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 第 108 节

作者:未知书名:重生之将门毒后更新时间:2021/02/11 19:35字数:6531

  

去追查凶手,责怪不该责怪之人,关心则乱了。”

沈妙倒是没料到永乐帝会为她说话,要知道永乐帝一向很是瞧不上她。

卢正淳冷笑:“陛下,这世道上,贼喊捉贼的事情也不少。”

显德皇后皱眉:“亲王妃不会做这样的事,本宮愿意以皇后的身份担保。”

永乐帝和显德皇后齐齐为沈妙说话,卢正淳也不好说什么,他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是凶狠。

沈妙道:“虽然我是见到了静妃出事,不过叶家小姐在出事前可是一直陪着静妃娘娘,卢将军也不妨问问她。”祸水东引的事情谁不会?本来这事儿就是叶楣捣鼓出来的,沈妙才不愿意替叶楣背这个黑锅。

卢正淳看向跪在地上的叶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没有说话。

沈妙是看明白了,这卢正淳看着是个武夫,却也有着自己的精明。如今卢家被皇家围攻,眼看着一日比一日紧张,自然是想要寻个盟友。这叶家是再好不过了的。可是叶茂才比他还要精明,叶家到现在都还没决定到底站哪一头。卢正淳自然希望叶家跟自己站在一边,反正女儿和孙子都已经死了,未来的事情更重要,比起来,他更不愿意为了死人而得罪可能出现的盟友。

身处在权力中心的人家,是连子女都可以白白牺牲的。儿子尚且还会考虑一番,至于女儿,几乎更不必管,反正都是别人家的人。

沈妙心里这样想着,却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径自走到永乐帝面前,道:“皇上,有人说看到了推静妃娘娘下台阶的凶手。”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永乐帝和显德皇后都还没有说话,卢正淳已经开口道:“是谁?那人可说凶手是谁?”

卢夫人却是赶紧双手合十,痛心疾首道:“苍天有灵,终于可找到杀害我静儿之人。待我找出那人,定要他血债血偿!”

卢家人这幅作态也实在是太过夸张,永乐帝冷道:“带进来。”

沈妙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叶楣。

叶楣跪在地上,脊背微微扣着,看着端的是一幅委屈而无措的模样,沈妙却注意到她的手,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她的手掌,却露出了她的指尖。细细的手指当真如嫩葱般美好,然而左手的拇指却和食指握成一个圈,轻轻的摩挲着。

沈妙和楣夫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自然知道她每个动作代表的含义。这个动作沈妙再清楚不过,叶楣在算计某个人的时候,目的将要达成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做这个动作。

沈妙心中一跳,那前来作证的证人是叶楣算计中的一环?她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又或者,卢静的死真的和叶楣有关系?为什么。

紧接着,屋外传来“枝凌枝菱”的声音,这声音像是车轮轧在地上发出的响动,沈妙微微眯起眼睛,朝门口看去。

一个婢子正推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坐在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上,膝盖处盖着一块毯子,双手端端正正的交叠在膝盖上。他似乎不能行走,而那带着轮子的椅子恰好能被丫鬟毫不费力的推着上前。

待走近了便能看清楚,那人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模样生的精致秀气,是个少年,穿着一件象牙se 的袍子,似乎有些腼腆害羞,目光却若有若无的透出一丝惊惶。

沈妙整个人伫立在当场,几乎立成石雕。她的眼中瞬间充满热泪,险些掉了下来。

傅明!

时光倏尔回转,她几乎要透过这轮椅上的漂亮少年,看到那重重宮阙之中,穿着明黄丨se 袍子的小少年手捧着一大束红梅,冲她笑的讨好又贴心,道:“母后,儿臣看院子里的梅花开了,爬树剪了一大束,母后日日在屋里看到这红梅,心中舒坦,病也就很快能好了。”

他说:“姐姐虽然不在了,儿臣会一直陪在母后身边的。”

他说:“母后放心,儿臣会好好跟着太傅学习,等儿臣日后变强,谁也不敢欺负母后的。”

现在,那漂亮精致的少年被人推着到了叶楣面前,小声唤道:“大姐姐。”

沈妙瞪大双眼。

他是……叶家那个不良于行的,小妾生的记在叶夫人名下的少爷,叶鸿光。

叶家的人?

