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49

作者:英渡书名:此乡多宝玉更新时间:2021/02/18 11:24字数:1225

  

来!”

萧索十指痛入骨髓,神情也有些恍惚,被两个狱卒拖上来时,还不知对面竟是当今天子的圣驾。狱丞踢他一脚,斥道:“大胆案犯,见了皇上竟敢不跪!”

沈砚离得他甚远,只看见萧索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酸涩无比,却无法上前相救。桓晔身边两个影形不离的侍卫,此刻正一左一右按在他两道大茓 上,莫说动手,只动动指头都难。

萧索不明所以地行过礼,脑中一片混沌。桓晔不屑于同他过话,抬抬手,商淮便捏着尖细的嗓子道:“皇上有旨,案犯萧索廷杖四十。”

狱卒立刻将他按倒在地,手举大木抡将下去。萧索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已挨了两下打,只觉下半身仿佛锥心刺骨,实是痛彻心肺,不禁惨叫了一声。

沈砚近在咫尺,一声声哭喊剜在他心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木棍雨点般落在萧索身上,自己束手无策。

他到此刻才明白,应该说才真正明白皇权,是不容任何人违逆的;而自己,是他的拖累。

萧索捱到第十五下的时候,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狱卒兜头一盆凉水将他浇醒,又手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他没有喊冤,实在连痛都喊不出了,只有目光涣散、奄奄一息地盯着虚空一点,渐渐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沈砚毫无反应,只缓缓流下了一行泪,同眼角的血混在一处,纠缠不清。

有泪不轻弹,未到伤心处。

桓晔走的时候经过他,淡淡问:“沈卿可怨恨于朕,还要为他鸣冤吗?”

沈砚借着低头叩首的动作掩去泪痕,一张英俊的脸目眦欲裂,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臣不敢,皇上圣明。”

萧索趴在血泊中,仿佛元神出窍,身上已觉察不出痛,只有这句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原以为身上已痛到了极处,却原来,尚不及心痛之万一。

沈砚起身时,对已走到门口的言浚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救他。”

后者点点头,飘然而去。

萧索已然不省人事,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支撑着他,听见那日思夜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对不住……我不能再护着你了。从此后,你我便是陌路人。你好自为之,多保重!”

他走了,再也不回头,就如同他来时一样,悄然无声。

萧索没有死,他被狱医治好了。

沈砚真的再未去过刑部,他就像从未认识过萧索一般,又回到了过去眠花宿柳、走马观花的日子。

京中平静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展眼便是放榜的日子,众学子翘首企盼月余,早已等得不耐烦,只盼着能给个痛快的结果,中也罢,不中也罢,总强过日日夜夜悬心吊胆。

皇榜却未按时发,因为舞弊案有了新进展。

言浚近日忙上忙下,着实累得不轻,一进将军府的大门,便端起茶杯往嘴里灌。喝茶的模样,倒不似堂堂三品文官,反像是军营里不拘小节的将军。

正经的将军却大气不敢喘,神se 几近谄媚地在旁候着:“怎么样,办妥了吗?”

言浚坐在椅子上,搁下茶杯,点头道:“办妥了。皇上同意放他出来,还许了他一个上榜的名额,只是头名别想了。”

“放出来就好,放出来就好。”沈砚顿时松了一口气,跌回椅上,心有余悸地道:“头不头名的,都不要紧,只要人好好地出来就好。他有了这个举监生的身份,不怕将来中不了殿试。我会护着他,守着他,总不让他再吃一回亏就是了。”

言浚笑问:“你倒不怕他入仕后,再让皇上打压一回?”

“不会。”沈砚摇摇头,“你的功夫做足了,皇上的心意变了,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

那日言浚从刑部大牢走后,直接去了祁王府。朝堂之上人人皆知,他是皇上一派的臣子,与祁王派系乃是宿敌,一向不睦。

祁王府的管家陈几何见是他来,匆匆进去回禀。祁王桓斌倒是心无成见,当即将他请入府中攀谈,其亲切关爱之情,简直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萧索的案子是皇上亲定的,世上再无人能更改,除非让皇上自己转变心意。那简直难如登天,天下唯有一人可以做到,而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祁王。

桓晔是深谙权术之道的帝王,自然明白除掉萧索与打压祁王,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他再任性,也不会拿朝廷大事儿戏。

而萧索是在越州府一案中,得罪过祁王的人,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自然是用来制衡祁王最好的人选。

他们要做的,便是让皇上对萧索的态度,从杀之而后快转为笼络利用。

言浚找到祁王,请他在皇上面前替萧索求情,以示拉拢之意。皇上自然会认为祁王有意招揽萧索,借他对朝廷的怨恨挑拨离间,再趁机与他冰释前嫌,将他纳入旗下,做祁王府败坏朝廷的棋子。

对于祁王这样的人而言,区区一个流配的秀才,还不是动动手指便能接回祁王府的事。皇上纵然权威再高,终究与流放之地岭南隔着千山万水,根本阻挠不了祁王救人。

桓晔最好的法子,便是先下手为强,趁祁王尚未笼络到萧索之前,先施恩惠,将他拉到自己麾下,用来对付祁王党。

毕竟,萧索恨祁王之心,是根本不用挑拨的。

言浚也不厌其烦地吹枕头风,只说萧索如今已与沈砚恩断义绝,两人清清白白再无一丝暧昧。实际上从前也没有过暧昧,不过是沈将军风流成性,性子又桀骜叛逆,一时借着萧索跟皇上斗气罢了。

他又添油加醋说萧索如何如何的有学问,如何如何的忠心耿耿,将来若选入朝中为官,定能为皇上鞠躬尽瘁,铲除蛀虫,实是不可错失的千古良材。

这两点还不够,他又说,萧索是因冤入狱的试子,若能将他放出来录用,天下试子都会感叹皇上爱才之心,人人心向朝廷,个个意愿入仕,则天下才子尽入皇上彀中矣,又何愁江山社稷不稳固!

如此一来,原本态度坚决的桓晔,也不得不松了口,决定释放萧索。

于是,萧索那张莫名其妙“丢失”了的卷子,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礼部衙门的案台上。

“可祁王怎么会答应帮萧索呢?”沈砚问道,“先时问你不肯说,现在总可以说了罢。”

言浚道:“自然是因为我许了他一件事。”

“何事?”祁王哪有什么事要去求他?

“你还记得采买作弊鸽子的陈姓之人吗?”言浚微微一笑,“那人便是祁王府的管家、陈几顾的弟弟,陈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