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文合集 第178部分阅读

作者:小说书名:辣文合集更新时间:2021/02/13 01:25字数:3104

  

之时在这池中浸泡,凭那凝砚之水洗去身残毒;我好奇,便问若遇上无月之夜怎么办;双秀只是看着我笑,并不作答。

于是又与双秀道别,我在洞府深处个便于安身之地倒卧下去

好累

好冷。

本该被这日的消耗弄得疲惫,此刻却清醒万分。

我终于觉出那寒冷的怪异虽刺激得周身难过不已,却有无限精力不停灌进来似的,越发让人精神焕发

可现在不宜精神焕发,还是昏昏睡更好些。

抖到不能再抖,我终有些负气,却是懒着,不愿翻动包裹禸 的衣用。

只盯着看身上的经寒宝甲,不由得竟痴了我这样的身骨,配这神秀丰姿的宝甲该也不错

于是起来跑到砚渝池旁,在黄澄澄的滟水中默然自顾

漂亮

这经寒宝甲,裁得像战服,本就是英气十足,威风凛凛;我虽身子单薄,但多穿了几层,现在倒撑出些健硕,若再配上把宝剑神刀,说是个将军也有人信吧

想着居然就笑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洞府中绵绵流荡,如幻似梦。

要是千云戈看见这样的我会怎样跟从前当真是两个人般,说不定他也不能认出。下回见了,倒要试试,看他还说不说我柔媚风马蚤若穿上这身驾上馀雪,呵,不知该多洒脱

以后我也再不要长衫宽袍;恐怕什么祸水什么妖颜都是那衣裳惹得。怪不得有人说“不爱红装爱武装”,可不是,好好个人,都让那“红装”掩盖没了,哪有什么真se 风采

我若从小长在爹娘身旁,说不定现在也是个武士侠客,早云游天下了若是那样与千云戈遇上

我清了清喉咙,又抱拳,模范起千云戈的声音:“敢问这位侠士尊姓大名在下在下均赫王爷千云戈,幸会幸会”

“嗯均赫王爷我没听过,凭什么告诉你我的尊姓大名”我张狂道。

“本王神威盖世”好想也算:“智勇双全,你居然不认的实在不像话,抓回府里,看你不老老实实”

“哼,就凭你本侠士功夫了得,我劝你跪下给我磕头认错,这回我就放了你。”

“好,那我们就比试比试”

于是,刀光剑影;

于是,千云戈败在我剑下;

于是,甘愿追随身侧,终生做我的侍者。

呵呵,这故事倒好,总算是他让我给赢了此后:自然同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偶尔遇上险难,我们也相互帮衬

妙虽妙

可总像是少点儿什么。

理应他身受重伤,而我救了他,所以他才要对我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是有点儿怪,就算是:情定终生。

可开始我决不喜欢他,到后来才被他打动,所以

我想得恨不能笑倒在地上,忙又跑去打开包袱翻出笔墨,准备记录下来。

突然,页墨纸从顾峥给我的书册间掉落,打开竟是那篇江淹的别赋。

道是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叹:为分别,你我都憔悴了心魂;浮生日日过,人前也总得不负了根本;但卸去重重世俗身份,我们谁不是躶 露着最疼痛的伤痕,在幽暗中苦寻解药

你是我远处的灯,看得见,够不着,所以灰心难过,但愿你不论如何亮着,愿此别不是长别,我若能摸爬滚打着过去,你就许我永爱。

又道

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

仰头,月已初华,我缓缓褪下亦鸢,向砚渝池迈去凉

凉到彻骨都不够,却没有麻木。

叹:生离死别,你我不知经历了多少。也许你我本就是天地不容,但既不曾绝灭,仍是苦苦争着,也必有番花开花落。

我们非是同生,此前也各有经历,可已然相汇岂还能分开若说非要渡了千万聚散分离凄凉惨淡,才能携手永合,你可愿担这劫难可愿与你共难的人是我

凉,便凉吧。

我咬紧牙关,终于狠心没入那极冰之池:刹那莲花成台,魂飞广寒

再道:暂游万里,少别千年。

叹:红尘难拂,人间多绊。

你曾问,可在意人言所畏我不答,只是那刻看见了你的无助和无助下孩子般的倔强,我不信人心能刀枪不入,你即便再高居人上,忍不为我更伤

而今至此绝地,孤独无依,宛如出世,倒是纲常算什么道义算什么伦理算什么血亲算什么我忍着这极至的空虚与哀愁,默然绽开旷世无双的哗变,美如亡璨如荒。

若不遭折,再入芸芸众生,我宁愿让繁绕的人情世故将我羁缠,因它也将你羁缠,我怎能不和你同沦陷

终是道:光隂 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苦,好苦,我依旧怯弱,要是我又坚持不住想要退缩,你能否为我积蓄份坚强