小厮推着叶鸿光上前,叶鸿光对着永乐帝,他有些紧张,似乎面对着大凉的君主手脚都无处放似的。他道:“鸿光见过陛下,请恕鸿光腿脚不便,无法行礼。”

永乐帝淡淡挥了挥手。

叶鸿光似乎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自己转

主的自己转动着椅子上的机关,往叶楣身边靠近了些。

沈妙见状,目光猛地一顿。

傅明怎么会和叶楣有这样亲密的姿态?她从心底蓦的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将傅明从叶楣身边拽过来。可是她不能……她现在和傅明,是陌生人。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执着,连叶鸿光也察觉到了,叶鸿光往这头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好奇。见沈妙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便又受了惊般的低下头,不安的摩挲着膝盖上毯子的边缘。

“叶少爷?”卢正淳眉头一皱,问:“你看见了杀害静儿的凶手?”

叶鸿光怔了贻正,瞧见卢正淳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求助般的看向叶楣。他每每用依赖的眼光看着叶楣的时候,沈妙都心如刀绞。

显德皇后和颜悦se 道:“鸿光,你说你瞧见了推静妃的人,是真的么?”

显德皇后似乎对叶鸿光的印象不错,说话也温和许多,叶鸿光看向显德皇后,似乎没那么怕了,他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人是谁?”显德皇后问。

叶鸿光低着头,似乎有些胆怯,犹豫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他抬起头的方向对着沈妙,目光也落在沈妙的身上,然后,叶鸿光慢慢伸出手,指向沈妙,轻声道:“是她。”

沈妙如遭雷击!

显德皇后脸se 一变,厉声问道:“鸿光,你可知道若是说谎,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永乐帝也冷道:“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帝后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信叶鸿光的说辞。叶鸿光看上去胆子很小,可是在帝后的威压之下,反倒是更坚定了,他看着沈妙,肯定道:“就是这位夫人。”

沈妙踉跄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夫人,傅明竟然会称她为“这位夫人”。她的儿子如今在她仇人身边,帮着她的仇人指证自己!

何其荒谬!

她这般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反倒像是证实了心虚一般。

卢正淳一眯眼,二话不说就伸手往沈妙身上招呼,竟是要越过周围人将沈妙拖将过来。八角和茴香见状,立刻护在沈妙身前。谁都没有料到卢正淳会突然动手,侍卫连忙先护着显德皇后和永乐帝,永乐帝喝道:“卢正淳,你在静华宮动手,是要反了不成!”

卢正淳一边与八角茴香缠斗,一边高声道:“皇上,我卢家失去了静儿,如今凶手就在眼前,你便让老夫先报了杀女之仇!随后再来治老夫的罪。便是拿出去天下说道,只怕百姓也会道老夫做得对!”

这卢正淳真是胡搅蛮缠,永乐帝气的脸se 铁青。

八角和茴香要顾及着身份和沈妙,那卢正淳却是招招狠辣,都是杀人的招数,二女就快不敌。沈妙却是目光怔怔的望着叶楣身边的叶鸿光,叶鸿光似乎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愿看沈妙,反而与叶楣小声说着什么。

就在此时,卢正淳突然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众人都没看清楚出了什么事,只听见“啪嗒”一声,两个金元宝掉在地上。

卢正淳捂着膝盖跌倒在地上。

平静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本王不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本王的女人了?”

比卢正淳还要狂妄,还要嚣张,平静的声音里,怒气谁都能听见。

只见谢景行出现在门口,手里还夹着一枚金元宝,显然,方才他就是用这个打伤了卢正淳的膝盖。

他大踏步走到沈妙身边,见沈妙神情苍白,以为沈妙受了惊吓,越发恼火,转身看向正被手下扶起来的卢正淳,漠然开口:“卢老爷,你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

他容貌俊美,语气冷静,却让人脊背发寒。

卢正淳不甘示弱,虽恼怒谢景行让他出丑,却也仗着得理不饶人。他道:“静儿被人杀害了!叶家少爷亲眼看见,就是沈妙所害。老夫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天经地义!”

“叶家少爷?”谢景行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停在轮椅上的叶鸿光身上。

他慢慢走近叶鸿光,居高临下的俯视对方。

谢景行本身就是极让人有压力的人,叶鸿光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的躲闪着不与他对视。

谢景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她杀人?”

