修仪的话,他道:“参与这些事到底要冒险,沈将军没有任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他能过得很自在。”

傅修仪笑了,他道:“沈将军是没有必要选大哥,可是沈小姐可以。”

太子一愣。

傅修仪轻描淡写道:“沈家嫡出的五小姐,沈将军的掌上明珠,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

------题外话------

每一个神棍都肩负着助攻的重大使命,其实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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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小姐?”太子先是一愣,随后失声道:“沈妙?”

傅修仪看着他但笑不语。

“不行。”太子摇头道:“沈家小姐是沈将军的掌上明珠,到现在还未定亲,只怕是将自己女儿终身大事看的甚为重要,如何就会愿意嫁到东宮来?况且,”太子促狭的看了一眼傅修仪,笑道:“定京人尽皆知,当初沈家小姐心仪的可是九弟你,我可夺不了她的芳心。”

傅修仪笑着摇了摇头:“她哪里是心仪我,当初不过是年纪小的玩笑话罢了,否则这些年来你看,待我何曾有半分情面,倒是冷冰冰的比外人还不如。”

太子仔细一想,的确如此,这两年以来,似乎沈妙再见傅修仪的时候,都没有如当初一般火热,冷冰冰的判如两人,他们这些皇子还很是纳闷。话虽如此,太子还是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待人家薄情,沈小姐才恼了你的。”

“大哥还是莫要打趣我。”傅修仪笑道:“况且沈家也不是我能攀上的亲家,我倒是愿意找一个身份不那么显赫的妻子,反而自在。话说回来,”傅修仪认真道:“大哥为何一定要从沈将军和沈小姐那里下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还是交给父皇。”

“父皇?”

“不错。”傅修仪看太子面前的酒杯空了,就给太子的酒杯满上,这才不紧不慢道:“父皇最疼爱的莫过于大哥你,父皇既然有心扶持大哥,必然会给大哥找一门助力。大哥若是想要娶沈小姐,父皇肯定乐见其成。如此一来,只要一道赐婚圣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九弟想的太过简单了。”太子摇头:“强扭的瓜不甜,要知道沈家小姐倘若不愿嫁给我,虽然因为圣旨不得不进东宮的门,日后总会生出怨气。沈将军还会对父皇有怨气,亲事结不成反倒成仇,那就糟了。”

“大哥为何要这样想?”傅修仪惊讶的看着他:“天下女子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富贵安定的前程nad1(嫁到东宮,虽然不能为正妃,可太子侧妃身份也着实不低。日后大哥登基,沈家小姐便自然而然的升妃。大哥你性情温厚,只要对沈家小姐好些,日后见人心,她如何会对大哥生出怨气?便如大嫂,当初嫁给大哥亦是父皇赐婚,可到现在,还不是一心一意的为大哥筹谋。”

太子闻言,倒是觉得傅修仪的话有几分道理。太子妃当初也是皇帝一道圣旨赐婚下来,在这之前彼此都未曾见过几面,起先也是各种不愿,到现在,反而对太子情根深种,处处为太子着想了。

“女子都是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对她好些,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夫君。大哥是人中龙凤,又怎么降伏不了一个女子?”

太子被傅修仪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兄弟二人又是一番推心置腹,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得不得了。

只是当夜深时分,傅修仪离开东宮后,太子面上的醉意便堪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却是有几分清醒。

幕僚从后头走出来,试探的看向太子问:“殿下,方才九殿下的话……”

“九弟这是想偷桃换李呢。”太子一笑,自顾自的拿起酒饮了一杯,笑道:“倒是有几分胆量气魄,如今父皇对他心生疑窦,竟然就敢来我东宮示好攀情。这样看,当初果真是我们兄弟小瞧了他。”

“那九殿下方才的提议,让殿下与沈家攀亲,殿下以为如何?”幕僚问。

太子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来,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其心不正,不过其策可使,我的确需要沈家的力量。沈妙是个好棋子,娶回来也无妨。”他又笑了笑:“既然生的不错,哄一哄也没什么大碍。”

幕僚点头:“殿下这是决定同意了?”