无妨,我爱,你若苦到不能坚持,我也必为你打开满心无畏的谷仓。

这叹:愿能收敛前尘后世所有的破绽,塑道地竭天枯也蜿蜒不尽的红线。

想你,再无别他。

几日住下来,我竟也习惯了离寒洞中的生活;双秀早上送来我每日所需,偶尔也传些如何擅用凝砚之水极月之华和这洞中精神的心法要诀给我,我伤处的疼果然渐好。

更让我稀奇的是,砚渝池顶空夜夜月se 不掩,且本该经月而变的那轮皎洁从来都是满盘。

我万分不解,又去问双秀,她们还是笑笑就算了,并不回答。

我只好收回这疑惑,自然对平鸿宮中的人早有了解:虽然规矩严格,却从不违逆本性,所以他们既有自己的原则,又显得随心所。于是对那谜底也就作罢。

只是自进入这离寒洞,我就从未出去过;不是平鸿宮的人不许,而是我自己不想。

不知自己在守着什么或是坚持什么,总之是,宁可在洞中闲的乱晃,也决不踏出半步,甚至连出口的地方都不去光顾。

这日,秀锦才放下手篮,见我歪在旁发呆,竟问道:“公子,你怎么也不出去,日日都困在里头呢”

我没料到她会和我说话,依旧愣着,半天才回过神,惊讶地瞪着眼,道:“姐姐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也不出去,只在这里闷着。”秀锦又说。

我时语塞,支吾着:“嗯许是怕冷”

秀锦不解地看看我,终于又不说话,和着秀帛飘然而去。

我又呆了,头脑空空,半天却只有秀锦那句怎么也不出去不停回荡,懊恼地叫了声,还是继续失起神来。

千云戈果然再也不来了。

起初以为,他总会感应到我而今的孤独寂寞,忍不住来看我;那知那夜的话,他决不只是说说而已。

固然知道他必是有事绊着可这诺大的离寒洞这眼望去空无物的飘虚这狠绝到几乎让人放弃切冰冷这永远看不出隐晴圆缺的寒月,日复日的重复重复重复

处处都是样昨天跟今天样,今天跟明天样,明天又跟永远下去的每天都模样。

洞里没有朝夕,时间仿佛停住,世间切都不再,没有任何东西是在继续。

太静太空太不真实,就连对自己都快感觉不到丝缕的变化,我要被这极至逼疯了

就是这样你也不来吗我不想恨你甚至连埋怨都不想,可我满心的盼望渐成尸骨,我却越来越抓不住,而你只稍微怜悯就能救我,这番不甘,你让我怎么遗忘,怎么带而过便成无足轻重

不该怨却是怨了,不该恨也是恨了,不该难过不该落泪不该报复可我终忍不住。

于是脱下层层御寒的衣服,把能砸的能毁的能出气的全造乱番,仍不解恨,光着脚便跑了出去。

才出离寒洞还不觉,越跑才越知道冷的厉害,小腿早抽了筋,四肢没处不僵硬,终于顿倒在地,却是动都不能。

我在眼底略结成霜的泪虚中仰头看去,无意间竟到了极颠,风吹着,明明不大,却好像要把我卷走卷走是不是好过些我彻底丢了你是否才在意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受不了,求你。

抖抖嗦嗦,若是睡了也罢以前不开心可以睡去,以前难受极了可以昏迷,那时的危险却成为现在的期盼,只因为连糊涂刻都太难。

我去不了,又定不下,像在半空,什么也把持不住。

“销魂”突然有人叫我。

我个寒战是你吗

“销魂”又是声。

我更加安静地等着。

“销魂”