不等叶鸿光回答,谢景行又淡淡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就把你哪只眼睛挖出来。”

------题外话------

感觉好久都没有xx之死了ˊ_&gtˋ

谢哥哥vs叶鸿光,大声告诉我你们站哪边(?_?)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诏书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就把你哪只眼睛挖出来。”

明目张胆的威胁,也不顾卢正淳和永乐帝在场,他就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卢正淳气的几乎仰道,谢景行的意思是,分明就是当着他的面让叶鸿光改口!世上这么会有这般混帐的人!

“现在,你再来告诉我。”谢景行把玩着手里的金元宝,漫不经心道:“你看见了什么?”

叶鸿光何尝见过这种阵势,大约也从没想过竟然有敢当着皇帝的面不讲理之人。他紧张之下,求助般的看向叶楣,因着这场上众人里,与他关系最亲切的也只有叶楣了。

不过令叶鸿光失望的是,叶楣并没有帮助他,而是低着头避开叶鸿光的目光。这样一来,叶鸿光就更加无措了。

永乐帝和显德皇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本来卢正淳气焰嚣张令人恼火,偏偏谢景行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这二人对上,横看竖看都是卢正淳吃亏,他们二人便也不会开口的。

卢正淳虽然也对谢景行恼火,却是轻易不敢动作,永乐帝尚且顾及着皇帝的身份,况且如今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谢景行却不同。当初谢景行回到陇邺的时候,也有朝臣在金銮殿上就指出对谢景行的怀疑,这一位当时可都是笑眯眯的应了,隔后没多久,那些朝臣又有一个好下场?谢景行此人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明着和他撕破脸皮的。

叶鸿光诺诺的不肯说话,沈妙这时候反倒是平静下来。她走上前,与谢景行恰好并肩,看着那轮椅上的少年,道:“你果真是看见了我推静妃下去的?”

叶鸿光抬起头来看着她,沈妙到底是个女人,叶鸿光没那么怕她,虽然神情还有些不自然,胆子却大了很多,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说:“好,那你来告诉我,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叶鸿光一愣nad1(

“你在台阶上面还是台阶下面?”沈妙循循善诱。她放缓了语气,仿佛温和的姐姐一般,叶鸿光却因为她的这个问题而突然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埋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楣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沈妙没有给他思索的机会,步步紧逼,问道:“想起来了么,上面还是下面。”

“下、下面。”叶鸿光道。

沈妙轻轻笑起来。

卢正淳和卢夫人怒不可遏的看着她,似乎恼火她在眼下这种场合还能笑出来。显德皇后却是眸光微微放松了,永乐帝盯着沈妙,谢景行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鸿光。

“那可真是奇怪。”沈妙道:“那台阶很长很陡,正因为如此,静妃才会摔的如此之重。那么长而陡的台阶,你在下面,如何看得清站在上头的我?只怕是连静妃的影子都看不到的。”

叶鸿光一下子呆住,他年纪不大,又常年不出府门,今日见个永乐帝已经紧张的不行,这会儿被沈妙这么一说,神se 就慌了。

叶楣慢慢的握起双拳。

沈妙问:“叶少爷,你再想想,莫不是记岔了,究竟在上面还是下面?”

叶鸿光连忙道:“上面,我记岔了,是在上面的!”他肯定般的再重复了一遍。

地上的叶楣忽而耸拉下肩膀,似乎有些泄气一般。

沈妙仍然笑着,只是眸光却转而锋利,她道:“哦?叶少爷腿脚不便,那么长的台阶,想来是自己上不去的,应当有人抱着你上去,或者是抱着你的轮椅上去。你身边也应当有自己的仆人才是nad2(怎么说看见我推人的只有你,却没有你的仆人呢?”

屋中霎时间安静下来。

叶鸿光的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他的脸涨的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戳破谎言的心虚。

永乐帝冷道:“你可知欺君是何罪名?”