太子看着桌上的酒壶:“过几日本宮会与父皇亲自提起此事nad2(事成之后,也会记得九弟的这一份情。”

同傅修仪所预料的分毫不差,没过几日,太子果真是同文惠帝提起此事,文惠帝没有当即同意,却也没有拒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番太子,最后才笑道:“不错,朕当你一直没什么长进,总算知事了。”又道:“朕会考虑的。”

等太子离开后,文惠帝才对着身边的苏公公道:“太子竟然想娶沈妙,朕倒是没想到。”

苏公公笑言:“沈家小姐才学品貌都是上乘,太子眼光极好。”

“得了吧。”文惠帝不屑道:“朕又不是没脑子。只是老九这回给太子指了一条明路,这又是什么意思?”话中却是知道了和沈家联姻一事是傅修仪出的主意。

苏公公谨慎的没有开口。这些皇家的家务事,沾上就是一个死字,他一个奴才是万万不敢掺和的。

“不过正好,朕本来就想扶持太子,周王和离王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老九朕又看不明白。太子有了沈家在背后,既能制衡周王离王,也能把沈家的兵权控制在手里。省了朕一番力气。只是……”文惠帝看着桌上的书卷一笑,合上折子,站起身来:“摆驾,坤宁宮。”

……

罗雪雁接到宮中的人传话,要她明日带沈妙进宮一趟的消息时,很是懵懂了一番。还以为沈信那头出了什么问题,问起沈信来,沈信却也摸不着头脑。有关皇家,夫妻二人总会特别谨慎。不过心里谨慎,却万万不敢对沈妙表现出来,只怕让沈妙心中生怕。

虽然沈信和罗雪雁极力说的轻松,沈妙的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傅家人无缘无故,定不会让罗雪雁带她进宮。可是这一回究竟是什么事,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裴琅已经许久没有给她来信了,若是来信,大约还能摸得清傅修仪的下一步棋……沈妙心中突然一动,不错,裴琅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给她来信?

便是从前,哪怕没什么大事,裴琅也会与她保持书信,可是这都许久了,沈妙的心中隐隐浮起一个猜想,莫非……裴琅是不能与她写信了?被傅修仪发现了什么了么?

心中越发觉得混乱,自从在普陀寺遇着了那莫名其妙的疯道士之后,沈妙的心就很难平静下来nad3(她想知道那个有着“凶龙伏天”之命的贵人究竟是谁,也想知道前生让她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的人是谁,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反是让心情更加浮躁而已。

沈妙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窗户,窗户的门紧闭,谢景行曾说,日后不必将窗户打开他也能到,不过这几日谢景行都未出现。沈妙披着外裳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外头正是夜风寒重,沈妙紧了紧衣裳。

面前却突然人影一闪,从阳从墙根底下站起来,看着沈妙问:“小姐是在找主子?”

沈妙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有些恼怒,没好气道:“没有。”

从阳却好似没有听到沈妙的话,一本正经的继续开口道:“主子最近不在定京,小姐不必在这里等他。”

“我没有等他。”沈妙强调:“我只是透气。”

从阳不说话,沈妙想到了什么,又问:“从阳,如果我进宮,你能一道进去么?”

从阳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有些赧然:“属下不是宮里的人,对宮里的地势不熟,跟着小姐进去,没有地方躲藏,也没有把握不被人发现。”

沈妙垂眸,从阳既然没有把握不被人发现,那就还是算了。又想了想,无论皇家搞什么把戏,总归不会在宮里就公然动手,毕竟还有罗雪雁在。想到这里,便有释然,道:“没事了。”

“如果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可以告诉属下,属下送信时会一并带给主子。”从阳看了一眼沈妙,自说自话。

沈妙“啪”的一下关上窗户,有什么样的下属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根本不听人说话!

另一头,睿王府中,高阳和季羽书正在研究一张地图,这地图上头密密麻麻标着不少地方,仔细看去,便可清晰的看清楚,却是一张兵防图。

外头的护卫来报:“高大人,季少爷,沈家小姐明日进宮,要给殿下带进信里么?”

“进宮?”季羽书问:“有什么事吗?”

护卫摇了摇头。

季羽书叹道:“这几日忙着做这图,都没帮三哥好好看着沈小姐,三哥回来就糟了,一问三不知,你我都要倒霉。喂,”他碰了碰高阳:“你在宮里有人,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高阳思忖一下,又道:“先不带进信里,他正忙正事,分心倒不好。既然从阳也没消息,应当不严重,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挡一挡就是了。”

那护卫领命而去。

季羽书看向高阳:“我怎么觉得你这做法不怎么妥当?”

“有什么不妥的。”高阳不耐烦道:“看图!”

季羽书嘟嘟囔囔:“反正若是出了什么事,三哥问为何没有及时通报,我就说是你让的……”

……

第二日,沈妙便跟着罗雪雁进宮。

每一次进宮,总会发生一些事情。罗雪雁有些警惕,沈妙却习以为常,因为早就知道天家人不怀好意,反倒令人不那么紧张了。

宮女却是直接将她们带到了坤宁宮。

带到了坤宁宮,首先见到的便是端坐在主位上的皇后。皇后身边坐着的妃子笑容和婉,衣着清丽却朴素,竟是董淑妃。

皇后和董淑妃?沈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和文惠帝之间便是循规蹈矩的夫妻关系,不过皇后本身大约就是出自富贵人家,一路顺风顺水,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一心扑在太子的身体上头,倒是无心后宮中的争权夺利。说是雷厉风行也有点,不过最后终究还是没斗过这看着最不引人注目的董淑妃。