不负我望。

极力回头脖子几若结冰般,动起来铿锵错响。

水蓝的大襟飞起,再向上些

马上就好

霎那又倒落下去。

不是他。

“销魂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秀锦停住脚步,愣了刻。

我如旱漠中的鱼,双唇张合,似要说什么却又无声。

不容秀锦走过来,我已撒气般掌拍在地上,撑起半身仰天嘶鸣。

声入苍庐

忽而,斗转星移,月华收,朝日启。

束菊光渗透重云,正落在颠峦至高的缝隙间,如洒仙籽沐天泉,丹娆苏醒,展瓣荼糜,血样的娇骨在长风中激舞,震碎无数冥顽心中的结石。

怒放

高处不胜寒,却如此骄傲地享受着世间第抹晨光,染醉身边荒芜孤绝的风景动人是为它,却不止于它;它不要,谁都可向它施与,然不知,贪享间它已报答了韶华。

合眼,原是这样。

“孤宠”后赶来的秀帛突然叫了声。

“销魂公子倒是有福之人。”秀锦说着已向我走来。

我依旧盯着那艳慑天涯的丹株不动。

秀帛打量我半天,道:“秀锦,你是说要把孤宠给”

秀锦笑笑,径直朝那丹株走去,个翻身便单臂勾住险颠角,伸手便要摘来。

“住手”我与秀帛竟异口同声喝道,而后各自惊讶,又都看向秀锦。

秀锦迟疑,暂没有下手,又扭过头,道:“这东西与他有缘,本就该给有缘人。”说完,巧手敛,那碗口大的红香便捻于掌中,随轻盈的身子飞落下来。

秀帛绷着脸不再多话;秀锦走过来,看看我,道:“这花叫孤宠,非遇极日极月极时才开,能祛百毒养根本,今日你在此遇着,便应了那孤宠迢迢难期,若妍字为缘的宮令,而今你可拿这个化解身上的残毒了。”

抬头看着秀锦手中的丹株,我竟还能僵着身子起来,只是动作得万分狼狈:“孤宠”声如弱烛,若有若无,风欺我,遍卷残音。

于是,吸气默然,向天问:孤宠

“孤宠”陈松的身子随马车颠,眉头也皱了起来:“可是平鸿宮传说的圣物”

我微微诧,回过神,问:“你怎么知道”

陈松笑了:“不过是道听途说,本来以为是骗人的玩意儿,没想到竟真有这东西。据说,那是好几朝以前”刚说到这儿,马车突然停住。

我身子稍震,忍不住挑帘,向那护卫长滋问:“又怎么了”

“七少爷”

不等护卫长说完,我的眼神却凝住了:“哑仆,你怎么在此”我不解地问。

哑仆满脸是汗,不知这路是怎么来的,浑身上下脏的厉害;见了我竟有些压不住的欣喜,又跪下磕了个头,便疾步走来;可还未到近前却被两个护卫拦住。

“你们放他过来,不碍的”见状,我忙吩咐道。

哑仆再次上来,从怀里抽出封信递给我。

我略停搁,接过,打开细看。

原来这哑仆唉,算了,既然裘瓮澈都为他求情于是我思量片刻,叹口气,道:“好吧,你既愿跟着,那就跟吧;不过”

跟着我,你可不定能安享太平。

哑仆立时显得局促,张丑脸抖了抖,红的不见本se 。

我只得作罢,见他两手空空,又问:“你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哑仆摇摇头我却点头,道句“也好”,便催促众人,又往郡州均赫王府去了。

“七少爷”新来的丫头碧桃在屋外叫了声。

“什么事”我头也没抬问道。

“休维寒休先生在外头求见呢。”

我这才停了手中的书信,回身看去:“休维寒他不是跟王爷去长都见驾了吗”

“休先生说他辞了官,所以早回来了。”碧桃垂首道。

“那你先请他到中堂坐坐,我会儿就去。”