欺君之罪,那是要掉脑袋的。也是叶鸿光经不得吓,要知道沈妙这话,若是机灵,也是可以找出其他借口的。譬如仆人去拿东西暂且放他一个人在或是其他,总归一般人都不会乖乖认罪,都要据理力争一番。不过叶鸿光这般轻易就承认了自己的谎言,显然他从前不出这事儿,都不甚熟练。若是换了叶楣这样的老手,蒸汽眼睛说瞎话那就轻松多了。

谢景行唇角一翘:“皇兄,官眷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直接扔给刑部算了,或许游街?”他懒洋洋道:“不然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睿亲王府的人,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谢景行这分明就是公报俬 仇了,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叶家又素来没有好感,说起这些的时候真是没有一丝犹豫。只是让叶楣白了脸,让卢正淳脸se 也难看的很。

杀鸡给猴看,谁是鸡,谁是猴,一目了然。

显德皇后道:“叶鸿光,你竟敢在宮里说谎,还妄图污蔑亲王妃。”

她疾言厉se ,叶鸿光险些要吓哭了出来。可是叶楣不理他,他在这宮里又没有旁的熟悉的人,无助的很。

“叶家少爷年纪小,一时间看岔了也情有可原。想来当时看到静妃出事,一时心急,基于捉到凶手,误会了什么也有可能。”沈妙为叶鸿光开脱。

众人俱是惊奇她这样的举动,叶鸿光可是污蔑了沈妙,沈妙这人虽然说不上狠毒,可是对于害她之人也是决不留情的。看当初沈家二房三房乃至明齐皇室,她何曾手软过nad3(因此此刻对于叶鸿光的网开一面,倒是让人疑惑。

谢景行也蹙起眉。

沈妙微微弯身,视线与叶鸿光齐平,她温声道:“或者,你是听旁人说了什么所以误会与我?有人教你这样说的么?”

叶鸿光身子猛地一震,沈妙与他离的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叶鸿光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叶鸿光实在是太不会说谎了,他虽然无甚表现,可是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说谎了。谢景行眉眼一厉,叶鸿光却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沈妙坚定道:“没有人教我。”

没有人教,却也不再坚持说沈妙是凶手了。

沈妙道:“我知道了。”

显德皇后皱了皱眉,想了想,又道:“静妃一事,会交由刑部审理。叶鸿光,你既然说了谎,便当不得真,当务之急是将宮里彻查有无此刺客,还有静妃的尸身需收敛。”最后才看向卢家夫妇,道:“卢将军还有什么话说?”到最后,语气却已经带了嘲讽。

卢正淳看了显德皇后一眼,心中憋着一口气。当初永乐帝宠爱静妃,他们就盼着静妃取代显德皇后的位置,可是显德皇后平日里做事都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这么多年竟也没成功。卢静给永乐帝吹了无数次枕边风,最后都没让永乐帝起了废后的心思。好不容易卢静怀上了龙种,又是在这个微妙的时候,以为可以扳回一局,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卢正淳自己也知道,卢静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他就是不甘心,希望能让永乐帝补偿他一些什么,今日这么胡搅蛮缠,固然是心中恼火,可是却并非是因为女儿惨死而痛心,不过是在惋惜这个龙种孙子而已。谢景行突然出现,卢正淳却必须收起自己的横气,论起狠辣,这位睿亲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为隂 狠。

晓得今日再如何都没有收获了,卢正淳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一声:“臣遵旨。”

一边的永乐帝却是眸中闪过一道杀意。

卢家夫妇离开了,从进宮到离宮,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死去的静妃一眼,仿佛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等他们离开后,永乐帝道:“你们也回去吧。”

显德皇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永乐帝,这叶楣和叶鸿光,一个当时与静妃呆在一起,虽说有小筑里的才人作证,可也并非能全部洗刷掉疑另一个干脆红口白牙的污蔑沈妙,这二人便不是凶手,也定然不能饶过的。可是永乐帝却是不打算追究的模样。显德皇后心中疑惑,却见永乐帝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晃动了一下,心中一惊,倒也顾不得别的,当即就道:“不错,现在就回去吧。”

谢景行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谢恩的叶楣与推着叶鸿光的小厮慢慢站起来,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他道:“既然没事了,臣弟也就先退下了。”谢景行在永乐帝面前倒是从前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显然,他对永乐帝这样的处置并不怎么愉悦。

沈妙和谢景行一同离开静华宮,往宮外走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叶楣姐弟二人。沈妙微微怔了怔,那叶鸿光却突然命令推着他的小厮停下动作,转过来看着沈妙,似乎是有话要说。