董淑妃一直都在后宮中置身事外,就如同傅修仪一般,看着别的妃子斗得头破血流,哦,自然还有一点,在那其中,也有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一点点力,也就是那一点点力,往往推动着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发展。借刀杀人,祸水东引?没有人比董淑妃玩得更好。

如果说楣夫人是明目张胆,嚣张狂妄的坏,董淑妃就是温温婉婉,笑意盈盈的递上一把刀子。所以这婆媳二人一见如故,董淑妃瞧不上沈妙,却对楣夫人十分欣赏。

沈妙瞧着眼前这个情形,就晓得,皇后怕是又要被董淑妃当刀使了。毕竟董淑妃是那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狠狠得一把利益的人。

皇后笑着给罗雪雁赐座,却对沈妙招了招手,示意沈妙上前来。

沈妙依言上前,皇后便上下仔细打量着她,满意的笑了笑,对着董淑妃道:“是个齐整人儿。”

罗雪雁有些坐立不安,只恨不得将沈妙一把抓过来就踏出这宮门。只是为人臣子亦是有太多无奈,她不清楚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做母亲的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尤其是对自己儿女有企图的人。

“今年多大啦?”皇后问。

“回娘娘的话,臣女十六。”沈妙答。

皇后笑眯眯的握住沈妙的手,笑道:“本宮在宮里的时候,就曾听说沈将军的这个女儿才貌双全。之前在宮宴上见过,就觉得极为可人。想着这几日闲暇日子,就叫沈夫人带着沈小姐进宮见见。”她感叹道:“十六就生的如此水灵聪慧,却不知谁家少爷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娶的沈家小姐为妻。”

罗雪雁心中“咯噔”一下,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握紧。沈妙心中一动,却是对皇后今日叫她们进宮的目的明了三分了。

董淑妃也跟着笑:“可不是么?生的漂亮又乖巧,浑身又找不出一点儿骄矜之气,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多见了。”

“不知沈夫人,沈小姐可有婚配了?”皇后笑问。

罗雪雁心中纠结一下,却是飞快的接口道:“不怕娘娘笑话,最近正在瞧着合适的少爷与小女的亲事呢。”倘若皇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那么只怕之前就将沈妙现在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却是不敢欺瞒,否则就是愚弄皇室。

“这样啊。”皇后笑意更盛:“那本宮来为沈小姐做个媒如何?”

“不行!”罗雪雁想都没想就开口。瞧见皇后面se 不善,又解释道:“小女年纪还小,臣妇舍不得将她嫁出去,还想多留她几年。”

皇后闻言又笑了,道:“沈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都说女儿家留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这样一直拖着不让沈小姐嫁人,沈小姐日后只怕会怪责与你呢。是不是啊,沈小姐?”

沈妙瞧了一眼皇后,笑道:“臣女也想伴在母亲身边。”竟是一点儿也没给皇后脸子。

皇后的笑意就不大爽快了,她盯着沈妙,不晓得沈妙是没脑子所以胆敢这么嚣张,还是故意来打她的脸。想着这样的女子做她的儿媳妇,皇后心中顿时就不怎么痛快。

还是董淑妃见气氛有些僵,笑着缓和道:“沈夫人和沈小姐母女情深,瞧着倒是令人羡慕不已。不过……”她话锋一转:“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并非嫁了人后就不能母女情深了。”

这番话儿便是来打圆场了,可惜,罗雪雁和沈妙却是都没有接董淑妃的话头。

董淑妃心中便有些诧异了,之前沈妙迷恋傅修仪的时候,董淑妃以为沈妙便是个没脑子的艹 包女,后来看看,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觉得沈妙到底还是有几分聪明,拎得清孰轻孰重,谁知道今日一看,不愧是罗雪雁生的,母女两个一样桀骜难驯,软硬不吃。

皇后似乎也不大习惯这么与人故意亲近,尤其是对方的态度也不甚热络,不过今日本就只是她想要提前磨合一下,让沈家有个准备,沈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其实皇后根本不在意。沈信胆子再大,再疼爱女儿,都不可能抗旨。胳膊拧不过大腿,皇权之下,任谁都要低头。

于是又不冷不热的聊了几句,便让罗雪雁和沈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罗雪雁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沈妙也想着自己的事,这样沉默的气氛倒是将惊蛰和谷雨两个吓着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等回到沈宅,沈丘和罗凌也刚刚从兵部回来,就问皇后召她们入宮究竟有什么是。罗雪雁模模糊糊应付了,就拉着沈信回了屋。

一进屋,罗雪雁就将今日宮里皇后对她说的话告诉了沈信,末了,问:“我瞧着皇后的意思是要给娇娇指婚,这可怎么办?”