“是,七少爷。”碧桃答着退下了。

我隔窗看她直出了院门才溜烟跑了,终究觉得有些好笑。

回到“均赫王府”已经个多月,又快到盛夏时节。

千云戈几乎造了个模样的“销云阁”给我,只是他自己却直没有回来。

不知他跟下人们交代过什么,大家见了我都像见了判官似的,顺从固然顺从,可实在无聊透顶。

郡州总归不比长都繁华,但也是西南重城。只是没了昔日旧友和那些相邀相乐的时光,认识的不过几个王府老人儿,于我多少有些寂寞。

不过,好在寂寞中我倒开始筹划着自营些生计箍弄古玩字画。

郡州虽稍偏,文士风气却重,我若开了行当,得利还在其次,主要是又能交上几个彭舆昊之徒作朋友。

这事我只在信中对彭舆昊说过,他却问,有千云戈还不够吗

答是:并非不够。

我们多少磨难都经过,彼此分量如何早有定数;但过去年多的桩桩件件也越让我明白,人和人的感情同样需得松快些,太缁缕必究只会更伤了大家。

如我的心重刻薄如千云戈的霸道自负如我的多疑刺探如千云戈的擅妒好怒,极至是太易碎的东西,我们偏偏想守着心里的人长长久久辈子。

我不敢说此前那些生离死别是否敢再过回,但仅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让我看他受苦或让他凭我落难,我们都承担不来,所以为这份厮守,必得学着妥协包容。

另外,我们此生都已做不成寻常人,所以倒不想强求,依旧我是原来的我他是原来的他,顺其自然,适其本性,也不违背天意和彼此的情意了。

“休先生,到底是要到朝堂外去寻自在了”我把着个朱玉屏扇赏玩,悠然道。

想起几次和休维寒相见,都是各藏隂 谋,从未像今天这样惬意过。

休维寒摇摇头:“谈不上什么寻自在,不过不找麻烦罢了。”

我忍不住笑了:“也有让休先生怕成这样的麻烦,那我得听听到底是什么了”

“销魂”休维寒看着我,目se 温煦。

销魂呵呵,倒是休维寒第次这样叫我。

“王爷大概再有五六天也回来了我本想让厄澜同在郡州安定下来,可还是觉得”

我对上他略有窘se 的脸,揶揄道:“这也不用跟我说,哪有儿子管娘的,倒是送出去的娘亲泼出去的水,休先生跟娘商量就行了”

休维寒愣了刻,竟有些慌乱:“这我跟厄澜我们根本”

我不怀好意地等他出糗,他倒不说了,于是眼神转,又道:“休先生到现在都没娶亲,不会还是个”

“销魂”他喝了声站起身来。

好玩儿,也有让休维寒惊惶成这样的事,以后拿捏住他,倒可占多少便宜。

休维寒又平静下去,落座,面无表情道:“若说,真有什么非让我躲着的麻烦,你必是第个”

“哪里哪里,休先生抬举我”我敬谢不敏。

休维寒看我片刻,眼神沉着许多:“销魂,你就没什么要问我问王爷吗”

“王爷和休先生就没什么要告诉销魂吗”

他无奈地笑了,默念:“你哪里像厄澜的儿子算了,我不多说,有什么你还是去问王爷我这就先去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休先生”我叫住他:“你和娘还是要落居广陵”

“是,厄澜在那里住的习惯,离郡州也不远,闲了往来下倒很方便。”

不远,这便是我此生与娘亲最好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能太近。

于是了然点头,我又问:“休先生这是要回去见我娘吧什么时候动身,我也好去送送”

“罢了罢了,你不刁难已经感激不尽”休维寒服输般抱个拳,而后道别离去。

我算计着千云戈回来的日子,叫人把府上收拾了,又在外面买下座不大的别苑,只带了哑仆个并些自己的东西,便搬了进去。

接连几天,也直忙着开珍宝苑的事,满郡州跑了个便,来选铺子,二来联络行家,三来借机认识些同道朋友,日子过的紧紧巴巴。

这日晌午,我正在城南书院街的泊舟馆里与几个士子讨论回魏晋书法,正在兴头,馆外突然阵吵嚷。

大家稍停,决定歇息片刻把那马蚤扰捱过去,哪知四五个官家打扮人突然闯了进来,士子们都慌忙站起来,簇成堆,我在人群中向外望去为首的,可不就是那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

我也不言语,只等他在人群里搜寻,看见我,冷哼声攒着脸便过来了。

“销魂公子,别来无恙啊”他咬牙切齿道。

“托王爷福”我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