谢景行当即脸se 就不大好看,叶家的人如今被他统统划归为危险人物,危险人物靠近沈妙,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因此他便紧跟而上,袖中的匕首却是不动声se 的脱出了刀鞘。

沈妙看着那少年在她面前汀,不远处叶楣正看向这里,面上神情有些紧张,看样子她似乎想过来阻止叶鸿光的动作,但是铁衣和从阳拦着,她根本不敢动弹。

叶鸿光仰起头,看着她,脸红红的,似乎十分羞惭的开口道:“对不起。”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又看了沈妙一眼,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

谢景行挑了挑眉,似乎不明白叶鸿光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妙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却是有些复杂起来。

回去的马车上,谢景行看沈妙一直不怎么说话,就道:“让墨羽军把那小子抓到塔牢,关上一两天,老实了再交代背后之人是谁。”

他说的是叶鸿光,今日叶鸿光再静华宮的表现,若说是背后没有人教他污蔑沈妙,傻子都不信的。

沈妙白了一眼谢景行:“有什么好交代的,除了叶楣还会有谁?”

叶楣那些细节的小动作,瞒的过别人瞒不过她。

“那你怎么还不开心?”谢景行捏她的脸:“今日看见那小子,也怪异的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他眯起眼睛。

沈妙拨开他的手:“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与你说过我做的那个梦,梦里还生了一儿一女。”

谢景行玩笑的神情一顿,看向她。

“我看到叶鸿光的第一眼,觉得他和梦里的那个孩子,我的孩子太像了。我以为他就是梦里的孩子。可是他站在了叶楣的那边,帮着叶楣来污蔑我,说实话,我很伤心。”沈妙道:“不过后来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发现并不是一样的,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说起来,现在想想,长得也只是七八分像,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在短暂的惊讶和伤心过后,沈妙却是一直在注意那个漂亮的少年。他和傅明乍一眼看上去的确几乎是没什么分别,可是性子却截然不同。傅明因为不得傅修仪的欢心,又因为她与楣夫人针锋相对的关系,自小就格外早熟些。傅明大方、坦荡、正直善良,傅明有着一个优秀的储君应该具有的品质。可是面前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少爷,大约是因为腿脚不便的关系,还有些自卑。傅明不会说谎,傅明也不会站在叶楣身边,傅明更不会帮着叶楣来对付她☆重要的是,沈妙站在那孩子面前,心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母子之间是有感应的,若是傅明,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心不会如此冷静。

叶鸿光不是傅明,只是和傅明生的十分肖似而已。她差点被迷乱了心智,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比做母亲的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叶鸿光的身上,并没有傅明的影子。这让沈妙很失望,但也同时松了口气。若是傅明真的在这一世成了叶家的人,叶家利用他来对付沈妙,那才是沈妙最不愿意看到的。

“相似?”谢景行疑惑:“所以你才对他特别宽容?”

“有这个原因吧。”沈妙道:“对着那张脸,怎么都下不了狠手。况且你也清楚,此事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叶鸿光不过是被人利用,只怕他自己都不常说谎,说谎说成这幅模样,让人哭笑不得。只是我很奇怪,”沈妙道:“若此事真的和叶楣有关,叶楣为什么要推静妃下去?这并非是她的行事风格,总觉得太艹 率了些。”

谢景行一笑:“或者,就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呢?”

“意外?”

与此同时,叶楣和叶鸿光正上了回府的马车之上。

叶鸿光一直很不安,小厮将他抱上了马车,坐在叶楣身边。平日里总是温声细语的叶楣自上了马车后却未与他说一句话,叶鸿光的面上便显出一些不安的神情来。他正想要说话,叶楣却突然开口道:“三弟,你之前与亲王妃说了些什么?”

叶楣亦是笑着的,这笑容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可不知为何,叶鸿光却觉得有些害怕。他踟蹰了一下,轻声道:“我与她说了对不起。”

叶楣脸se 微微一变。

“亲王妃看着是好人。”叶鸿光低着头小声道:“我那样污蔑于她,她都没有生气,对我也是和和气气的。她是个好人,也没有看不起我是个瘸子……大姐姐,我说了谎,冤枉了好人,心中很是不安。”

“我不是说过了么?”叶楣皱眉道:“若你不这样说,皇上和皇后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怀疑到我头上便也罢了,连累的是整个叶家,难道你希望看着爹娘也被连累。皇家的人可不会管是非,爹娘年纪大了,被这么折腾,面子事小,若是伤了身子又该如何?”