沈信的一张脸早已沉了下来,就道:“指婚?我的女儿,凭什么要给他们指婚?娇娇长这么大,是我们供养,凭什么别人有权力在娇娇的亲事上指”

“我猜皇后是想让娇娇嫁给太子。”罗雪雁道:“今儿个明里暗里都提起太子身子好转,提了好几回。这可使不得。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娇娇嫁过去,最多也不过是侧妃,侧妃也不过就是个地位高一点的妾,我可不愿意娇娇嫁过去还得给别的女人敬茶行礼,仰人鼻息过日子,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堵得慌。再说了,太子就算地位高人品好又怎样?他那身子,我可不敢将娇娇交给他。”

“不管是哪个皇子,娇娇都不能嫁!”沈信胸中一口浊气无法纾解,干脆一拳砸在桌上,杯子都晃动了几分。

“你是怕娇娇嫁过去,将咱们整个沈家都卷进夺嫡的风波?”罗雪雁道:“不错,眼下这日子,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旦和皇家扯上关系,沈家日后也跑不了好!”

“倒不是因为这个。”沈信长长叹了口气:“皇家子弟多薄情,妻妾嫔妃成群,娇娇真嫁了进去,也不会高兴。太子就算日后成了皇帝又何妨,就算身子安好又如何,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雨露均沾,我可不想娇娇过那种日子。况且就如你所说,他们也不是真心想要娶娇娇。我的女婿,可以不用封王拜相,可以不用锦帽貂裘,但他必须一心一意的待娇娇,做不到这一点,天王老子也不行!”

在门外口偷听的沈妙听到这一句,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世界上,总归还有亲人是无条件的支持着她,他们愿意得罪权贵,却不愿意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只听里头罗雪雁又道:“不错,既然如此,娇娇是决计不能嫁到东宮的。只是等圣旨下来,事情一定就糟了,现在应当如何?”

沈信皱眉想了想,道:“在圣旨下来之前,赶紧将娇娇嫁出去。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定亲也很困难。又不知道对方的人品如何。不管怎样,今晚我就让人去物se 一些青年才俊,若是有人品好些的,娇娇只要不反感,就先定下来。”沈信道:“总之,不能让娇娇嫁到皇家去!”

沈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应当是在商量着哪家的青年才俊靠谱。沈妙直起身,就要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一转头却见沈丘和罗凌站在身后,二人俱是皱着眉头,也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听到了多少。

沈丘拉着沈妙就往外走。

直到走到了沈妙的院子,沈丘和罗凌进屋,让丫鬟都出去,才关上门,道:“妹妹,皇后想给你赐婚太子?”

看来是听到了,沈妙也没有打算隐瞒,就点了点头。

沈丘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道:“欺人太甚!”

沈妙反而失笑了,她道:“多少人想攀上东宮的高枝,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欺负人。大哥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这样说来,全定京城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沈丘没好气的道:“娇娇,你怎么这么心大,我这是为你着急,你倒好,反而来笑我。”

罗凌看着沈妙,温声问:“表妹怎么看这桩事?”

沈妙耸了耸肩:“尽人事知天命。”

“表妹不反对?”罗凌语气有些莫名。

“爹娘都为我寻好退路了。”沈妙说的不甚在意,好像这谈论的根本不是有关她的终身大事。她道:“找些青年才俊,我觉得合眼的,便赶在圣旨下到沈宅前赶紧定亲,这就行了。”她又笑着道:“放心吧,我的眼光没有大哥那么高,寻个合眼的应当不难。”

沈丘嘟囔道:“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沈妙只当做没听到。

罗凌走近一步,问:“倘若没有寻到合适的,或者在那之前,圣旨就下来了,表妹那又如何?”

沈丘道:“表弟,你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

罗凌却仍是紧紧盯着沈妙,似乎执着的要从沈妙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沈妙笑了笑,道:“那就嫁了。”

“妹妹!”沈丘叫起来。

“不然如何?”沈妙道:“难道要让沈家背负着抗旨的罪名全家覆没?因为我一个人连累所有的亲人?就因为我任性不嫁,家人跟着我倒霉。大哥,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大哥,我来问你,倘若你是我,或者说,皇后要赐婚的人是你,你又会如何?你也会说死也不嫁?”

沈丘沉默了。

如果是他,他会为了沈妙和爹娘,接下这道赐婚。如果牺牲一个自己能换回整个府邸的安宁,沈丘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做的。

“大哥也会和我一样吧。”沈妙淡淡道:“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尽人事知天命,我会尽力避免这个结果,倘若避免不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嫁了就嫁了。”沈妙看着沈丘:“一个夫君,一桩姻缘,在我心里远远没有亲人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