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 分卷阅读174

作者:宋昙书名:不平则鸣更新时间:2021/02/21 18:19字数:1234

  

那女子慌慌张张立起身来,口中忙不迭地连道不是,可那眼底深处,却又分明隐着一丝得意之se 。

徐三瞥了她两眼,故意发起急来,揪着她不放,执意要跟她理论。那女人见她这小身板儿,跟自己一比,实在是瘦弱不堪,着实瞧不上她,抬手就往她两肩狠狠推去,欲要将她推倒于积雨之中。

哪知她推了两回,手上死命使劲,徐三娘却是站若丘山,岿然不动,眨着一双清亮的眼儿,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

那考生推着推着,忽地回过神来,察觉不对,再一回头,便见自己搁在不远处的箱笼,已然消失不见,左顾右盼,却是连个影儿都寻不着了。

这下该如何是好?箱笼若是没了,非但文房四宝、点心干粮全都丢了,便连最最要紧的浮票也寻不见了!她该要如何应考?

那考生急出了泪,呜咽起来,依次拉扯住人,问个不休。徐三瞥了她那厚实的背影两眼,啧啧而叹,随即自袖中抽出一张浮票,背好箱笼,掀摆迈步,登上石阶,这便安然走入了考场之中。

她虽不知那幕后黑手是谁,又是为何跟发了疯似的,非要让她死不可,但她也想明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也没甚么可怕的。

那人若真是厉害,早就越过周文棠这院子,割下她这一颗好头颅了,哪里还会似如今这般,不停地买不入流的闲人,使一些算不得高明的隂 损招术?

前一夜里,徐三为防变故,备下了好几张浮票,也只有她自己,晓得哪一张才是真的。她想得明白,那个幕后之人,该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潜进考场里动手,抑或是在她的卷子上做些手脚,那人能做工夫的地儿,也就是进考场之前那几千余步路。

徐挽澜安然过关,于考场之中执笔应试,而在竹林小轩之中,周文棠盘腿坐于檐下,一袭白衫,神se 淡漠,噤然不语,正手执一方白绢,细细擦拭着手中那三尺长剑。

雨洗檐花,冉冉霏霏。韩小犬坐于蒲团之上,瞥了眼那檐下雨帘,眸中多了几分急躁,忍了又忍,终是开口,皱眉对周禸 侍说道:“中贵人,我早先便有猜论,今日之事,更是再添铁证,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瞒过那小娘子不说?”

即如徐三所猜测的那般,周文棠的手下,确实掌管着当下这个宋朝最大的情报机构,韩小犬即是这机构中的一员,地位算不得高,但也能直接见着周文棠的面。

这一组织,名为“兔”,字音同居。兔这两个字,本意为捕捉兔子的笼网,乃是出自于《诗经》中的《国风》一篇。

诗经有言,“肃肃兔,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将密密麻麻的捕兽网,施放于林子的最深处,而这些雄赳赳的武夫,正是公侯的好心腹。

周文棠起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十分贴切了。

一来,在这男人的眼中,情报即如狡兔,必须设网而捕。若是守株待兔,必将是一无所获。故而名为“兔”。

二来,“肃肃兔,施于中林”。兔的分支,遍布全国州府,棋布星罗,密密麻麻,正应了“肃肃”二字。而兔的存在,十余年里,步步深入,未曾曝露,便应了“中林”二字。

三来,兔之中,有女子亦有男子,周文棠自然是平等处之。但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被周禸 侍拢的郎君,尤其是贱籍郎君,往往会对他更为忠心因为他们没有别的更好的去路,替周文棠办事,起码能活出个人样。这便合了“赳赳武夫,公侯腹心”一句了。

当年山大王送信崔钿,让她代己救出韩元琨,一方面是因他与韩小犬确实交好,可另一方面,也要周文棠出手,他这信才能从深宮之中寄至淮南。

韩小犬重回开封府后,周禸 侍问过他在寿春的经历。韩小犬虽未曾直言,但周文棠有一双极为老道的眼睛,他已然瞧了出来,这韩元琨,心里头对徐三是动了情的。

既然他待她有意,那么他就会对她的事格外上心。若要调查是谁要对徐三下手,派韩元琨出马,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即如周文棠所料,韩小犬在这事儿上头,还真是上心得很,虽说线索不多,但年节一过,他便来找了周文棠,说他有了怀疑对象幕后黑手,定然是崔府中人,只可惜尚无如山铁证,唯有蛛丝马迹,从旁作辅。

今日徐挽澜在考场门口,跟常缨使了眼se ,故意拖延时间,让常缨趁机盗走那考生的箱笼。箱笼送到韩小犬手上之后,他也是耳聪目明,心细如发,不多时便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眼下他坐于周文棠身后,高抬下巴,很是自得地道:“头一回,那人买了刀手的命,玩的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第二回,她聪明了些,跟两边都不说真话,两个帮凶,都不晓得自己是在杀人。可这第三回,她实在倒霉,碰上了我。”

那幕后之人,晓得这考生接连考了十来年,都不曾得中,自然是十分心急,便寻了个很会吹嘘哄骗的江湖骗子,拿了一份三分真,七分假的试卷,找上了这考生,哄她对徐三出手,或是弄折她的胳膊,或是毁了她的浮票,只要事成,便会将其余几日的卷子,一并递到她手里头来。

那考生眼见得这试卷之上,有蒋沅笔迹,亦有官府印章,思来想去,便打算铤而走险。反正又不是杀人,拉下一个比自己厉害的考生,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韩小犬随人到那考生所住的驿馆里一搜,没甚么力气,便找出了这份试卷来。那卷子上写有蒋沅字迹,对比一番,一般无二,若是换做旁人,只怕就要以为是蒋氏要害徐三。可韩小犬鼻子灵,低头一闻,便察觉那墨香有异。

官宦子弟,最是讲究不过,临帖习字之时,用谁家的纸墨笔砚,都有极深的门道。卷子上的字迹,用的是南城一家墨阁的墨,算不得有名,亦不是上品,而蒋右相身居北城,尤擅书法,如何会选用南城的无名之墨?这卷上墨迹,分明是有意栽赃。

相较之下,崔氏正住在南城。前两回韩小犬便觉察出来,刀手也好,游人也罢,都与崔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出了这考生之事后,他已然认定了,想要徐挽澜死的人,正在崔氏门上。

韩小犬眉头越蹙越紧,眼见得周文棠噤然不语,愈发急切起来,复又出言道:“中贵人,此事我定然不会出错。那小娘子还与崔钿交好,却不知崔家人,想方设法要她性命!”

言及此处,他嗤笑一声,沉沉说道:“先前在寿春便是,她当那姓魏的婆娘是真朋友,人家却当她是马屁鬼,眼睁睁地瞧着她往火坑里钻,却连一丝风声都不给她透。这个徐三,向来识人不清,中贵人若是不