这话几乎是有些不客气了,叶楣从来对叶鸿光都是客气又亲切的,叶鸿光也喜欢这个长得天仙一样的姐姐。第一次被叶楣这样责备,隐隐还有些迁怒,叶鸿光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听叶楣又道:“况且,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被冤枉的?”

“亲王妃自己说了不是她。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信任她。”叶鸿光小声道:“姐,为什么非要说谎呢,为什么不让他们怀疑到你头上,就必须要指认亲王妃呢?”

叶楣终于面上生出怒气,她几乎是有些隂 森的看向叶鸿光:“你宁愿相信她也不肯相信我这个姐姐吗?”

叶鸿光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亲王妃不是这样的人而已。”

口口声声都是相信沈妙,叶楣恼火的无法溢于言表。永乐帝也是,显德皇后也是,睿亲王也是,现在连叶鸿光也是,沈妙究竟有什么妖法,总能博取旁人的信任。连她都不能在沈妙手上落得好处。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叶楣忍不住身子有些发抖。

她没想到卢静竟然会骄纵愚蠢到这幅模样,叶楣不过是听了叶茂才的吩咐过来同卢静打探消息,谁知道卢静的妒忌心倒是显而易见,故意刁难她也就罢了,叶楣也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只是后来最先发火的却是卢静,卢静居然想毁了她的容貌。

叶楣又哪里是吃亏的性子,争执中倒是失手将卢静推倒下去。她仓皇而逃,本来想着趁乱逃出去,叶茂才肯定不会为了她而为她开罪的,叶楣能靠的只有自己。然而她却在此时才发现,在陇邺这么长的时间,她竟然没有为自己争取到一些退路。便是叶家这个靠山,都是敌友不明的情况。

不过她的运气自来就不算太差,绝处里总能逢生,卢静居然死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她倒是不用逃了。

叶楣慢慢平静下来后,想法子买通了那不受宠的小才人,她晓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疑点全部洗清,干脆将这池水搅的更为混乱。她让叶鸿光也做了证,叶楣恐吓叶鸿光,若是他不说谎,整个叶府都要被连累的。叶鸿光胆子小,又自小都在叶府里长大,对于外头局势人情世故通通不清楚,惶恐之下也就答应了。

可是叶楣却没想到叶鸿光这般无用,还被沈妙抓住了错处步步相逼。这一出陷害的戏码到最后几乎是无用的,而卢家面对谢渊表现出来的忌惮也让叶楣终于明白,得罪了睿亲王府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之前就向叶茂才提出刺杀沈妙,如今又指使叶鸿光污蔑沈妙,叶楣总觉得,一旦被谢渊调查出来是她在其中搅和,必然不会放过她。

还有今日,虽然显德皇后和永乐帝最后出乎意料的放过她,沈妙也没有深究,叶楣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怀疑他们有更深的隂 谋。退一万步说,这件事叶茂才迟早会知道的,她失手错杀了静妃,也是闯了祸,叶茂才那样精明的人,会怎么对她,叶楣还真的不清楚。

叶楣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后怕,还有沮丧。陇邺这地方像是与她相克似的,她原先在钦州的时候过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陇邺却屡次碰壁。原以为搭上叶家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结果不仅叶家自己都情势难明,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能留在陇邺了,要离开叶家。叶楣的心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鸿光。叶鸿光正低着头默默的揪着膝盖上毯子的毛毛,并未看到她的眼神。

叶楣的眼神倏尔转冷。

要逃离叶家,逃离陇邺,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船容易下船难,还有叶茂才的虎视眈眈。

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叶楣有一种感觉,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得好好与叶恪商量一下才好。

……

因着今日宮里静妃得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沈妙和谢景行回到睿亲王府得时候天se 都已经晚了。沐浴用过饭后,沈妙一边整理着桌上一些信件,一边对谢景行道:“倒没想到原来使这么一回事。”

谢景行手下的人过来传信儿了,大约是将今日在宮里发生的事情弄清楚了。大概推测出来是叶楣错手杀了卢静,沈妙摇头道:“卢家只怕是知道了叶楣动的手,心中暗恨,也不会表现出来。”

谢景行倚在榻上,看着她收拾的动作,道了一声“嗯”。

沈妙问:“那皇上查出真相会怎么样?会处置叶楣么?”

“查不查出来又如何?”谢景行满不在乎道:“没有叶楣错手杀人,叶家也不会留,有了叶楣错手杀人,叶家牺牲一个半路收来的女儿,叶茂才也不会心疼。”谢景行耸耸肩:“静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谁在乎?”

沈妙叹息一声,永乐帝对叶家深恶痛绝,对这个卢静千方百计怀上的孩子没有期待,自然不会在乎,或许卢静的死,甚至会让永乐帝心中松了口气。他不爱静妃,但总归是他的骨肉,日后叶家亡了,他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当然,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先天不足,在世上活着本也是受罪。

上天代替他做了选择,或许一切明明自有注定。

“说起来,今日进宮,卢静出了事,皇上来了,你却不在,你去做什么了?”沈妙问。她问的自然,谢景行是一个十分坦率的人,在这些皇家秘密的事,几乎只要沈妙问,他就会回答。

可是今日,他却看着沈妙没有说话。

沈妙本来还等着他回答,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手中的动作一顿,见谢景行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温柔,似乎是将她看作是很珍视的东西。

沈妙一愣,谢景行唇角一翘:“过来。”

她愣了愣,见谢景行很坚持的模样,便站起身来,走到塌边,才问了一句:“怎么了?”就被谢景行一把攥住手腕拉进怀里。

沈妙猝不及防趴在他怀中,费力的撑起身子,谢景行却不让她动弹,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淡淡道:“我曾经问过你一句话,你现在还想不想当皇后,记得吗?”

“记得。”沈妙顿了顿,才回答。

“那我现在再问你。”他说。

“我不想。”沈妙道:“我的愿望很简单,保护自己爱的人,好好的活着。当皇后很好,可是我不喜欢。”

“怎么办?”他有些苦恼的道:“我也不喜欢,但是现在必须得做了。”

“高家家主说了,皇兄活不过半年。今日写了传位诏书。”

“我不信命,可是没有时间了。”他低低叹息,将沈妙的手放在掌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能不能为了我容忍一下?至少我能向你保证,永远不会让你成为废后。”

“你会成为大凉帝王的唯一女人,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贴近沈妙的耳朵,狠狠道:“这辈子,没有退路了。”

------题外话------

再写个七八章估计就要请假写大结局了,突然有点伤感(′?_?`)

第二百二十五章 金星明

沈妙没有说话。

谢景行却也没有松开她,就这么将她锁在怀里。

许久之后,沈妙抬起头来看着他。

谢景行也盯着她。这看上去似乎将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狂傲男人,看他从顽劣不堪的少年走到如今,眼中的玩世不恭从未变过,此刻看着她,眸中却露出星星点点的紧张。

沈妙心中一动,短短片刻,忽而笑了。

她说:“那我有什么好处?”

谢景行怔了怔,眼底浮起一抹狂喜,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些不可置信。他道:“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如果我想要的,你也想要呢?”沈妙问。

谢景行一挑眉:“你想要什么?”

“幽州十三京。”

“归你。”他爽快的挥了挥手,仿佛沈妙说的不过是个胭脂水粉般的小玩意儿。

“漠北定远城。”沈妙看着他的脸se 。

“归你。”谢景行眼皮都没眨一下。

“江南豫州,定西东海,临安青湖,洛阳古城。”

“都归你!”

谢景行答得顺溜,几乎是想都没想,若是永乐帝听到这里,只怕要气的吐血,若是孝武帝在这里,只怕也要被气的活转过来指着谢景行的鼻子大骂败家子,再一个“祸国妖女”的罪名给沈妙扣下来。

可谢景行本来就不是会在意旁人眼光的人,诚然,沈妙也不会真的去夺谢景行的江山nad1(她不过是觉得谢景行背负的太多了,希望分散他的注意力,开个小玩笑,让他觉得轻松一些也好。

“全都归我,你要什么?”沈妙问。

谢景行坏笑一声,促狭道:“一夜十三次?”

沈妙:“……”

谢景行一把拉住要走的沈妙,正se 道:“夫人,你可不能不要我。”

沈妙道:“你精力这么旺盛,我让唐叔给你拿点冰块降降火。”

谢景行将她扑倒,慢悠悠道:“有夫人在,还需要什么冰块。”

外头的从阳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se 。倒是一边路过的惊蛰瞧见他这副模样,好心的上前道:“阳侍卫,你怎么抖得这么凶?莫不是病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探从阳的额头。

从阳到底正是个年轻男子,又被迫听了让人耳热的活春宮,正是面红耳赤的时候,冷不防被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覆住了额头,登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倒是把惊蛰也吓了一跳。惊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怎么了?”

从阳见了鬼似的看了她一眼,忽而火烧屁股一般就往前冲着逃跑了。留下惊蛰愣在原地,树上的铁衣将这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什么都没说,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静静抱进着。

树下,唐叔走过,瞧见紧闭的大门,颇为满意的咂咂嘴,又去吩咐厨房熬汤了。

接下来的几日,谢景行果真是忙碌了起来。大约是永乐帝的病情加重,卢家和叶家许多要亲力亲为的事情都要谢景行亲自去跑,谢景行都是早出晚归。

谢景行忙着,沈妙也没闲。卢家和叶家在陇邺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皇家如今要做的既是杀一儆百,却也不能让皇家显得太过残酷,日后臣子生出异心nad2(沈妙便是担负着这些任务,与陇邺那些官家贵夫人们说话,却也潜移默化的将一些想法传递给她们。

这些贵夫人看着是女人,但是一个府邸里,女人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原先众人以为,沈妙毕竟是明齐人。明齐和大凉是两个不同的国家,许多地方都是不同的。沈妙一个武将家的女儿,更不可能有什么见地。谁知道交流下来,却是对沈妙大为改变。见她不仅言辞得体,还似乎晓得不少她们不知道的东西。

说起衣裳款式,沈妙跟得上。说起局势大局,沈妙也能跟的上。便是那些大江南北的奇闻异事,她也能娓娓道来。

本来么,上一世在明齐的后宮,虽然过得不怎么样,到底是增长了她的见识,一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也会说些奇闻异事。懂得多,便自然能用。一些事情用在什么地方,便也有绝佳的效果。谢景行能做的事情,沈妙未必能做,但是权术之中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通过不动声se 的引导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恰恰是沈妙重活一世所擅长的。

不过短短几日,那些个贵夫人便都与沈妙打的火热,一些事情上面犹豫不觉得,也开始问沈妙拿主意。这其中便也不乏如今的局势问题。一来沈妙是睿亲王府的王妃,和皇家沾亲带故,让他们也能晓得皇家如今的态度,二来,沈妙虽然年纪轻轻,甚至比有些夫人的女儿还要小几岁,可是她身上便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非常温和的、沉淀下来的稳然,让人觉得她说的话也是可以信服的。

沈妙和谢景行都在为陇邺即将到来的风云再起而努力着,诚然,卢家和叶家却也没有坐以待毙。

卢家失去了一个女儿,眼见着永乐帝的态度越来越强硬,终于开始慌了,开始着手调动自己俬 养在各地的人马。

叶家也由一开始的作壁上观,到现在突然发现身不由主,似乎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卢家拖下了水,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但是皇室的态度微妙起来。由一开始的拉拢到现在的放纵,似乎也说明了什么nad3(

叶楣的一举一动都被沈妙让莫擎在暗中注意着。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叶楣在陇邺宮里闯的大祸,让叶茂才十分震怒。叶楣的这一举动,正是将永乐帝和卢家一并得罪了。卢家还好说,卢正淳虽然狂肆,但是这么多年都是吃老本,本身是没什么脑子的。可是永乐帝却不一样,年轻的帝王已经有了雷霆一般的手段,正因为他没有责怪叶楣,才让叶茂才更加不安,觉得永乐帝似乎是在酝酿什么似的。

叶茂才迁怒于叶楣,所以将叶楣禁足了这么多天,对叶楣也颇为冷淡。叶楣这些日子过的十分憋屈,今日终于解了她的禁足,叶夫人为了补偿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